第四回 痴情娇娃 喜结姊妹
最奇怪的是,南⽔和北星每人脖上均是挂戴着一尾用细柳枝穿好的大鲤鱼,正在二人前跳不已。
青萍走近一看,这才看出南⽔及北星均是被人点了⽳道,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红着脸替二小开解了⽳道。
二小相继醒来,各自翻⾝爬在船边,吐了一阵⽔,青萍早就将二人上⾐丢过,转过⾝道:“你们先把⾐服穿上再说!”
南⽔、北星二小闻言,已先各将前的鲤鱼取下,随手菗出了柳枝,放它逃生,这才把⾐服穿好。
青萍扭回了⾝,问道:“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怎么被人家点了⽳道?”
南⽔闻言愤愤说道:“我们下⽔去摸鱼,因为天黑了,鱼都沉了底,或游到湖边去了,所以我和北星一起游到湖边,刚捉了两条鱼,就发现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以前有一次我们在湖里也碰见过她,被她戏弄了一阵,叫我们转告少爷,不服气可以找她,我们少爷没有理她…刚才我们一看是她,当时也顾不得捉鱼了,一起和她打起来,谁知道她功夫极⾼,⽔更好,连北星这么好⽔都比不过她…”
南⽔说到这里,用手指着北星,北星这时将头连点,表示同意南⽔的说法。
南⽔又接着说道:“…我和北星两个人围着她,还是斗不过她,后来被她点了⽳,把我们送回来了,谁晓得她还挂了两条鱼在我们脖子上…真他妈的!”
南⽔说着愤怒不已,北星也是怒形于⾊,狠狠道:“真他妈的,真他妈的!”
他一直说这句话,青萍等他们骂完了,这才道:“她为什么要找你们少爷呢?…你们少爷认不认识她?”
南⽔摇着头,说道:“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找我们少爷,我们少爷本就不认识她。”
南⽔才说到这里,突听一声长啸,声震山林,接着一条黑影,疾如闪电地落向湖心,再一点⾜已然落在了船头上。
青萍见状大惊,只道是来了敌人,当下连忙挫掌敌,却听那来人冷冷地喝道:“萍姑娘,是我!”
青萍这才看出来人,正是⽩如云,他仍是一⾝黑⾊的劲装,面上还是戴着面具,露出了一双精光四的怪目。
他手中尚拿着那把铁旗,匆匆地卷起来,揷在脖子后面,随后对青萍道:“姑娘,你怎么下楼了?”
青萍听他声音颇为愤怒,当下心中有气,冷冷一哼道:“我闷得很,怎么,难道你还不准我下楼呀?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青萍话音方落,⽩如云闻言一怔,但他立时怪笑了两声道:“不错,不错,你闷了应该下楼逛逛…”
青萍这时真是悲愤已极,她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等臭落和欺侮?当时不由掉下了两滴泪来。
思前想后青萍这时想跳⽔而死,可是她知道⽩如云在旁,自己就是想死也办不到,只有流泪伤心。
青萍正在难过,突听⽩如云在自己耳旁,低声道:“姑娘,你…你不要生气,我脾气太坏,真是该死…”
青萍把头偏向一旁,⽩如云一赔礼,她反更为伤心,眼泪扑簌簌地落个不停。
⽩如云焦急地站在一旁,他生平就没有向任何人赔过礼,这时不由得有点手⾜无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坐在青萍的⾝旁,面上硬生生堆着微笑,道:“姑娘,是我说错了,向你赔罪,你还生我的气吗?”
青萍见他如此刚強狂妄的人,居然肯向自己低声下气,心中的气已消了一大半,但是女孩子总是有几分做作,尤其是男孩子向她们赔不是时,那一霎那是她们发挥本能的最好机会。
青萍虽是侠女,但也不例外,她把头偏得更远一点,冷冷地说道:“谁生你的气…”
青萍才说到这里,突见一只雄壮的膀臂伸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只耝大,极有男子气息的手中,正拿着一块雪⽩的⽩手巾,她耳中又听得⽩如云那温和的声音道:“姑娘,你擦擦脸…这是⼲净的…”
青萍顿时心中一阵烈的震动,她整个的脸都红透了,紧紧地盯着那块⽩巾——应该说是那只手!
短暂的沉默…
在这种情形下,短暂的沉默,是最适合的,也是最美的。
青萍格头摇,轻声道:“谢谢你,我不用,我已经不哭了!”
但她这句话把⽩如云说得一阵轻笑。
⽩如云不依,仍是坚持着:“你还是擦一擦…这块手巾是⼲净的,我还没有用过,我不骗你的…”
青萍闻言又是一阵心跳。
她简直不敢再看那只手一眼,最后她还是伸出了纤纤⽟手,轻轻地捏住了手巾的一角,从⽩如云手中菗了过来,一颗芳心已像小鹿般地跳起来。
⽩如云感到非常快乐,他含着笑,看着青萍把脸颊擦了擦后,又慢慢地递了回来。
⽩如云连忙伸手接过,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他的食指轻轻地碰了青萍的掌心一下,这一个短暂的而又微小的接触,竟产生了一股烈猛的电流,使他们都绯红了脸,连刚強若斯的⽩如云,也不噤心跳怦怦。
青萍有些惊怕,她深深地低下了头,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她话出口,才觉得有语病,当下更把一张⽟脸,羞得红过了海棠。
⽩如云为她这句话大为⾼兴,他感觉到这个姑娘,距离他已经不是那么远了。
他是一个怪人,人人想亲近他,可是他却冷酷地拒绝了,然而这个姑娘,在他看她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虽然有人反对“一见钟情”这种说法,但是⽩如云确实是如此的,当他看青萍时,他就觉得自己必须要亲近她。
可是青萍的表示使他非常失望,那种冷漠就好像他所给予别人的一样。
现在,他觉得青萍慢慢地靠近了他,这将是多么值得奋兴的事啊!
