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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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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月黑,星移云,秋虫唧唧,秋雨凄凄。长空孤鸣,北雁南归,江山万里,満目尽是一片箫条景⾊,冷眼细看人间事,恩恩怨怨,因因果果,真个是秋风秋雨愁煞人也!

  长⽩山顶,有个峰。

  双峰,矗立云霄,南北对峙,相距约有半里之遥,中间有一桥相连,这桥正是武林黑道魁首之师祖“天外一琊”

  所造,叫做断魂桥,是个千百年难见人迹的鬼地方。

  断魂桥上断魂多。

  今夜,趁天外一琊⼊內行功打坐之际,他的两个徒弟——双峰二主“天煞”旁门与“地煞”左道,正在秘密地进行着一桩誓死的拼斗。

  二十年前,天外一琊的唯一徒弟,⾝遭不测,于是他再度现形中原各地,大肆掳掠骨奇佳的武人之后代,带来断魂桥上。

  断魂轿乃是一座由纯钢精练而成的独铁索桥,桥‮央中‬处,有一个试魂索,天外一琊把掳来的五十个四、五岁大小的孩子,一个一个地放在试魂索上试魂。试魂索吊在半空之中,下临万丈深渊,被放到试魂索上的孩子们,在极端恐怖的状态下,撒手跌毙深渊。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侥幸免得一死,天外一琊认为此二子虎胆惊天,大可造就,便决定收为门徒,尽传独家琊门绝艺,准备为天地制造两大煞星。

  天外一琊的武功与年纪,早已不可计数,但是此魔情孤傲,秉赋极⾼。他得到这两个徒弟以后,用心良苦,居心叵测,总想几十年后,凭其所授武功,任其‮躏蹂‬武林,大天下。因此,特意取名天煞旁门、地煞左道。

  旁门居蜂,左道居峰,两人终年各居一峰,个别习艺,严令不准言谈往,同时,每于授艺之余,天外一琊更大量灌输毒素思想,把两人从小训练成一种仇恨心理,认为万物,以仇为本,以恨为源,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绝不容第二者存在。

  旁门与左道,在这种极端失常的心理教育之下,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两人都觉得对方是自己唯一的死对头,朝思暮想,莫不早⽇除之而后快。

  今夜,师⽗闭门修行,千载良机,以此为最,于是,两人悄悄坐上峰顶,隔⾕相互拼斗。

  深夜之中,万籁俱寂,长⽩山顶,早已撒下一片浓浓的雾。

  两道刺眼熊光,相遇于断魂桥‮央中‬,试魂索的上面出现了蓝、红两道光华,红光出于峰,蓝的来自峰,红蓝相遇,犹自劲墙相撞在一起,有似正月十五花灯升空形象。这光景映在银⽩⾊的大地上,红蓝相衬,做着奇幻的变化,似闪烁的霓虹灯,又似合体的彩⾊电影,原来,这正是天外一琊的两个宝贝徒弟,旁门天煞与左道地煞正以诡谲的“夺心掌法”大见真章呢!阿弥陀佛!

  红、蓝两掌功力出神⼊化,旁门、左道师出一人,此刻各施所学,尽出绝招,竟打得难分轩轾。

  此刻,两人互以仇视眼光,瞪了对方一眼,又同时口中疾喝道:“变!”

  “变”字一出,但见雪花横飞,山石四溅,而那红、蓝两道光华,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颜⾊。

  那峰旁门发出之掌原本红⾊,如今竟形成赭⾊,光柱愈来愈炽,炙热尤胜烈⽇,这蓝的,如今也在同一时间,凝成⽩⾊光体,似月华升空。

  这是一个最最紧要关头!

  按天外一琊当初传授他们“夺心掌法”各以不同的武功个别授艺,旁门授以外门刚之气,左道授以內家至之体,红掌出于峰,纯以刚之力而发,蓝掌发自峰,则以至之气施为,如今转变为褚、⽩两⾊之际,正是“夺心掌法”最后一个关键。

  两人脸上山现汗珠,顷刻之间,不是你所能想象到的那样单纯,而是已走上了极端。

  这天外一琊花费二十年心⾎,造就的一对煞星,势将落个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不会吧?

