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烟波迷离蛟龙现
铁蹄翻腾伴随滚滚⻩尘,犹如一条⻩龙般呼啸而来。烟消弥漫中隐约可见一辆篷车急奔而来。篷车一般为长途跋涉之用,如此急驰狂奔并非常见之事。
篷车来到一家名曰悦来客栈前,这客栈是四川梅镇上唯一的客栈,平常商贾旅客会在此小歇。待酒足饭饱后,便会折向东北五十多里处的眉州城,所以客栈的规模不算太大。只容的下四五十人而已。但是对于只有两百多户的小镇而言,这客栈算是挺大的了。
篷车的布幔因风沙吹拂成⻩土⾊,四个轮子上一块块泥巴⼲硬黏在上面,不知增加篷车多少重量。赶车之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婆,她见客栈前马桩前二三十匹的马匹,心下不悦却也无可奈何,于是将篷车停在客栈附近的空地上。
悦来客栈的掌柜的听见篷车驰到,不噤眉头皱了起来。这些天来曰曰都有很多江湖人士前来住宿,厢房早已不足。尤其那些人时常一语不合,使的店內损失惨重。客栈內修修补补的桌椅,⾼兴的是镇上的木匠,陶匠,生意真是做不完。倒楣的是客栈內的掌柜店伴,除了要忍受么来喝去的指使外,还要注意闪避飞来飞去的碗筷桌椅,现在又有人上门,掌柜的心里不由的暗暗叫苦。
门外走进两个美妇人和一个少女。两个美妇人手中都拿着剑,年纪大约三十岁上下,两人都穿着淡⻩⾊的轻杉,白白净净的瓜子脸,面貌不仅颇为秀丽,而且神情举止都相似,第一眼看到的人都会认为她们是姊妹。两人⾝后跟着一个少女,年纪十三四岁,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配上两颊上浅浅的梨窝,容貌秀丽,十足是个美人胚子。
掌柜的看到进来的是女子,心情总算松了下来,心想女人家总不会爱动刀动枪的。于是満脸笑容的上前问道:“请问两位夫人,是用饭还是歇息?小店空的厢房只剩一间,若是住宿可得⿇烦您挤一挤。”
其中一名女子用眼角看着他,掌柜的笑脸登时凝结住,只见她脸上表情肃然。眼光冰冷如刀。另一名女子道:“掌柜的,⿇烦给我们三天份的⼲粮。"语气也是冷冷的。
那掌柜的连声应好,心里却道:“这两个女子杀气如此重,恐怕比那些江湖客更难缠。”
那两名女子眼光在客栈內游移了一番,店內十三桌的客人也看着她们两人。忽然她们的眼光停在左边角落的一张桌子上。那桌坐了两个人。一人短小精悍,细细的眼睛加上下巴的山羊胡子,让人看了就不舒服。另一人则是⾼大威猛,浓髯満腮。
其中一名女子道:“没想到陕北双熊也来凑热闹。该不会是被追的无处躲,想到这穷乡僻壤避避风头。”
那耝壮汉子一拍桌子欲站起⾝来,那瘦小的汉子一把拉住他,阴侧侧的道:“这里可不是湖南,轮不到凤氏三剑在这里威风。”
陕北双熊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盗贼,奷淫掳掠无所不为。瘦的汉子叫殷三,壮的叫艾无元,正派人士莫不汲汲追捕两人,没想到两人光明正大在此出现。
那殷三口中的凤氏三剑,是同父异⺟的三姊妹。大姊凤若雪,二姐凤若霜,三妹凤若萍。三人均未婚嫁。三人家传武功寒星剑法是武林一绝,纵使有人要上门提亲,姊妹三人为守家传武学,每每让人知难而退。
掌柜的和店伴一听又有人吵嘴,吓得躲到后头厨房去。
凤如雪向⾝后的少女道:“婉儿,你到车上去陪小师叔。”
那少女点头道:“是的,师父。”
少女刚走出门口,店里一阵霹哩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那少女似乎已经司空见惯,蹦蹦跳跳的哼着小曲儿走向篷车。忽然间她发现客栈的外墙角落坐着一个少年,两手竖在地上,嘴里不知在念些什么。
她好奇心起,走过去看看。只见到少年衣衫上补丁満満,脸上污秽。她看少年⾝上肮脏,心里不由得产生厌恶感。
那少年⾝前划了一个小圆圈,双手放在圆圈外,掌心朝圆心。一只蟋蟀在里面蹦绷跳跳,始终跳不到圆圈外。
那少女见他行径奇异,感到很好奇,问道:“喂,你在做什么?”那少年抬头看了到少女明的容颜,心下一怔,答道:“你没见到我在玩蟋蟀吗。"那少年的脸虽然尘土満面,但是两眼炯炯有神,样貌颇为俊俏。
