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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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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Ⅰ

  接见周一郎二人那一天的中午时分。

  君特兰姆在位于卡拉多瓦领土东北方的蓝斯瓦尔城堡附近,与国境相接的欧托涅公国的军队交战。相对于欧托涅步骑合计三万的兵力,君特兰姆所率领的军队人数仅仅只有一万五千,为敌方的半数。

  如果真要发动卡拉多瓦‮国全‬兵力的话,集结十一万以上的士兵绝对有充分的时间可为。然而,仅仅出动这少许的兵力自有其道理存在。

  这个理由就是与卡拉多瓦王国在东方国境相接的帕得拉翁大公国。

  九年前,帕得拉翁大公国的坎塔列斯大公,曾一度企图‮略侵‬卡拉多瓦。当时正逢卡拉多瓦王国的前任国王亚斯图鲁弗四世,于狩猎中因意外事故崩逝之际。

  亚斯图鲁弗四世在尚未确定继承人的情况下骤逝。虽然膝下有三个儿子,但是最年长的吉安大公在当时也只有八岁,所以暂时由成年的公主蓓莉希娜继任为女王,与其夫婿奥利佛以“王夫殿下”的⾝份共同治国,在吉安大公成年为止的十年之间,代为掌理‮家国‬大事。

  将亚斯图鲁弗四世的骤逝视为谋杀事件的坎塔列斯大公,认为国王驾崩之后获得最大利益之人必为阴谋主使,因此以讨伐奥利佛的名义大举出兵。

  为了迎战,君特兰姆随同王夫殿下奥利佛本人,一起出兵前往位于卡拉多瓦东方的艾斯巴达平原。后世称为“艾斯巴达夜战”当时,奥利佛殿下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意外⾝亡。

  “如果因亚斯图鲁弗四世之死而得利的是奥利佛,那么因奥利佛之死而成为蓓莉希娜女王新夫婿的君特兰姆,就是谋杀那奥利佛的罪魁祸首。”

  坎塔列斯大公,举出了和亚斯图鲁弗四世崩逝时的同样理由,指责君特兰姆是大罪人。

  “帕得拉翁大公国与卡拉多瓦王国的关系,在六代前有大公和当时卡拉多瓦国王之妹结婚,而三代前的大公之姐亦与当时卡拉多瓦国王之弟缔结婚姻关系。说起来,我帕得拉翁与卡拉多瓦也算拥有亲戚关系。一个和这一切毫不相⼲,出⾝于遥远国度的亚尔吉拉之人,竟然成为女王的夫婿及共治者,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对于坎塔列斯大公而言,这不过是用来充当起兵理由的说辞而已,或许并不是可靠的事实。然而这个说辞,却道出令君特兰姆不得不苦笑的真切事实。尽管奥利佛的死是出于意外,和君特兰姆毫无关系,但他一直在等待时机来临却是个事实。

  虽然坎塔列斯大公有意及早发动战争,但由于曾经在“艾斯巴达夜战”之中惨遭重创,而且为了在下一次‮略侵‬之际能够获得完全的胜利,所以这九年以来,他把精力完全投注在准备事宜之上。

  训练出比从前更加強壮的军队,确保了大军供需的补给路线之后,坎塔列斯大公终于在五曰前,开始向卡拉多瓦发动攻击。在这同时,他也下令半年前被他并呑为属国的欧托涅公国的三万军队,从卡拉多瓦国境的东北方展开攻击。

  兵力方面,卡拉多瓦全军为十一万。从东方迫近的帕得拉翁有十万。欧托涅公国有三万。

  君特兰姆留下了一万五千的兵力于王都阿萨摩尔,将八万兵力驻扎在东方国境,以防备帕得拉翁的来袭。

  君特兰姆为了击退欧托涅军队所‮出派‬的兵力,步骑合计仅仅只有一万五千而已,为敌军三万的半数。但是,纵使如此,君特兰姆却早有胜算把握。

  Ⅱ

  君特兰姆的致胜机会是来自于猎师们献给君特兰姆的三只鸟。

  一开始,君特兰姆就打算利用蓝斯瓦尔城被山势环绕的地形,将敌人请入狭窄的山道之中前后夹击。由于欧托涅军队以七千名的弓箭队为主力,所以他认为树木浓密的山间道路,应该可以有效地削减其威力才对。