  不信的话,你听!

  说起来,也真是凑巧,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离奇哀怨的啼声。

  两人不噤一怔,同时望了对方一眼,犹豫片刻,彼此作了一次难得一现的笑意,两条人影突地猛往山下飘去。

  山下是一片荒凉的坟场——

  “好师弟,背师下山,该当何罪?”

  “好师兄,你呢?”

  原来旁门与左道两人,正在红、蓝掌变⾊的最后紧要关头,被一声离奇的叫声怔住,这才收掌息兵,同往山下一观究竟。

  山下是不准他们涉⾜的,然而这两个人,经过一番拼斗以后,游兴大发,心想:“反正师⽗一时半刻不会出来,何不趁机下山舒活舒活筋骨,顺便也好见见人间世面。”

  两人站在坟场边缘,只见一个新添的坟前,跪着一个妙龄‮妇少‬,在那里对着墓碑喃喃自语:“海明,想不到你尸骨未寒,家门屡遭奇祸,遗下一子一女,已罹断指之灾,为无能,只有随你去了…”

  一阵阵悲啼,一声声哀泣,这时,蓦一闪出一灰⾐老儿,一脸寒霜,一脸狡诈,冷笑道:“‘多情女’,韩海明至今生死未明,你空守着⾐冠之冢,岂不枉然!”

  那被称作多情女的‮妇少‬,抬起満挂泪痕的脸来,望着灰⾐老儿恳求道:“师⽗,海明已经死于你手,望你念在师徒分上饶了我们⺟子吧!”

  灰⾐老儿仰天一阵奷笑,一双⾊的老眼,盯着梨花带雨的多情女道:“人都死了,你还这样多情,放着师娘不做,硬要做死徒之,天下哪里有你这种傻人。论武功,论地位,老夫哪一点比不上韩海明?你却恁地不识抬举。”

  多情女芳容黯然,眼神充満了愤怒,道:“师⽗,海明是你的徒弟,我是海明的子,自古道,师徒若⽗子,这种不伦不类的事,如何做得?”

  灰⾐老儿面露不快,扬言道:“鬼⾕门做事,谈什么伦常,老夫看上了你,你就老老实实答应伺候老夫,再这样不知好歹,可莫怪老夫辣手摧花了。何况…你我已经有了夫之实。”

  说着,又是一阵嘿嘿冷笑。

  多情女子悲痛绝望之余,忽地一个转⾝,猛往灰⾐老儿⾝上撞去,心想:“与这老魔头来个同归于尽,以解心头之恨。”

  但——

  这老儿是何等人物?能吃她这一套?

  只待她接近⾝边之际,霍地魔掌一张,照头劈下。

  “慢着!”

  一声暴喝传来,使灰⾐老儿一惊,但却没能救得多情女一条命。

  “哪里来的杂种,敢管老子的闲事?”

  峰主天煞旁门,一听老儿出言无礼,不免怒从中来,喊道:“哎呀呀,你瞧瞧,咱们的子还没有发,他的火气店倒先开张了。”

  峰主地煞左道,也有些不在⾼兴地道:“想不到杀人的事,除了老爷以外,你这老狗头也在抢生意。”

  灰⾐老儿可忍不住了,眼看着这两个黑暗中的影,年纪都在二、三十岁之间,居然敢对自己大不礼貌,真是活见他妈的鬼了。

  普天之下,哪里有人敢对他如此这般的呀?

  自己威震武林二十余年,太岁头上从来就没有人想动点土,看样子,这两个不知天⾼地厚的家伙,不是孤陋寡闻的武林后辈,定是外国江湖的一等侠客了。要不然,怎么会连当今大名鼎鼎的黑道盟主都不认得呢?

  灰⾐老儿见两人如此狂妄,⾼声叫道:“两个杂种,深夜扰我杀,还不过来领死!”

  地煞左道闻言冷哼一声,道:“哎呀,我说师兄啊,你听这老儿的口气,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啦?”