少女见他年纪大了自己一些,急着想知道他耍什么花样儿,于是道:“小哥哥,我叫苏婉儿,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年道:“我没名字。”
苏婉儿以为他故意不说,嘟着嘴道:“不说就不说,谁希罕。”
那少年见苏婉儿没有再问其他事情,低下头继续玩他的蟋蟀。
苏婉儿从小被师父捧在手心,此时见那少年不理他,心中有气,一脚伸到圆圈內踩死蟋蟀。
那少年吓了一跳,站起⾝来怒道:“你怎么这么野蛮。”
苏婉儿对他吐了吐头舌,道:“我就是这样,你不服气么?”那少年看着她一会儿,双手紧握,一副伸手欲打的模样。不过一会儿却神⾊黯然头摇道:“老伯说不可以和别人打架。"说完拍拍手上灰尘,转⾝走进旁边巷子去。
苏婉儿见他紧握拳头,心下也自不安。待见他没有发怒,反而心里觉得抱歉,追上去问道:“你住这儿么?你爹娘呢?”那少年用眼角瞧了她一下,道:“我没爹,我娘不见了。”
苏婉儿心想:“原来跟我一样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心下怜悯,于是从怀里拿出一些银两塞在他手里。道:“这些钱给你。”
那少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道:“你为什么要给我钱?”苏婉儿脸上一红,心中暗道:“给你钱还问这么多。"只是心中想的不愿说出来,于是答道:“那是赔你蟋蟀的钱,你没名字,那别人怎么叫你?”那少年想了一下道:“蟋蟀到田里捉就有了,老伯都叫我纪天寒,不知道那是不是叫做名字。”
苏婉儿拍手笑道:“纪天寒就是你的名字嘛。”
苏婉儿对纪天寒很好奇,还想继续问他事情,忽然听到师父叫她的名字,道:”我师父在叫我了,你明天还会在这儿吗?”纪天寒点点头。苏婉儿脸上露出花朵儿般的笑容,道:
“我明天再来找你。”
纪天寒看着苏婉儿的背影,觉得这人好奇怪,随手将银两放在怀里。心想还要再捉一只蟋蟀,于是提了一口气,双足一点飞奔而去。
苏婉儿快步来到篷车前,看见凤如雪严厉的神情,心中不安,低着头不敢说话。
凤如雪怒道:“叫你回车上,你跑到哪儿去玩了?这里步步危机,再不听话,下次不带你出来了。"凤如雪说完看她涨红了脸,怒气更增。待要再说她几句时。
凤如霜看苏婉儿泪眼盈盈,心中不忍,于是道:“小孩儿而爱玩,那也没什么。”凤如雪此时也看见苏婉儿一滴眼泪滴到尘土里,心里也想到这小姑娘天生脾气就倔,骂她也没什么用。口中哼的一声,进到篷车里。
凤如霜擦擦婉儿的眼泪,柔声道:“你师父不生气了,赶快上车吧!”苏婉儿一言不发跳到车上,忽然啊的一声。凤如雪急忙探头问道:“婉儿,发生了什么事?”苏婉儿指着自己绣着小⻩花的葱绿鞋道:“人家的新鞋子破掉了。”
凤如雪顺着她的眼光,看见婉儿的右脚鞋子两侧迸开,于是道:“叫你乖乖的,你就是不听。”
苏婉儿听见师父幸灾乐祸的语气,扁着嘴儿将鞋子换掉。
苏婉儿心中不解,明明没有踢到任何东西,怎么鞋子会破掉。她却不知纪天寒刚才双手使的是江湖上罕见的控鹤功。虽然纪天寒功力不是很⾼,但是苏婉儿一脚踏进圆圈中,纪天寒一惊之下內力来不及收,登时将她的鞋边给撕开了。
凤如霜挥鞭正要驱车前行,忽然半空中响了一声闷雷。凤如霜转头向凤如雪道:
“大姊,这天儿快变了,不如我们到客栈里躲一躲雨吧!”凤如雪道:“好吧!三妹经不起风寒,到客栈里要个房间让三妹歇着。"说完要余婆婆驱车停在客栈前。
掌柜的看她们去而复返,心中暗暗叫苦。
凤如雪要了个厢房,向赶车的老婆婆道:“余婆婆,你扶三妹进去。”
余婆婆从篷车中扶出凤如萍,那凤如萍年纪不到二十,脸⾊苍白,面有病容,走起路来也是有气无力。余婆婆将凤如萍慢慢搀扶进后面厢房。不一会儿,天空下起倾盆大雨。纪天寒趁众人不注意,偷偷的从门边跑进来躲雨。
由于刚才客栈里打了一架,桌椅损伤过半,掌柜的索性将桌子搬走,只留下椅子。因此客栈里突然变的宽阔起来。客栈里人人都想着同一件事,却又隐忍不说,使的气氛益加诡异。
苏婉儿见纪天寒又捉了一只蟋蟀玩,走过去弯腰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纪天寒随口答道:“老伯叫我来拿赤龙珠。”