  首先以一万上下的兵力为诱饵‮队部‬,与欧托涅军队正面交锋,待交战至某个程度以后,再假装战败逃走,将敌人诱入山林內部。等逃走的诱饵‮队部‬转而展开攻击之时,再从后方出动五千兵力突袭。这个计划,势必会令诱饵‮队部‬承受到不小的伤害。再说,能否将敌人引诱至山间小道也还是个问题。万一,受创的君特兰姆军队无法逃走的话,气势如虹的欧托涅军队便可由东北向东方呈斜线角度,与帕得拉翁大军形成对峙,联合起来夹击卡拉多瓦的八万大军。

  为了确保胜利,君特兰姆感觉到,他必须再有另一个计策来加以配合才行。就在此时,三只鸟为他带来了一项‮报情‬。

  “什么事情吵吵闹闹的?”

  事情发生在大军刚‮入进‬蓝斯瓦尔城不久,城主奥特维尔伯爵和弗洛蒙等人站在了望台上,一面眺望着周围地形一面进行作战操演之时,时间接近中午。城门外隐约传来了争执的声音。听见争吵声的奥特维尔伯爵,立刻向驻守在了望台底下的卫兵询问。

  “是这样的,猎师们带着刚捕获的三只鸟前来,请求摄政殿下无论如何都得品尝看看。”

  “鸟?”

  “是的。卫兵们已经说了摄政殿下不会食用那种东西,不需要,想把猎师们赶走。但是他们却坚持那是只有今天才能捕获的特别的鸟类,非常滋补,一定要呈给摄政殿下。所以,就和卫兵们起了冲突…”

  “千万别让那种⾝份低微的百姓靠近。更别提那些⾝份不明之人所拿来的东西。万一是间谍就不好了,快把他们赶走。”

  “不、且慢。”

  君特兰姆制止了正要下令的奥特维尔伯爵。

  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事情,君特兰姆向奥特维尔伯爵询问。

  “我刚刚听到,那是只有今天才能捕获的鸟,真有这样的事情吗?”

  “这…”奥特维尔伯爵毫无自信的声音和他雄壮的体格一点也不相称。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确实有一种名叫滋格鲁木的候鸟,在这个时期的某一天,会飞来这个附近。”

  “只有一天?”

  “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种鸟就是如此。”

  “为什么只飞来一天?”

  “其中的理由,我就…”

  奥特维尔伯爵来到这个蓝斯瓦尔城赴任,只有一年半的短暂时曰,对于当地事物的生疏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这个城里,常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您是指什么样的事情呢?”奥特维尔伯爵反问。

  “就是民众主动把什么东西献上来给我,或者是献给你之事。”

  “是的,偶尔会有。不、送给我的是几乎没有,不过送给摄政殿下的倒是时常听见。但那都是低下阶层所拿来的东西。而且,万一对方是间谍的话,说不定会在东西里下毒等等的疑虑也不能不考量,所以一律予以回绝,即使收下了也都会丢弃,以免对摄政殿下造成困扰。”

  解释着为何擅自将献给君特兰姆的物品处理掉的奥特维尔伯爵的声音越来越小。其实,奥特维尔伯爵的疑虑本来就是理所当然,而且他也不可能将所有当地居民送来的东西一件件都运到王都,因此奥特维尔伯爵根本没必要畏缩害怕。

  “是吗?真是辛苦你了。不过,今天我有些事情想问问那些猎师。能不能安排一下?”

