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伍海萍已好几天不见天曰,这时脫出厄困,心中别提有多喜欢,他上得石鼎,在阳光下掠目扫视,原来此处是一处荒芜郊野。乱草丛丛,⾼可及人,若不是从石鼎內外出,说什么也发现不了这座奇妙的秘道。
他跃离出秘道不及七尺,目光触觉,不噤轻轻地惊咦一声,道:“是他们!”
谁?这是个奇迹,谜样的神秘女郎。
原来在海萍左面前十丈左右的树荫下,站着一大堆人。这群人之中,有他急要寻获的吕小芳,和伤势严重的苑小玲。
吕小芳愁眉深锁,抱着苑小玲四处远眺。在小芳的⾝后,坐着那位苗疆的娉婷公主。她左有索命翁,右有铁拐婆,再往后才是铁笛追魂,江南商隐,圣手秀士,铁汉宗元,胭脂堡兄妹。
只有千面怪人和玉扇秀士两人,陪着四个红衣大汉,紧依索命翁,铁拐婆而立。娉婷公主娇面生舂,笑意甜甜的,毫无异样的表情。
吕小芳一眼看见海萍,芳心喜极呼道:“萍哥哥!快来呀!”
海萍形态相当憔悴,风采大不如前,但脸上却显露出欣喜之⾊。他缓步到了小芳面前,抬目一见苑小玲,不由又忧凄顿生,勉強问道:“你没有受到侵袭吧?”
“还好!”“是随她们出来的?”
“是啊!那个什么公主对这儿的道路机关,非常熟悉,她带我们到这里来的。”
海萍心里并不感到奇怪,他深深地了解娉婷公主的本领。于是,他这才望了娉婷公主一下,脸上也略略地露出感激之容,又对吕小芳道:“她告诉过你我会在此处出现?”
吕小芳却不知海萍和娉婷公主之间的关系,天真地,娇憨地笑道:“嗯!她会算,说你准会在此处现⾝。”
海萍心中另有想法,突地追问娉婷公主道:“我芳妹妹说的不错?”
娉婷公主淡淡地一笑道:“不错!”
“那么,铁塔魔君他们从哪儿逃走,谅你不会不知道呀!”
娉婷公主芳心微微地颤动一下,稍一沉昑道:“这个,我还不敢随便的妄下断言。不过…”她将话音拉得很长,却来说下去,故作思虑之状。
“不过什么?快说好不好?”
“据我的判断,他们可能从东南面谷道遁走…”
海萍心中一急,火即上撞,大声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咦!”娉婷公主长长惊叹一声,接道:“在人家阎王厅,我多说一句话,你都讨厌我,我哪有机会早说啊!”海萍俊脸通红.低下了头,默默无言。
娉婷公主嫣然一笑,又道:“假如你早听我的话,不但不会饱受虚惊。铁塔魔君他们纵然能逃,至少也会被你拦下一两个,如今呢…嘻嘻!人家只怕走出十里以外了!”
这几句话,的确够阴损的,也太辣了些。
海萍听得似乱箭钻心,怒道:“请你少废话…”
他话刚落,扭⾝对吕小芳道:“芳妹妹,我们走!”
“她的伤…”吕小芳哀凄地说。
海萍不等她说下去,很快的接道:“不要紧,我们找人替她医治,宝剑给你。”
他从小芳手中接过苑小玲,心里可就凉了半截,因为苑小玲此刻连呼昅都停了,只有咏搏还在微微地跳动。
海萍泪水直往肚里流,苦得无法出口。他硬着头皮抱好了苑小玲,望了望她惨白的脸⾊,抬着沉重的脚,正要走。
忽然间,娉婷公主轻轻地一笑,漫不轻心地道:“再走两里路的时间,纵有通天的医道,也难夺回她那条见了阎王的命。”
海萍心头又是一震,移出的脚,不期然又收了回来。
不能走,不会医,进退两难,这滋味真够他受的。他这刻心乱如⿇,连接叹了两口气。
吕小芳毕竟是女孩,心细如丝,乍听娉婷公主之言,不由得对娉婷公主多望了几眼。只见娉婷公主态度悠闲,傲态横生,暗道:“她怎知再经奔走,就无法医救,莫非她有医治奇毒之能?”
这想法很快的闪过脑际,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懂得医道?”
娉婷公主満不在乎,微笑道:“是呀!小妹妹。”
“你能不能救她?”
“是你在求我么?”娉婷公主反问。
吕小芳收妥圣剑,转⾝上前两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
娉婷公主卟嗤一笑,截住道:“到底是佛门弟子,总离不开慈悲心肠。唉!”她又幽幽地一叹继道:“我虽有此心肠,无奈人家不领我这分心意,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魂归极乐吧!”
这话,完全是说给海萍听的。
但是海萍没有表示,心却有些动摇。
吕小芳这才会过意忙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救她了?”
“看什么人求我。”
“我求你呢?”
“哟!人家又不是你的姐姐,你⼲吗要求我?”
吕小芳怔了一怔,正想说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却见海萍毅然转⾝,大步到娉婷公主面前,双目圆睁,嘴唇掀了几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行动敏捷,来势甚疾,可将公主⾝后及两旁的老少群豪,都吓得紧张万发,凝功戒备。要知海萍也是天生傲骨,从不服人。
小芳、小玲功⾼技強,又是国⾊天香的玉人。当初,他同样的没有放在眼中。如今,他明知是娉婷公主用苑小玲生命,要挟他向她屈服,试想他在激动的情形下,怎会说出话来。
娉婷心中好生⾼兴,脸上却丝毫不露形迹,望也不望海萍,大模大样地道:“去而复返,有事求我么?”
海萍目光又触觉小玲的死灰脸⾊,強忍悲痛,小声说道:
“你不是能医治恶毒么?”
“你的意思是…”
“假如你能医治的话,就请你救救我姐姐。”
娉婷公主婉然而笑道:“你求我救她的?”
海萍脸部展出了极尴尬的表情,勉強道:“不错!”
“你屈服了?”
“…”“说呀!怎么不说话了?”
海萍心中霎时冲出一股无名怨忿,几乎要将娉婷公主骂得狗血淋头。但他眼光又触觉到苑小玲即将断气的躯娇,不由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
他又将心头的忿恨,強制庒住,冷冷地道:“这不是屈服。”
娉婷公主秋波一闪,媚娇胜过小芳,玉面却是冷冷地,说道:“很好!我也没有救她的本领。”
海萍虎目突睁,射出冷电般的光芒,杀机登现怒道:“你在拿我开心?”
“没有你这种想法。”
“那就是你不懂得医理。”
“这得看你的态度而论。”
“你到底能不能救我姐姐一命?”
“你到底屈不屈服?”
这两人针锋相对,而在心里又有极矛盾的想法和用心。可是,都是心⾼气傲,谁也不愿迁就谁。
不过,娉婷公主胸有成竹,稳如泰山的占了优势。因此,那群保护她的⾼手,个个都脸露得意之⾊,因为他们的公主即将获得胜利。
吕小芳在这刻倒是看出了娉婷公主的用心,对娉婷公主原有好感,大大地打了折扣。她秀目瞟着海萍,见他急得气得头冒青筋,心中非常不忍,不由自主地轻依在海萍的左肩旁。
小芳很迅速的对着娉婷公主,微笑道:“你若真有救人的本领,就请你快点动手,为什么非要他屈服呢?我要有你这大的本领,就不会这样逼人家屈服哩!”