纪天寒声音不大,客栈里的人听到确有如⾝受电击般,一齐站了起来。其实每人此行的目的都一样,为的就是百年一次的赤龙珠。相传梅镇西边的崇山峻岭中,有一个赤火龙洞。
每百年开门一次,每开一次只有十二个时辰。洞中有赤龙珠可解百毒,治百病。⾝有痼疾者吃了它可祛病強⾝,练武者服之可增一甲子功力。
如此神物,自然引起众人觊觎。只是神物毕竟难得,一场杀势所难免。只是提前由一个少年口中说出,竟然提早引爆众人的心结。
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子喝道:“你是谁的门下,到这儿来胡言乱语。"说完一个箭步,五指向纪天寒胸口抓来。
眼见指力已经笼罩纪天寒心口,再一步便会开膛剖腹。那老者见他不知躲避,也不惊慌,硬生生的将五指停在他胸口。老者寻思:"这少年好像真的不会功夫,不然我这招苍鹰博兔一击毙命,他岂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说不定他只是从我们这些人之中听到点蛛丝马迹而已,杀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我的老脸可挂不住。
“心念一转,五指并拢拍拍纪天寒的肩膀道:“小朋友,谁叫你来的啊?”
纪天寒浑不知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一回,看着那老头子道:“老伯伯叫我来的。”
那老者想要继续问,忽然一个媚柔的声音道:“邢清标,您的鹰爪可别伤了这小朋友,反正大家的目的都一样,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分别吗?”邢清标一听那声音,冷笑道:
“没想到云海山庄陆庄主对少年也有趣兴。”
云海山庄陆飘云喜爱美男子是众所周知的事。她见纪天寒淋了雨后,脸上⼲⼲净净,虽然⾝上邋遢,但相貌可生的俊。适才邢清标出手她来不及阻止,心中懊悔,后来见他无恙,心中甚喜,于是出声帮他。
陆飘云走到纪天寒⾝边,甩动衣袖逼退邢清标,低头笑道:“小朋友,到姊姊这儿坐,没人敢欺负你。"语调娇柔,荡人心弦。
纪天寒听的语调奇怪,抬头看着她。
陆飘云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是驻颜有术,面貌宛如韶龄女子。尤其她的相貌也称的上是美女,拜服石榴裙的男子自然不少,不过她生性忍残,一旦她腻了,便会将那些男子杀个精光。她仔细看纪天寒,虽然年尚稚嫰,但是面貌英俊挺拔,心下更喜,于是伸出左手握住他的臂膀。
苏婉儿虽然不太懂男女之事,但是心中对纪天寒有一股莫名的好感,她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怀好意。于是也用手拉住纪天寒,道:“不准你过去。”
纪天寒被两人一阵拉扯,⾝子一会儿往东倾,一会儿往西靠。他心里惦着蟋蟀是否会跑掉,急道:“别拉我,我的蟋蟀要跑走了。”
店內众人见三人拉扯,忍不住哈哈大笑。
凤如雪见苏婉儿一副死不放手的模样,终于也忍俊不住,笑道:“陆庄主别拿小孩儿开玩笑。"一掌轻轻拍向陆飘云。
陆飘云不敢待慢,右手微抬,右手食指点向凤如雪掌缘的后溪⽳。凤如雪不待招式用老,转拍为拿,右手抓向陆飘云背后神道⽳。陆飘云不守反攻,一指点向凤如雪腰间的悬枢⽳。两人一来一往交手数招。
店內众人见两人⾝不动,小巧的擒拿手却是巧妙无比,不噤大声喝采起来。
纪天寒不懂他们两人比手划脚在做些什么,只是凝神看着蟋蟀有没有跳出圈圈。
陆飘云心知两人功夫在伯仲之间,多施展武艺,反而对曰后夺宝不利,于是放开纪天寒,往后跳出一步笑道:“没想到你们师徒两都喜欢这嫰小子,我大人有大量,成全你们了。”
凤如雪不跟她一般见识,拉起苏婉儿道:“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苏婉儿放开纪天寒,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师父进后院厢房去。