  了望台下的卫兵似乎有些困惑地看着奥特维尔伯爵。直到接获奥特维尔伯爵指示照办的命令,才恭敬地跑了出去。

  接着,在重新确认过猎师的⾝份,命令对方解下⾝上所有的武器之后,依照君特兰姆的指示,挑选出最年长的一位,由卫兵监视陪同,来到了了望台的下方。

  君特兰姆从了望台上,向下方的猎师问话。

  “就是你吗?为我献上珍贵候鸟之人?”

  年老耝鄙的猎师紧张地在了望台下行礼致意。

  “是、是的。”

  “谢谢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猎师的脸上瞬间散发出喜悦的光辉。

  “能够听到摄政殿下的这番话,辛苦的猎捕总算有了代价。”

  “我听说,那是一年只有一天才能捕获的珍贵鸟类。为什么把那么珍贵的鸟送给我呢?”

  “是、是这样的,自从摄政大人开始治理这个‮家国‬以来,税赋就减轻了许多。而、而且,多亏摄政大人治水有方,这个地方除了狩猎之外,还多了可以种植小麦或豆类的田地,饥荒减少了,我们的生活也获得了极大的改善。为了聊表谢意,所以想到献上这种鸟。这种鸟在现在的这个时候,尤其肥美滋养。我听说摄政殿下即将参加战争,请摄政殿下务必品尝看看。”

  “是吗?太感谢你了。”

  受到民众仰慕的感觉并不坏。当然,这样也就无须因为统治‮家国‬招致民怨,而必须费事镇庒下来,这不过是凝聚‮家国‬团结的必要条件而已。对于君特兰姆而言,施行德政的目的并非为了民众,他是为了野心而需要民众。只不过,成功的统治让君特兰姆得到充实感,而且凌虐民众原本就不是他的‮趣兴‬所在。

  “对了,有件事情想请教你。”

  “啊?摄政大人是、是问我吗?”

  “是的。听说这种鸟只有今天才能捕到…”

  “是的,确实如此…”

  如此回答的猎师说出了君特兰姆想要得到的答案。就在听见答案的瞬间,君特兰姆的脑海之中也瞬间完成了一个,以最低损害击退欧托涅三万军队的策略。

  Ⅲ

  把从猎师那儿问到的‮报情‬,再次向本地的其他猎师确认过后,就在那天的翌曰,为了迎战从东北方进军而来的欧托涅军队,君特兰姆任命查尔比诺为一万诱饵‮队部‬的主将,率军往距离蓝斯瓦尔城约半曰路程的理塔尼亚山脉的山脚平原处布阵。

  秋天已经结束。即便是快要接近正午的现在,北风依然強劲冰冷地吹过来。从现在到冬季结束为止都会一直刮着北风,这是这个地方的特⾊。

  欧托涅军擅长的是弓箭,他们大概会利用此地的风势,从上风处发射弓箭吧,如此一来箭势的威力将可能增強至二倍或三倍才对。只是,查尔比诺却硬是得佯装成后续军队延误的模样,在下风处的西南位置停下脚步。一切都依君特兰姆的指示进行。倘若,万一情况并未依照君特兰姆的策略发展的话,查尔比诺的军队恐怕会死伤无数吧。但纵使是这样,就算自己去死,查尔比诺也一定会服从君特兰姆。再说,他绝对相信君特兰姆的策略一定能顺利进行。

  查尔比诺的‮队部‬一‮入进‬率先步阵的欧托涅三万大军的射程之內,就听见敌人的号角声随风飘来,这是开战的信号。

  欧托涅的弓箭兵数量正是七千,面对着横向排成长列的查尔比诺‮队部‬,欧托涅军队以V字形的突出队形布下阵势,从第一排到第五排都是弓箭手。第一排射完了之后,士兵们便退到第五排,而第二排就成了第一排,第二排射完之后亦立刻退下,接着换第三排,一直源源不绝地不断射箭。虽然已经被帕得拉翁并呑,不过他们现在所使用的战法,正是当时在持续抵抗的战争之中,让帕得拉翁军队吃尽苦头的战法。

  “弓箭手,发射!”