⽩如云痴痴地笑了一阵,回头对南⽔道:“把船划回去!”
⽩如云说着,把木桨抛了过去,南⽔接在手中,答了一个“是!”字。
小船如飞,一霎那间已抵竹楼,众人相继离船,⽩如云回头对南⽔道:“你们换了⾐服,马上到楼上来!”
南⽔及北星连忙恭⾝引退。
⽩如云随在青萍⾝后上了楼,陪着青萍⼊了房,⽩如云把领后的铁旗取下,随手放在了书架上笑问道:“姑娘,这问房子你还喜吗?”
青萍美目稍视,随点头道:“喂,这里真好,难为你怎么找的…我真喜这里,比我家好多了!”
⽩如云见她⾼兴,心中亦颇痛快,笑道:“我也是最喜这座楼,以前我差不多的时间,都是住在这里!”
⽩如云话音方落,青萍闻言,一阵莫名的心跳,她看了铺一眼,低声说道:“啊!你就睡在这里?…”
⽩如云见她面有娇红,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心中早已明⽩,忙道:“上的东西我都换过了,全是新的!”
青萍料不到他会如此重视自己,芳心颇为感动,不由得对他又加了一分好感,娇笑着道:“真是!你还这么费心!”
⽩如云含笑不语,一双仅露的眼睛,紧紧地盯在青萍的脸上,青萍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偏过了头,嗔道:“看什么?你又不是不认识我!”
⽩如云朗笑了两声,他背着手,走到窗前,望了一阵子湖山夜景,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笑道:“姑娘,难得今夜美景非常,少时我们对月共饮如何?”
青萍闻言,⽟面又红,她想道:“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喝酒,那…”
她轻轻地头摇,低声道:“不!我不喝酒;”
⽩如云一笑不语,这时南⽔北星二小,已然换了⼲净⾐服,畏畏缩缩地在门口推挤着,谁也不敢先进来。
⽩如云笑容立敛,他又恢复了往常冷冰的神态,⾼声道:“你们进来!”
少时,房门推处,南⽔在前,北星殿后,二人愁眉苦脸地进来,青萍见他们均有慌恐之⾊,当下忖道:“⽩如云也太厉害了…”
二小站在⽩如云面前,深垂着头,各叫了一声“少爷!”
⽩如云哼了一声道:“我已经再三告诉过你们,不准随便划船,更不准下湖摸鱼,你们竟政不听我的话!现在由明天起,你们二人在湖⽔中泡三天,让你们过⾜瘾!”
二小听完吓得面无人⾊,但他们均知⽩如云执法如山,言出必行,他所说的话无人敢不听从,这时不由暗暗叫苦,并且纷纷拿眼睛看着青萍,一脸的乞求之⾊。
青萍料不到⽩如云待人如此苛严,心中大是不忍,连忙走到⽩如云的⾝前,微笑道:
“⽩…⽩少侠,今晚是我叫他们划船的,如果说犯了你什么忌讳,错也在我,理该罚我,你为什么要罚他们呢?”
⽩如云闻言,当下双目一闪,出了一股凌厉之⾊,但立时又变得柔和起来,微微笑道:“这两个小东西,一天不知叫我生多少气,南⽔虽然聪明,但却是个鬼灵精,什么坏点子都是他出的,不用说今天晚上,一定是他仗着⽔好,要在你面前卖弄,才想出摸鱼的花样!北星倒是个老实的人,只是太无主见,一切跟着南⽔学,听人烦得很…他们两个如果不严加管训,将来只怕不好管了!”
青萍闻言心道:“他倒是执法如山,真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青萍想到这里,心中对⽩如云越发敬服,‘笑道:“今天的事不怪他们,是我要他们下⽔的,你这样处罚他们,只伯他们不会心服呢!”
⽩如云闻言思索了一下,对二小喝道:“今天看在伍姑娘份上,烧过你们一次,现在下去准备酒菜,在走廊摆好!”二小闻言喜出望外,⽩如云一向言出必行,却未料到他居然收回成命,当下连忙向⽩如云及青萍致谢退下。
⽩如云等南⽔及北星退下后,转⾝对青萍说道:“我一向言出必行,可是这一次却收回了!”
青萍闻言心中一动,并且感到些微的不安,她只漫应了一声,她实在并不知道,她在⽩如云心中,估着多么重要的一个地位啊!
短暂的沉默,却在他们的心里,泛起了轻微的涟漪,青萍虽是江湖侠女,可是她却从没有与男孩子单独相处过,即使是她的未婚夫,她也是只见过几次面,彼此都陌生得很。
自从她被掳以来,她才算真正地接触一个年轻的异,加上⽩如云怪僻的天,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在青萍的心田里,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印象,有着大巨的力量,使青萍感到惑起来。
他们二人坐静了一阵,似乎都想不出什么话说,空气显得很冷静,但是并不寂寞。
青萍想到了一个话题,于是,她整理了一下被夜风吹的秀发,轻声道:“你为什么要做強盗呢?”
⽩如云闻言一怔,他没有料到青萍会问出这个问题来,思索了一下才答道:“做強盗有什么不好?这个世界只有強行才能成功,如果你是一个软弱的人。别人会把你欺负得不过气来…我吃过这种苦,所以我要強硬起来!”
青萍闻言心中一惊,⽩如云的话充満了偏、愤世的意味,这是一种极其错误,而又颇难纠正的想法,青萍心念之间,想着:“以后我定要慢慢把他感化过来,现在且不可太快!”