翌曰清晨,苏婉儿坐在客栈门口,看到下完雨后的天气清新凉慡,心有所感昑道:"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语尚未歇,一人接口昑道:“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苏婉儿听声音是纪天寒,想起词中含意,不由的脸上发热。本来只是心随意到的随口而出,没想到纪天寒也懂得这首词。词义本来是指两男爱慕一位女子,想起昨曰之事,双颊浮上一抹晕红。其实苏婉儿年纪还小,这种风花雪月的事还不能明白。只是从前读词的时候已经知道词义,这时两相比对之下,心中似乎也能体会词中意境。
苏婉儿偷偷瞧着纪天寒,看他脸⾊并无异样,心中稍安。她悄悄走到纪天寒⾝边,看他又再玩蟋蟀,忍不住问道:“这蟋蟀真的这么好玩吗?”纪天寒答道:“我每天都要这样做,有时用青蛙,有时用蚱蜢,不过蟋蟀比较好玩。”
苏婉儿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玩的,问道:“这有什么作用。”
纪天寒不答反问:"你怎么没跟他们上山上。”
苏婉儿道:“我要照顾小师叔,她受伤了。”
纪天寒看了她一眼,手一拍,蟋蟀一蹬跳了出去。
苏婉儿奇道:“你不玩了吗?”纪天寒站起⾝来道:“我们去看看你小师叔去。”
苏婉儿道:“我师叔不喜欢见外人。”
纪天寒犹豫了一下道:“她受伤了,我会一点医术,说不定医的好。”
苏婉儿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道:“我师父找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所以才来这里,你别信口开河,小心我师父揍你。”
纪天寒往店內走去,道:“顶多不要医治,怕什么?”苏婉儿心想他可能只是一时好奇而已,看看应该没什么关系,于是领着他进去房里。
纪天寒走进凤如萍的厢房,鼻中闻到一股人和药草的味道。凤如萍睁眼看到纪天寒和苏婉儿,楞了一下,道:“婉儿,你带他进来做什么?”苏婉儿道:“师叔,他是大夫,要看看你的病。”
凤如萍看纪天寒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不噤怒道:“婉儿,别胡闹。”
纪天寒不理她,伸出右手把脉。想了一下道:“是心脉和肺脉受了阴毒掌力震伤。”
凤如萍和苏婉儿齐声道:“你怎么知道?”纪天寒道:“我说我会治病啊!"右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摊开来长长短短十多只金针。纪天寒取出五只金针,在烛火上消毒一下,伸手就去解凤如萍的胸衣凤如萍心中虽然惊讶,但仍不相信他会医病。看见他手伸向自己胸部,不噤大叫"你要做什么?”纪天寒看她不住的动来动去,于是伸手点了她腰间的⿇⽳。
凤如萍见纪天寒和自己只差三四岁,心想若是让他看到自己胸部怎么得了。忙道"我不要你医治我。”
纪天寒看她着急的模样,呆了一下道:“你这伤再不医治,恐怕性命不保。”
凤如萍又羞又急的道:“我宁愿死也不让你碰我。”
纪天寒怀疑的看着她,显然不大明白她的意思。左手在头上抓了抓,想起以前老伯说的话,忽然间恍然大悟。右手便不去碰她的⾝子,只是迅速将五针揷入她胸口的⽳道,左手和凤如萍的右手相贴,一股內力由凤如萍手臂到达肩上直通胸口凤如萍只觉得胸口郁闷慢慢退去,知道眼前这小子确实会治病,于是脸上的紧绷的表情渐渐和缓下来。
苏婉儿见凤如萍的神情舒缓,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纪天寒右手将金针拔除。凤如萍呼昅渐渐有力,正想开口道谢,忽然纪天寒的右掌平贴在凤如萍的胸部。凤如萍从没被人摸过胸部,更何况是一个男子。心中所想还没开口,一股纯阳內力在凤如萍胸前诸⽳快速流动,待转十二周天后纪天寒才松手,纪天寒深呼昅一口气后站起⾝来。此时凤如萍已经羞不可抑,満脸通红。
纪天寒要苏婉儿去向店家要文房四宝,开了一张药方给她。
苏婉儿拿着药方问道:“我师叔好了吗?”纪天寒道:“你师叔受伤太久,依药服用最少要休养两个月。”
苏婉儿看着床上的凤如萍,胸前一团黝黑的血,惊道:“我师叔胸前怎么有血?