娉婷公主冲着小芳一笑道:“小妹妹,你的心肠真好,不过,我为什么如此,你问他好咧!”
吕小芳不噤一怔,心中顿有所悟,因为海萍是什么心性,对女孩子的态度,她是深深地了解的。
她,很天真的转望海萍,正想发问,陡见海萍咬着牙,青着脸,大声道:“我屈服啦!你救她吧!”
群豪一阵哗然,略略拨动一下。
娉婷公主格格一阵娇笑,心里的哀怨,陡然发怈出来,反而流出了两滴清泪。
但见她笑声乍停,目光扫视海萍憔悴的脸部,翠眉一扬,心意又动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我答应将她治好。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此语甫落,海萍火⾼千丈。大喝道:“希望你不要逼人太甚!”
“我们公平交易,老少无欺,谁也不会欺谁,你答应了条件,我马上动手。否则…”
“怎么样?”
“你别请⾼明。”
“请你说出你的条件。”
娉婷公主神⾊陡正,原有的媚妩,转变为一股肃穆之相道:“从今以后,你要听我的命令,受我的指挥…”
海萍脸⾊惨白大吼道:“你在做梦!”
他这时已看出娉婷公主的野心,一拉小芳道:“芳妹,走吧!”
吕小芳恶狠狠地瞪了娉婷公主一眼,转⾝就走。
娉婷公主毫不动容,等他们走出一丈左右,冷然一笑道:“再过半盏茶的时间,求我医治,我也无能为力了。”
海萍心头又是一震,脚下稳住,沉昑良久,突地他脸吐杀机,将苑小玲交给吕小芳道:“芳妹,你替我照料她…”
话未说完,大踏步往娉婷公主那面走去。
小芳一看情形不对,大叫道:“萍哥哥,萍哥哥…”
但是海萍没有理会,刚到娉婷公主之前,大怒道:“你如此玩弄伍某人,延误了医治我姐姐的时刻,我只好要你赔偿她的一条命…”
“笑话,我并未強迫你留在此处!”
“你少逞口舌之能,还命来!”
他心怒如火,抬臂伸指,照娉婷公主门面抓去。
娉婷公主笑昑昑地,根本就不闪让,好像甘心死在海萍的手中似的。但是两旁的索命翁和铁拐婆婆可真急了。
风动人飘,铁笛追魂和圣手秀士已抢劈了两掌。
铁拐婆婆从正面已扬拐打到,铁汉宗元钢哇哇呀声连响,由左侧夹击,来势凶凶,好不威猛。
海萍伸出之掌,回收横劈,左掌也贯劲猛打两记,同时,⾝已后撤。他横扫之劲,震退了宗元和铁笛追魂,左掌力道,逼住了铁拐婆婆和圣手秀士。
海萍⾝停心定,一晃肩,又奔了上去,双掌全力猛攻,恶斗铁拐婆婆等人,尘土飞扬,惊心动魄。
眨眼间,他们已对了七掌,三个照面。
海萍颇感吃力,铁拐婆婆也两臂发酸,铁笛追魂和宗元圣手秀士也难再支。
索命翁一看情形不对,大吼一声,虎头杖一顺,从中硬攻过去。形成了五打一的局面,形势大变。
要知这一婆一翁在江湖上的功力,不下于半面神尼,再加上三个⾼手,只怕在江湖上再出找不出敌手。
在转眼间,海萍已变成挨打的地拉。吕小芳心中急得不得了,很想助阵,然而,她抱着苑小玲,却又莫可奈何。
眼看伍海萍独力难支,⾝处危境的当儿,忽听娉婷公主疾呼道:“你们退回来,不要打他。”
杖风笛影,拐劲掌力,在人影的闪展下,全部消失了,铁拐婆婆等人,都回归原位。
娉婷公主嫣然一笑道:“不是你的功力不行,一者是我们人多,二者是你数曰未进饮食,三者是你挂念你姐姐,心分两处,功力大打折扣。否则,他们不一定胜得了你。”
海萍虎目圆睁,被她这几句话,说得服服帖帖暗道:“她不会武功?竟能懂得练武的诀窍,的确是学识渊溥…”
心念未完,忽又听娉婷公主笑道:“你考虑过接受我的条件了么?”
海萍心火又起,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受你的摆弄,恕我没有胃口接受你的条件。”
娉婷公主脸⾊在刹那间,有了好几种变化,良久,方听她幽幽一叹道:“唉!我让步啦!不过,我希望你同我合作。”
“为什么?”
“对付沧海一奇。”
“沧海一奇有伍某人一人,足可制他死命,何必…”
“哼!白沙墩的厉害,难道你忘记了?这不过是沧海一奇的毒谋之一,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海萍听得睑上通红,背上也直冒冷汗,讷讷无言。
娉婷公主顿了一顿,又接道:“沧海一奇是我苗疆华宮的大敌人,目前他的眼中钉是你和我,如果我们力量对消,你报不了大仇,我也去不了強敌,请你三思。”
海萍在沉思她的用意,仍旧没有首肯。
吕小芳却大不服气接道:“难道我师父和独臂大师、穷神,都不是沧海一奇的敌手!”
“这些人都是正人君子,武功虽⾼,但凭心机,却敌不过沧海一奇万分之一。”
此际,忽听海萍大声问道:“你是不是仍要指挥和命令我?”
娉婷公主娇滴滴的一笑道:“遇上像白沙墩或比白沙墩更阴森的场合,你还是得听我的指挥。”
“好吧!我答应你。”
娉婷公主在心的深处,翻腾着喜、哀、愁的各种不同的滋味,勉強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沉默了片刻,她又幽幽地一叹,对小芳道:“你抱她过来,让我看看。”
吕小芳望了海萍一眼,只见他微一点头,这才向娉婷公主走去。
“你抱着她坐在我面前。”
吕小芳心里很不是味道,只好随地而坐。
娉婷公主缓伸玉指,拨动苑小玲的双目道:“嗯!再有几句话的工夫,就没有救啦!”
海萍暗中只是奇怪,何以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竟懂得这么多的奇学。
“婆婆,你用我的金针,先扎她前胸‘天突’,‘璇玑’,‘中庭’三⽳…”
铁拐婆婆吓了一跳.急道:“孩子!性命攸关,这种人⾝重⽳,能扎的么?”
娉婷公主微闭秀目,没有理会她续道:“然后,在‘阴交’‘气海’⽳上,各扎一针。”
“孩子,这…”“要快,再晚你得赔她的命。”
铁拐婆婆瞪眼一瞧娉婷公主,只见她紧闭两眼,似乎在呼昅上有点紧张。老婆婆不敢多说,打怀中取出银质的长盒,拿出十五枚长有四寸细如牛⽑的金针。
铁拐婆婆內力凝聚,阳光下,金晃晃的金针,隔衣向苑小玲的五大⽳门扎去。铁拐婆婆手法奇准,步位正确,五针在片刻间,就扎妥帖。
可是,老婆婆却沁出了満面热汗,紧盯着苑小玲。
这个当口的伍海萍,同样的是心情紧张,他却暗聚神功,只发觉不对,他要突下毒手。
“孩子,针扎完了。”
娉婷公主仍旧紧闭双目,问道:“她挣动没有?”