青萍想着,抛开此事不谈,转问道:“你功夫这么好,可是从小就练的?”
这一句话,无形中又刺中了⽩如云酌痛处,他站起了⾝子,来回地踱了两步,用着发抖的声音说道:“我小时候是很苦的!…不像你,我的命是捡回来的,我的娘…”
⽩如云说到这里,也许是过于动,得他停了下来、用力地着双手。
青萍觉得自己不应该提起他的痛事,当下強笑道:“可是,你现在很好了,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谁也管不了你2”
⽩如云转过头,他的一双眸子,出了异常的光芒,连连地点着头道:“是的!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我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能管我!”
正在说时,二小已然摆好洒食来请,⽩如云挥手令他们退下,对青萍笑道:“姑娘,我们来小饮数杯罢!”
青萍面上一红,轻声道:“我已经说过我不喝酒的。”
⽩如云闻言一怔,似乎感到有些失望,接着道:“也泡有香茶,你就以茶代酒如何?”
青萍闻言不好再加推辞,何况她心中早已悠悠然,无形中对⽩如云产生了亲切的感觉,当下点头道:“好!我就陪你坐坐。”
青萍说着移动⾝躯,随着⽩如云出了房,走廊之上已设好了木案竹几,清风拂过,酒香扑鼻。
二人坐好,青萍见一拱清月,银辉四,微风拂面,吹皱一池寒⽔,竹楼翠立,绝然出尘,直似已⼊仙境,哪似人间?
青萍看罢不噤心旷神怡,愁怀大去,微笑道:“这个地方真好,亏你盖了这座楼,恐怕要费不少时间吧?”
⽩如云见青萍愉,心中亦颇⾼兴,笑答道:“天地间灵物本多,只是俗人愚蠢惑,损弃了不少天物,你看这一片湖泽,经过我略为整理,又比那些名胜逊⾊到哪里去呢?”
青萍闻言深以为然,她最初对⽩如云,只是感觉到憎恶和畏惧,可是现在,她已经对他完全改观了!
⽩如云斟上了酒,向青萍举杯道:“这杯酒向姑娘赔罪!这几天…”
他话未讲完,青萍已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戴着面具怎么喝酒呢?”
⽩如云闻言这才想起,自己也不噤哑然失笑,暗暗地思索,讨道:“我已经发过誓,要戴着这张面具,杀尽天下恶人,让他们怕我,而又不知道我本来的面目!可是…我现在是不是要取掉它呢?”
⽩如云只顾低头思索,而青萍则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她在猜测⽩如云的相貌,本来这是与她毫不相⼲的事,可是此刻,她却望渴着,希望⽩如云能把面具取下,让自己在月光下,仔
细地端详一下他的面貌,或许…
青萍想到这里,她已然嫣红了毖,轻轻地把头低下,好像怕⽩如云猜透她的心思一样。
⽩如云奇怪地注视着青萍,他不明⽩青萍何以低下了头?又何以如此羞答答?
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问题,也是一种很柔美的情调,⽩如云没有料到,与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时居然会发生这么多奇怪而又有趣的事情来,但是这种种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的,都给他带来了愉快。
⽩如云想到这里,他竟毫不犹豫地伸手放下了他的面具!
青萍正在低头遐想,她耳旁听得“唰!”的一声轻响,她不由自主地抬起了眼睛,向⽩如云望去。
这一眼,看得青萍芳心大,她迅速地低下了头,可是感情并不接受她的伪装,化成了丝丝涩羞和喜悦的笑容,挂在了她嫣红的脸颊上。
原来她所见到的,是一张英俊秀逸的面庞,一双黑⽩分明,大而光亮的眼睛,两道⼊鬓剑眉,直的鼻梁下面,是一张弧形的嘴,嘴角的上端,却印着一个小小的旋涡,薄薄的嘴⽪下,露出了两排洁⽩光亮的细牙…
他是多么的俊美!多么的潇洒!多么的可爱啊!
最初在青萍的想像中,他是一剔消瘦的面颊,透出惨⽩的颜⾊,一双如梭的俊目,和一张挂着残酷笑容的嘴…
可是一切都不是,他的脸⾊并不是惨⽩的,相反,在皎洁的月光下,却透出了晕红之⾊,显示出他所蕴育着的生命,是如此強韧和雄壮!
青萍竞无法克制她这分动,她情不自噤地按住了自己的口,心里默默地呐喊着:
“啊!他是这么俊美…真是没有想到!”
⽩如云被她异常的眼光,看得有些奇怪,他本是个格率直的人,当时间道:“姑娘,你怎么了?”
青萍心中一惊,连忙把目光移开,支吾道:“没什么,我,在想一件事情!””
青萍口中虽是如此说,心中却是有些生气,她气的是⽩如云为什么要向她问这句话,而使自己受窘。
⽩如云哪里知道女孩子们的这些心眼?他举起了一只绿⽟大杯,微笑道:“姑娘,我先敬你一杯!”
青萍伸出⽟手,轻轻地握起了一只⽩⽟细磁杯,她慢慢地掀起了磁盖,嗅了一下,竟是上好的香片。
当下,她心中不由暗喜,讨道:“他怎么知道我爱喝香片呢?…这个人真怪,用的东西都是这么考究珍贵,看样子京里的皇上、王公大臣也不过如此呢!”
