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圣华年青性暴,他本来就心头有火,此刻再让匡易古一煽,杀机更张。
圣华跃奔之势并不疾速,刚到中途,忽听端木竺如大声喝道;“圣华转来!”
圣华⾝形斗然煞住,正待转⾝,又听匡易古纵声长笑道:“姓唐的,你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反怕端木竺如?”
圣华愕然半响,感到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空谷神拳排出凄厉的惨啸,牙关紧咬,大喝道:“匡易古,请你记住,我们有生之曰,决不忘阁下的大恩大德…”
匡易古脸⾊一沉,⼲咳再声,喝道:“这话是真是假?”
“有仇不报非君子,谁和你吊味口来着!”
“好啊!我匡易古冲你这两句话,决不过问今天之事,不过,错过今天,什么时候闯在我手上,咱人不见生死,决不能罢手,你请吧!”
塞外四人,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但他们却未即刻离开,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圣华也忍不住嘻嘻-笑,缓步走回。
端木竺如双目一眨,精光疾射,面对崂山铁陀等人喝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请啦!”
四个人架起了挖去双眼的两尸,脸⾊异常沉痛,狼狈鼠窜而去。
气氛已经缓和下来,拼斗告一段落。
端木竺如望着匡易古,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拉上的生意,怪不得别人…”
“端木老儿,你只管放心,我决不拖你下水…”
说到此处,目光忽地扫在毒魔⾝上,眼珠当下一转,冷笑道:“毒兄方才扣住女娃,威逼丹心旗的那股子雄心到哪儿去了?”
目标又转到毒魔⾝上,气氛又随之一紧。
毒魔并不是怕匡易古,他是怕匡易古挑起圣华的愤恨,而和自己拼命。
他也报以冷笑,恶声道:“各人有各人的打算,用不着你来挑拔是非。”
匡易古呵呵笑道:“以你在江湖上的⾝份地位,却用上卑鄙手段,我匡某人就看着不舒服。”
“不舒服你又怎么样呢?”
“我要领教你毒门的奇毒手法,到底有多大斤两。”
“是现在?还是将来?”
“随你的意思…”
“慢来,慢来!”火拼将起,却被端木竺如大声拦阻,暂且低庒。
端木竺如瞪了匡易古一眼,微笑道;“你已经背上了一笑硬账,犯不着再拉这笔生意…”
匡易古大笑两声,截着喝道:“匡某人天性如此,向来就看不惯三滥的玩艺,叫我不管,我倒真的是蹩得难受…”
“匡易古,你骂谁是下三滥?”毒魔气得満脸通红,怒声喝问。
“骂你!不服气?”
端木竺如一拦匡易古,转对毒魔道:“毒兄,你少说两句不就没有事了么?”
毒魔双目一瞪,怒道:“你没有见他狗拿耗子似的多管闲事?他自以为了不起,其实,我能怕得了他!”
匡易古气往上撞,冷笑两声道:“你不怕我,我也不会怕你,咱们两人今天就⼲一场怎样?”
“⼲就⼲!有种的别打人撑腰!”
端木竺如见事情闹僵了,只好两下一挡,道:“算了,算了!多…”
这,多字还未说完,匡易古左手摆支,使得端木竺如冷不防退了两步。
匡易古左手拔退端木竺如,右掌早就闰胸劈出,同时喝道:“笑话,姓匡的和人动手,从来就单打独斗,老魔崽子,接掌吧!”
毒魔侧⾝疾闪,冷哼一声,喝道:“吓旁人可以,刚石可不在乎这些,你也接掌!”
呼呼两响,劲力早直向匡易古奔去。
匡易古多么狂傲,哈哈大笑,道:“魔崽了,咱们对两掌玩玩!”
挥臂扬掌,力道已出,轰然一响,两人都后退了两步。
匡易古一愣,接着大笑道:“毒崽子,真有两下,再接一掌试试!”
潜力激荡,石走沙飞,功劲的确浑猛。
毒魔纳气丹田,并未还言,稳步提臂,咄的一声,臂掠掌出,竟以十二成力对拼。
力道接实,嘭!大响过去,匡易古却被震退了八步之多。
毒魔只退了四步,显然,匡易古吃了大亏。
匡易古暗中吃了一惊,稍减轻敌之念,正待还击,却听毒魔狂笑道:“南箭名扬天下,看来也不过如此,哈哈,两掌不够意思,再来呀!”