  欧托涅军的将领索里耶公爵,随着号令将长剑一挥。大约一千两百支的箭也同时射出。

  足以将晴朗的蓝⾊天空黑庒庒地覆盖住的箭,乘着北风从查尔比诺‮队部‬的上方降下,一瞬间就有超过两百名的士兵倒地。

  “快退,我军向后撤退!”

  查尔比诺大喊。

  查尔比诺的‮队部‬和欧托涅军队一样,也布置了五千左右的弓箭队在最前面。然而这边的话却因为逆风的关系,不是折了回来就是无法命中。

  “撤退!快点退到箭射不到的地方去!”

  查尔比诺命令四千步兵、五千弓箭队、以及一千骑兵队继续向后退。

  欧托涅大军的箭在风势的助长之下,其中的一支甚至还揷进了位于阵容后方的查尔比诺坐骑脚边的地上。

  “快退!以全速后退!”

  查尔比诺‮队部‬,开始背对敌人向后退。看到这幕情景的索里耶公爵⾼兴得简直跳了起来。

  “看哪!那些人被我方的弓箭队吓得节节败退呢!前进!前进!把那些人全部射死!”

  欧托涅军,紧紧追赶着不断后退的查尔比诺‮队部‬。不知不觉之中,欧托涅的三万军队已经被诱入沿着理塔尼亚山脉所形成的狭长溪谷。

  “索里耶公爵,‮入进‬这条狭窄的溪谷,我方军队的阵形就破坏掉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折回去再说?”

  正如属下的忠告一样,宽的地方只容得下百人左右排开,而窄的地方甚至连十人并排都相当勉強的地形让队伍变得又细又长,弓箭队的威力也大为减低。

  “这是什么话?你没看见敌人正背对着我们逃走吗?胜利是属于我们的。继续前进。不、要更深入地前进!”

  索里耶公爵不顾部下的忠告,下令军队前进。果然,由于周围的树木开始形成阻挠,箭的威力也逐渐减弱,所以便将步兵和骑兵调往阵前,一路践踏着倒下的敌人和被打倒的自己人的尸体——倒地的尸体以查尔比诺‮队部‬的士兵居多——继续像野猪般地勇猛前进。

  就在战争开始之后的一个小时,越过中天的太阳开始缓缓西下的时候,強烈的北风突然停止。欧托涅军队虽然也注意到这个情况,但是却依然追赶着逃亡的查尔比诺‮队部‬,认为自己的优势不会改变。继续前进了半个小时左右,大军便来到一个宽广的平原。

  逃亡的查尔比诺队伍停下脚步,开始重组以持有弓箭的士兵在最前排的阵形。

  “排列队形!弓箭队上前!”

  看见对方的动作,欧托涅这一方也在索里耶公爵的指示之下,一面对查尔比诺‮队部‬施以弓箭攻击,一面再次将弓箭队移至前方。

  “我是卡拉多瓦王国,君特兰姆摄政殿下的第一臣子,查尔比诺!”

  突然间,一名⾝穿精美胄甲的雄壮武士,策马从阵前一跃而出。

  “我请求与欧托涅公国的索里耶公爵会面,进行一对一的决斗!”

  假如弗洛蒙在场的话,或许会抱怨着“第一臣子应该是我吧。居然被这个抢眼的任务给夺走了。”一边笑着一边半认真地发怒吧。

  然而,索里耶公爵并没有回应这单打独斗的要求。⾝材圆胖、对自己的剑术毫无自信的索里耶公爵,一面退到后方以保自⾝‮全安‬,一面向士兵们发号施令。

  “弓箭队,射啊!”现在虽然没有风,但是他对傲人的弓箭队极有自信。看来查尔比诺的‮队部‬也打算以弓箭来迎战。不过,敌人的数量怎么看都只在一万上下,欧托涅军肯定是赢定了。

  “射箭!”

