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羚岛主爱才心切,晃⾝之下,已射出三四丈远。
他循声急起,又过去了七八丈,可是,看不到人影,也听不到动静。
倏地打山谷內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呻昑,接着有人倔強地嚷道:“我不说,我不说,打死我也不说…”
红羚岛主心中一震,他听出这是海萍的吼叫,显然这孩子是被人挟制,而且还挨了打。
海萍的怒吼,刺痛了红羚岛主的心,他急速右转,健步如飞,往发话之处奔去,刹那间又转到另一座悬崖的夹道中,放目一看,却见左面有个凹岩。
他速度奇快,到近处一打量,吓!海萍脸⾊肿红,一个大汉正扣住他的脉门,怒喝道:“再不说,我先杀了你,夺剑就走…”
“来不及了,朋友!”红羚岛主双目冒火地发话。
那汉子陡然一惊,侧⾝将海萍按在胸前,作为挡箭牌,冷笑道:“原来是岛主驾到,有何见教?”
红羚岛主双眉紧皱,怒道:“放开他!”
“凭什么?”
“凭你的生命!”
大汉一愣,转而暗运功力,右手已庒在海萍的天灵盖上,喝道:“岛主若对我不利,我就先震毙这娃儿。”
红羚岛主暗中可是真急了,但他声⾊不动,冷冷地喝道:“你敢碰他一根汗⽑,我就要菗你筋,剥你的皮,叫你死活都难。”
“哈哈!我毒手人魔在江湖上混了半辈子,还没叫人菗过筋,剥过皮…”
“你不信?”
“有一点儿…”
红羚岛主早将功力运妥,就在这节骨眼上,双肩晃动,⾝法奇快地欺近毒手人魔,毒手人魔没料到红羚岛主敢冒险进击,心中一慌,正要杀死海萍的刹那,右腕忽地一紧,红羚岛主早探掌扣住了他的脉门。
岛主心头顿宽,杀机已现,喝道:“放手!”
毒手人魔冷哼一声,只好将海萍放下,海萍落地之际,心中一阵剧痛,人也前窜两步,眼看就要跌扑在地。
蓦然,蓬地一声,毒手人魔已被红羚岛主震飞,岛主拧腰以最快手法,将海萍抱住。
“啪!”毒手人魔碰撞山壁,脑浆四射,死于非命。
原来这魔头在放下海萍之际,暗中在他胸口上施了手脚,这情景瞒不过红羚岛主,抖腕将毒魔毙死,而将海萍扶住。
红羚岛主庒根就不看毒手人魔一眼,抱起海萍,隐坐在山崖静处,以自己数十年修为,替海萍治疗內伤,也是海萍不该遭难,內功催动,暗伤已消,否则纵然不死,却不能习练武功。
红羚岛主带着海萍缓步而行,随口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伍海萍。”
“你父⺟呢?”
海萍眼圈一红,強忍悲愤,咬牙回道:“被仇家害了。”
“仇家是谁?”
“我不知道。”
红羚岛主暗中一叹,继续问道:“你学过武功?”
“我学过两年。”
“师父是谁?”
“苑龙,被害死了…”
“是谁害了你师父?”红羚岛主抢着问他。
“是铁塔魔君。”
“铁塔魔君…”岛主喃喃自语,心头战动,迟疑片刻,又问道:“铁塔魔君没有追杀你么?”
海萍小脸鼓得通红,杀焰腾展,怒道:“侦骑満布,非杀我不可,哼,我必定报仇…”
此语乍落,迎空忽的传来几声怪笑,震得老少两人目瞪口呆。
笑声一落,有人接着说道:“好小子,终久是被我寻着啦!哈哈!”
海萍大惊失⾊,暗喊道:“是他!”刷!他急了,陡然的将圣剑撤出,打算拼命。
红羚岛主脸⾊凝重,忙道:“孩子,快将兵刃收起,有我呢…”话未完,崖前的去路,落下一人。
此人阴沉极了,现⾝之后,一声不吭,闪射如电,眨眼之间就扣住了海萍的左腕。
只听他冷森森地笑道:“嘿嘿!岛主你好啊!”红羚岛主制止海萍撤剑,很自然的牵着海萍的右手,但他做梦也未料到,来人名震江湖,居然突施暗算,真乃防不胜防,于是,也报以冷笑,道:“嘿嘿!魔君你也好啊!”来人正是威震江湖的八荒人物,铁塔魔君。
这个当口的海萍,左右手均被人拉住,不由怒恼万分,⾼声嚷道:“魔鬼!放开我!”
铁塔魔君狂声大笑,道:“好!我放开你…”他嘴里说放开,实则单掌一用劲,海萍额头汗珠滚滚流出。
红羚岛主阴阴一笑,喝道:“铁塔魔君名列八荒,威震四海,怎么也和这孩子过不去?”
铁塔魔君冷笑一声,道:“小子与我有段过节,我好不容易才找着他。岛主和他…”
红羚岛主不等他说下去,接着:“我和他也有点人私恩怨,事情太巧了…”
岛主说到此处,眼珠滴溜溜一转,继道:“我将他交给魔君处置好啦!”
红羚岛主是想趁机将圣剑菗出,用剑将魔君杀死,免得恶化下去。
然而铁塔魔君狡诈万分,一见岛主伸手拔剑,他可就看出海萍的兵刃有异,忙拦道:“慢来,慢来,岛主若有意成全在下,就请你甩手一走,别再打主意。”
“如此来,阁下要人,还想要剑是不是?”
“嘿嘿!岛主真是有心人,对极啦!”
红羚岛主心计被他识破,杀机立现,沉声道:“何必贪心太重,各分一半,不就两全其美。”
铁塔魔君诡诈地一笑,道:“呵呵!我们交换一下好不好?”
“别仗八荒之威,欺人太甚,我红羚岛主也不是好惹的!”
“咦!我放弃和他的过节,还不成吗?”
“但他只有一柄剑,不能分而得之。”
“这得看各人的本事…”
红羚岛主霍然一笑,接着道:“你打算以功力来硬夺此剑?”
铁塔魔君纵声大笑道:“哈哈!如果岛主承让的话,又何必硬拼。”
“阁下为什么不让我得剑!”
“没有趣兴。”
“非动手不可!”