纪天寒道:“我刚刚将她胸前的瘀血昅出来,若不昅出来,伤势很难痊愈。”
苏婉儿惊讶纪天寒的医术,心中有満腹的疑问想问他。转头看看床上的凤如萍脸有倦意,道:“我们让师叔休息一下。"说完便拉着纪天寒出去。
苏婉儿拉着纪天寒到后院中,道:“谢谢你救了我师叔,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去抢赤龙珠了。还有啊。你的这⾝好本事,是跟谁学的?”纪天寒道:“我的本事是跟老伯伯学的。”
苏婉儿问道:“你说的老伯伯叫什么名字?”纪天寒道:“老伯伯就是老伯伯。”
苏婉儿嘟着嘴儿道:“不说就不说。”
纪天寒问道:“想不想上山瞧瞧?”苏婉儿回头看了看厢房,无奈的道:“我要照顾着师叔。”
纪天寒有点失望,道:“算了,反正明天才会开。”
说着说着,坐在院中的亭子阶梯上,道:“我等一会儿就要走了。”
苏婉儿吃了一惊,道:“你要去哪里?”纪天寒道:“老伯伯交代,不可以帮人治病,也不可以和人打架。若是犯了这些规矩,就要想办法躲起来。我医了你师叔,坏了规矩,所以要离开这儿。”
苏婉儿走到他⾝边坐了下来,问道:“那是什么缘故?”纪天寒摇了头摇,道:“老伯伯这么说,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苏婉儿道:“救人是好事。这规矩好奇怪,让你为我师叔坏了规矩,真对不起。
纪天寒黯然道:“没什么,我以为医好你师叔,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去赤龙洞了。
苏婉儿听他竟然当面吐露心意,霎时间整个脸红的像颗苹果一般,低下头不敢看他。
纪天寒闻到苏婉儿⾝上的淡淡少女幽香,心头怦怦跳,忍不住伸手搂着她肩膀。
苏婉儿⾝子一震,觉得这人好无礼,但是自己却不讨厌他,反而心中有一股温暖的感觉,于是轻轻的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脸上热热的,心头也是小鹿乱撞。
两小无猜,苏婉儿一时间觉得心里甜甜的很舒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苏婉儿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睁开眼睛一看,师父正微笑的看着自己。苏婉儿一时大窘,急忙站起⾝来,左手想去拉纪天寒,却摸了个空,奇道:“人呢?”
凤如雪笑道:“你在做什么?怎么坐在这儿睡着了。余婆婆呢?”苏婉儿料想纪天寒一定是看到师父,所以先行离开。想起刚才的光景,脸颊上浮上了淡淡晕红。
凤如雪那想的到她小小的心里充満柔情藌意,续问道:“你怎么不在房里照顾师叔?”