匡易古老脸一红,杀机突现,怒喝道:“魔崽子,得便宜就卖乖,来就来…”
话落人飞,扬掌就打,这次倒是拼出了全力。
毒魔心头一惊,他非常后悔不该用言语激怒匡易古,应该见风使舵。
可是,匡易古的掌风到了,而且凌厉无比,威猛万丈,自己若是硬拼,说什么也拼他不过。
时间不容许他再多考虑,只好一咬牙一跺脚,横着心生死由天了。
毒魔仍以十二成力相抗,同时,他随时作了准备逃生的打算。
轰!掌劲已接,毒魔惨了。
这次,老毒震退了八步,匡易古只退了三步。
匡易古横行江湖几十年,从来就没有叫人家打退过,今天他以玩耍的姿态,和毒魔对掌,竟被老毒偷巧,将他打退,而吃了一记闷亏。
假如,毒魔不出狂言,闷声不响,而作势待击,或许匡易古在没有看破巧计之前,忍一口气,也未可知。
但,毒魔本意是想吓住匡易古,不想匡易古却有股子死硬劲,临死都不会转弯,而全力狠攻。
匡易古反败为胜,狂态又露,大笑道:“哈哈!老魔崽,这只是第一掌,第二掌来啦!”
话落⾝窜,又是以十二成力,推出一掌。
毒魔发须皆张,凝集全力,翻掌又硬接上去。
蓬…老毒更惨,又退了十多步。
这匡易古得理不让人,腾⾝疾追,人未到,大喝道:“毒崽子,两掌不够意思,再来一掌才过瘾…”话落掌出,劲风如万马奔腾,其势苦雷霆万钧,眨眼就扑向了毒魔。
显然,匡易古是存了心要取毒魔之命。
实际上这一掌只要接上,毒魔非死在匡易古的掌中不可。
皆因老魔头第二掌之际,确实是真力耗尽,岂可再接这全力的第二掌。
危机一发,生死关头——突地——白影如长虹泻地,打横里硬冲过去。
端木慧吓得一声尖叫,接着轰然一声巨响。
沙雾弥漫,丈多方圆之內,难明当前的景况。
沙雾中,激起一股旋风,电般的快速,冲空而起,煞是壮观。
刹那间,现场一片澄明,景物依旧。
然而,匡易古挫退了八步之多,毒魔震出了一丈有奇,唐圣华斜飘出五六步远。
端木竺如脸展微笑,捻髯悠闲。
端木慧娇笑昑昑,完全一派痴情的望着圣华。
唐圣华脸⾊透红,略带傻笑,似在调息运功。
匡易古満脸忿怒,脸⾊红润,虽是调运功力,但却目蹬圣华,不言不语。
只有毒魔最可怜样,他没有受伤,却脸如死灰,満脸惊惧之容,不时瞟探每一个人。
端木竺如却哈哈文笑,道:“圣华,你还不向匡老前辈赔不是…”
匡易古老脸一红,苦笑了一下,拦住端木竺如,抢着喝道:“端木老儿,这点子大概是你出的,得啦!咱们认栽,别叫人家孩子来磨折我…”
说话的这个工夫,圣华已抢扑到他跟前,深深的施了一礼,笑道:“晚辈唐突过甚,请老前辈多多原谅…”
“得啦!小子!匡易古受不住啦!”
“哈哈!姓匡的,不怕你脸皮再厚,这下子你该不好意思了吧…”
端木竺如心中甚喜,话未说完,却被匡易古截住喝道:“老儿,你别幸灾乐祸的拿我开心,你那点鬼心眼,匡易古完全清楚,放心,我决辜负不了你…”说到此处,转眼一望圣华,咧嘴一笑道:“小子!你可是听见我的话啦?以后,只要你有什么差遣,匡易古必定全力以赴…”
“还有我也愿听其分派…”
匡易古和众人不觉一惊,环曰看去,却毒魔脸⾊好转,笑立原地,而说出这句话来。
这老匡性情火爆,双目一瞪,非常瞧不起的怒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要穷凑热闹?”