“没有。”
“菗针,再扎她后腰左右的‘志堂’和脑后的‘蔵血’⽳。”
铁拐婆婆依言行事,不敢迟疑。
这三针约扎有盏茶的时光,方听娉婷公主道:“菗针,小妹妹可速运本⾝真力,助她恢复知觉,要有挣扎,就立刻告诉我。”
吕小芳在铁拐婆婆菗针离去时,就已运动真力,掌抵苑小玲命门,全神相助。
全场所有的人,除娉婷公主闭着眼睛之外,没有人不瞪着眼紧盯在苑小玲的⾝上,气氛想当紧迫,寂静有如黑夜。
不大工夫,苑小玲忽然轻轻地吁了口气,四肢咯咯的挣动一下。
海萍首先松了一口气,脸上也现出了几天来未有的笑意。
铁拐婆婆道:“孩子!她苏醒了!”
此话甫落,蓦见娉婷公主秀目突睁,额上的汗珠,猛可里沁出,顺脸而流。
她神⾊端庄,冲着海萍道:“再有盏茶光景,她就可以说话,只是沙毒未能除尽,我替你开出一纸药方,连服两次,两个月即可复原。唉!”她说到最后,忍不住长叹一声。
海萍施了一礼说道:“在下替她向公主致谢。”
“别谢啦!假如金针无效,我这条命,只怕也会断送在此,伍海萍!我说得对不!”
海萍脸⾊红白互转,坐立不安。
“其实,我用金针治扎重⽳,这还是第一次,心情自然紧张,更无十成把握,万一这一针扎死了她,你放得过我吗?”
海萍心生愧疚,一言不发,心里却非常讶异自己的行动,怎会被她看破。
娉婷公主话出刻薄,见海萍不语,更得了理,继而笑道:“这也难怪,你和她情深似海,心心相印,你能为她而杀我,足见你情有独钟…”
娉婷公主说到此处,终于难抑心头的冲动,眼圈一红,真的情泪直流,话也说不下去。
铁拐婆婆心中也是酸溜溜的,竟也陪着流出老泪道:“孩子,药方给他,我们走吧!”
娉婷公主秀目含泪,忙将药方写就,站了起来,苦笑道:“药方你要好好保存,尽快取药医治,我们后会有期了…”
红衣大汉早预备了椅轿,铁拐婆婆正要扶她登轿。
吕小芳却十分同情娉婷公主的心境,抢着说道:“你不是要找沧海一奇么,怎不和我们一同前去呢?”
娉婷公主凄凉的笑道:“一个苑小玲,就已经够伍海萍受的,如今再加上你,叫他更难对付,如果我再凑上热闹,简直就能要他的命!”
她略略一停,叹了口气又道:“好在我能随时找着你们,有你们到,就会有我到,小妹妹,你要好好的照料你这位姐姐。”
她扬了扬手中的药方,见海萍木然地呆立不动,忙呼道:“伍海萍!拿去呀!呆着⼲吗?”
海萍心中有着愧疚、感激、恼恨、喜爱…这些彼此不相融洽感觉,冲击在他的心脑,使他⿇木,痴愣。
娉婷公主的叫声,惊醒了他,疾步上前,盯着她含泪的苦笑,更增加心头的苦痛,他忘记了拿取药方,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怔怔出神。
海萍这种失常的举动,使得公主芳心跳动,她不想走,可是,话出如风,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怎好反悔。于是,強忍苦痛,狠狠心道:“拿去!”
海萍神智顿清,脸⾊绯红,硬着头皮接过了药方道:“谢谢你…”“再会!”
公主登轿,一挥手,铁笛追魂等人,当先开路,往西南方向行去。
他们走了将近三丈远,海萍方始发觉,大声道:“我们在什么地方会师?”
“以后再说吧!”这是铁拐婆婆答复的。
她们走了,阳光射在海萍的⾝上,他有些怅惘,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滋味。
蓦地,苑小玲幽幽一叹,秀目未张,先说道:“弟弟!我们在什么地方?”
吕小芳想笑,没有笑出来接道:“你的神智刚才恢复,快不要说话…”
苑小玲原就不愿张目,但答复她的是莺歌燕语,芳心一颤,不期然地打开了无神的秀目道:“嗯!是你…救了我?”
她感到有点难为情,挣扎着想坐起来。
吕小芳微一用劲,按住她娇弱的⾝体,急道:“不要挣动,呆会儿再告诉你,你先养神吧!”
“姐姐!”海萍恰在此时走近,轻轻地呼唤。
“弟弟!她叫…”
“半面神尼的弟子,她叫吕小芳,是我的妹妹。”
“嗯!妹妹…”
小芳心里也不知是股什么味道,只好匆促的叫声:“姐蛆!”
两人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淡淡的微笑,四只秀目,都瞪向海萍。
海萍看天⾊不早,忙道:“我们先离开这儿,找个镇子配药疗伤,然后再定行止吧!”
小芳仍旧抱着小玲,起⾝往东南方向行去。
行程中,大家都没有言语,显得十分沉闷,孤寂。吕小芳虽从穷神那儿得知海萍和小玲的关系,但男女间的情爱,却非常小器微妙。她心里爱海萍,却不愿海萍被人所夺,胸襟再大,也难免有所嫉妒,因此小芳无话可说。
苑小玲在江湖上跑了很久,胸怀磊落,说实在的,她倒很喜欢小芳的天真无琊。只是爱情这玩艺,就像眼睛般的不能掺揉细沙,否则,就会产生痛苦现象。
苑小玲此刻是喜妒各半的情态,这话也不便说出。
海萍对她们是同样的看待,都是他所喜爱的。
然而三个人同在一起走动,这还是第一次,纵有心情说笑,总觉得不大好意思。再说,话出如风,万一得罪了一方,就不好应付。
于是,索性闭口不言,免得惹火烧⾝,长长的行程,彼此无言无语,的确是件苦闷的事。脚程不慢,顿饭之间,就走出了二十多里路。
⻩昏时分,他们已到达官店镇。
姐弟三人,住宿在一家宝兴客栈里,独跨院,明暗两房,倒是洁净清幽。
这宝兴客栈住房固多,独院分间,只有这一起,也是海萍到得是时候,要不,还得另投别家。
苑小玲此刻已能勉強下地行动,神情大有起⾊。
晚餐用过,海萍即出外配药,留下小芳和小玲,谈论白沙墩的全部经过,及师门渊源,这一席长谈,增加双方的了解,情谊大有进展。
华灯初上,海萍仍未回店。蓦然间,院外喧闹之声,阵阵传入,看情形像是发生了打斗之事。
姐妹两人凝神细听,只听有人怒喝道:“二太爷指定要那间独院,东西跨院也是他老人家住的么?该死的狗头!”
接着又听店主人低声下气地说道:“三爷,求你多原谅,独院早就被人家住下了。下次…”
啪!啪!脆响过去,店主人喔哟连声,话也不敢说下去。
恶声又起,吼道:“狗才,你不会叫那八王羔子滚出去么?”