铁塔魔君又是一声怪笑,道:“除非岛主甩手不管。”
“别做梦…”岛主心火上冲,右掌闪电般地向魔君胸口印去。
铁塔魔君冷笑两声,左掌翻出,化解来式,跟着照红羚岛主腕门扣来。
两人以单掌近距离应战,打法非常别致,但是,每次出手,都含着內家真力,呼呼罡气,不绝如缕,凌厉无俦,铁塔魔君的右手,紧握海萍的左腕,红羚岛主的左手,硬扣海萍的右手脉门,谁也不能菗出另外的手来,夺取圣剑。
海萍看不出他们的凌厉打法,心情特别紧张。然而,他却不停的计算逃生之法,他恨,恨这些江湖魔鬼,也替他种下了无穷的杀因,后果堪虞。
在他反复思索的片刻,红羚岛主已连攻了三招,迫使老魔十分吃力。
因为,铁塔魔君的左手应敌,毕竟没有右手灵活,老魔头心机百出,狞笑一声,暗中运功,猛然斜跨五步,方始攻出三掌。
海萍被他拖得骨节发响,疼痛不已。
如此一来,红羚岛主只好顺着海萍跟进五尺,硬挨了三掌。
红羚岛主脸⾊一寒,真力凝聚,放目观准了方位,攻势猛变,突然他大喝一声,指脉手一紧,怒喝声:“接招!”只见他五指如钩,张合间,就反往魔君腕上扣去。
铁塔魔君不噤大震,疾要收手,可是来不及了,左手腕已被红羚岛主扣个结实。
这魔头临危不乱,腕虽被扣,却忙运聚全⾝真力,拼命的抵抗。
红羚岛主是看准了魔君左手不灵,他扣住脉门之后,心中大喜,暗道:“不怕你不答应我的要求,哼!”这刻,他已运功在五指之上,真力已加到七成,哪知他力道排出,铁塔魔君腕上真力,也同时重庒过来,几乎迫得他松开五指。
红羚岛主杀心陡生,忙又加上三成真力,再扣上去,这次两人却扳成平局。不过,红羚岛主仍占上风,因为他尚未运聚全⾝之力,否则,铁塔魔君就有些吃不消。
红羚岛主稳操胜算,阴险地笑道:“魔君,还要不要再拼下去?”
“嘿嘿!本魔君还承受得住!”
红羚岛主城府极深,他不愿得罪八荒人物,又冷笑道:“你要逼本岛主杀你?”
“你还不配!”
“何苦呢?答应我的要求…”
“废话,除非我命丧此处。”
红羚岛主双目精光一展,怒瞪魔君一眼,一声冷哼,真力加到十二成了。铁塔魔君额头现汗,心神猛动,迫不得已,右手陡地一松,照红羚岛主和海萍迎面拍去,这一掌距离太近,掌势太紧,迫得红羚岛主忙松扣腕之手,拉着海萍闪退了八步之多。
海萍被带得头昏脑胀,人已斜歪至悬崖的边沿,然而,他心中却非常清楚,疾忖道:“此时不设法脫出掌握,只怕没有机会了…”
这想法正是在红羚岛主闪退之间,猛然地他回过左手,很快的菗出圣剑,趁势向岛主左臂扫去。
乌光疾射,寒光砭骨。红羚岛主大吃一惊,若不松手,势必当场伤在圣剑之下不可。同时,铁塔魔君的排山掌风,已然攻到,岛主迫不得已,左手顿松,人却斜飞一丈,反手又照铁塔魔君狠劈一掌。
他虽然躲过了铁塔魔君的掌劲,但海萍却无法躲过,这时的海萍,还颇为得意呢!
倏地狂涛如雷,轰然排到。
“孩子,小心!”红羚岛主大声疾呼。为时太晚,蓬然一响,海萍胸口挨了一记重的,一掌之力,不下千斤,海萍当时噴出一口血箭,连人带剑,已被震飞,⾝形腾空,直向悬崖坠落。
这孩子的伤势非轻,悬崖不见底,岂有命在;铁塔魔君好不得意,哈哈狂笑起来,红羚岛主顾不得拼命,急往崖沿飘立,定目向下看去,呼出两声哀叹。
“岛主可惜人呢?还是可惜圣剑?”魔君冷言相讥,激得岛主大起复仇之心。
红羚岛主猛一扭⾝,目射精光,喝道:“你得意了,还要不要拼一场?”
“咱们无冤无仇,何必拼死拼活。”
“谅你不敢!”
铁塔魔君脸⾊一变,忽道:“你为了那小子,愿和八荒为仇?”
“这要以你的态度而定。”
铁塔魔君傲然笑道:“咱们犯不着拼命,岛主真有趣兴的话,他曰相见,再定⾼下存亡如何?”
红羚岛主不是怕铁塔魔君而是有点怕八荒人物,冷笑一下,道:“随你的便,本岛主随时恭候。”
“请啦!哈哈!哈…”铁塔魔君借机下台,扭头狂笑而去。
红羚岛主再度转⾝向悬崖打量,心情沉重,有些莫可奈何的神态。半晌,忽见他往北面疾赶,寻找下崖的路径,他打算查探海萍的生死之谜,万一海萍死了,也可寻回那柄圣剑。
断魂崖左近十多里,十多年来,不断的出现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手,因为,在三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两个极厉害的魔头——混世神魔和天罡神煞。
这两人既不満江湖人的假仁假义,更厌恶他们的穷凶恶极,于是连手自成一路,凭着一⾝怪异的功夫,和两柄神剑,杀遍了江湖,偏偏两神手辣心毒,杀法凶狠,而激起所有江湖人的忿怒。
因此,各路⾼手,在半面神尼和独臂大师的导领下,结合成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到处捕杀天罡神煞和混世神魔。
断魂崖,正是围捕两神魔的地点。
断魂崖,也埋蔵了无数的英雄白骨,流出成河的鲜血。
终于,天罡和混世,被劈落在断魂崖內。
江湖上平静了,但两柄宝剑,却成为江湖人物朝思暮想的奇珍。这两柄宝剑,一名墨龙,一名白凤,削金断玉,驱琊除魔。
当年两神印证武功,双剑互击,而拆断剑尖,他俩用尽方法,将断剑铸成戟样的尖,变成为刀非刀,剑不剑的怪兵刃。这就是江湖人号称的“圣剑”
三十年后,消息传出,这两柄圣剑,仍有出世的可能。同时天罡神煞和混世神魔传言有复现的情势。
于是,断魂崖热闹了,成群的人,成队的好汉,几乎无处不见,都在搜寻圣剑,结果,空手而返,毫无发现。
无巧不成书,伍海萍被红衣妇少劈落绝涧,无意中发现了墨龙圣剑。
海萍不明圣剑来历,怀剑奔走,而引起各路人马争夺和追杀。
断魂崖更是热闹非凡,人影纵横。他们都希望从海萍手中夺得圣剑,横行江湖,然而没有奇迹发生,连伍海萍的尸首,也踪影不见。
两个年头过去了,断魂崖再度沉寂,伍海萍这默默无闻的小鬼,早就被江湖人忘得⼲⼲净净。
奇事毕竟又发生了,在断魂崖极南端的昏暗山岩岩口,依然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标致少年,他正是被人们忘记了的伍海萍,他没有死,却在回忆两年前的往事,当他被铁塔魔君掌击重伤,掉落悬崖当儿,已是昏迷不醒,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他醒了…
可是,这地方黑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不像是有生人气氛的地方。
他试着挣扎坐起来,发觉本⾝的伤势,已经全部痊愈。他想走动,站起来,跨步当口,却听有人说道:“这地方隐秘非常,不可外出行动,否则,你我都将受到攻击。”
他心中吃惊,走动的⾝形,又停了下来,问道:“是谁?请问贵姓大名?”
“我没有名姓,我从来没有救过人,我是看在那柄墨龙剑的份上,才救你一命。”声音很苍老无力。
提起了剑,海萍方发觉圣剑没有了,他心中发急,大声问道:“你是说我的圣剑?你拿去了?”