⽩如云双目炯炯地观察着她,青萍的一切表现,全都是女孩子们所特有的动作,是那么的美妙和好看,她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全都是充満了惑力,令人看来,有一种轻飘飘,难以言传的感快。
青萍含笑浅饮了一口茶,她发现⽩如云笑起来很好看,他那两只弧形的嘴角,这时向上微微地一扯,露出了两排细⽩的牙齿。
除了他那双凌厉的眼睛,仍然放着慑人的光芒外,其他的任何一部分,都无法使人相信,他是一个冷漠和怪僻的人。
青萍不敢多看他,她轻轻地把茶杯放下,突然想起了刚才湖中发生的事,忍不住问道:
“刚才湖里那个姓哈的女人是谁网?”
⽩如云闻言,面露愤⾊,他光亮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说道:“那个女人就住在附近,三番两次来捣,真把人烦死了!”
青萍闻言不胜惊异,付道:“他这么⾼的功夫,怎么还有人敢来捣?”’青萍想着,接着问道:“那个姓哈的女人,功夫一定很⾼了?”
⽩如云闻言,知道青萍心意,当下答道:“她的功夫倒也是江湖少有,只是比起我来,就差得太多了!按说我早就该把她除去,可是她爹爹却是个厉害人物,并且早年对老道有援手之恩,由于这些顾忌,我才任她胡闹不去理睬她!”
青萍闻言心中一凛,她突然想起爹爹提起过的一个人,紧接着又问道:“她⽗亲可是琴魔哈古弦么?”
⽩如云听了连连点头道:“不错!姑娘认得他么?”
青萍料不到那泅⽔女子,竟是琴魔哈古弦之女,心中好不惊异,当下答道:“我不认得他,只是听爹爹说过,此老一⾝奇技,誉満江湖,早年在小雪峰单掌折了武林六大⾼手,以后就未听人提起过,现在算来他该九十多岁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小的女儿?”
⽩如云斟酒自饮一杯,哼了一声道:“这个老儿倒是听说他厉害得很,我还没有见识过,你方才所见的女子,是他七十六岁时所生的幼女,今年十九岁,名叫哈小敏,由于哈老怪过分宠爱,把她惯得是无法无天…早晚我要教训她一下!”
青萍听罢才知就里,笑道;“哈姑娘的事,你怎么这样清楚呢7”
⽩如云没料到青萍有此一问,当下不由面上一红,好在月光之下看不出来,強笑一下笑道:“这…这全是老道告诉我的,哈老怪前几年还时常和老道在一块饮酒…”
⽩如云话才讲到这里,突听楼下传来一阵巧笑,娇滴滴地笑骂道:“小云哥,你可别背地里骂人,我爹又没得罪你,你一口一个老怪,不看看你那个宝贝师⽗也是老怪呢!”
二人闻言均是一惊,青萍正要开口,⽩如云早已连连摇手低声说道:“别理她!我们谈我们的,不然她更闹翻了天!”
青萍见状益发奇怪,她听哈小敏竟叫⽩如云为“小云哥”好似双方早已悉了。
而⽩如云对她又是如此厌恶,心中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当下装着喝茶,便未答话。
⽩如云似乎也不知说什么好,而哈小敏既末露面,亦不见再说话,空气沉默了一会儿,⽩如云拿筷子指着一只红⽟碟道:“姑娘,这是新挖的竹笋,你尝尝!”
青萍道了谢,只见红光精莹的小碟中,盛着新嫰的笋片,配⾊之佳,令人惊羡,由此可见⽩如云平⽇饮食如何讲究了!
青萍伸出筷子,挟了一片竹笋,⼊口一尝,竟是又香又脆,新挖出的嫰芽,尚带有少许草木之香,再经冷拌之后,愈发脆甜可口,当下忍不住又吃了一片,不住口地称赞。
⽩如云看青萍吃得⾼兴,他感到无限快乐。
在这个世界上,看着你所深爱的人快乐,将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快乐,这是种千古不移的常理,所以古人有千金求一笑,便是明例。
⽩如云默默地看着她吃完了两片竹笋,笑着道:“今天因为时间匆促,未曾备得好菜,改⽇再行补宴,姑娘,你再尝尝这碟鹿脯!”
青萍果然又挟了一片鹿脯,⼊口香腆,口齿腾芳,心中好不赞佩。
于是就在⽩如云的劝下,青萍把十几种小菜都尝遍了,无论熊掌、蒸,乃至于青菜⾖芽,均是美味无穷,令人食大兴。
在美食的惑下,青萍亦开始喝酒了,她本是大家之女,这时拘谨一去,立时笑语如珠,显得极为活泼。
⽩如云酒没喝多少,但他的那颗心早就醉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遇见一个值得自己如此深爱的女孩子,他更想不到这个女孩子,会在自己任的翠楼上,与自己月下共饮,风畅谈。
二人正在谈得⼊神,突听哈小敏又在楼下叫道:“小云哥,给我点吃的,我也饿了!”
⽩如云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他顺手挟起一块⾁,对青萍笑道:“要是不顺她点,那可真要闹翻了天了I”
⽩如云说到这里,他双筷微错之间,那块⾁已如飞箭般,出了五六丈,向楼下湖心落去。
那块⾁才一。落下时,便见一个娇小的⾝躯,疾如飞鸟般,一闪已至湖面,那块⾁正好落下被她一口咬住,用脚尖向⽔面一点,立时又扑到了竹楼下,⾝法真个快得出奇。
青萍也是练武之人,她看得清楚,湖面上飘浮着一块小木头,那哈小敏分明以“登萍渡⽔”绝技,接住了这块⾁,不说别的,单这轻功,就比自己⾼上一筹。
当时看罢不由暗暗惊心,忖道:“哈老怪名満江湖,果然名不虚传,连她女儿都有边⾝功夫,真叫人不敢相信呢:“
青萍正在惊异,又听哈小敏自楼下发话道:“云哥,谢谢你!我还要吃一块鹿脯!”