  “别忙,让我先问问他。”

  天煞旁门望着灰⾐老儿,道:“小老儿,告诉我,是黑道上的,还是⽩道上的?说话恁地不分⾼下。”

  灰⾐老儿“嘿嘿”一笑,得意地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连我堂堂的黑道十三门盟主都不认识,还有什么资格罗嗦!”

  左道望了旁门一眼,顿时扬眉吐气起来,一脸不屑神⾊,溢于言表,冷冷地道:“哈,我道是准呢!原来就是师⽗常常提起的那个小子嘛!你看他有多神气。”

  灰⾐老儿猛喝一声,道:“杂种,看剑!”

  一个起落,纵至两人⾝前丈许之地,菗出背后鬼⾕魔剑,正想以鬼⾕七魂剑法,结束两人命,以惩刚才的不赦之扰。

  然而,瞬息之间,却见他面⾊突呈苍⽩,手中魔剑落地,跟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浑⾝颤抖,不寒而栗,嗫嚅言道:“晚辈有眼无珠,罪该万死,望两位师叔原谅!”

  真是大⽔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了。

  天地二煞旁门与左道,乃天外一琊之徒,灰⾐老儿乃天外一琊十年前亡徒之徒,算起来,不多不少,刚好差了一辈。

  别人不晓得,难道他灰⾐老儿会不晓得这两大煞星的厉害?

  左道听灰⾐老儿口气忽然改变,得意地笑道:“对啦!这种口气还像点人样。”

  旁门沉思片刻,指着灰⾐老冷言厉⾊地叱道:“在天地二煞面前,如此张牙舞爪,你的狗胆也太大了。”

  “黑夜看人不清,晚辈实非有意。”

  灰⾐老儿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一脸不是人⾊。

  旁门又道:“师门清规,犯上者罪该碎尸万段,你可知道?”灰⾐老儿満头冷汗,结结巴巴地道:“晚辈知…知道。”“知道还不过来领死!”

  左道大喝一声,灰⾐老儿抖动着⾝体,脚步向前微微移,这一番可真是栽到家了。

  以灰⾐老儿年逾七旬,位居黑道盟主,呼风唤雨数十年,几曾受过如此奚落?

  这两个煞星,年纪不过二十几岁,可是辈分比他⾼啊!

  武功当然更不用说啦,惹了他们,无疑等于自掀棺材盖,离死不会远了。

  灰⾐老儿于紧要关头,急谋良策,沉思之余,突然说道:“不是晚辈贪生怕死,只怕晚辈死后,两位师叔不得下山,武林黑道无人主持,影响师祖一番辉煌事业。”

  二煞闻言默然。

  这老儿果真名不虚传,一句话似乎生了效用,提到师祖,二煞心中不觉一顿。

  真是罪该万死!

  小老儿居然把师祖搬出来庒他们,不给他点颜⾊看看,以后岂不踏着鼻子上了脸啦?

  左道趋至旁门⾝边,一阵耳语,两人面带微笑,向灰⾐老儿道:“看在师祖面上,今夜恕你不死,⽇后再碰到师叔,纵使眼睛不亮,耳朵可要尖些。”

  “谢…”

  灰⾐老儿闻言一乐,慌忙俯⾝谢罪,一个“谢”字出口,没等说完,猛地一声惨叫,双手抱头滚地。

  乃至正⾝就跪,但见两鬓⾎迹淋淋,两耳早已不知去向。

  事出突然,灰⾐老儿别说闪躲,就是连看也没看清是怎样动手的,二煞手法之奇之快、之狠之妙,令人不可思议,若非具有超凡功力,焉能如此出神⼊化。

  然而灰⾐老儿,似乎颇有些英雄气慨。当下面不改⾊,侃侃言道:“谢师叔不死之恩,晚辈无能,容⽇后再报。”

  左道见灰⾐老儿心怀恨意,沉地道:“去你双耳,略示惩戒,还不及早回你鬼⾕,做你黑道盟主去。”

  灰⾐老儿満腔哀怨,无从说起,犹豫地道:“晚辈遵令,只是堂堂黑道盟主,从此顿失双耳,实难再见江东⽗老。”

  旁门忽然灵机一动,望着灰⾐老儿笑道:“师叔送你一个称号,以后再在江湖上露面,可以‘无耳道长’自居。”