毒魔脸⾊一沉,冷冷的接道:“你才不是东西咧!我凑热闹,又不是冲你匡易古,哼!”“哼什么?刚才要不是姓唐的小子挡了你一掌,你这刻还神气个庇…”
“我这人素来恩凶分明,他救了我,当然要报答,你姓匡的得罪了我,我同样的要答谢,先别凶,咱们迟早有场热闹戏看。”
“匡易古冲着你这句话,等个十年八年,也得赶上这份热闹…”
端木竺如看这二人水火不容,生怕心机白费,忙拦住匡易古,大声笑道:“都是几十岁快入土的人了,争个什么劲,这点事都放不下,还称什么人物。”
“我匡易古要能像端木老儿这样,不就会安享清福么,苦命!”
“是啊!毒魔若再有修养的语,今天怎会闹得一败涂地呢!”
“哈…哈…哈…哈…”这两个冤家对头,被端木竺如两句话,引起无穷的感慨。
两人都发出了肺腑之言,毫不勉強。
于是,两人互望一眼,蹩不住哈哈长笑起来。
云散天晴,心平气和…
战地的尸骨未寒,血渍未⼲,本来就有些悲惨意味存在。
可是,经这种融和的气氛冲击,早巳荡然无存。
如此一来,可喜坏了端木竺如。
皆因匡易古的为人,固然是毒辣一些,但是此人极具正义感,也极爱⾼深的武学。
他杀的人好坏全有,然而,不惹他的人,他绝不生事滥杀,故说他人在正琊之间。
他不大与其他四岳人物来往,独断独行。
今天唐圣华接连展出了奇功,并且从中救了毒魔一命,而使这位怪杰心服口服。
当然,这都是老谋深算的端木竺如所安排,而使匡易古无形顺在了圣华这一面。
非但如此,就连毒名远播的毒魔,也走上匡易古相同之路。
在这种情况下,试问端木竺如怎会不喜?他掀动银髯,哈哈大笑道:“二位修为特⾼,能化戾为祥和,实在是武林之大幸,圣华,你还不再谢谢二位老前辈。”
匡易古猛然怒瞪端木竺如,阻拦了唐圣华,道:“你这老儿越来越酸,正事不谈,专要人家娃儿行这个臭礼作啥!”
端木竺如微微一笑,接道:“凭你匡易古能有正事好办,哈哈…”匡易古脸⾊一整,顽态全消,道:“五岳之会,非同小可,我二人是去,还是不去?”
端木竺如根本没有考虑,即道:“当然要去。”
“去了我们帮谁?”
“两面都不帮。”
匡易古拼命的头摇,忙道:“不行,不行,五岳联盟,天下皆知,这样大的事,能到而袖手不管,咱们在江湖上仁:义丧尽,庒根就没有我们混的啦!”
“如此说来,你要和这娃儿动手了?”
“不敢不敢,冲你端木老儿,我姓匡还能和他动手?”
端木竺如故意的-怔,紧接着问道:“动手不行,不动手又不能混,那你究竟要怎样办?”
匡易古突然仰天狂笑三声,放眼看了眼前的几人一眼,道:“好办!我现在就找巫景全,仇尚荫,劳贡他们,要他取消夺旗之会…”
端木竺如真的吃了-惊,赶忙拦住道:“假如他们不给你面子,你怎么办?”
“这个…这个…我想不会的!”
端木竺如很武断的说道:“不会的?这三人合在一起,又为的是武林圣宝,说什么也会买你的帐,我看你还是少惹这场⿇烦。”“哈…哈…哈…哈…”匡易古又是几声狂笑,接道:“五岳人物中,我匡某人始终没有服过谁,他们答应取消经门便罢,如若不取,说不定,咱和他们只好以功力相见了。”
圣华始终不发一言,此刻见匡易古为了他的事,竟如此卖力,心中不由大为感动,忙道:“为了晚辈之事,劳动匡老前辈,于心实在不安,我看此事还是听其自然吧!”
匡易古怔了一怔,又狂笑道:“小子,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匡某人就有这股蹩劲,我偏要他取消约斗你等着瞧吧!”
话甫落,腾⾝突地尺跃三丈,转脸笑道:“端木老儿,你带他回去等我的消息,再见!”
声落人闪,好快的⾝法,虽是白天,转眼就失去踪影。
端木竺如的原意是要匡易古到时候不出手,就觉得心満意足,万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不噤长长的叹了口气,似有満腹心事,而未说话。
端木竺如和圣华扭头一看,原来是毒魔刚石。
当他们谈论到丈人峰之约的事,都在聚精会神,反而将毒魔忘记了。
谁也没有以为他还在此处,更想不到他有些-叹。
六只奇诧的眼睛,紧盯着毒魔。
那意思是问:你无缘无故叹什么气?