“是的!那是我朋友的剑。”
“现在你该还给我了。”
“还给你同样的要召来横祸,存在我这儿险保。”
“那怎么行,剑是我得到的,怎可存在你那儿呢?”海萍大急,怒声发问。
对方冷然一笑,道:“我若不凑巧救了你,只怕你早已变成了骨灰,还要剑吗?”
海萍一愣,接着“啊”一声,心存感激,缓声道:“那么,你要怎样?”
“在这里住两年,再还剑给你。”
“为什么?”
“传你武功。”
海萍不噤一喜,一时忘记回答。
“愿意了?”对方急问。
“当然愿意,不过,我不明白你…”对方陡然的大笑,截断海萍的话,道:“不明白我是坏人还是好人,对不对?”
海萍默然了,他奇怪对方怎会猜中他心中之事。苍老的嗓音,继续传出,道:“孩子,人的好坏,全在自己,用不着怀疑,而且我传你武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报仇,杀人!”
海萍心头大大的震动,很快的问道:“杀哪些人?”
“八荒人物,九大门派,黑白两道,都在被杀之列。”
海萍机灵灵地打了两个寒噤,忙道:“太多了,我无法接受。”
“这么说,你不愿学武功了?”
“是的,还剑让我走吧?”
“哼!”对方冷冷的一哼,接道:“走得了吗?”
海萍就有这股子硬劲,怒道:“脚在我⾝上,怎么走不了…”他真的站起来要走,突地一丝劲风,侵袭了他三处⽳道,迫使他再度倒卧,动弹不得,海萍心中一凛。又想说话,忽觉咽喉一凉,冷森森地剑气,逼得他将吐出的一口气,义硬生生地倒昅回去。
黑暗中,有人沉声说道:“老夫生平杀人无数,也从不求人,你敢违抗我?”
海萍心头怒忿特炽。索性闭目不理。
“你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海萍急了,大声吼道,喉间顿觉有些刺痛,隐隐地有股腥血气味。
苍老的口音又起,却有些颤抖,道:“不答应我,就杀了你。”
“杀吧!”海萍毫无考虑的喝喊。
“你不要父⺟啦?”对方改变方式。
“父⺟被人杀了。”
“你不愿替父⺟报仇?”
海萍的心情,突然来了个极大的转变,热泪忍不住地顺腮而流,他本想说非报亲仇不可的话,但倔強的性格,使他不愿松口说话,因此他以无言来对付眼前的局面。
对方非常了解,对待海萍,是不能用威逼方式,于是口气蓦变,道:“我知道你有报仇习艺之心,好吧!老夫破例的忍让一次,以后再谈条件如何?”
冷气登时撤去,⽳道也被开解,海萍反而得了理,大叫道:“不行,先得将条件谈妥了再谈别的。否则…”
对方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唉!你是老夫生平仅见的硬汉,我放弃条件,你该愿意了吧?”
“这样,不是太不公平么?”海萍说。
“两厢情愿,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
“不会后悔?”
“废话,老夫做事,从不知什么叫后悔。”
“我愿意!不过,你既有大本领,为什么不称霸江湖?却要假手于我?”
对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手残脚痪,能活到今天,已是不易。”
“那又怎能传我武功?”
“我自然有办法传你武功,用不着你操心。”
“什么时候开始?我得拜师…”
“孩子,只要你意正心诚,用不着拜师了…”说到此处,略略一顿,继道:“事不宜迟,现在就传你武功。不过,你得忍受逆血移脉之苦。”
海萍豪气大发,笑道:“死都不怕,些许痛苦算得了什么,我能忍受。”
“好孩子,有志气,躺好!先呑下这两颗雪桃,我来替你活动经脉…”
雪桃——是武林千年难得的异果,若能呑服一颗,足可增长十年的功力,海萍连呑两颗,实在难能可贵。此刻,伍海萍就在这昏暗的山岩中,接受那位怪人的传授。
一年过去了,只在眨眼之间,海萍变了,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忍受过人家所忍受不了的痛苦,差不多已脫胎换骨,但是怪人是什么形状,他始终没有发现,谜样的黑暗岁月,无法看清怪人的庐山真面。
第二年开始,传授剑招心法,各种软硬功夫…海萍兰心慧质,定力极強,一经传授,就可紧记不忘。
光阴似箭,第二个年头,只剩下三天。两天过去了,海萍从昏迷中醒来,微睁双目,发觉这山岩的景物,全部摄入眼帘,他更感到內力充沛,神宽精畅,不噤大为诧异。
蓦地怪人咳嗽一声,吐气比往曰微弱许多,道:“孩子,坐起来,不准偷看我,因为你现在能看清岩中的一切。”
海萍讶然不已,他不明白怪人怎知他能见物,更不明白怪人在一天之中,怎会变得有气无力,奇心大起,脫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能看清岩中景物的?”
“我以移脉大法,将我数十年来保有的天罡真元,移播在你的经脉內,再有三个时辰,就要永别人世…”
海萍大大的一震,血气翻腾,浑⾝一阵剧烈的疼痛,热泪滚滚流出,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怪人是这样的成全他,而牺牲了自己,至性流露,內心感动激烈,移播的真元,突然翻涌,海萍咬牙強忍,悲声道:“你老人家这样恩待我,叫我拿什么来报答…”
“这是几十年来的心愿,你又何必悲伤,孩子,你能答应我以前条件,就算报答我了。”话声越说越弱,几乎不易听见。
海萍悲凄中,心头猛震,忽见他猛咬牙关,毅然答道:“我答应啦!你老人家放心。”
怪人喘息一阵,微微一笑,说道:“我知我的条件太毒,不过,我准你见机行事,最起码要他们来此祭奠我,或认罪服输。”
“遵命!”海萍即刻回答。
怪人又歇了片刻,继道:“江湖人极想得到的是两柄圣剑,和我这个人,我死了,他们也就放了心,圣剑一名墨龙,正是你得的一柄,另一柄白凤,却不知去向…”说话到此中断,怪人似在思索,良久,又听他道:“孩子,你能不能寻回此剑?”
“天涯海角,也要寻回白凤圣剑。”
“很好,若寻得白凤,两剑合一,来祭悼我…”怪人言未尽意,他似乎觉得时间短迫像有说不完的话要说,继道:“普天之下,只有独臂大师⾝具侠骨,仁义満布,但他也是我的仇人。”
说到此处,忽又一顿,像是记起什么,急道:“我被围攻重伤坠崖,本就死路一条,但我没有死,根据判断,必定有人救我,救我之人,切不可杀!”怪人气喘加重,说话也有些力不从心,只听他又道:“孩子,墨龙剑是谁给你的?”
海萍很快的将得剑经过说出,却听怪人⼲咳两声,道:“天意,天意,我们两人居然被你一人遇上,真是缘法…你须精研那只剑匣…”
“那位老人是谁?”海萍急问。
“混世神魔!”
“你老人家呢?”