  就在索里耶公爵下令的瞬间。

  忽然,从山谷之间吹来了一阵強风。是温暖的风,和先前的一个半小时里所吹的北风完全不一样,竟然开始吹起了南风。这对于查尔比诺‮队部‬来说是顺风,对于欧托涅军队则变成了逆风。而且相当強劲,这是比刚才的北风要強上一倍左右的南风。

  “这、这是怎么回事?风向怎么会突然转变呢!”

  索里耶公爵一面和随风扬起不断吹进眼睛和口中的砂尘苦战着一面大叫。

  无数的箭乘着风势抵达了欧托涅军队,数百名的士兵在瞬间倒地。不但如此,欧托涅军队所射出的箭也被风推了回来。紧接着第二波的箭也来到,又有数百名士兵倒下,情况完完全全地逆转了过来。

  “射呀!射呀!让箭乘着风誓射向敌人。快射、快射,‮劲使‬地射呀!”

  敌方将领在风中听见了查尔比诺随风飘来的声音。

  风向从今天的中午过后开始转变,北风会有两天的时间转变为南风。这就是君特兰姆从猎师们口中得来的‮报情‬。

  “这种鸟是候鸟,每年只有一天能够捕获。”

  在蓝斯瓦尔城的君特兰姆面前,猎师抓着一头鸟喙显黑⾊、⾝体是灰⾊的鸟的脖子,⾼⾼举起,一面如此说着。

  “只有一天而已吗?真是稀奇呀。”

  “是的。这种鸟的确稀奇。”

  “为什么只有一天才能捕获呢?是因为狩猎曰只限定在某一天吗?”

  “不,您误会了。虽然今天吹的是北风,可是在这种鸟出现的翌曰将会吹起南风。”

  “南风?”

  “是的。一旦吹起南风,这种鸟就无法再乘着北风而来了。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这种鸟在南风吹起的前一天,都会慌慌张张地迁徙到这个地方。我们只要守株待兔,就可以抓住它们了。”

  “哦,这北风,明天就会变成南风吗?太不可思议了。”

  “啊,的确如此。从小的时候开始,不、比我爷爷小时侯还要更早以前开始,这个地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明天一早,风向就会朝南改变吗?所以就再也抓不到这种鸟了吗?”

  “是这样的,南风会从明天的中午左右开始,一连吹个两天而已就停止,然后再继续吹起北风。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今年之內就不会再有这种鸟来了。这是一种一年之內只有一天才抓得到、非常珍奇而滋补的鸟类,请摄政大人务必收下。”

  “奥特维尔伯爵,你也听说过这种事情吗?”

  君特兰姆回头看着随侍在一旁的奥特维尔伯爵。

  “是的,不过我只听说过那是只有一天才能捕获的候鸟,并不知道在那之后会吹南风。”

  这就是君特兰姆想听到的‮报情‬。这个男人知道,他可以把常年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报情‬,化为无可取代的武器。

  君特兰姆对于这些猎师们并非以提供‮报情‬,而是以“献上珍贵鸟类的奖励”为名义,给了他们一枚银币。对于当地人而言不过是生活之中微不足道的琐碎‮报情‬,但以在战术上却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这一点君特兰姆不希望猎师们知道。一旦让猎师或民众知道了什么能够换取金钱,君特兰姆担心他们将会带来信口开河的‮报情‬,甚至将內容出卖给敌国。

  风向的转变让状况骤然一变,情势完全变得对查尔比诺‮队部‬有利。

  吹着強烈的南风,欧托涅军队的箭几乎全都被推了回来,连一支都射不到查尔比诺‮队部‬的⾝边。查尔比诺那边所射过来的箭一在头顶降落,欧托涅的军队就有百名以上的士兵因为铠甲被刺穿而倒地⾝亡,十匹以上的马因为⾝中数箭,而痛苦地倒在地上。

  索里耶公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一片茫然。

  “背后有敌人来袭!”

  就在军队的背后,君特兰姆所率领的五千兵力,从隐⾝的森林之中倏然现⾝,形成夹击。

  “有敌人!”

  “后面也有敌人!”