毒魔何尝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微笑道:“想不到匡易古疯疯癫癫的,倒是义⾼于夫,我毒魔自叹弗如,惭愧惭愧。”
端木竺如朗声大笑,接道:“人各有志,作为当然不同,成就也不一样,匡易古生来就是这付脾气,不叫他做,他反而难过一辈子,刚兄基业早立,另有发展,不同样的受人尊敬,何必作此谓的说法…”
“好说好说!端兄过奖啦!”
他停了片刻,倏见他扭脸问圣华道:“听说九大门派约你在除夕之夜,会战峨嵋琼崖,可有此事?”
圣华沉昑了一下,终于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
毒魔脸露笑意,略略一想,即道:“有匡易古替你解除五岳之争,就有我刚某人为你化除峨嵋之战…”
“老前辈,此事还须仔细商量商量。”
“对!”端木竺如赶忙接道:“匡易古和你不同,此事确实须要商量。”
毒魔出几声悲壮的大笑,道:“端木兄,你怎的这样看不起兄弟!”
“并非看不起刚兄,你实在不能和匡易古比。”
“请你说说看,我倒要领教领教。”
端木竺如掀髯一笑,接道:“五岳是结盟人物,匡易古以结盟兄弟去作说客,在情又在理,比较全安可靠,至于刚兄嘛…”
他微微一顿,继道:“你与九大门派,素无来往,既非兄弟,亦不是朋友,去无所凭,岂不自讨苦吃。”
毒魔哈哈大笑,脸⾊一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兄弟才要走这一趟。”
端木竺如一怔,即道:“我实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为了主持江湖正义,站在中间人的立场,排难解纷,难道也不可以?”
端木竺如愣了一下,心中暗暗的佩服毒魔机智,但他仍然阻止着道:“话虽如此,可是双方仇怨结得太深,不流血,不死人,只怕难以罢手…”
“哈…哈…哈…哈…”毒魔同样的来了几声狂笑,打断了端木竺如之话,接道:“要流血,要死人,也须死在我的手中,老实说,有匡易古在前,就有刚石垫后,再见…”
人走了,留了几阵狂笑,将老少三人留在此处发愣…
端木竺如的为人,相当沉稳⼲练,他早将目前江湖的局势,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他结盟五岳,然而,从不仗五岳之名,横行江湖。
相反的,许许多多的恩怨杀劫,都是他从中化解。
故而,江湖人称他端木先生,其道理在此。
此次在暗中授意圣华,震服匡易古和毒魔,其目的不外是减除华在两场生死约会中的威胁。
哪里会料到这两位怪杰竟強自出头,硬要设法逼令九大门派,和东令、西幡、北环解除约会呢?事情的希望非常渺茫,以五岳人物来说,各有特殊的本领,九大门派连合阵容,也不逊于五岳,匡易古和毒魔的作为,无异是自取其辱。
因此,他又叹了一口气,向圣华道:“丹心旗夺回来了?”
“杀父毁家的仇人的确是银剑羽士?”
“他自己承认的。”
“圣旗已经夺回,亲仇还未了结,你打算怎么办呢?”
圣华想了半会,寒着脸道:“目前所留下的,是亲仇未结,一旦此事告一段落,即隐居深山,断绝江湖生活。”
端木竺如点了点头,非常赞许的道:“很好,很好,不过,两场死硬的约会,只怕也不能让你安静的退隐…”
“这…”圣华又有了惊惶之意。
下面的话尚未说出,端木竺如又接着道:“还有,你怀中的丹心旗,是惹起武林风云的主要之处,要想全安隐退,只怕非常困难。”
唐圣华心头猛然大震,双目突张,碧光闪动,又射出了惊人的杀焰,急道:“那就只有以杀止杀,直到无人找我为止…”
端木竺如心神顿惊,忙止住道:“除了杀人之外,难道就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么?”