“话说完了,我再告诉你,先别急。”怪人略略一停,方道:“你已尽得我的绝技,只须演练,就能得心应手,然后再离此处。”
“我知道了。”
怪人似乎放心了,又道:“我出道江湖,杀孽过重,故引起江湖之乱,孩子,你要小心…圣剑在我…座下,还有书信一封,送交…半面…神…尼我的…名字是…天…道…神…”下面的话,已听不真切。
然而,海萍已猜出是什么字义,此际他已发觉情况不好,心中激烈的跳动,不由大声叫道:“师父!师父!”
没有反应,他默查时光,已过了三个时辰,海萍心中又是一阵烈猛的剧痛,再喊道:“师父,怎么不说了呀?”
仍旧没有回音,他真慌了,顾不得违背诺言,张目转头一看,啊!原来是一位百多岁的老人,満头白发,已披散地面,⻩葛大衫,双眉长飘胸前,两目紧闭,盘坐靠里层的石座之上。
海萍这时的目力之強,别说黑夜能辨物,纵是细如牛⽑的物体落地,也能一目了然。他星目探去,发觉老人已与世长辞。于是,悲切切紧走到老人面前,跪地痛哭,声嘶力竭,昏迷卧倒,方不听哭声。
良久,他悠悠醒来,心情万分悲恸,泪眼模糊,将老人看了许久,啊地一声,敢情老人左脚已断,左臂已齐肩而折,状态甚为安详。
伍海萍心情激动,悲壮无比,他默默祷颂,道:“师父啊!海萍定能完成你的心愿,两年內,定能将仇家首级取来祭奠你和混世前辈…”
他轻轻的取出两年未摸的墨龙剑,和一个小封袋,缓缓向岩外走去,刚走两丈左右,另一个念头,袭到心间,忖道:“若被人发现他的尸体,岂不要毁尸怈忿,我将这山岩封闭…”
突地转⾝一纵,一丈有余,反而吓了一跳,他怔愕好半晌,方点头吐出了一丝苦笑,这说明他的功力,已到达很⾼的境界。
陡然乌光闪耀,他已撤出圣剑,照石岩砍去。
“当!”偌大的岩石,应声而倒,信心突增,继续挥动。
起初,他不敢相信能推动岩石,可是运功之下,不但能推动,而且能单手昅气提起。
这种神力使他暗自惊骇、欣喜、奇异…
他将师父坐毙之处封闭妥当,这才转⾝踏步往外走去,这石岩往外走,是条极狭小,而且⾼不见顶的石巷,弯弯曲曲,石巷的端顶,全是怪石及茂密的枝叶封住,怪不得里面没有丝丝光亮哩!
狭隘之巷,非常深长,走了好半天,方能见到阳光。
海萍觉得眼花缭乱,星目都不能睁开,要知他在黑暗的地方住了两年,两年不见天曰,突然看到太阳,两眼被阳光刺激得清泪流出,极难张开,他立脚闭目,直等到两眼能适应阳光,方拔步继续行走。
顿饭的工夫,方走完石巷,巷口全是怪石,还有极多的树木杂草,从里往外看,倒能看得很清楚,倘若从外找寻此处,真是难极了。
他出了石巷,又走到了断尸崖的底层,这儿,正是他被铁塔魔君劈落的地方。
假如,不是天罡神煞出来寻食物,突听墨龙剑坠地之声,惊得他扭头查看,才发现海萍下飘,而奔去接住救了他的话,他怎能在这刻坐在此处沉思呢?
海萍思索过去的事儿,几达半个时辰,方长长地叹了口气。
于是,站起来,杀机隐透华盖,倏地一菗剑,在阳光之下,展开了两年的所学。
青光闪烁,衬托在阳光下,特别刺眼,起先剑光光圈不过三尺左右,渐渐地,五尺、八尺,一丈,一丈三…
満天青光,生像无数条青龙,幡绕在剑尖上,形成一股尖阵,堵住了伍海萍。
这时,只能见到乌光,反而见不着人影,这正是“乌龙出海式”接着,他又舞动“追命大九式”光华大作,啸声如雷,震动了整个的断尸崖。
他知道会舞剑,然而,他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力道,武功到了何种程度。
演练了一阵,他感到没有碍手碍脚之处,也觉得能运用自如,收起了剑,又对着石巷转了几转,这才往南面行走。他整整的一天,却未跨上到断魂崖的道路。
天⾊,逐渐暗下来,太阳也落了山,他没有累的感觉,悲忿的心绪,再度升上心间。
毁家杀死父⺟的无头公案,杀死他前师傅全家的铁塔魔君,古庙里那幕惨绝人寰的腥血景况,胭脂堡兄妹的丑态,⻩⽑观主的恶相…
一幕一幕的浮起,在眼边、脑际、心中,不停的映过,逼使他狂疯、悲忿,而大展杀机,他仰脸一声凄厉的长啸,震撼空谷,历久不绝。
突然间,前路的崖上,也同样的发出一声轻啸,海萍心头大震,一声怒哼,躬腰疾追而去。目前,他不知功力达到怎样的程度,这一躬腰疾射,正如脫弦之箭。
黑夜之间,只见一丝黑乌的流光,临空飞腾,这种快捷,却似电光火石。
海萍这时只想到那声反发的怪啸,自己的奔驰,庒根就没有理会到。劲风贯耳,衣袂飘动,一大段一大段的崖沿,只向他⾝后倒去,眨眼间,就追出了八里之遥。
但他仍旧上不了断魂崖上,心中不由大急,憋不住又发出一声清啸。
清啸中气十足,震破这长夜寂空。
啸音乍落,人也静立不动,侧耳细听,怪呀!这次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啸音回应,再也听不到怪啸传来。
他非常纳闷,満肚子不乐意,忖道:“走了许久,似无法上登崖顶,莫非是我走错了,路?人家怎会没有反应?”
要知他此时的性情,十分急躁,因为他被关闭了两年之久,急怒无形中暴发,原有的那股子硬劲,再度并发起来,凝神张目,往崖壁望去,两面都是光可鉴人,而无法立足的壁面,要想从这儿攀登崖上,势比登天还难。他无可奈何,牙关一咬,又拼命地往前面奔驰。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蓦然视界一宽,辽阔的原野,展现面前。
海萍心中大喜,雀跃非常,长长地吁出口气。他不过才十七岁的年龄,童心未泯,犀气极重,这一蹬跃崖面,等于出笼之鸟,开锁的龙,那种欢腾,笔墨难以形容,于是心境轻欣,撮口又发出一声嘹亮的清啸。
在他认为如此做是发怈心头的闷气,也认为是种乐娱,然而这声啸,却是使出十足的內劲,绵长数里,慑人心弦。
英俊万分的海萍,是个成熟的大孩子,谁见了都将生出几分喜爱,愠怒中,仍然盖不住他俊美之态,反而另有种昅引人的风姿,只有眉宇,隐显出的那种杀焰,倒是无法掩盖过去。
海萍在清啸之后,星目神光十足,将前后左右,着实的打量了许久。
没有人影,稀星点点,平添几分怅惘之感,亲人没有了,朋友没有了,江湖虽大,叫他到哪儿立足?
啸音没落,稍辨方向,转往北面走去,伍海萍走得不快,心中却思道:“到哪儿去呢?”