⽩如云闻言,气得头摇,朗声道:“小敏,你还想卖弄什么功夫?我现在有佳宾,你不要再来惹厌!”
⽩如云话才讲完,便听哈小敏尖声道:“唷!什么佳宾不佳宾,我吃点东西还不成呀?
你要是不给我,我就上来吃!”
⽩如云闻言怕她真个上来,连忙接口道:“好!好!我丢给你…”⽩如云说着,颇为尴尬地望了望青萍,青萍则含笑旁观,她料不到一个冷酷狂妄的武林怪杰,竟会被一个小女孩子,弄得啼笑皆非。
⽩如云无可奈何地挟起了一片鹿脯,大声道:“吃了这个可不许再闹了…接住吧!”
⽩如云说罢又用前法抛了出去,青萍正在猜想哈小敏换什么功夫去接,却见那片鹿脯轻飘飘地落在湖心“啪!”的一声轻响,起了圈圈的⽔纹,哈小敏竟未现⾝,当下好不奇怪。
⽩如云也觉事出意外,大声喝道:“小敏,你又耍什么花样?给你吃你又不吃了!真讨厌!”
⽩如云骂完,却听楼下隐隐传来哭泣之声,二人不由大奇,料不到哈小敏竞无故地哭泣起来,到后来竟越哭越伤心,居然发出了嘤嘤之声。
⽩如云大奇,连声问道:“小敏,你怎么了?好生生的怎么哭起来了?”
⽩如云间了数遍,才听哈小敏菗噎着道:“吃你点东西,还不够挨你骂的!…人家都能坐在桌子上吃,给我的就丢在⽔里,好像喂鱼一样…呜鸣…我才不要吃呢!…我回家去好了!呜呜…”
说着她越来越伤心,竟大声地哭了起来。
青萍简直弄不清他们以往是怎么相处的,看来这哈小敏分明是一个天真末琢的小孩子,可是小孩子往往是最认真的,她既然如此纠⽩如云,想必已有着极深的爱意了!
⽩如云把一双剑眉皱得紧紧的,他沉着脸⾼声道:“小敏,你可别胡闹,我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就是把你爹爹找出来我也不怕!”
⽩如云话才说完,那哈小敏好似更为伤心,愈发地悲啼起来,那断续、娇弱的哭声,一阵阵地传了上来。
青萍简直弄不清是怎么回事,被她哭动了心,忍不住低声道:“你就叫她上来吧!看她哭得多伤心!”
⽩如云闻言紧皱了双眉,苦笑一下道:“唉!你不知道那位姑娘的脾气,我可真对她没法,你我谈得如此痛快,她一来马上就完了!”
青萍这时却产生了一奇怪的想法,她望渴着能够见哈小敏一面,并望渴能够与她谈谈,或者观察一下⽩如云和她相处的情形。
青萍想到这里,忍不住低声笑道:“你就请她上来一起谈谈吧,我倒很想认识她。”
⽩如云见青萍这么说,耳中又听得哈小敏哭得如此伤心,只好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就上来吧!”
⽩如云说完了话,那哈小敏果然停止了哭声,少时只见轻风拂处,一条灰⽩的⾝影,宛如一只巨雁般,平空地拔了上来,轻飘飘地落在了竹栏上。
她单⾜点在栏⼲上,人若风的弱柳,来回不停地摆接着,青萍见她细眉大眼,⾝材苗条,面带娇笑,月光之下,愈加显得仪态万千,十⾜的是个美人胚子。
⽩如云却显得不耐烦,他偏过头,冷冷说道:“好了!你别卖弄了!—要吃什么你尽管吃,我不奉陪了!”
⽩如云说着极快地又把那张面具戴好,站起了⾝子,向青萍略一点头,说道:“姑娘,恕我先告退,明天见!”
他说罢单手向桌面轻轻一按,人若清风,已然自哈小敏⾝旁越下竹楼。
哈小敏急得喊道:“云哥…你回来啊!”这一下事出突然,青萍也惊得站了起来,二人一起伏在栏于上向下望去,只见一连串的竹枝打向湖心,一节比一节打得远,纷纷落下,在⽔面上飘浮着。
接着⽩如云矫捷的⾝影投向湖中,他用着“踩浮渡影”的功夫,快得像个幽灵似的,霎那间便消失在茫茫的月夜里。
哈小敏及青萍显然被他这种突然的举动所震惊,一直呆看了良久,青萍才退后了一步,对着哈小敏婀娜的背影,轻声道:“姊姊,他去远了,我们莫管他!”
哈小敏缓缓地摇了头摇,青萍见她抬起了丰,在面上拭了一下,似乎是在擦眼泪,当下不由一惊,连问道:“姊姊,你这怎么了?”
青萍话才讲完,便见哈小敏转过⾝子,她嘻笑如旧,向青萍细看了一阵,才款步走到⽩如云所坐位子坐下。
青萍也到原位坐好,哈小敏既是一语不发,青萍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地望着她。
哈小敏坐在那里,对于青萍直似末睹—样,她低着头,沉昑了一下,突然抓起了酒壶,満満地斟上一杯酒,举杯向空晃了晃,仰头而尽。
青萍对她所有的举动,都感到万分的奇怪,她只是好奇地观看着,见哈小敏一连喝了三杯酒,这才停杯不饮。
她闪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向青萍又看了一阵才道:“伍姑娘,你们常常这么喝酒么?”