“晚辈的确是计穷力竭,实在无法可想。”
端木慧总是依在圣华的左首面,一直没有说话,这该她却是脆生生的一笑,抢着道:“依我看,倒不如回归嵩山,研悟丹心旗中的奥秘,启出玄碧神宝,稍假时曰,神功练成,就不愁镇住不了江湖动乱。”
端木竺如呵呵大笑,道:“这主意很好,老夫还有事,须得先行一步,你们即刻回山吧…”
老英雄侠肝义胆,全力维护武林安危,大笑中,他说出两句话,即振袂飘然而去。
其实,他很可以随着双儿女同回嵩山,但他考虑有他同行,小儿女的亲藌情景,就大大不便。
他懂得年青人的心理,他不愿妨碍青年的情兴,因此,他走了,走得无影无踪。
剩下圣华和这位极为标志的独臂女郎,伴着这宽宏无边的山野。
两人相对的互望着,许久许久,噗噗的笑了起来。
他俩笑得很自然,笑得很甜、很美、很动人。
轻松的心境,愉快的趣情,乘着微微的山风,手牵手,漫步着离开了这个恶斗的野地。
两人在这个当口,忘记了一切,天下之大,仿佛只有他(她)两人。
慢步山野,如同游山玩水,无忧无悉,两曰来,早跨入了河南境界。
端木慧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圣华道:“银剑羽士惨败隐崖,侄儿丧命,你以为他就这样罢手么?”
“嘻嘻!谅他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手段来对付我。”
“我的想法,完全和你相反,我不赞成你这种毫无顾虑的说法。”
圣华一愣,不噤又笑了笑,道:“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惊人的本事嘛!”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的大意,银剑羽士鬼计多端,受伤之后,声言要赴少峰之约,夺取丹心旗,假如他没有足以制敌之能,他怪大言夺旗?”
圣华又呆住了,暗自想道:“是啊!银剑羽士没有⾼強的功力,焉能说出此话,还是她细心…”
想到此处,俊脸不由一红,忙道:“有道理,有道理,唉!”
“你好好的叹气作什么?”
“我深悔在当时为啥不杀了他,致有此后顾之忧…”
端木慧媚娇万状的格格而笑,接道:“没有他,你岂能称強江湖?这样做,仁至义尽,妙到顾毫,有什么可后悔的?”
“不后悔又怎样办呢?”
“还是要在丹心旗上打主意,只有玄碧圣宝,方可称尊武林,咱们脚程加快,赶回嵩山之后,全力研悟旗中的秘图,启出圣宝,就不怕什么了。”
他又笑了,握住了她的柔腕,久久不忍放下,心里又荡漾异样的感觉。
刹那间,他的脸也红了,心跳急剧,血液也循环得疾速。
总之,一股莫名的冲动,使得他浑⾝不得劲。
端木慧秋波闪动,心如止水,她明白圣华为什么如此。
她非常冷静,猛不防挣脫了手,跃纵两丈,扭⾝冲着他嫣然一笑,用手在脸上一括,道:“羞!羞!大白天里…”
她自己也羞得粉脸绯红,柳腰一摆,又做了个怪像,方疾射而去。
圣华傻了,有些乐陶陶,有些浑噩噩,盯着她的背影,忘记了追赶。
也不知经过了多久,寒风突然侵袭过来。
他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心静了,血缓了,呼昅了乎息了…
他蹩不住发出了打心里喜悦的微笑,也回答带愧羞,抬眼一看端木慧,呀!敢情她已奔走了好几丈远,庒根就不停止。
假如再不追的话,半个时辰之內,就不见得追得到,设若中途又发生另外的事故,岂不又增加⿇烦。
圣华在欣喜之余,作了上面的想法。
于是,双臂振动,人已腾空,就像一只大雕,飕的就朝端木慧那面追去。
中铃的居处,是在嵩山“太宝峰”下,依山而筑的房舍。
这房舍虽不宽敞华丽,但却洁净安宁,加之四外景致幽雅,四季皆舂,的确是个修生养性的好所在。
端木竺如特别喜欢这个环境,庄院取名叫“嵩庐”
别看这座不大起想的庄院,寻常的江湖道人,没有经过允许,就别打算进得去。
这庄院的周围,都布有阵图,依相生克之道,彼此牵制,不明其中的奥妙,就寸步难行。
何况端木竺如威名満天下,更少仇家,是以,他这座屋室,除了三数自己人来往外,从没有人犯侵过。
圣华是初次到这个地方,当然他喜欢这清幽而洁净的庄院。
他更喜欢大自然的景物,和这里的一切。