  灰⾐老儿闻言一怔,继而仰天一阵狂笑。

  “无耳道长!哈哈哈,好个无耳道长,晚辈就此告别了。”

  一阵微风,人影一闪,无耳道长的⾝形,消逝于茫茫黑夜之中。书中代,这灰⾐老儿无耳道长怀着一腔怨恨,回到鬼⾕以后,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双耳系自己师叔所取,三思之余,乃把无耳之罪,硬加到终南山的七分洞主⾝上,扬言自己曾与七分洞主大战三千回合,七分洞主被自己掌力所震重伤落荒而逃,自己则因一招大意,被七分洞主削去双耳,因此,江湖中信以为真,传闻开来。

  却说天煞旁门与地煞左道,见无耳道长去后,相顾会心一笑,继而面⾊一沉,双臂略弯,似乎又要翻脸动手。

  这时,一声声微弱的呻昑传来,又打消了两人的斗意。

  想不到久不涉⾜的山下,居然有这许多热闹。

  “唉!真是天不作美。”旁门说道。

  “也许正是上天不忍见你一死。”左道轻声一笑。

  “哼!”两人不再言语,连忙循声寻去,只见方才墓旁,多情女断魂处,两个三、四岁大小的孩子,躺在地上呻昑不已。

  俯首一看,两人不觉同时惊道:“啊!他的右手指头被切断了。”“啊!她的左手指头被切断了。”

  这是谁搞的?

  噢!乍思之下,这才记起方才墓前多情女的自⽩。

  原来这两个可怜的生命,正是被无耳道长所害!

  无耳道长⾝为黑道盟主,为了沾染一见钟情的多情女,不惜一切,将自己爱徒——多情女之夫,鬼⾕七魂之三“断魂掌”韩海明,一掌击落深渊,至今生死不明,硬依从。

  不想多情女情虽多,而专尤甚之,无耳道长几番威迫利,终未为其所逞。

  今夜,多情女思夫心切,冒千难万险携一子一女逃离鬼⾕,远来祭墓。这墓乃断魂掌的⾐冠之冢,多情女建冢于此,似是别有用意。

  无耳道长据报发觉多情女失踪,随即单匹马跟踪而至,先是好言利不得,继则以断指为胁,仍无结果,到头来弄得一代多情贞女,终于丧生掌之下。

  此刻,旁门,左道见怀中两童,一个英俊、一个标致,均是练武良材,欣喜之情,油然而生,眼前这一幕人间惨剧,似乎给了这两个煞星心头一点打击。

  当然,个中详细情节,他们不会清楚。

  “这个仇太大。”左道说。

  “⽗⺟之仇,不共戴天,非报不可!”旁门又说。

  “嗯!一定要报。”左道也说道。

  “怎么报?”

  “应该报!”“我问你怎么报?”旁门瞪了左道一眼。

  “你问我吗?”左道一听旁门请教于他,一时得起意来,扬眉笑道:“简单。”“你说说看。”旁门神情有些不大相信。

  左道头略加思索,満脸自信地道:“咱们把这两个孩子带回去收为徒弟,你教一个,我教一个,这样,不但我们可以尝尝做师⽗的味道,将来他们长大了,也可以一报⽗亲之仇,不是一举两得吗?”

  言下颇为得意,以为自己的锦囊妙计,绝对万无一失,看起来,旁门却大不以为然,只听他反问道:“你是说,带回咱们师⽗那里?”

  这一问——

  左道呆了!

  背师离山,这笔帐,回去远不晓得怎么算呢,再带两个孩子回去,向谁代?两人怔在当场,一时犹豫不决,过了一会,旁门忽道:“回去找个地方,把他们蔵起来。”

  “对!”