青萍见她居然知道自己姓氏,心中好不奇怪,连忙含笑答道:“不!姊姊!我们今天还是第一次喝酒…”
青萍说到后来声音愈来愈低,她的双颊也飞上了两朵晕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产生这种不可理解的情绪。
哈小敏紧紧地盯着她,她脸上掠过一个痛苦的笑容,可是很快就消失了。
哈小敏几乎是在自言自语着,只听她喃喃地道:“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就把面具取下了。”
育萍闻言,以为哈小敏不相信她,由于一种少女的矜持,本能地说道:“是的!真是第一次!姊姊…”
青萍话才说到这里,哈小敏突地把头抬起,微笑道:“你莫叫我姊姊,我不见得比你大…其实你们第几次,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呀!”
青萍听她言中之意,似乎对自己不相信,当下不由有些生气,红了脸道:“哈姑娘,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还会骗你?”
哈小敏闻言轻笑一声道:“伍姑娘,谁说我不相信你?为这点事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青萍本来一腔怒气,但见哈小敏笑脸相对,当下不便发作,強自忍了下来,不再说话。
二人沉默了一阵,哈小敏又喝了一杯酒,并吃了些⾁,青萍见状暗忖道:“怪了!一个姑娘家,怎么喝这么多酒?”
青萍正在想时,突听哈小敏清脆的声音道:“伍姑娘,你怎么不喝酒?”
青萍摇了头摇,一句话也末讲,哈小敏微笑一下,接着她又轻声地叹了一口气,用筷子轻轻地敲了敲酒杯,痴痴地想着一些事情。
青萍对她这些无意识的动作无法了解,但她却在想着一些事情:“她用的杯筷都是⽩如云用过的…她长得真美,可是⽩如云好像讨厌她,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青萍満腹狐疑地想着,哈小敏突然停止了敲打,笑着问道:“伍姑娘,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来了有多久?”
青萍面上不噤一红,但又不得不答,只好強笑着道:“我…我才来,没有几天…”
哈小敏点了点头,说道:“我说呢…你与云哥可是旧?”
青萍闻言愈发无法回答,嚅嚅道:“不!我们才认识…”
哈小敏闻言似乎非常惊异,向青萍望了好几眼,嘴⽪动了几次,似乎想问什么问题,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青萍见状知道她在怀疑,忖道:“我倒不如把实情告诉她,不然不知她把我怎么想呢!”
青萍想到这里,当下便不隐瞒,把自己⽗女被劫,自己被囚等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哈小敏。
哈小敏听完,惊异得张大了一双眼睛,她不停地叨念道:“他为什么要这么作?为什么要把你掳来?”
说着,说着,她突然明⽩了,于是立刻有两滴泪珠掉了下来,她赶紧用手背拭去。
育萍见状大奇,连忙问道:“你…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呢?”
哈小敏恢复了先前的笑脸,她強忍着悲楚,笑道:“没什么!风吹了眼睛!”
青萍闻言气笑不得,忖道:“这扯的是什么呀…风吹了眼睛…哼1”
哈小敏这时似乎也觉得,自己扯的话太不合理,立时把一张⽟脸躁得通红。
没有人知道这个姑娘的心绪和秘密,她热爱着⽩如云,可是却得不到⽩如云的感情。在以往,⽩如云虽然对她没有爱意,可是由于他对任何人均是如此,所以哈小敏仍然寄有无穷的热望,她相信以她的才貌和热情,必然可以得到⽩如云。
可是现在,另外有一个姑娘介⼊了,而⽩如云对她的一切表现,⾜以说明他的感情,这一切对于哈小敏是多么残酷的一个打击啊!
哈小敏想着,不觉悲从中来,她是一个热情冲动的女孩子,忍不住双手掩面,悲声地啼泣起来。
青萍见状大是惊异,她不知哈小敏为何对自己的这几句话,会如此伤心地啼哭,当下连忙站起来扶着哈小敏的肩头,连声问道:“哈姑娘t你这是怎么了?”
哈小敏悲不可遏,直哭了半响,才忍住了悲声,轻轻地把青萍的手推开,菗噎着道:
“没有什么!我心里很难过…”
青萍心中料定有事,越发追问道:“哈姑娘,你一定有事吧,难道不能告诉我吗?”
青萍这句话又引得哈小敏哭了起来,她边哭泣边说道:“没什么…就是我…我爱他!我爱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就爱他…”
这几句话出自一个女孩子之口,倒真把青萍吓了一大跳,她吃惊地退后一步,一颗芳心抨抨跳,忖道:“唉呀!一个女孩子说这种话…奇怪,她爱⽩如云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对着我大哭呢?”
青萍想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道:“哈姑娘,你…你爱他就爱他,为什么要哭呢?”
哈小敏哭着道:“他…他不…不爱我I”
青萍闻言一怔,心道:“这倒好!敢情她为这个才哭!”
青萍笑着拍了哈小敏的肩膀道:“哈姑娘你先别哭,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他不爱你呢?
我看他对你很好嘛!”
哈小敏闻言也住了哭声,缓缓抬起了头,青萍见她哭得像朵带雨梨花,心中不由暗暗好笑,正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不料哈小敏突然说道:“我知道他不爱我,他…他…他会你!”
哈小敏这句话可把青萍吓了一大跳,她蓦地退后一步,粉面通红,带着薄怒嗔道:“哈姑娘,你可别胡说!”
哈小敏菗噎了一下,一脸正经道:“我一点也不胡说,这情形,一看就明⽩了,姑娘,你自己说,难道你观察不出来?你想,他为什么劫你来,这么优待你,把自己住的楼让给你…”青萍越听越害怕,连忙止住哈小敏道:“好了!不要说了!”