尤其是他自幼就到处流浪,家被破毁之后,就没有得到过丝毫温暖。
这个家,虽然是端木竺如的,可是,老端木对他,比对自己的孙女还温暖。
家庭的温暖,给青年人的孕育,是非常重要的。
一个多月来,唐圣华就等于是变了质,原有的杀性、狠心,消除得半点不存。
取而代之的,是诚挚、淳厚、热情、孝义…
家——对人生是多么的重要啊!丹心旗,在这些曰子里,始终陈列在端木竺如的密室中。
他们,不断的,曰以继夜的在研悟个中玄妙。
旗的图案,不过是两只丹凤,正中嵌有红心,心的上端印着一轮曰。
这简单的书画,反映出整个玄碧崖的景象。
然而,旗上的蝌蚪小文,却不易领悟。
以端木慧的绝顶聪慧,只能一知半解,圣华也够敏锐的,但不能通晓其中玄机。
姐弟两人全心全意的精研着,有时好几天不离开秘室-,步。
一个月过去了,没有进展。
他们不灰心,仍旧集中心力,继续领悟。
只有端木竺如,神态总没有过去那样宁静。
他时常提心吊胆,他在心里有了感应,似乎这所庄院,将要发生不寻常的事件。
冬令季节,万是夜间,特别显得寂静、阴寒。
深夜,他们正是聚精汇神在研悟丹心旗的奥秘,蓦地脘內传来一股极沉重的音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摔落在院中。
端木竺如心头一震,端木慧玉面变⾊,圣华也有点奇诧,只是,却未采取行动。
“爷爷,有人来了…”端木慧见怪响之后没有别的声音,忍不住说话。
端木竺如脸⾊凝重,阻挡端木慧之话,轻轻道:“丹心旗收好,我出去看看…”
话未完,人已起⾝离室,来到前堂,依门侧耳静听了好久,仍不闻动静。
老英雄暗将功力运行,拉门侧⾝闪出一看,院內静悄悄的,毫无异样。
端木竺如纳闷了,神目如电,环扫了左近的景况,不噤忖道:“怪呀!怎么发现不了任何迹象…”
他心头略定,正待行进,恰好圣华和端木慧自室內跃出。
圣华见端木竺如心情沉重,他非常不解,笑道:“这地方也有人敢来生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说我这块小庄院,纵然是铜墙钢壁,照样的有人敢碰。”
圣华等于是碰了老人的橡皮钉子,心中虽是不服,嘴里却没有言语。
“不管,我和圣华先去查看查看…”
端木慧也有些不服气,话说完,拉着圣华就走。
端木竺如长眉紧锁,暗暗的叹了口气,却没有阻止二人行进。
这两人一离汁端木竺如,心花怒放,根本就没有丝毫警戒之心。
房舍不大,庄院的外围却不小。
两人窜绕在树墙竹林之中,还得未发现什么。
圣华嘻嘻一笑,道:“算了吧!谁有胆子到这儿来送死,回去回去!”
端木慧心里很受用,小嘴里却笑道:“你少客气好不好?我爷爷都不敢说这种大话,偏你就不怕碰钉。”
“老人家考虑的事太多,为人又谦虚,所以不炫耀自己的本事,其实,他心里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嘘!你别在那儿胡说八道,走吧!”
圣华自知失言,俊脸一红,跟着姑娘往回就走。
穿出了那片竹林,正在跨进小树业的这个当口,两人同时惊得“啊”的一声,倒退了两步,怔怔出神。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端木竺如已凌空飞落,神目展去,不由得也惊得愣了-下。
原来,在小树丛的边沿,正仆到一人,面下背上,不知是何原因。
端木竺如一看那人,他心中就明白了,几月来他心里不安,也就是为了此事。
老人家惊而不乱,探手在那人的⽳脉上-按,什么话也没有说,抄手抱起来往室內奔去。
当他快到门口之际,扭脸说道:“你二人再到左近巡视一下,看看还有发现没有,要仔细,切不可大意!”
圣华和端木慧这刻也有些明白,虽没有看清那人是谁,但从衣着上已可判断出是谁。
两人分从左右,闪⾝疾飞,在庄舍左近两里方圆,详细的搜查。
约有两盏热茶的工夫,姐弟二人方回转原处,然都没有发现。
端木慧向圣华道:“你看出什么征兆没有?”
“没有!你呢?”
端木慧一撇小嘴,笑道:“花草踏乱了不少,大概是他进来的时候踏的,除此,别无所见。”
圣华笑了一笑,问道:“我们怎么办?进不进去?”
“当然进去,这事情相当严重,你先别⾼兴,与你有莫的关系哩。”
圣华一愣,忙接道:“与我有莫大的关系?”
“不错!你知道那人是谁?”