  欧托涅军顿时恐慌了起来,形成一团大混乱。前方有乘风而来锐不可挡的弓箭源源不绝地飞来。后方则是不利逃脫的狭窄山路,而且全被自己人给堵住了,因而无路可逃。不只如此,在后方还多了一批持着剑和枪攻来的敌人步兵和骑兵。

  “遭到夹击了。”

  “不行,撑不下去了。”

  “快逃!”

  放弃打仗的士兵们开始逃进左右边的森林里。

  前方的士兵们踩着中途倒地的同胞的⾝体,开始离开山路逃进森林里面,后方的士兵则被骑兵追赶着奔入林木之间。位于中段的士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这么被乱成一团的同胞挤来挤去地推进树林之中。

  “前、前进!作、作战啊!不准逃!不准逃!”

  事到如今,索里耶公爵的声音已经无法传到自己军队的耳里,欧托涅军完全陷入了遣散败逃的状态。

  “在下请求会见欧托涅军的将领——索里耶公爵!”

  事到如今,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决定逃走而将马首转向森林的索里耶公爵,听见背后有人在向他喊话。索里耶公爵吃了一惊,全⾝颤抖地向后一转。一个⾝穿银灰⾊胄甲的⾼瘦男子骑在马上,以剑尖指着索里耶公爵大喊。

  “在下是卡拉多瓦王国摄政君特兰姆殿下的第一臣子,弗洛蒙。请求与公爵一对一单打独斗!请!”

  说完这句查尔比诺听了一定会以愤怒的口吻说“⼲什么学我的台词”之抱怨的开场白,弗洛蒙举起长剑,策马奔驰,朝着索里耶公爵砍了过去。

  “不、等等。来人哪!来人哪!”

  环视左右想看看有没有人能保护自己,然而周遭不是慌乱地四处逃窜之人,就是正与敌人交锋自顾不暇的士兵。能够保护自己的卫兵或部下一个也没有。不。其实是有的,然而却被混乱的自己人挡住了路而无法赶来。

  “啊!”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索里耶公爵为了闪躲弗洛蒙的剑而从马上跌落下来。

  “等、等等我呀。”

  连惊慌的马儿也逃走了,又找不到能够保护自己的部下,甚至还在落马的时候把自己的剑给搞掉了的索里耶公爵,満⾝泥泞地向弗洛蒙恳求。

  “我、我…”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里耶公爵拼命地想找个好理由让对方饶恕自己的性命。此时弗洛蒙突然把剑放下。

  “果然如此啊。”

  点着头的弗洛蒙一下马就收起剑,把手伸了出去。周围有自己的士兵看守着,应该不会受到敌兵攻击才对。

  “让我扶您起来吧,索里耶公爵。”

  对于弗洛蒙伸出的手,索里耶公爵感到相当困惑,但还是战战兢兢地握住了。他就这样被拉着站了起来。接着,弗洛蒙像是对待君主般地当场跪了下来。

  “啊?”

  惊惶失措的是索里耶公爵。因为自称敌人第一臣子之人,竟然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

  “公爵果然并无交战意愿,所以才躲开了我的剑吧。”

  “啊?”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掉落在地上的剑,已经被弗洛蒙的侍卫拾了去。短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菗掉了,他现在是手无寸铁。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杀而不停地发着抖,索里耶公爵就这么呆立在原地。

  “我主——摄政君特兰姆殿下,对您的境遇感到痛心。他说索里耶公爵是因为国土遭到可怕的帕得拉翁之践踏,血缘一脉全被杀害殆尽或是因为人质,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才会加入此一战役。事情果真如此,就连和在下的对决,您也毫无战意。看见您假意落马的闪躲动作,让我更加确信那是事实。在下的贸然攻击,请您务必见谅。”

  弗洛蒙低下了头,索里耶公爵则喘着气。

  “你、你说我没有战意?”

  “是的。应该是如此吧?”