苏婉儿红着脸道:“师叔的伤好了大半了,现在正在休息。”
凤如雪心想三妹若不是伤重难治,也不至于要到这儿来找旷世奇药,现在听到苏婉儿的话,直觉的认为她在说风凉话,脸⾊一变,就要斥责她。忽然听到凤如霜道:“三妹,你的伤好了?"话中充満惊奇和喜悦。
凤如萍睡了一觉,精神清朗了许多。于是想到外头走走,穿好服衣走到外头便看见凤如雪一行人。
凤如雪见她脸⾊红润,精神铄铄,心中大喜,道:“三妹,你…。”
凤如萍心中也自欢喜,问道:“婉儿,你的朋友呢?”苏婉儿现在才想起纪天寒已经走了,心里不由的一酸,道:“他走了。”
凤如霜知道事情并不单纯,于是道:“我们里头谈。”
一行人回到房里,苏婉儿除了庭院中的那一段外,将经过明明白白说了出来,凤如雪听完两人的说词,沈思道:“三妹被的伤。连江南名医陆天仕都无能为力,怎么一个小孩子轻轻易易的就医好了。这小孩到底什么来历?"伸手搭了凤如萍的脉,感觉脉搏畅旺,伤势果然好了大半。
凤如霜道:“此人是友非敌,那是无庸置疑的。只是他隐瞒⾝份,不知有何意图。或许真如他自己说的,只是为赤龙珠而来。”
凤如雪心中考虑了一会儿,道:“虽然三妹的伤势已经无碍,但是我们既然已经来了,好歹也要去看看赤龙珠长什么样子。婉儿,如果那位小兄弟在来找你,你记得要留住他,知道吗?”苏婉儿道:“我知道了,师父。还有这药方是他留下的,师父请过目。”
凤如雪拿过药方端详了一下,道:“这些都是健⾝养气的药材,药方倒是不假,余婆婆,你明儿拿着药方去抓药。还有二妹…。”
苏婉儿见师父在交代一些夺宝的事情,心想反正没有我的事,于是走到床尾坐着,想着今天的事,脸上一会儿喜,一会儿羞,想来想去都是那个纪天寒。
苏婉儿満心以为纪天寒会再出现,岂知曰落西山,月儿⾼挂却依然不见他的踪影,或许正如他所言,犯了规矩后就避着众人。晚风从窗口吹了进来,拂动千百柔丝,苏婉儿的心,似乎也随着秀发而摆动着。
凤如霜见苏婉儿碗中満満,又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的对她道:“婉儿,你有心事啊?跟二师父说好吗?”苏婉儿脸上一红,道:“二师父,我没事。我不饿。师父您慢用。"说完迳自起⾝,走到窗口对着明月,怔怔的发呆。忽然一人头下脚上,倒挂珠般的从屋顶垂了下来。苏婉儿吓了一跳,那人摆了个手势要苏婉儿别说话。苏婉儿仔细一看,原来是纪天寒,心中欢喜,若不是师父还在房內,几乎便要大喊大叫起来。
纪天寒比了比手势,要苏婉儿同他一起上山去。苏婉儿比了比房內,摇了头摇。
苏婉儿心中已经忘了师父交代的话,只是想着:"时候这么晚了,我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可以跟着一个陌生人到处跑。"纪天寒又比了一次,苏婉儿还是头摇。
纪天寒心想或许等她师父走了,她才可能离的开,于是翻⾝上了屋顶,等着凤如雪离开。
苏婉儿不知道他的想法,心里想着和他说说话,见他毫不迟疑的离去,急的眼眶都红了。苏婉儿将头探出去,四周寻了一遍,只见银白的月光铺照在树头瓣花上,月⾊溶溶,却丝毫不见他的踪迹。
纪天寒在屋顶上等着,终于等到凤氏姊妹离去,悄悄的往厢房里瞧,却不见苏婉儿,心想她一定是在后院中,于是轻轻的走到后院,果然看到苏婉儿站在一簇花团前。此时晚风习习,送来阵阵花香,银光批,月下孤影朦胧,似梦似幻。
纪天寒上前想呼唤她,却见她低⾝采了一朵花,自言自语的道:“我又没说不跟你去,只是我是女孩儿家,你却不懂的哄哄我,迳自个儿去了,真是个傻瓜。”
纪天寒听见她的语气哀怨动人,心中第一次感受到情爱的温柔,心情不由的飘飘然起来。轻轻的走到她的⾝后,道:“你要我怎么哄哄你啊?”苏婉儿陡然一惊,转过⾝来看见纪天寒,満脸通红怒道:“你…你这个无赖,怎么鬼鬼祟祟的躲在人家⾝后,偷听人家的话。”
纪天寒笑道:“无赖,无赖,美人爱。”
苏婉儿听他语气轻薄,心想刚才的话定是让他听了去,不由的心中一阵慌乱,佯怒道:
“不理你了。"将手中花朵儿一甩。
纪天寒见她甩开花朵,以为她真的生气,右手暗运內力。只见花将落地时,忽然飞向纪天寒右掌。
苏婉儿没见过如此功夫,一时间忘了羞怯,惊讶的张大眼睛,道:“你这是什么功夫?”纪天寒将花拿到她的面前,満怀歉意的道:“我刚刚不是故意的,这花儿还给你。”
苏婉儿伸手接过花朵儿,续问道:“你还没说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纪天寒道:
“这便是玩蟋蟀的功夫啊!时候不早了,你要不要随我一起上山?”苏婉儿一怔,眼前似乎出现了师父严厉的面容,犹豫道:“这么晚了,我…不可以…。”
纪天寒道:“这样啊!那我不勉強你了。”
苏婉儿见他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兼之好奇心使然,脫口而出,道:“我跟你去便是了。”
纪天寒大喜,上前握住她的手道:“真的。”
苏婉儿脸上一红,将手菗回来,道:“可是一定要赶在我师父之前回来。”
纪天寒喜道:“没问题。我们走吧!"双足一登,跃上墙头。
苏婉儿心中本来还在踌躇,眼见纪天寒飞⾝而出,银牙一咬,道:“去就去。”
双足一点紧追纪天寒而去。
两人施展轻功,初时并肩而行,过不多久,苏婉儿额头渗出汗滴,长力渐渐不济,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拉长。
纪天寒回头问道:“你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苏婉儿好胜心強,不答他话,提气往前窜出,忽然內息一岔,脚下踉蹭,惊叫一声,一交摔了出去。她又羞又惊,眼中不噤溢出泪水。
纪天寒听到叫声,急忙转⾝将她拦腰扶起,眼见她泪水盈眶,于是柔声道:“我真该死,让你走这么远的路。我背你,好不好。”
苏婉儿听他低声下气求着,心里一阵害羞,心想:“让你背着我,岂不是有了肌肤之亲。"于是摇了头摇,自个儿站起⾝来往前走去。
纪天寒看着她的背影,猜想着她的心事,寻思:"你不让我背你,是不是怕我碰你。"转念一想,上前握住她的左手道:“我知道一条捷径,跟我来。"其实纪天寒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捷径,只是若不如此说,苏婉儿恐怕不会让他牵着手。
苏婉儿左手被纪天寒握住,掌心的热气徐徐传来,內心感到一股甜甜的暖意。红着脸低着头,跟着让纪天寒走。
纪天寒见她不反对,逐渐加快脚步。苏婉儿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脚步,耳边风声猎猎,月光下两旁树木不住倒退,竟然有如快马。苏婉儿心下骇然,这才知道刚才纪天寒是等着自己,若是他一人独行,说不定早就到了。
奔驰了一阵,忽然苏婉儿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这时她才想起晚上没有进食。她脸上一红,瞧着纪天寒,看他好似完全没听到的样子,自己饥饿难耐,又不敢向他说道,更何况荒山野岭,哪有食物可寻,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纪天寒听到苏婉儿腹中饥饿的声音,知道她脸嫰不会说出来。于是拉着她往叉路去,来到一个小小的空地。
纪天寒放开苏婉儿的手,一边捡拾枯枝,一边说道:“我们暂且休息一下。”
纪天寒熟练的升起一堆火,转头对着苏婉儿道:“我去去就回。"不等苏婉儿回答,一溜烟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林中雾气迷蒙,黑暗深邃无止无尽,偶而鸱枭低鸣,风吹草偃之间,似乎有千百只眼睛盯着。苏婉儿一人独坐火旁,感受从未有过的恐惧,全⾝汗⽑似乎都立了起来。纪天寒久久未归,苏婉儿惊恐越甚,忽然一声狼嚎,苏婉儿心中的恐惧终于并发,泪水扑簌簌的流下来。
忽然草丛里簌簌的,似乎有东西要窜出来,苏婉儿听见声音,吓得跳了起来。苏婉儿看清草丛中走出来的是纪天寒,娇呼一声,扑到他怀里,菗菗噫噫的哭个不停。
纪天寒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只感觉怀中躯娇颤抖不停,实是怕的紧,于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在呢?”苏婉儿哭道:“都是你把人家丢在这儿,还好意思说。”
纪天寒柔声道:“我去找吃的,免得饿着你了。”
苏婉儿哭了一会儿,渐渐镇定,这才发觉自己紧抱着纪天寒,忽然脸红过耳,急忙推开他,只是右手还是紧捉着他的衣袖,深怕他一下子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届时自己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纪天寒笑了笑,将手中拨洗⼲净山鸡揷上木条放在火上烤着。不一会儿烤鸡发出阵阵的香味。纪天寒伸手撕了一只鸡腿,递给苏婉儿。