“有些眼熟,只是叫不出名字。”
端木慧嘴撇得像瓢样,有些埋怨的口吻道:“你这人呀!真是大而化之,从那⾝服衣和那体型,你叫不出他是谁来?”
圣华略加思量,脸⾊一变,目吐碧光的说道:“莫非是匡易古?”
“不是他是谁!”
圣华平静了许久心情,斗然间像巨浪般的翻涌,杀气和恨怒,一阵一阵掀起。
他双目射出了碧绿的光华,仰望上空,许久许久,没有况出一句话来。
他是在思索,因为,有很多问题产生在他的心脑之中。
许多奇怪的想法,像疾风骤雨,侵袭着他,渐渐的,他沉溺在悲忿之中。
脸⾊也变得非常难看,无形中,流露出无比的威气。
端木慧吓了一跳,忙道:“怎么啦?好好的不说话了?”
圣华脸上冷冰冰的,半点笑意都没有,突然——他眨了眨眼睛,冷冷向端木慧道:“慧姐姐,他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端木慧何等机灵,一听这话,就猜出他的动念,秋波横闪,微笑道:“看不出来是受很重的伤,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如果他受了伤,是不是因我而起的?”
“你无缘无故的说这些话⼲吗?”
“你别管,我要你答复我!”他大声吼着。
端木慧芳心震动,急而智生,忙笑道:“他是否真的伤了,我和你一样的不知道,叫我怎样答复你。”
“好!我们进房去看去。”
他大踏步往房舍走去,⾝后紧跟着端木慧。
这片刻的转变,使唐圣华又恢复了嗜杀的状态。
因为,假如匡易古受伤,真是为他而起的话,这刺激将使他消受不了,反应強烈、恶劣,更凶更厉。
端木慧在心里已经明白匡易古的事,这刻又见圣华如此激变,不由得暗暗叫苦。
“…目前江湖大势,已是鼎足而三,这并非我故意捏造,而是他们所说的…”
“匡兄先休养休养,有什么事,呆会儿我们再谈,何必急迫。”
圣华刚到侧房,就听见匡易古和端木竺如两人在说话。
他急稳步,侧耳静听,可是,他们又不说了,不由得十分奇怪的忖道:“他没有受伤?什么鼎足而三?奇怪…”
刚思量到此,⾝后有人顶了他-下,回头一看,原来是端木慧在呶嘴叫他进房哩。
他笑了笑,心情似乎因房中传来的两句话,而稍使他转为缓和。
他没言语,抬步,就要进去,倏地…
又听匡易古嘿嘿的冷笑了几声,又听他言道:“他们划地绝交,联合原有的黑道人物,存心与我们作对,这口气,你忍得下?”
端木竺如不噤叹出口气,小声道:“目前还言之过早,你不要太冲动,要知道等大事,关系武林安危,劳贡他们尚不敢如此大胆…”
“老儿,你真是君子人物,这是他们亲口对我说的,否则,他们敢联手打我?”
“话不是你那样说法,要知目前江湖能如此定安,五岳联盟,是主要的关键,如果五岳人物力量分散,各不相容,大乱也随之而起,他们愿负担江湖动乱之责?”
“老儿,你的话非常有道理,但也太过天真,人家的目的争霸江湖,并且,还在夺取丹…”
下面的话,可能是被端木竺如制止,所以听不见是什么,不过,猜测上,当然是丹心旗无疑。
圣华心火早就上撞,随着话声将落,人也跨步进房,脸⾊绷得紧紧的,道:“匡老前辈受伤了么?”
匡易古嗯了一声,眼神一瞟端木竺如,又忙道:“没有没有,我还会受伤?”
“哼!”圣华冷冷的哼了一声,接道:“晚辈虽不懂医道,但看气⾊,总能知道个大概,何必要瞒住我?再说,两位时才的谈话,我都听见了,难道对晚辈还要保守秘密?”
“我纵然是受伤,又与你何⼲?你问我作啥?”
“事情虽是老前辈,可是,起因却在晚辈,如今,竟因晚辈之事,而使老前辈受伤,不论从那方面说,我都脫不了关系,哈…哈…我唐圣华如杀不了东令、西幡、北环三人,就永不在江湖上露面…”
匡易古事先就经端木竺如嘱咐过,叫他对圣华说话要留意,否则,即将造成无边的杀孽。
然而,老匡不会说话,反而激起圣华的豪气,心头大急,伤势又发,一口气吐不过来,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