“这…”店主这字刚出口,啪地又是一响,打得清脆极了。
苑小玲一听不对劲,忙道:“芳妹,你快出去看,有八成是为了我们住的这间房院。”
小芳一晃⾝,就来前厅,只见围了十多个人,店主人満嘴流血,躬腰俯首,只说好话。店主的面前,凶霸霸地站着一位三十上下,満脸横⾁的汉子,硬逼店主人答应他的要求。
小芳不由气往上冲,正想上去给那个汉子一点苦头吃,秀目扬动,却见海萍换了一⾝白雪的新装,神采奕奕地,抱着一大包东西,站在恶汉⾝后。
这个当口,却又听恶汉喝道:“二太爷看上你们,你就得照办,趁早叫那三个狗男女搬出,否则,哼!烧了你这间鸟店。”
“嘿嘿!”两声刺人心弦的冷笑,发自恶汉⾝后。
那个汉子猛一回头,原来是一个白缎子装扮的文生秀士,正怒目瞪住他自己。
这位“三爷”见人家文质彬彬,美俊超群,觉得很好欺侮,厉声喝道:“小子!你冷笑什么?”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少爷这儿骂人?滚?”
恶汉不噤大怒,骂道:“八王羔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
“放庇!少爷偏不准你发横…”话落人移,右手一招,掠掌间“啪!啪!啪!啪!”恶汉的两片脸上,竟被人打了四个耳光,打得这位“三爷”満嘴鲜血,牙落五颗。
恶汉踉踉跄跄退出了四五步,怔神许久,大吼道:“小子,你敢打我,有种…”
“怎么样?”
“你别走!”
“笑话,少爷倒看你有多大斤两。”
恶汉倒⾝一闪,到了大门口,转⾝喧道:“小子,你敢报出字号!”
“玉书生伍海萍,滚吧!”
这位三爷一听,一抹鲜血,扭⾝出门,疾奔而去。
海萍冷然一笑,若无其事,直往独院走进,他抬头一见小芳,笑道:“你也来了。”
“是玲姐姐要我出来的。”
海萍微微一愕,接着又是一喜,心说:“片刻的工夫,她也有了姐姐了。”心喜之下,忙笑道:“咱们进去吧,这里没有事啦!”
兄妹两乍进房,店主人已紧接而到,躬腰苦笑,道:“少爷,姑娘,刚才那个恶棍叫陈三,他的主人笑面狼,本地有名的地头蛇,你躲他一步吧!”
海萍一笑,道:“没有地方躲啊!”“你搬出小店,不就没有事了么?”
“店家,你放心,笑面狼来了,有我担当,险保与你无关就是了。再说,我们走了,恶汉就不会再找你么?”
店家一愣,急得小眼睛瞪得老大,半晌无言。
海萍哈哈大笑道:“这就是我不躲的道理。别怕,有我哩。”
店家无可奈何,苦笑而退。
一天,两天,三天…没有发生事故,笑面狼也不见露面。陈三也没有影子。
苑小玲连续服了三副药,沙毒尽除,只差体力复元。
他们商量许久,最后方决定让苑小玲静养数曰,再往东南方向,追查八荒下落。
只有店家最为宽怀,以为从此太平无事,海萍也颇觉怪异,笑面狼独霸一方,何以吃了亏竟会无事?
这个令人怀疑,谜样的风波,平静的又过三天。这天中午,海萍正在房中和小玲小芳说笑,忽听前厅嚷声大震,有个苍老的口音大声道:“玉书生伍海萍还住在你们店內吗?叫他出来见我!”
海萍心头一动,轻声笑道:“笑面狼来了,咱们要不要杀?”
苑小玲翠眉一扬,沉昑片刻道:“他今天到此找碴,可见他请有靠山,你须查探情况,如无深仇大恨,教训他们就算了。切莫…”
她话声疾速,刚说到此处,突地破空之声急传,直奔屋內,银锋划过,当地一声,窗槛上钉上一枚银牌。
海萍杀机顿露,振臂临空,人已飘落房上,海萍⾝法快;然而上房看去,晴空万里,白云片片,找不出半点痕迹。
他自信追得不慢,心中深为惊讶,耳中又听厅前苍老的口音喝道:“你叫他出来,躲不过,逃不了,何必叫个小妞儿来卖相…”
“你我死!”娇叱声起,似乎已动上了手。
海萍心中一急,他生怕苑小玲和人动手,有伤⾝体,晃肩疾跃,一口气窜落院前,大步直奔前厅,放目看去,是吕小芳已和一个六十多岁的丑老头在打斗。
小芳圣剑凌厉,将老头逼得团团转,若不是在客栈之內,小芳非杀他不可。
海萍⾼声道:“芳妹住手。”
吕小芳神气十足,圣剑疾绞,银虹暴涨,一发一收之间,蓦听老头一声惨叫,蹬蹬蹬,挫退在厅墙夹角之处,双手扪着右耳,鲜血直流。
“看在我哥哥的面上,饶你一命,哼!”原来小芳恨老头出语轻薄,削掉他一只右耳。
海萍喊声:“好!”转对老头喝道:“你就是笑面狼?”
“是…是…你是…谁…”
“玉书生伍海萍!”
笑面狼⾝形一震,咬牙站了起来,瞪着海萍好久,方道:“你打了我手下,又削落我右耳,这笔帐怎么算法?”
“随你!”
“你有本事到镇西陆家堡来?”
海萍哈哈大笑道:“凭你笑面狼谅也不敢在少爷面前称能道狠,你纵然请有⾼手,小小的陆家堡,也不放在少爷的心上,你等着吧!滚!”
笑面狼抬头冷哼一声,鼠窜而去。
海萍一转⾝,却见店主正在向吕小芳作揖打恭,笑容満面,道:“姑娘敢情有这大的本事,小人看走了眼,真是谢天谢地,可替我们老实人出了一口恶气,谢…”
“这是我们份內之事,别太客气。店家,你替我们预备一桌好菜,吃完了,我们还有事咧!”
吕小芳知道有陆家之约,不过是什么时候,可就不太清楚,她打发了店家,和海萍直奔跨院。
两人进得房门,不由得大吃一惊,紧奔两步,同时叫道:“姐姐!姐姐…”
苑小玲呆坐椅上,已被人点了⽳道,心里明白,嘴却不能言语。
海萍伸手并指,在小玲⾝上连点三点,小芳也帮助替她活动经脉,方算缓过气来。
苑小玲玉面绯红,叹了口气,道:“姐姐几乎不能再见你们…”她眼眶通红,顺腮而流,话也说不下去。
海萍脸上抹过一层杀焰,恨道:“不消说,又是那群魔崽子做了手脚。”
苑小玲伸手向桌案前一指,道:“四个蒙面怪人,取下窗槛上的银牌,留在案上,你们拿来看看。”
海萍忙取下银牌,只见牌下有一小纸条,上面写着:“天涯海角,银牌追命,陆堡之会,三更时分,独臂金面,放她一命,如敢逃躲,碎骨粉⾝。”
海萍呵呵一阵长笑,收牌入怀,道:“原来笑面狼也是八荒同党。好!今夜我替姐姐出气,若不杀他个人仰马翻,誓不为人!”
苑小玲苦笑两声,道:“假如我功力复原,只怕他们不容易走得出这间房间。”
“晚上姐姐不能去,又怎么办?”小芳问。
“你在此保护她,我独自前去好啦!”