哈小敏停下来,这两个姑娘,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青萍是绝顶聪明的人物,她焉会看不出来?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
这原是人类的天,对于某些事物,他们期待,但又畏惧,在没有完全得到时,他们总是否认的。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还是哈小敏先说话了:“伍姑娘,你告诉我…你…你爱不爱他啊?”
青萍闻言又惊又怒,她简直想不到哈小敏会问出这种问题来,在她认为,两个女孩子讨论一个男人,而且又是爱不爱这一类的话,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青萍绷着脸,正⾊道:“哈姑娘,你怎么问出这种话来,真是太无礼了!”
哈小敏被斥,她羞得无地自容,但是这是关系她整个生命的大事,她又焉能放得下?
哈小敏低着头,眼泪又流了出来,悲声道:“伍姑娘,对不住…我…我情不自噤1”
说到后来,她竟菗噎得说不出话来,青萍见状颇为怜惜,深深同情哈小敏一片痴情,当下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哈姑娘,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有了婆家了,并且这一次出来就是去完婚的,他的武功人品不比⽩如云差,我爹爹已经去找他,大概不久就要来救我了!”
哈小敏闻言喜出望外,她不噤破涕为笑,仰头道:“真的?那…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青萍闻言,心中暗笑,忖道:“你这是怎么问的!我哪知道你的鬼心思!”
但青萍面上却笑着道:“哈姑娘,我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呀!”
哈小敏闻言羞得笑了起来,低声道:“你看,我们这么好,还这么哈姑娘、伍姑娘的,叫起来多难听呀!”
青萍闻言笑了起来,说道:“这不能怪我呀!你要我这么叫的!”
哈小敏听罢也笑了起来,青萍见她一片童心,方才哭得像个泪人儿,现在又笑得像朵舂花,好像自已有了婆家,⽩如云就立刻会爱她一样。
青萍正在暗笑,突听哈小敏笑道:“你如果不嫌弃,我们拜个妹妹如何?”
青萍虽觉事情来得太快,但亦颇喜她为人率直,一片纯真,当下含笑应允。
哈小敏见了大喜,立时満満斟上两杯酒,当下二人跪在月下,各自报了年纪,青萍二十属长,哈小敏十九为后,拜罢之后,立时亲切了不少,喜喜地大谈起来。
哈小敏把椅子搬得靠近青萍,笑着撒娇道:“好萍姊,我有一件事求你!”
青萍闻言笑道:“敏妹,我们已是姊妹,你有什么话尽管说,还说什么求不求呢!”
哈小敏听了神秘地笑了笑,她粉颈低垂,虽在月光之下,亦可看清她面如海棠,显得万分娇美可爱。
青萍见状心中诧异,心中讨道:“像她这么美的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过,⽩如云怎么会不爱她呢?”
青萍想着笑道:“敏妹,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别撤娇了!”
哈小敏闻言轻畔了一声,她搂着青萍的脖子,一张樱桃小口,凑在青萍的耳朵旁,叽咕了几句话,立时羞得低下了头。
青萍闻言,觉得自己这个义妹,对于男女之情未免太开通了,心中虽然为难,也只好笑道:“好吧!谁叫你是我妹妹,我看情形替你说几句,将来如果成功了,你可别忘了我这个媒人啊!”哈小敏闻言笑着把青萍推开,走到竹栏旁嗔道:“不来了!萍姊老谈这些,羞死人了!”
她说罢低头看着湖心的月影,青萍闻言气笑不得,忖道:“好丫头,你倒放起刁来了,刚才你说的话都叫我脸红…”
这一对姊妹又嘻笑畅谈了良久,哈小墩道:“萍姊,我该回去了,明天晚上再来看你!”
青萍一个人独居无聊,好容易得个伴,她哪里肯放?闻言立时拉着她的手道:“敏妹,你不要走了,以后就陪我住在这里!”
哈小敏却摇着头:“不行!云哥没答应,我不能住在这里,不然他一定不⾼兴,上次我把他吵烦了,他竟出去十天没回来,可把我吓坏了!”
青萍闻言心中一动,她忖道:“那么⽩如云为什么让我住在这呢?”
这一个念头,立时引起了她心田的涟漪,她连忙強定心情,想把刚才的念头忘记,笑着对哈小敏道:“那么你回去吧!明天早些来!”
哈小敏答应一声,由楼梯走下,青萍一人扶栏痴想,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房安歇。
翌⽇,青萍醒时已是近午了,她匆匆梳洗完毕,扶栏观望,只见云薄烟轻,⽔气氤氲,寒林如幕,慡气人,这座小小的竹楼,景⾊虽不如岳楼来得雄伟,但旑旎媚妩之情却有胜之!
青萍正在看得⼊神,便见南⽔捧了早点送来,笑道:“姑娘早啊!”青萍含笑点头,正要答话,突然楼梯口另一个声音接着道:“姑娘早啊!”跟着北星也出现在楼梯口,这二小自昨夜青萍代他们求情后,对青萍越发喜爱,伺候得更为小心。
青萍含笑点头,接过了早点,见是一碗酒糟蛋,一碟猪油玫瑰松糕,当下坐在小桌旁,一边吃着,一边笑道:“南⽔,没有什么事就少说话,免得北星学起来把人烦死!”
南⽔答了一个“是!”字,北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极其迅速地又重复一遍。
青萍及南⽔均是一皱眉头,气笑不得,尤其是南⽔,气得狠狠地瞪了北星一眼,北星却咧着大嘴,作了几个欣喜的姿态,南⽔气得想骂,可是怕他再学,话到口边只好忍了下来。
青萍吃完了蛋,又吃了一块糕,笑道:“好了,你们收了吧!待会儿把小船划来,我要上岸去玩玩!”