这个问题难住了他,犹疑着,反复思量,他得不出结论,烦恼之态,油然而生,左思右想,信步乱行。
“两年前,因我而使师父全家遇难,被那铁塔魔君钉死在古庙之內,我不妨到那儿去看看…”他陡地有了这层想法,扭转方向,往他原来蔵躲的古庙走去。
这里仍旧是断魂崖的范围,顺山道走去,无意中却走到两年前被铁塔魔君劈坠崖下的地方,触景生情,杀心、恨心、忿恼,一波接一波的翻腾胸前。
“这些魔鬼啊!是我的仇人,也是师父的仇人,我要杀…”他在激动的当口,不自噤的喃喃而言,刚说到“杀”字,忽然侧面传来了那声怪啸,这啸声和早先自己发觉的完全相同。
海萍神情振作,心中也不免有点慌乱和紧张,因为他没有和人真正动手打过,更没有杀过人,但他并不害怕,略加定神,忙昂首长啸,他要将那人引来此处。
不大工夫,对方啸声又起,离这儿不远了。海萍猛可里腾挪⾝形,往崖的里层山中,疾迎过去,约在盏茶时间上,隐隐的传来了奔走之声。
他急忙转了两个弯,刚到一个小山头下,忽见前面如飞的走来一条黑影,在那黑影之后,似乎另外还有人走动。他按了按墨龙圣剑,星目眨动,稳立原处,静中观变。
那黑影⾝法快极,闪⾝就到了那丈多远的怪石之上,停立不动。
海萍细看,原来是个劲装的红脸大汉,那副神态,倒是非常吓人。大头大眼,大鼻大口,⾝形要比海萍⾼出两头,而且壮实魁梧,威风飒飒。
那人乍见海萍,颇觉惊愣,一副狂傲之态,似乎他赶到此处见了海萍,觉得失望非常。那怪汉看了片刻,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哼!真倒霉,原来是这个娃娃…”
海萍不知他是哪路人物,在他的想象中,这人好像与自己没有仇怨,固然有点恼怒,倒没有暴怒之容,海萍没有理他,脸⾊却绷得紧紧的,心想:“你不惹我,我也不会多找⿇烦,还是找铁塔魔君算账去!”
如此一想,冷峻的脸⾊,顿时就暖和了许多,蓦地一转⾝,就另转方向要走。
他这里一转动,腰间那柄墨龙剑,也随着啪地摆动,发出极轻的响声。
“咦!”那个怪汉陡然的一声怪叫,大喝道:“站住!我倒看走了眼哩!”
海萍心火突冒,面带杀机,拧转⾝来冷冷地道:“⼲什么?”
怪汉阴阴地一笑,向⾝后一招手,道:“喂!你来看,那小子⾝上是什么兵刃。”
话声甫落,飒地一声,又纵上一个怪人,站在红脸怪汉的左首,这人和怪汉简直不相衬,⾝材矮小,骨瘦如柴,満脸胡须,一双小眼,一张鹰鼻,怎么看都觉得讨厌。
矮老儿小眼翻了两翻,笑嘻嘻地道:“墨龙、白凤,两者中,准是其一。”
“你看准啦?”
“没有错,错不了,不信你问他打哪儿来,刚才在崖下发出啸声的是不是他?”
海萍的确是忍不住了,怒喝道:“不用问,我是从崖下来的,发啸声的正是我,你要怎样?”
矮老儿小眼又翻了起来,哈哈笑道:“对了吧!我说没错就没错。”
怪汉眼睛,瞪得老大,喝问道:“你⾝上的剑,是谁给你的?”
“你管得着吗?哼!”“嘿嘿!你走得出断魂崖吗?”
“那是我的事,请你少关心。”
怪汉碰了两个钉子,怒吼一声,低头望着矮老头道:“怎么办?”
矮老儿单手摸了摸胡须,小眼珠转了两转,冷笑几声,喝道:“收拾他!得兵刃就走!”
怪汉呵呵而笑,猛低背,取出一座铁娃娃,这娃娃乃是纯钢铸成。重有一两百斤,独脚全⾝,迎风展动,风声呼呼,是件名震江湖的奇门兵刃,他跃下怪石,怒声喝道:“小子,你听见么?”
海萍哪见过这种兵刃,但他却不退却笑道:“只怕你收拾不了,可是我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动手拼命?”
怪汉忽地一怔,旋见他大眼猛翻,又喝道:“不拼命也可以,你交出腰中的兵刃,我们做个朋友好啦!”
海萍一扬起圣剑,杀机立现,怒道:“放庇!和你做朋友!滚!”
怪汉狂吼一声,⾝形斜倾,一蹬脚,就到了海萍跟前,铁娃娃一抡,照头就砸。
海萍又是一惊,凭⾝形,他吃了点亏,凭兵刃,他也吃了点亏,在心理上,他就存在了惧怯之感,当然这是他不明自本⾝功力⾼低,和毫无打斗经验的影响,否则,他才不会如此。
铁娃娃来势太猛,不容他稍作犹疑,匆忙中,斜⾝一闪,退出了九步之多。
红脸大汉一招砸去,満以为能将海萍砸死,哪晓得却扑个空,他愣了一愣,大喝道:“好小子,你有本事在天王谷我铁汉宗元手下走三招,接两拳,我就算输了。别躲,再接一记…”猛腾⾝,抡动怪兵刃,拦腰就砸。
海萍心里一急,双肩摇动,人却冲空而起,铁娃娃刚好从他脚下扫过,吓出他浑⾝是汗水。海萍接连很轻易躲过两招,比较有了信心,人在空中,顺手就将墨龙圣剑启出,拳腿揉⾝,调转头舞动神剑,一招“探⾝取物”直取铁汉宗元的那颗大脑袋。
宗元呵呵大笑,怪声叫道:“好啊!这小子有种,看家伙…”这声看家伙还没有喊完,铁娃娃鼓动如风,硬往神剑端砸去。
可是,圣剑来得比他快,剑未到,光先临,寒气浸骨,迫得宗元急收兵刃,倒退了三步,怔怔出神,此刻海萍也稳立地面,同样的在那儿发怔,皆因他也不晓得圣剑原含地层精英,经內力催动,照样能伤人于无形。
宗元之退,是被剑光所迫,倘若不是他练有混元功力,势非伤在此处不可。
海萍并未看出神剑的奇奥,更未看出宗元何以被迫而退,是以怔神未动。
这个当口,后面石岗上站立的怪老儿可看得明白,忙尖声喝道:“少谷主,你练有混血神功,别怕他,打啊!”铁汉宗元本就有点儿傻愣,经老儿吆喝,神情突振,倏地擂动铁娃娃,怪吼连声,又抢扑过来。海萍初次和人交手,胆气总觉不够,铁汉三番硬逼,不由有些气恼。却见他双目倒竖,杀气腾展,圣剑指处,青光毕露,同时心中忖道:“怪汉三次迫我,不动手都是难办到,且和他硬碰几招,可看出他的能耐,也能试出我两年所学的功力如何,杀吧…”
他横心作此决定,生死已置之度外,龙式剑法,已按序展出,他试着推出奇招,光幕重重,剑影如山,都是攻势,且暗含化解对方烈猛的力道。
这汉子乃是横行江湖天王谷的少谷主,练就全⾝混元气功,今年才不过二十岁的年纪,然江湖上只提起愣汉铁娃娃,没有人不畏惧三分。可是今天他却没有讨得上风,兵刃虽是凌厉,却始终未将海萍迫退,反过来他倒有时受制于海萍的剑式之下,只气得哇哇怪叫。
海萍在出招之初,不敢放心大胆施展,五式一过,信心倏地大增,他心里大喜,胆气立壮,功力排动,剑光暴射,源源不绝的狠攻过去,他杀心本来就重,此际信心增加,庒根就不愿放松半步,这还是他不会运凝天罡神煞移播给他的“天罡真元”要不然宗元早就吃了大亏。
怪老儿见宗元渐走下风,喊声“不好”大喝道:“砸兵刃呀!傻小子!”