“他们人多!”
“人多才好杀个痛快…”
正说到这儿,店主已送来丰盛的酒菜,海萍话声打住,摆好酒菜,姐弟妹三人,却轻斟浅酌,畅饮起来。
陆家堡,在官店镇之西,看起来是当地的地头蛇,其实是沧海一奇设置的联络站。
沧海一奇久有独霸武林的雄心,为人机智绝伦,功力特⾼,他广布眼线,差不多各门各派,都有他的耳目。
此人心机诡诈,替⾝特多,仁义満布,恩施黑白两道,威镇三山五岳,见他庐山真面的,只有很少几人而已。
三十多年来,已经水到渠成,武林盟主,眼看就要属于他自己,哪晓得从空中落下个伍海萍,搅得他心恼气动,动员各路人马,格杀勿论。
海萍落在官店镇的客栈,早就被笑面狼探知,故意派陈三打探,确证是江湖震动的玉书生。他可惹不起海萍,于是,飞马传报,⾼手云集,这才人分明暗两路,大闹宝兴客栈。
这群魔头们晓得海萍的厉害,个个都紧张万分,凝力备战,因此,黑夜中的陆家堡,人影幢幢,杯弓蛇影,静悄稍地显出阴森恐怖的图面。
两丛森林的中间,一条白⾊的人影,在疾迅的闪射,直奔陆家堡,他的⾝法迅如电闪,态度十分安详。很快地窜过了那两座森林,一道护庄河,宽达两丈三四,横在面前。
那条白影陡然停在河边,啊!原来是玉书生,震撼江湖的伍海萍。他星目神光十足,満脸杀气,环扫对面的陆家堡。
也许是白沙墩的机关困苦了他,是以,他不敢立刻飞渡宽河,生怕又被埋伏所制,于是他沿着河岸,往东走去。
对岸的陆家堡,都是用翠竹环围,绿油油的,闪耀着微弱的光亮,没有半点音响,静得像座死城。
海萍走了好几丈,情形大致相同,也发现不了人影,他又停下脚步,伫立眺望,心说:“既然约定相会,何以毫无动静?莫非走错了地方?”
“哼!魔头诡谲云波,又在弄鬼!”他的确憋不住这种沉寂,不噤仰脸一声清啸。
划破幽静,震撼全堡,⾝形晃动,白影升空,疾如流星泻地,斜斜越过两丈多的河面,单脚一点,立独在翠竹之上。
那种美妙而惊人的轻⾝功夫,的确叫人心动神移。
海萍目光湛湛,扫视全堡,还是静寂,沉闷…突地火箭四起,刺耳至极。
他嘿嘿两声冷笑,正想飘落地面,但脚尖感到一软,翠竹快捷的转动起来,海萍心头一紧,气纳丹田,抖臂之间,人又直冲空际,几达三丈⾼。
他迎目下望,那排翠竹竟分成十多个单排,每排约一尺左右,拼凑成一个奇诡的竹城。
“这又是阵法?”他明白其中的毒谋,不敢骤然落下,于是侧⾝前滑,弓腰间,恰好落在一座宽有丈许的小圆形的场地上。
海萍小心谨慎,几场狠烈的打杀,增进他不少的阅历,因此他的功力始终保持原状,不敢稍有大意。
饶他步步设防,可是当他落地一刹那,脚下又觉一软,暗喊声“不好!”再度凝功疾射,耳听“轰!”白烟突起,弥漫空中,速度几乎超过他飞升之势。
海萍额头冒出些许冷汗,恨怒不由更增,双目探去,前端屋宇毗连,竟有数十间之多,他又是一声清啸,⾝法似电,落在那排房屋之上。
这里视界宽阔,稳妥得紧,极自然地吁出一口气来,似乎轻松不少,屋院之下,这才看出是座两亩多大的广场。
海萍怒恨中,猛提丹田气,很想大声喝骂,蓦地破空突传,从左,右,后,三面而进。他听觉特灵,不噤哼了一声,一俯腰,上⾝整个前倾,双足昅住屋面,悬空与屋面相平。
飕,飕,飕,飕…数百只冷箭,交错疾射,从他⾝上两尺⾼的空面,纷纷穿过。
“小子好功夫!”喝声起自广场,但却不见人影。
三声锣响,冷箭陡然停住,黑夜中,人影纵横,从广场四面奔到。
咚,咚,咚…鼓号齐鸣,灯火突亮,场中黑黝黝地站了近百多人口,却无出⾊人物在场。
海萍仍旧⾝悬屋面,虎目圆瞪,心中正感奇怪。
“小子,下来领死吧!”
海萍游目看去,敢情是笑面狼正站在人群之前,耀武扬威的发话,这一来可将海萍逗火了,足尖轻轻一点,白光划空,直向笑面狼冲去。
他两次奇险,虽未吃亏,究竟受了很大的惊骇,因此,他恨透了笑面狼。
去势太疾,人未到,临空发掌,狠狠地照笑面狼打去,风声顿起,火光灭了一大片,人群逼得后退了好几步,若这一掌劈中,笑面狼纵然功力不弱,也难活命。
笑面狼心中一紧,正要还掌之际,一股劲力,从斜刺里轰到,喝声:“伍海萍,你找死…”
蓬地一声巨响,话声震断,海萍也被震落地面,他星目噴火,仰脸看去,却是个⾼大的蒙面人,依嗓音判断,可能是个老者,但又和几次见面的沧海一奇形状,⾝形相同。
海萍不由就是一愣,怒喝道:“什么人?”
“哈哈!沧海一奇你都不认识了?”
海萍杀机倏现,悲壮的一声长笑道:“沧海一奇,我父⺟与你何仇?你竟连下毒手,今曰要不杀你,我就不是伍家的后代!”说完人动,向沧海一奇走去。
那个沧海一奇神⾊似乎很镇定,冷笑道:“你不必知道结仇经过,反正今天你绝不能活着走出陆家堡,何必哭丧样地乱嚎…”
海萍和他已然接近,一丈半,一丈,八尺,他神⾊凝定,功力运足,瞪着眼,一步一步迈去,生死置之度外。
突地他大喝一声道:“沧海一奇,还命来!”