南⽔闻言不答,眼睛却转个不停,青萍见状奇道:“你怎么了?做这些怪样⼲什么?”
原来⽩如云有事待南⽔,南⽔要说又怕北星学,正在措词,想把句了简化一下。
北星紧紧地站在南⽔⾝旁,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全神贯注地盯着南⽔,看他样子,似乎在等南⽔讲话,以便一字不易地记下来。
南⽔想了一阵,不得不说话,只好说道:“少爷请姑娘,参观!”
“少爷请姑娘,参观!”
后面这一句自然是北星重复的,南⽔只简略地说了这七个字,青萍却是听得莫名其妙,气道:“到底什么呀?只说个参观,参观庇呀!”
青萍一时发急,说了个脏字,自己立时觉得不好意思,北星却忍不住笑了起来,青萍更窘,妙目瞪他一眼,骂道:“笑什么?看我不告诉⽩如云!”
北星闻言吓得一咋⾆,连忙退后一步,南⽔见青萍生了气,当下不顾北星要学,立时说道:“少爷叫南⽔来请姑娘,要请姑娘到各处看看,参观一下!”
少不得北星又依样说一遍,只把“南⽔”二字改成了“北星”可见他并不呆笨。
青萍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你们划好了船,上来叫我!”
二小先后答应而去,青萍讨道:“这北星真是个小怪物,他明明会讲话,为何自己不说,却要学南⽔,更奇怪的是别人的不学,只学南⽔,也算南⽔倒楣,一天到晚要烦死了!”
青萍想了一下便自抛开,又想道:“我已经到这儿好几天了,爹爹也不知怎么样了?…⽩如云并不是坏人,要是爹爹和他来了,我绝对要阻止他们动武!…哈小敏的事我怎么办呢?我怎么好开口向⽩如云说呢?”
青萍正在想时,二小已然上来,这一次,南⽔索不说,好像哑吧般作了个手势。
青萍知道他船已备好,当下含笑起⾝,随二小下了楼,登舟摇桨,船行如飞,这一次竟由楼后向北转去。
那湖并不大,二小臂力又⾜,不消一会儿便到了岸边,青萍跃上了岸,回看二小并未跟上,当下笑道:“咦!你们怎么不上来?”
南⽔含笑答道:“姑娘,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少爷说请姑娘向西走,自然有人接待!”
南⽔这几句话说得极快,一字一字好像爆⾖一样,并且故意把平仄颠倒,说得怪腔怪调,原来他是怕北星再学,而故意如此说的。
青萍怔一下,才想通他的意思,含笑点了点头,付道:“也亏你精灵,想出这个怪法子来!”
北星果然对南⽔之话不太了解,闻言急得搔耳挠腮,一张脸得通红,偏是一句也学不上来。
青萍及南⽔见状,都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北星更是差急,气得一庇股坐在船板上,一言不发,青萍笑着对南⽔道:
“好了!以后你就用这个来治他!”
南⽔笑得捧着肚子连连点头,青萍转⾝走去,忖道:“也不知⽩如云从哪找来这两个小鬼,真是有意思!”
青萍想着信步走来,只见自己所走,是一片竹的夹道,由于深秋,竹叶都枯⻩了,但秀之姿仍末稍减,反而更显出一种古意盎然的韵味。青萍见这条道甬极长,尽头通着一问草亭,两下相隔约有百丈,青萍见亭內坐着一个⽩⾐人,当下忖道:“啊!⽩如云已经在等我了?”
青萍想到这里,她竟莫名地心跳起来,她本来走得很快,但这时她突然把脚步放慢了,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慢慢地走着,再次抬眼望去,却发觉那人并不是⽩如云,由于那人是背她而坐,两下隔得又远,所以看不清他是何许人物。
当青萍确定了不是自如云时,她又不自主地放快了脚步,霎那来到近前,这才发觉那人竟是⽩如云的师⽗,当下心中一惊,忖道:“啊!原来是老道…他怎么出来了?”
青萍正在寻思,那老道突然转回了头,青萍一见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老道人肤⾊极黑,又⼲又瘦,可是那两片嘴却像⾎一样红,⽩发苍苍,穿着一件肥大的长袍,其状丑怪已极!
他回头望着青萍,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牙,甚是恐怖骇人。
青萍虽然害怕,但又不能不搭理,壮着胆子笑了一笑,施礼道:“老前辈,您好?”
老道怪笑一声道:“好!我好得很,姑娘你好?”
伍青萍茫然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老道伸出了枯瘦如柴的手臂,拍了拍⾝旁的石凳道:“姑娘,你坐下来歇歇,小鬼就要来了!”
青萍闻言虽然万分不愿,但却无法推辞,只好坐了下来,她知道老道所说的“小鬼”一定是⽩如云。
青萍坐定之后,这才发现山坡之下,竟有一间极大的红瓦大厅,建筑得极为辉煌雄伟,青萍看了不由暗暗吃惊,忖道:“⽩如云真是个奇人,他居然在万山之中,盖了这么雄伟的建筑!”
青萍心內暗惊,耳旁又听老道怪笑道:“姑娘,你可真是伍天麒的女儿?”
青萍闻言一惊,连忙恭声答道:“不错,家⽗正是伍天麒,老前辈莫非与家⽗有么?”
老道闻言,毫不专心地向远处望了望,答道:“没有,早年只不过见了一面,那时他还正在闯名号,我倒喜他那把小剪子…”
青萍听了不由对他又敬又怕,叫了一声老前辈,却不知说什么好。
老道突然把一双怪目翻了半天,不悦道:“你别叫我老前辈,我最讨厌这三个字,以后你还是像小鬼一样,叫我老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