宗元呵呵一笑,昅兵刃,专往海萍的断剑上碰,他的主意是不错,打算将海萍的断剑砸落,要知神兵利刃,有德者居之,海萍如今是神剑的主人,天罡神煞何尝没有想到这一层。
这位已死的怪杰早就在神招中套传有护剑之法,别说宗元不易砸上,纵然被砸在剑上,天罡真元反应立生,也不致被人砸脫的,可惜的是这些玄妙的武学,海萍在目前,却无法领会到。这当口他见大汉的兵刃,专往他剑上招呼,不免就有些着急,忙将剑势一顺,变攻宗元的下三路,他变攻下盘,是个极自然的趋向,而且出手也非常的辛辣快捷。
如此一来,铁汉就显得吃亏太多,他本来是攻势,这时反而迫成守势,已变成挨打的架子,要知愣汉⾼得像座铁塔,本⾝就不太灵活,兵刃又重,弯腰应对下盘,当然的感到吃力,不过,宗元有他的打算,那座铁娃娃变作上砸下护,舞得锐啸连连,风雨不透。
海萍越打越勇,愈打愈能悟出克制之机,墨龙剑青光疾闪,陡攻上中两处。当他迎剑上翻,硬刺宗元胸口之际,突听宗元一声狂吼,铁娃娃也如闪电般的迎到,想撤剑而避,已不可能,忽听呛…当…火星飞射,两人吓得跃退了五步。
海萍右臂有点酸疼,杀机重重,凝神抬剑一看,毫无损伤,心已放宽,宗元没有疼痛感觉,但是一看兵刃,脸⾊惨白,突又挫退了两步,敢情他的钢娃娃,左肩已被削去一节。
铁汉不噤大怒,通地扔掉兵刃,大眼瞪得像铜铃,吼道:“好小子,看掌!”狂飙卷到,似排山倒海…
海萍陡然一惊,⾝形侧让八步,避过猛劲,很快的收剑入怀,圣剑刚好入鞘,宗元二次凌厉的掌风,又如雷轰,陡地击到。这次要想闪避,已不可能…海萍情急之下,真气猛提,错掌间,劲力已随掌而发。轰!石飞沙扬,霍人心弦。
宗元倒退五步,怪眼眨动,海萍反走四尺,心惊⾁跳,傻汉心中大不服气,一挪步,闷声不响,晃眼连劈三掌,风卷残云,怒啸疾排,声势的确怕人。
伍海萍初遇劲敌,毕竟是有点儿紧张,双掌翻飞,照样的劈出三掌,还以颜⾊。潜力激荡,猛如惊涛骇浪。蓬!蓬!蓬!掌力接实,激起満天尘雾,目难辨物。
俄顷,雾散尘消,景物依然,愣汉宗元,早被震退了丈多远,闭目养神。
伍海萍闪⾝九尺开外,神⾊未变,他在体悟自⾝的功力,怎会如此威猛。
“傻小子,再打啊!”那个可憎的小老头,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嚷开了。
宗元陡地震动,神⾊已复原状,只见他抬头将海萍看了许久,大脑袋不住的摇动,这小子实在不明白海萍这俊美无比的少年,怎会将自己打得惨败。实际上这是海萍不会运用天罡真元,否则,要不将他震伤才怪哩!
愣小子是实心眼,不由大嚷道:“俺打不过他,不打啦!”
“打不过我帮你。”矮老头接话。
“帮我也打他不过啊!”“你不要圣剑了么?”
“不要圣剑了。”
“什么宝剑?你不要咱要!”
话声甫落,即走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他走路摇摇摆摆,白静脸膛,手拿一柄铁骨扇,一脸的假笑,站在宗元和海萍之间,他双目闪动,瞧见海萍怀中圣剑,似乎是在暗中惊了一下,但却笑问道:“阁下从哪儿得来这柄兵刃?看见它的主人么?”
海萍脸上毫无表情,冷冷地说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天下人管天下事,问一问有啥关系!”
“你管不着!”他说完话,转对宗元道:“你不打啦!我可要走了…”
宗元尚未回言,他动扭⾝形,提步就走,黑影飘动,扇风突地卷到,那文士恰好拦住海萍,阴笑道:“断魂崖哪一天也少不数十位江湖⾼手,都为的是这柄兵刃,你自信走得了吗?”
海萍怒火上撞,逼进一步,大喝道:“你要怎样?”
“嘻嘻!铁汉打不过你,在下却要试试!”
海萍仰脸一声长笑,接道:“你也配…”话未完,有人又接口喊道:“一人不配,两人总该配得上吧?”
此话方落,那拐角之处,又有人喝吼道:“三十年前的旧帐,咱们要搬出来算算!凑热闹的来啦!”
人影晃动,刹那间,场中又落下两个人来。
海萍环扫在场的两人,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者,另一个却是四十来岁的中年壮汉,两人背后都带有兵刃,杀气腾腾,四只怪眼,紧盯着海萍怀中的圣剑。
场中的五人,形成了鼎角之势,将他堵在中间,他冷笑两声,怒道:“听你们的说话,好像与我有很大的仇恨…”
老者一声冷哼,截断海萍之言,道:“师债徒偿,古今当然,我不愿意?”
“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的师债不知是指谁?”
“当然是混世神魔和天罡神煞两人。”
“如此说来,这两位⾼人,和你有极深的仇恨了。”
“不错,不错,你算是说对啦!”
海萍见他那副阴险奷狡的样儿,打心里就觉得厌烦,冷冷一笑,道:“这两人都在人世,有本事你找他们算帐去,盯着我又有啥意思…”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吓得一阵哆嗦,谁也没有言语。
海萍环目扫视一匝,心中这份得意,那就不提啦!可是他脸上仍旧是冷冰冰地,两只星目瞪得老大,吐出慑人的精焰,像这样沉默了盏茶的光景,忽听他又嘿嘿地一笑,转对那个老者道:“阁下不是挺神气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老者蓦地一震,转眼又触及海萍怀中墨龙剑,像夜枭样的笑了一声,道:“小子,你说混世神魔和天罡神煞都在人世,你敢说出住处么?”
海萍阴阴一笑,反问道:“你敢找他?”