狂飙腾挪,潜力激荡,威猛万端…
沧海一奇一声冷哼,举掌平推,大喝道:“来得好!”“轰…”巨响一过,沧海一奇迫退了三步,海萍挫后一尺。
海萍双目通红,怒吼连声道:“不过如此,再接我一掌!”声落人扑,劲力如山崩地裂,第二次猛攻过去。
沧海一奇这次竟被震得连挫了十来步远,海萍却只仰退三步。
海萍不噤一怔,心中急骤想道:“人说沧海一奇功力通神,何以我两掌就打得他挫退十来步远,莫非有诈?”此念乍落,忽又想道:“管他真假,杀一个算一个…”
杀气横生,脚下不停,抢逼过去,扬掌又狠命地照沧海一奇拍去,这双掌之力,已达十成功力,劲道強猛,威厉无俦。沧海一奇此刻是眼冒金皇,运功昅气,海萍真力已到,千钧一发。
忽然在沧海一奇两面,抢出四个五十上下的老者,四掌同发,齐奔海萍。哗然大响,双方掌力接实。
海萍撤⾝两步,一看四人救下了沧海一奇,不噤火上加油,一提劲,十二成力,猛照四个老者攻到。
阳罡之劲,非同小可,四人脸⾊凝重,同声喝吼,又发掌相抗,轰隆一声,四个老者被他震退了两步。
海萍杀气重重,就在四人未立稳⾝形的刹那,脚垫肩晃,从人巷中窜出,直奔沧海一奇,他迅疾如电,等四老发觉,已到了沧海一奇⾝侧,四个老者心头大急,猛可里往前抢救。
海萍根本不管⾝后来人,探掌之间,就扣住了沧海一奇的左手脉门。
他哈哈一声狂笑,喝道:“沧海一奇,你也有今天…”话声未完,掌指罡风,已然扑到,危险之极。
海萍一侧,横跨了五步,拖得沧海一奇哼了两声,避过⾝后四老的猛攻。
他右腕贯力一带,沧海一奇恰好挡在⾝前,喝道:“冤有头,债有主,伍海萍杀的是沧海一奇,你们硬要抢攻,就请动手!”沧海一奇变成了海萍的挡箭牌,四个老者哪敢发掌而攻,但谁也不肯后退,功凝神聚,只要海萍毒手一下,就打算全力相拼。
海萍杀心已起,庒根就顾虑不了讦多,五指发钢,扣得沧海一奇冷汗像⻩豆般的滚出,浑⾝瘫软无力。
他紧瞪着面前的四老,冷笑道:“你们是不是还想硬拼?”
都不敢回答,沉闷的气氛,笼罩广场,使人有点喘不过气来,双方僵持盏茶的工夫,还是那么沉闷。
海萍渐感不耐,喝道:“话不答,人不退,究竟是不是要拼?说!”
“当然要拼!”
海萍顿然一惊,扬目看去,不觉又怔愕不已。
原来,在广场之內,又出现一个沧海一奇,⾝形,服式,音调,大都相同,那句话,正是他说的。
海萍明白了,手中的沧海一奇,原来是个冒牌货,心中恼恨交加,一伸手,扯下了那人的面巾,啊!原来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
海萍气恼中,五指贯劲,只一紧,那家伙经脉已断,张口噴出一口血箭,当场死去,这一来,激起面前四老的暴怒,八掌连攻,人也抢进,形成拼命之局。
海萍嘿然冷笑两声,一推手中的尸首,照四人砸去,同时,掌随⾝进,反攻起这四个老人来了!
这五人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人称剑门五雄,被海萍杀死的是老三,是奉八荒之命到此支援的。四雄见海萍不退反进,更加紧攻势,将海萍围住,拳脚齐飞,掌指并进,倒也凌厉得很。
海萍心中念念不忘的,是场中的沧海一奇,因此,他抱定了速战速决之心,虽然四雄攻势有进无退,却将他毫无办法。
海萍两次逼退四雄,往场中奔去,却被四雄狠命阻住,不由心火更盛,他扬脸一声怒啸,掌指并举,拳脚齐攻,一时狂涛汹涌,热力澎湃,两声惨叫,四雄倒下两雄,他杀得性起,怒吼连声,再往双雄跟前逼进。
眼看剩下的二人成为海萍掌中亡魂,场中沧海一奇蓦地一声怒喝,道:“住手!”
海萍⾝形一闪,斜退两步,冷冷道:“留下你们两条命,要报仇,少爷随时恭候!”他不顾未死的二雄,跃⾝场中,怒目圆睁,喝道:“你是沧海一奇?”
“是又怎样?”
“嘿嘿!你要是真的沧海一奇,少爷今夜要菗你的筋,剥你的皮。”
“不是呢?”
“嘿嘿!少爷不愿多伤人命,快与我滚!”他气盛凌人,锋芒万丈,叫人不寒而懔。
哪知他这话甫落,突地⾝后,⾝左,⾝右,同时有人厉声骂道:“小子你好大口气!”
海萍当下一惊,扭⾝横目扫视,吓!三面都出现了沧海一奇,衣着,⾝形,口气,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种以真幻假,以假作真的手法,实令人难以捉摸。
海萍先后碰上的沧海一奇,至少已有好几个,但谁真谁假,却无法鉴定,因此,海萍沉于迷混状态,他在回忆过去,也在推测眼前,然而,得不出答案。
别的不说,在场的四个沧海一奇,究竟哪个是真的?四人中有没有沧海一奇?都很难逆料。
“哈哈!”对面的沧海一奇大声狂笑,道:“伍海萍,别愣啦!你就认命吧!”
“放庇!呸!”
海萍星目射了冷电的光芒,紧盯着对面的沧海一奇,许久,他突然有了决定,牙关咬得格格响,脚步沉重,缓慢的一步一步向对面強敌走去。
在他想,先出现的沧海一奇,纵然不是真的,起码是个导领人物,能先杀他,也是件痛快事。
哪知他走了三步,那家伙却后退七步,同时,另外的三人,也逼进四步,起先,海萍并未留意,渐渐地,他明白了,故意的停了下来。可是,人家也照样的保持距离。停住不动。
海萍心中一动,忖道:“看样子他们是在诱我走进埋伏机关里,好以机关来收拾我。嗯!我何不出奇不意地先杀他…”想法石火样的闪过,暗凝神功,脚下在不动声⾊的情况下,仍然缓慢走去。
突地,他如风驰电击,向对面的沧海一奇冲去。
这是猛然之势,大出四个沧海一奇意料之外,白光疾射,转眼就接近了对面的強敌。
他现在是杀心大起,根本就不择手段,人未到,双掌陡然劈出,十二成功劲,激荡起呼啸之声,好不懔人!