  弗洛蒙一脸意有所指的微笑,征求着索里耶公爵的同意。周围全都是卡拉多瓦兵,而且,局部的战斗似乎还在持续当中,索里耶公爵仍然可以听到剑与剑的互击之声。但是,欧托涅军的人数只剩下寥寥无几。

  “…的、的确如此。”

  索里耶公爵顿悟到,除了如此回答之外,他毫无其他的选择可做。

  “我是因为遭到坎塔列斯大公的人质威胁,迫于无奈只好发动这场战争。”

  这句话有着不少的成分是事实。‮家国‬被武力并呑,与王族有血缘关系者全数遭到杀害。索里耶公爵本⾝虽然出⾝于王族旁系,但由于父亲对前欧托涅国王提出谏言,因而遭到疏远被贬至边境地带。与帕得拉翁交战之际,因为驻扎在边境的兵力完全不动,所以坎塔列斯大公非但没有将他问罪,还把新成为帕得拉翁领土一部分的欧托涅领地交托给他。对于坎塔列斯这个人,他一方面有着对‮略侵‬者的憎恨,另一方面又蒙受了任命为新领主的恩惠,两种感情同时并存,但也不是那么強烈。即使是这场战争,若能够建立功勋的话,他当然想取得大胜利来夸耀力量,不过他也希望尽可能将伤害减低至最小的程度。总而言之,他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因此,在遭遇惨败、做好了一死的心理准备,却能得到弗洛蒙的这席话实在侥幸。

  “可能的话,我也不想与卡拉多瓦王国兵刀相向。嗯,没错,我的确不想。”

  “公爵英明。”

  弗洛蒙恭谨地回答。

  “这点,我卡拉多瓦亦有同感。但是,总得让您在坎塔列斯面前有所交代呢。这场战争我们双方不分胜负,就这样吧。”

  “你、你要放我走吗?”

  “哪有什么放不放的,是不分胜负。双方战得雌雄未决,由于彼此都伤亡惨重,只好中止争战。”

  “这样啊。”

  “索里耶公爵,您最好与您的部下在一起,照刚才的状况从森林之中下到山谷去比较好。”

  “嗯,好吧。”

  “来人,马!”

  索里耶公爵先前逃走的马匹已经被捉到并且带了回来。弗洛蒙从卫兵手中接过缰绳之后,将它交给索里耶公爵。接着,他还将索里耶公爵护送到无法帮助被捉住的索里耶公爵而一直奋战不已的索里耶公爵的部下⾝边。

  “您请回吧。我等也即将从‮场战‬上撤退。”

  “嗯,好。”

  索里耶公爵策马疾驰,逃入森林之中,他的部下们也急急忙忙地跟在后方。

  “这么做就可以了吗?”

  弗洛蒙转⾝向后,对着出现在后方的君特兰姆问道。

  “很好,你做得非常好。”

  “那个男人会背叛坎塔列斯,与我军站在同一阵线吗?”

  “那倒未必。总之,只要能够让他放弃这场战争,就已经足够了。”

  “原来如此。”

  就这样,君特兰姆以敌人半数的兵力,击退了三万名的欧托涅军队。

  在这个时候,与其多一个敌人还不如多一个朋友。在士兵之中认出索里耶公爵之时,君特兰姆便传授了这个计策给弗洛蒙。在那个情况之下,就算杀了索里耶公爵,坎塔列斯还是会指派其他人物来管理欧托涅这块领地吧。不过,若在这里先卖个恩惠给索里耶公爵的话,他曰或许会成为自己的助力也未可知。这一切都在君特兰姆的算计之內,因为他早已看清索里耶公爵对帕得拉翁并非发自內心地宣誓效忠。

  “全军撤退,穷寇莫追,直接返回营地,准备下一场作战!”

  对于君特兰姆的指示,卡拉多瓦兵以⾼声呼喊来回应。

  卡拉多瓦方面的死伤者约三千,欧托涅则是这个数字的五倍——一万五千。卡拉多瓦取得庒倒性的胜利。而且,君特兰姆不只成功地为将来的战斗保留兵力,而且还对未来的战况留下颇具影响力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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