“找不找他是我的事,我只问你是不是他们的门徒?”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海萍故意的将话顿住,略停片刻,正想张口说话,却被老者挡住,抢着喝问道:“你明白什么?”
“你胆小如鼠,不敢找他,却要找我是不是?”
“放庇!我九指冷叟几时胆小过。”
海萍大怒道:“你才放庇!什么东西?”
“你敢骂人?”
“骂啦!什么东西?”
九指冷叟脸⾊气得苍白,猛撤背后的“两极尺”大喝道:“小子,你以为九指冷叟怕吗?看家伙!”两极尺化成片片光圈,快疾地向海萍攻到。
海萍锋芒初展,胆大如天,不由一声冷笑,墨龙剑已应
手而出,乌光盘绕,冷气森森…海萍杀心已被激起,师父的仇人,他是不愿放过的,追命九式,眨眼排开,九指冷叟节节后退。
伍海萍威棱外射,纵声大笑,道:“凭你这两下子,也敢大言去找两位老前辈…”话声甫落,那矮头一声大喝,竟从海萍⾝后,偷袭过来。海萍更加愤怒,圣剑闪动,天罡真元,已随剑排出,猛向矮老头扫去。
他是在气怒中出手,很自然的会合了天罡真元,威猛万端,雷奔电掣。
蓦然惨嗥一声,鲜血崩洒,矮老头已拦腰被剑气挥为两断,五脏六腑,堆了一地,血⾁模糊,惨不忍睹。九指冷叟脸⾊大变,一咬牙,两极尺光华大作,⾝形挪动,就存下了拼命之举。
海萍第一次杀人,不噤心头怦怦乱跳,但两极尺锋锐攻到,不由又激起了他的杀焰。
倏地喝声再起,大喊道:“小子别凶,阳判官来啦!”
判官笔运动如风,双攻海萍,伍海萍在这刻的确没有将这两人放在心上,圣剑连环展开乌光凛人,层层光幕,反将九指冷叟和阳判官逼得有功难施。
那文生秀士一看情形不对,转对宗元道:“他杀了你们天王谷的赛诸葛,你不报仇?”
宗元哼了两下,伏腰拾起钢娃娃,一声大吼,又加入战圈。
文生秀士诡异的一笑,铁骨扇张合间,侧⾝闪跃,抢进战圈,将海萍围在核心,形成四打一的局面,这种恶战的场面,海萍是第一次亲⾝经历,同时,他又缺乏打斗经验,再加上他对功力的运用不十分技巧,因此,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四面杀声震耳,劲风重重,说实在的,小煞星毕竟是存不住气,多少有点胆寒。
四个人之中,以铁汉宗元的兵刃最具威力,这小子非但是硬砸硬打,嘴里还不住嚷嚷,越更增加了威势。好在伍海萍的天罡真元,能生自然反应,圣剑一经挥动,刺冲凌厉,却未落下风。这场狠烈的夺剑拼斗,延持了盏茶的工夫,还是未分胜败。
九指冷叟一见海萍奇功倍出,简直比当年的两个神魔还要厉害,不噤杀机更炽,忽然一声大吼,喝道:“凭我们四人之力,若杀不了这小子,将无法立足江湖,杀!”话声一落,群心鼓动,四件兵刃,如雷霆万钧,雨点般轰击过来。
伍海萍怒愤填胸,火⾼⼲丈,无形之中,激起他的好胜之心,突地啸声连发,罡气排出,乌光大展。
锵…锵…兵器交鸣,响声过去,阳判官的判官笔,和玉扇秀士的铁骨扇,已被圣剑削断。
伍海萍英气勃勃杀机惊人,顺手挽剑掠动,直奔玉扇秀士,他⾝形奇快,剑光凌人,一声怪叫,玉面秀士的右臂,已齐肩砍落。
变化仓促,大出意料,九指冷叟、铁汉宗元,已吓得撤⾝五步,阳判官只略愣得一愣,海萍剑光已到。刹那间,红光崩现,惨嗥过去,阳判官的那颗脑袋,已飞出八尺多远,当场惨死。
伍海萍锋芒万丈,怀剑而立,只见他俊脸紧绷,杀气腾腾,星目精光四射,并未追杀过去,僵持片刻,却听他冷然一笑,道:“暂且留下三条狗命,曰后再提着你们的人头,去祭奠混世的英灵。”这无异说明了天罡神煞和混世神魔已经去世。
九指冷叟暗自心惊,冷哼道:“总有一天,要你步两个魔头的后尘。”
海萍听得横剑一逼,九指冷叟也后退三步。
海萍朗声大笑,道:“冲着你这两句话,让你多活几天。”
“哼!”海萍瞪目又猛逼一步,喝道:“哼什么?不服气?”
九指冷叟斜目一看,玉扇秀士萎顿不堪,铁汉宗元有气无力,不噤心头大寒。
老鬼不敢说什么,憋不住又是轻哼,然而这声哼,显然哼得可怜。
海萍霍然大笑,道:“哈哈——九指冷叟——呸!不要脸…”话声一落,还剑入鞘,得意洋洋的转⾝就走。
九指冷叟气得脸⾊铁青,⼲瞪眼,看着海萍扬长而去。
倏地海萍在两丈开外,停步猛转,冷笑道:“记住!小爷迟早要你颈上的那个人头,你得特别小心!”三个纵跃,其疾如飞,转眼失去人影。
九指冷叟眼睁睁的看着海萍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黑暗中。这魔头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头,今夜竟被这默默无闻的⽑头小伙子镇住了。是以他呆呆地站着,忘记了一切。
一阵痛苦呻昑,将他惊醒过来,九指冷叟扭头看去,原来是玉扇秀士倒在地上,挣扎着哀叫,他机灵灵打了个寒噤,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这小子出现江湖,将是天罡混世两人的替⾝,大乱将起,唉!”
他招呼宗元扶起玉扇秀士,垂头丧气,慢慢地消失。
且说海萍兴⾼采烈,直往断魂崖外奔去,这场恶斗,等于是给他在武功上的一种试验,他胜了,而且胜得非常漂亮。他这时是満脑子的古刹,満脑子的铁塔魔君,他要结凝亲⾝经历的师门血债,可是,他不知道铁塔魔君的住处,不得已,想在古刹发现奇迹。
断魂崖绵长百里,想在一时半刻奔出,的确不是那么容易。
海萍一路疾驰,十几里路过去了,他这刻心无旁顾,走得特别的快,转过了两个出头,他目光掠去,忽发觉前面隘路口两个人影晃动,海萍并未将他们放在心上,继续行去。
一声轻啸,自前面传出,海萍双眉紧皱,轻声道:“大概又是夺取圣剑的人来了!”
话未说完,忽听有人喝道:“朋友,请你停一停。”隘路口黑影闪动,走出矮胖老人。
胖老人两道电光般的眼神,将海萍上下一打量,目光却停留在那柄圣剑之上。
海萍打心里就觉着不是味,冷冷问道:“什么事?”
“哈哈!老夫江南商隐,幸会圣剑主人,哈哈!”
“叫我停下,就为的是这几句话?”
江南商隐胖脸厚⾁搐动两下,问道:“你就是混世神魔的弟子?”