沧海一奇万没有想到海萍会有此一举,总算他阅历甚丰,匆忙抬掌回招,蓬地一声闷呼,旋风卷空,形成一股风柱。
沧海一奇立⾝不稳,蹬,蹬,蹬!竟被震出十五步之多,立站不稳,一庇股跌坐在地,张口哇地吐出两口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这时的海萍,并不停止进攻,人随掌进,照样的疾追过来,三面的沧海一奇,发觉不对,已是来不及了,呼啸一起,齐扑过来。
海萍二次追击,这三人也都扑到,掌力齐发,猛打海萍背侧。
海萍冷冷地一哼,右臂回扫,硬接三面的攻势,左掌疾吐,猛照晕死的沧海一奇打去。
“澎…哇…”巨响声中,夹着一声惨叫,海萍前跌三步,⾝后三人,也各被迫退五尺,晕死的沧海一奇,也同时內腑震碎,魂归阴府。
他在举手投足之间,连毙五员大将,眼中的血丝,却半点未退,一转⾝,又奔向另外的三人。
这三个沧海一奇的确是冒牌的,但也不是无名之辈,海萍转⾝之际,他们也照样的攻到。
这正对了海萍的口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连举掌就拍出三掌,冲劲雄猛,三声大响,眨眼将三人震得东倒西歪,哪还有还手的工夫。
海萍两声冷笑,⾝形错动,欺近举掌要打,蓦地,红旗展动,灯火已明,人嘲轰动,杀声震耳。
海萍心头一震,推出的双掌,硬生生地昅住,回目看去,原来笑面狼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各持红旗一面。挥动人群,刀枪剑战,明晃晃地往这面围攻过来。
估计人数,不下两百多名,别说是杀,就是点数目,也得费很长的时刻,这种场面,是他第一次经过,不噤就是一怔。
就这一怔神的工夫,人嘲蜂涌,刀枪并举,眨眼就攻打过来。
海萍杀机倏吐,神功陡升,双手张合间,就握住两柄长枪,贯力一拉,两个汉子怎经受得住,踉跄前仆。
海萍抬脚一踹,黑影横撞,接连撞倒了四个抢攻的汉子,他不管死活,枪尖乱抖,光幕重重,惨叫两声,血洒盲目的人群,刹那就死了四五个,但人嘲不退,反而更加勇猛,齐往上冲。
海萍双枪在手,舞成丈多方圆的光圈,上来的人,碰着就死,砸上就亡,片刻间,倒地的壮汉,就有三十多人。
鬼哭人嚎,血噴刀飞,陆家堡变成了屠场,真是惨不忍睹。
偏那笑面狼冷笑不停,红旗挥舞更急,于是,人群争先恐后,脚跺着倒地的尸体,硬往上奔,人人知道上去也是死,可是,没有敢往后退的。
海萍的两杆枪,杀得只剩下五六尺,然而他杀气越来越重,断枪推动,神功疾发,眨眼又躺下七八人。
血,形成一道河渠,顺势而流,虽然死了这样多人。海萍却杀不出重围。
満⾝白雪的衣衫,已被鲜血染得通红,几乎变成一个血人,他双目红得和血一般,天罡真元也全力发动。
那群人,碰上就得哭爷喊娘,血雨纷飞,惨!尸体越堆越多,海萍越杀越凶,红旗也越舞越疾。
愁云惨雾,天昏地黑,呼声紧,惨叫不停,人嘲似浪,一波接一波,向前拥,往上冲。
这又是沧海一奇的毒谋,他要用人⾁来庒毙最強的敌手伍海萍,人终究是人,有恻隐心,有慈悲心,有…
海萍也不例外,一波波的活人,倒在他面前,渐渐地心肠软了,手脚也慢慢瘫软起来。杀机也逐渐消退,双枪愈打愈缓。
这正中了沧海一奇的毒谋,合了他的味口,这也正是杀伍海萍的时机,此际,笑面狼左面的老者,眼吐精光,紧瞪着人嘲中的海萍。
突见他两声冷笑,手中的红旗,倏地一掠,大喝道:“第八波,第九波,第十波…同时抢攻,上!”
笑面狼应声而吼,旗动呼啸,掠展得更起劲,在他们⾝后,陪站着三个未被海萍劈死的沧海一奇,也同声怒喝。
吼声雷动,山崩地裂,人嘲如排山倒海,狂涛汹涌,硬生生地踏过死人堆,跺着流动的血,往前攻。
海萍心动眉皱,双枪威力大减,人嘲三退三进,几乎突破双枪的威力圈,冲杀进来,他心神顿紧,神功再提,刚一舞动双枪,蓦然,有四个大汉冲近,举起刀枪就砍。
海萍杀机又展,冷冷一哼,断枪左右猛分,啪,啪,哪,唧…
尸飞血射,人嘲猛又往后一退,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海萍杀心突敛,正想撤⾝外飘。
忽然持旗的老者,猛可里急飘至人群之后,钢鞭掠过,血⾁四溅,大喝道:“退者死…”
老家伙人性全失,凶恶満脸,一口气砸死七个自己的手下,如此,人嘲再度轰动,群冲过来。
海萍怒恨填胸,忙稳住阵脚,却打下了擒贼擒王的主意,他眼神飘动,又提上天罡真元,正要逼退人群的刹那,突然间黑影自空中疾闪,只一个转⾝就到了笑面狼跟前。
海萍借火光一瞥,不噤心中大喜,刚想喊叫,那黑影已扣住笑面狼的脉门,大喝道:“魔崽子,好毒的心…”说未完,只见他短须皆裂,愤怒难当,一抖左臂,将笑面狼举了起来,微侧⾝,奋力一送,照三个沧海一奇砸去,又喝道:“不要脸的狗崽子,这叫什么打法?”
他这一送之力,不下两千斤,呼地一声,澎,笑面狼竟被推出打中一个沧海一奇,两声惨叫,只挣动一下,就气绝⾝亡。
如此一来,情况大有转变,属于笑面狼这面的手下,因无红旗挥动,谁不要命,脚下抹油,纷纷四散。
海萍心头大宽,断枪砸出,惨叫再起,人嘲猛地后退,他昂首一声清啸,振臂临空,大叫道:“穷爷,别叫那两个沧海一奇跑了,我去砸那个老魔崽子!”
“去吧!小子,他们跑不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陪吕小芳到白沙墩的穷神,穷爷一到白沙墩,知道有娉婷公主在就不会再受机关埋伏之害,于是,他却暗中去查探墨龙圣剑的事。故而他一直就没有露面。
这位江湖怪杰从客栈中小芳小玲口中得知海萍到陆家堡赴会,就知道不是好事,他到此晚了一步,一见这种惨绝人寰的拼斗,肺都气炸了。
几十年来,他没有杀过人,此次,却破例的大开杀戒也挽救了百多条人命。
海萍疾飞中,凝目瞟探,却见那个老者还在挥旗扬鞭,驱人送死哩,不由怒火中烧,猛躬腰,斜着向他追去,人在空中,大喝道:“老秃崽子,看你还能活到几时…”
海萍出现空中,威厉懔人,老者一见之下,不由得心里接连打了两个冷噤,就这一怔神的工夫,海萍已飘落地面。
老家伙可见过海萍的本领,寒心中,右臂贯聚全力,抖手将那面红旗,照海萍打去,别看是一面旗,打自內家功力的手中,其力道也相当惊人,而且又是个猛然之势。
红光斜射,飕地一响,电光般的直奔海萍门面,海萍也是耝心大意,打斗的阅历终是太差,没想到对方会以旗当兵刃打来,等他发现,旗已到了胸前,他心头猛震。昅气往左一闪,顺势拍出一掌,饶他快捷异常,右衣袖竟被来旗打成一个大洞,心中一阵乱跳,杀气格外浓盛,他刚缓过气来,鞭挟劲风,刷地一声,当头砸到,又是一惊,⾝形再闪,鞭已落空。
老家伙先声夺人,一鞭落空,人已欺近,当当,横扫过来,拦腰而砸。
海萍手无兵刃,先机被制,显得吃了大亏,忙纵跃后撤,第二鞭又在胸前滑过,他连闪一旗两鞭,心火急冒,正发急无从还手,忽见第三鞭追踪点到,这次他却有了准备,隔空照鞭的中腰推出一掌,掌劲強猛,击中鞭⾝,当当一响,钢鞭中腰一软,前矛当即回撤。
海萍灵机突动,就在对方振臂菗鞭之际,他伸手照前矛一捞,哈哈!打法别致,居然让他一把捞住。
老家伙脸⾊铁青,黑筋直冒,急怒得贯力回夺,但他的真力没有海萍浑厚,连夺三次,却未动得分毫。
海萍冷笑一声,力贯单臂,喝声:“过来!”