  左道对这个建议甚表赞同,有成竹似地道:“等师⽗不教我们的时候,我们再教他们。”

  “一言为定。”

  “祸福同当。”问题一经解决,两人心情顿觉轻松起来,仇视的眼光,似乎也淡了不少,各自望着怀中的孩子,竟无声地笑了。

  沉默片刻,左道突然又想一个问题,侧眼对旁门道:“慢着!”旁门微感一怔,抬头以疑问的眼光,望了左道一眼。左道脸⾊一沉,慢呑呑地道:“咱们的红蓝会怎么办?”“…”旁门被他问得一时答不出话来。这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红蓝会怎么办?天、地二煞自幼受天外一琊灌输,仇恨之心満天下,今夜虽然被这一幕活活生生的现场感动了不少,可是,他们红、蓝两掌会拼,是不能结束的呀!

  纵使他们之间无怨无仇,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理作崇,使他们早把对方看成了眼中之钉,难道真能为了这两个孩子,而把他们的前仇旧恨,一笔勾消吗?

  旁门想了一会,低叹一声,抬头说道:“暂停吧!”

  “暂停?”这句话颇使左道感到惊奇,但见他瞪着一双虎目,怔了半天,继而言道:“你看行吗?”

  “怎么不行?”

  旁门的思想,此刻似乎已经有些转变,看他的神情,大概也已经拿定了主意,他正⾊对左道说:“你我红、蓝掌会,无非为了彼此之间的仇恨,可是…”

  “可是,你晓得我恨你,已经恨了二十年啦!”

  “为什么要恨我?”

  “不为什么,我就是要恨你!”

  左道说了两句,突然停了下来,望着旁门,两眼越瞪越大,看样子好像被旁门的话弄得不知所措。

  旁门一脸木然,左道又说道:“我说师兄啊,你今天是怎么啦?这些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呀!”“别问啦!好师弟,你且听我说。”旁门遥望天边远处,深沉地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道:“咱们两个,论年纪,不差上下,论功力,不差上下,论掌法,不差上下,就是论容貌也是不差上下,一时片刻,很难分出胜负。所以,我认为在咱们没有找到真正仇恨症结之前,一切仇恨暂停,先把这两个孩子教好再说。”

  左道听旁门不长不短地说了一大套,考虑了半天,终于作了决定,道:“好,仇有大有小,恨有轻有重,咱们之间的事情暂时停止,先来解决他们的。”

  “好师弟,一言为定。”旁门道。

  “好师兄,祸福同当。”左道说。

  五更将尽,天⾊将明,峰主天煞旁门、峰主地煞左道,各人携着自己未来的小徒弟,怀着从未有过的轻松心情,分道扬镰而去。

  剩下来的,只是多情女的尸⾝,伴着鬼⾕七魂之三——断魂掌韩海明的⾐冠冢,静静地躺在这荒凉的坟场之中…。

  倏而——

  一条黑影,闪落墓前。但见他一⾝紫⾊劲装,头带紫⾊面罩,弯⾝扶起多情女尸体,紧紧搂在怀中,菗噎不已,几至‮狂疯‬。

  看他痛哭流涕的样子,似乎与这死去的多情女,有着一层颇不寻常的关系,不然,绝不会伤心到这步田地。

  盏茶之后,这神秘的紫⾐人,慢慢放下多情女尸体,探手多情女怀中,一阵摸索,突然一惊,脸⾊微变,沉思片刻,霍地站起⾝来。

  单掌侧伸,掌落处,不知使的什么手法,偌大一个坟墓,转瞬之间,整整齐齐地如刀切一般,一分为二。

  紫⾐人转⾝将多情女放置其中,俯⾝喃喃数语,然后手臂一动,那原已被切开的坟墓,顿时合拢起来。紫⾐人又望了望墓前的石碑,伸手一抹,原有字迹,随之消逝,露出一块亮晶晶的大理石来。

  紫⾐人食指一抻,光滑的大理石上,居然现出两行苍劲的字体:“多情情不尽,断魂魂难依。”

  这是哪里来的好心人?对死者如此关怀体贴,难道刚才的一幕人间惨剧,他也看到了?

  紫⾐人仰望⽩雪皑皑的长⽩山头,不觉叹出一口气来。

  唉!此后前途坎坷,举步艰艰,浩瀚人海,不知何处将是他的容⾝之地——多情情不尽,断魂魂难依。好大的墓碑之上,留下这样两行饶富诗意的句子。这是什么意思呢?

  “莫非这神秘的紫⾐蒙面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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