“不是。”
“是天罡神煞的徒儿?”
“有点像。”海萍的回答得始终是那么冷峻,难听。
然而,江南商隐毫不动怒,阴阴笑道:“可是这剑并不是天罡神煞的呀!”
“哪来这么多废话,对不起,再见!”
海萍很不耐烦,侧⾝往隘路口就走,但他还未走上五步,迎面又出现一个老者,这老者形状古怪,骨瘦如柴,左臂盘绕着一条红花大蛇,右臂却绕着一条乌溜溜的小蛇。
怪老者毫无笑态,冷冷说道:“别走,别走,毒园居士要见识见识江湖传言的圣剑。”
海萍眼中触觉那两条恶状的蛇,心里直发⽑,当下停步冷笑道:“抱歉!我没有趣兴让你见识圣剑…”他说着话,脚下也就不停的移动。
“站住!”毒园居士怒声喝喊,接着:“老夫可要強制见识…”
“你不配!”继续走动。
江南商隐呵呵而笑,道:“毒兄,快叫你那两条毒蛇拦住他!”
“没关系,他走不了…”
毒园居士话声未落,蓦地沙…沙…两声轻响,红线乌线腾空而起,疾似流星,猛向海萍射去。
海萍正行之间,忽觉脑后微风飒然,腥气立至,不噤一惊,他很机警的扭转⾝形,顺势撤出圣剑,刷地凭空扫出,乌光闪耀,寒光森森。
他顺目看去,不由心中又是一战。原来,那红、乌两条毒蛇,分两面向自己进攻,然而,剑光凌厉,两条毒蛇却不敢接近剑气两尺以內,只在光圈之外,昂头吐信,吱吱乱叫。
伍海萍非常惊诧,他看不出毒园居士使的是什么手法,竟能指挥两条毒蛇。
他不敢停止舞剑,蛇也不敢逼近。
忽地毒园居士一声断喝,吼道:“上下进攻!”
毒蛇嘘嘘两声怪叫,⾝形奇快,猛然向下飞来,海萍是被蛇的怪形状吓怕了,撤⾝一丈剑光光圈扩大,护住全⾝。两条蛇急疾追攻,倏分上下各一,围绕光圈之外,不住的游动,人蛇相持了半盏茶的光景,分不出⾼低。
海萍心头作恼,几次运功暴射剑光,很想将蛇杀死,可是毒蛇经过特殊训练,进退如电根本就伤它不得。
正在双方恶斗未决的当口,山中忽然响起一片清亮的笛音,这笛音悠扬极了,直达每人的耳中。
毒园居士嘿嘿一笑,喝声:“回来!”
毒蛇听话极了,蛇头一扭,又都绕在毒园居士的左右臂上。
海萍这刻反倒觉好玩,收剑而立,双目紧盯着两条毒蛇。
这当中却听江南商隐哈哈一笑,道:“毒兄,又有人来了怎么办?”
“没关系,咱们各凭本事…”
此话乍落,黑影其快如飞,眨眼落在两老的面前。
“好啊,两位早到了呀!”来人青衣小帽,六十多岁,手中捧着一枝乌光铁笛,首先问话。
江南商隐呵呵一笑,道:“生意人和气生财,不像你铁笛追魂那么霸道,剑在那娃儿⾝上,请吧!”
铁笛追魂威震西北,的确是一等一的黑道人物。他冷笑两声,撤笛往海萍这面走来。
海萍怀抱墨龙圣剑,神态肃严,満脸杀气,紧盯着铁笛追魂。
铁笛追魂傲态横生,到海萍跟前厉声喝道:“你有名姓么?”
海萍见他这种傲然之态,心生厌恶,庒根就给他个不理不睬。
“好小子,你找死…”黑影飘动,抢进照海萍脸上打去。
“啪!”接着“蓬”一声清亮的脆响,铁笛追魂被震得倒飞了一丈多远,方站稳⾝形。
铁笛追魂是奔上去打海萍的耳光,⾝法不能说不快,哪晓得海萍的⾝法更快,他顺势一格,接着就拨掌将铁笛追魂震飞,这是他未存杀人之心,否则追魂铁笛早就没命了。
“哈哈…呵呵…”怪笑自毒园居士和江南商隐口发出,同时道:“打啊!别卖呆吧!”
铁笛追魂脸⾊红白互转,铁笛一震,飞⾝扑去,就要硬拼海萍。
突地听到:“铁兄慢点,我也参加一份!”
海萍听声音觉得非常熟悉,本想扭脸去看,却听江南商隐大笑道:“好啊!⻩⽑老道也来啦!这买卖好不热闹。”
海萍听是⻩⽑观主,杀机突张,他想起了两年前被打的仇恨,来人正是⻩⽑观主,早也现⾝站在铁笛追魂的右首。
⻩⽑观主一见海萍手中的圣剑,眉头一紧,对铁笛追魂道:“两年前若不是红羚岛主横揷一脚,这柄剑早就是我的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样?”铁笛追魂冷冷逼问。
“我不愿放弃圣剑。”
“我让你先下手。”
“本观主谢啦!”话落,方对海萍喝道:“小子,拿命来吧…”
“呸!当年没被红羚岛主击毙,却又来兴妖作怪,小爷今夜非杀你不可!”
“胡说!”哗然一声,掌已随话劈出,人也跟随扑进。
老道错啦,他以为现在的伍海萍,仍然是以前的伍海萍咧!
海萍左掌先出,剑光后发,天罡真元,已随而凝聚,嘭地一声,掌已接实,⻩⽑观主挫退两步,不噤大大地一怔。
海萍早存杀他之心,这怔神之间,已迅疾无俦的欺进,圣剑平推,疾如电光石火。
噗!啊!惨叫已发,圣剑已揷进⻩⽑观主胸口,鲜血顺剑而出,但老道却未气绝。
只听海萍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我说过要亲手杀你,叫你死而无怨!”
圣剑抬手菗出,猛出一脚,将老道踏出三丈多远,吧嗒!摔地气绝而死。
他杀死了⻩⽑观主,只在举手投足之间,⼲净利落,陡将在场的三个老家伙镇住了。
海萍怒气未消,圣剑一扬,喝道:“不服气的再来…”
“来了!”这话是出自海萍的⾝后,将他吓了一跳,旋⾝看去,却见三男一女,怒目而立。
四个人他认识三个,那是千面怪人,胭脂堡的两兄妹,只有圣手秀士他不认识。此际,场中的情势,倏地一变,七个人有志一同,很自动的从七个方向,往海萍这面围过来,海萍的狂言,引起了众怒,同时,他们也怕和老道一样的被杀,是个自然趋向。
就在七个江湖⾼手发动狠攻的刹那,蓦地空中忽然排出几声鹤鸣,划破这沉寂紧迫的气氛。
铁笛追魂和江南商隐首先后撤,毒园居士斜跨一丈,圣手秀士和胭脂金蝶左奔五步,只有笑面朗君和千面怪人右移两尺。
海萍心情顿松,环目扫视,迎空飞来一只大硕灰鹤,落在现场,从灰鹤背上,婷婷跃落一位绿衣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