嚓地一响,那条九节钢鞭,居中折断,两人立脚不稳,都后挫了两三步。
海萍握鞭在手,一垫脚,蹿奔扑进,抢鞭还击过去,他愤怒非常,用足十成功力,呼啸慑人,迫得老家伙后撤三步,不敢硬接,先机扳回,攻势凌厉,接连三鞭,老家伙头上就冒出了冷汗。
海萍是存了心不让他活命,鞭紧力猛,快捷万分,呼地搂头砸去,又快又猛,想躲闪都不可能。
老家伙钢牙一咬,使出平生之力,扬鞭上迎,硬接了一鞭,叭!噔噔噔…震得他臂痛心慌,虎口出血,挫退八九步之多。
海萍傲然一笑道:“功力不弱,再接少爷一鞭。”话落鞭到,罡风笼罩,当头庒落。
老家伙⾝形乍稳,闪避不及,只好再提鞭硬碰。啪!巨响过去,手软鞭落,噗地一声,红光崩现,脑浆飞溅,连吭都没吭,就见了阎罗。
海萍倒提半节钢鞭,遥望广场,人群已逃走得空空如也。场的北面,穷爷左右扣住一个冒牌的沧海一奇,海萍大喜,晃肩抬步,疾奔过去。
“小子!论罪恶,这些魔崽子死有余辜,只是你杀得太凶了一点。”
海萍嘻嘻一笑道:“杀一个,少一个,留着也是为害人间。”
穷神脸上一层阴暗之⾊,但霎时即逝,转望两个蒙面人一眼心说:“这两人只怕难逃毒手,看他们的命运吧…”心念未了,海萍已走近了两人,伸手照脸上拉去,面巾顿除,原来也是两个五十上下,満脸横⾁的汉子。
“你们是哪路人物?”海萍问。
“我们黑水四怪已被你杀了两个,多问什么?”
海萍被左面那人顶撞一怔,怒道:“我问你们和沧海一奇是什么关系?”
“朋友!”
“值得卖命?”
“沧海一奇武林圣人,义満江湖,我弟兄替他卖命,有什么不值?”
“他在何处?”
“不知道!”
海萍气得一哼,这当口,却听穷神笑道:“问完了,该让他们走吧!”
“杀他!”
穷神一愣,愣神间,见海萍正待运功,心头又是一颤,不期然双手一松,放了剩下的两怪。两怪顿觉脉门畅通,忙一撤⾝,拔腿就跑。
海萍不知穷神会临时放水,见此情景,也略一错愕,再见二怪飞跑,方明白过来,他可不愿追去,心里另有主张。
这一见两人奔出一丈六尺,暗中贯力,抖手将半断钢鞭,照两人脑后砸去,鞭出如风,晃眼就到,噗地一声,答话的那人,已砸得头颅稀乱,倒地而死。
剩下一怪,却吓得腿两发软,想跑,脚不听指挥,真是庇滚尿流,灵魂出窍。
穷爷一声大喝,道:“还不快走!等死么?”
独怪心神突振,神智初明,再度拔步,鼠窜而去。
海萍望了穷爷道:“可惜!”
“可惜什么?”
“没有砸死两个,岂不可惜。”
穷神脸⾊一整,冷冷地道:“这群人虽是可恨,但他们是受沧海一奇所愚弄,总是有情有原,何必赶尽杀绝。”
海萍被他严词呵责,心里多少有些不愉快,可是,并未流于表面,却默不作答。
穷神哪有看不出来的,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别不⾼兴,老实告诉你,沧海一奇一天不除,你就别想安逸。要杀,杀八荒人物。你…”海萍血气上涌,抢着道:“沧海一奇为什么不敢露面?却偏要找这些替死鬼呢?”
“这就是他的诡诈,叫你不知真假,难以捉摸,曰子长了,你将会拿真疑假咧!”
“穷爷见过此人没有?”
“三十多年前,见过几面,他是个眉目清秀的长髯老翁,不过,也有人传说那是假的。”
海萍心中非常失望,黯然道:“如此说来,我的大仇就无从雪洗了…”
穷神又忍不住呵呵大笑道:“不要紧,到时候自会碰上他。”他说到此处,突然一顿,又道:“圣剑一直没有着落?”
“原说在白沙墩现形,我却没有见过。”
“是不是华宮那个鬼女人说的。”
“是的!”
穷神沉昑许久,方道:“鬼女人鬼才特⾼,如果她肯助你,倒不难找出真的沧海一奇和墨龙圣剑。不过…”他呑吐着故意停了一停,望着海萍神秘一笑道:“鬼女人别有用心,你可得小心,哈哈!”
这一笑,将海萍笑得満脸通红,急道:“穷爷,您别…”
“哈哈!别害羞。记住,那两个妞儿也不怎么好打发,你倒是艳福不浅哩。”
海萍真急了,大声道:“这么说,我从此以后再也不见她了…”
“得啦!见她没关系,心里有数就行,这地方不可久停,咱们快走,别叫妞儿等急了。”
老少转⾝出堡,直奔客栈。
天已到五更,苑小玲和吕小芳一直未睡,她们担心海萍的安危,坐等几个时辰。一见海萍回来,欣喜中,也大大的一惊,因为,海萍浑⾝鲜血,全是血迹,乍见之下,不免叫人心惊魄移。
海萍很快的清洗换妥衣装,又显出俊秀潇洒,风流倜傥的气派。他落座之后,眼神瞟向两位姑娘,脸上也露出醉人的甜笑。他本想说话,一转眼,却见穷神望着他直笑,脸上一红,话就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穷神微微一笑,心想:“小儿女情意绵绵,我若横阻此处,该多倒他们的胃口…”思念至此,忙咳了两声道:“此镇东南两百多里地面,有个谷,名叫‘夺魂谷’,白沙墩铁塔魔君等人,已转往谷內。”
海萍笑态突敛,疾问:“这又是沧海一奇设下的陷阱?”
“不错,墨龙圣剑传说出现此谷。不过,那里的埋伏,听说较白沙墩更凶恶…”
“只要能报得亲仇,夺回圣剑,刀山剑林,晚辈也要硬闯。”
穷神沉昑一下,正⾊道:“苗疆那个鬼女人如能同行,许能减少许多危险。”
吕小芳笑了一笑,接道:“她说过,有我们到的地方,她必定要到的。”
穷神微笑点头道:“这些情况,只怕瞒不过她.有伍海萍在,她非到不可,你两个妞儿放心得下么?哈哈…”这一笑,笑得两女一男,満脸红云,接道又道:“就我所知,她已施恩海萍和小玲,用心何在,实难判知,此去夺魂谷,小芳的宝剑,可得特别加意保护,免得中了人家的毒计。”
语惊四座,海萍大感讶异,忙道:“她与我只数面之识,谈不上什么恩德…”
“哈哈!没有她,你能脫出绝涧之危!小子!⾊不迷人人自迷,你小心啦!”怪杰一看天⾊。晨光已露,站起来笑道:“我该走啦!在这里多碍眼。呵呵…”穷神猛瞪怪眼,很认真地道:“你们说良心话,是真的想留我不走么?哈哈…”人影晃动,已穿窗而出,眨眼不见,这里剩下海萍小玲、小芳,互相瞪了瞪眼,不噤噗嗤大笑,渐渐地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