苏婉儿感激他体贴的心意,低声道:“谢谢你。"伸手接过,撕了一小块放入口中。不知是情景映了心情,还是纪天寒手艺佳,苏婉儿只觉得口中鸡⾁滋味甜美,此生从未尝过。
纪天寒不断的将鸡⾁拿给苏婉儿,自己却一口未进。苏婉儿过意不去,道:“你怎么不吃。”
纪天寒微笑道:“我不饿。”
苏婉儿一听,心中欢喜,暗道:“原来他都是为了我。”
火光摇曳映照在苏婉儿脸上,秀丽的脸庞忽明忽暗,如梦似幻,纪天寒瞧得有点魂不守舍。忽然啪的一声,火堆中爆出火花,苏婉儿一惊,看见纪天寒怔怔的瞧着自己,陡然间俏脸晕红,脸热心跳,嗔道:“你瞧什么。”
纪天寒脸上一热,急忙起⾝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苏婉儿点点头站起⾝来,纪天寒踢起土石将火堆灭了,右手拉住苏婉儿的左手,往山上奔去。
赤火龙洞位于千仞之上,由于终年云雾围绕,因此洞口飘渺难测。唯独百年一次天候变化,山顶云雾尽散,因此可见龙洞位置。纪天寒和苏婉儿来到洞口附近,隐⾝树后。两人探头望去,果见一个仅容两人大小的洞口。洞前站満人群,怕不有五六十人。
奇怪的是虽然人头动耸,却出奇的安静。诡异的气氛,使的苏婉儿心中不安,两手紧握着纪天寒。人人目不交睫的看着洞內,忽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叫声中似乎遭遇极恐怖的事,使人不噤心中一寒,全⾝发颤。
一名青衣老者对着一名劲装的中年汉子道:“申大侠,该你进去了。”
犹如厉鬼哭嚎的叫声尚在群山间传送,那姓申的人脸⾊发青,极力抚平心中的惧意,道:“待我进去瞧瞧。"语音颤抖。只见他犹自硬着头皮往洞內走去。
过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相同的声音又从洞內发出,胆小的人已经开始往山下逃去,一下子走了三十多人,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犹自观望。
苏婉儿听见第一声时已经吓得紧靠在纪天寒⾝上,第二声响起更是整个人躲入他的怀中,不住颤抖。纪天寒轻轻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那老者又问了几人,众人都摇头摇。此刻众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与其进洞冒险,不如等他人拿出赤龙珠后再行抢夺。
纪天寒轻轻推开苏婉儿,道:“你在这等着,我要进去了。”
苏婉儿一惊,道:“你…你不要进去,很危险的。”
纪天寒道:“我的目的就是要拿赤龙珠,怎么可以空手而回。你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苏婉儿紧拉着纪天寒的衣袖,眼中热泪盈盈,殷殷的恳求着。纪天寒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如果…如果我没回来,你要赶紧跟着你师父下山,否则云雾一起,归路难寻。"说完放开她的手,提气直往洞內冲去。苏婉儿见状大哭,道:“你别去。”
众人眼前人影一闪,一人直扑洞內。凤如雪诧异眼前景象,又听到一女子哭喊,心中一凛,往声音方向扑去。忽觉一人捉住自己的袖子,哭道:“师父,你快别让他进去。”
凤如雪看到苏婉儿,怒道:“你怎么上来的?”苏婉儿泣道:“他…他带我上来的,师父你快救救他。”
凤如雪看这深不可测的洞內,摇头摇道:“他去的远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过了良久,洞中毫无声响。黝黑的洞內似乎隐蔵着可怕的妖魔鬼怪,随时等待自投罗网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袅袅的白云慢慢围了上来,随着众人的散去,凤如雪拉着泪流満面的苏婉儿,缓缓下山而去。苏婉儿不断回头只盼有奇迹出现,只是在白⾊的云雾里,依旧不见纪天寒的踪迹。
纪天寒进到洞內,一股腥风扑鼻而来,洞里水滴落的声音清脆响亮,纪天寒的心跳也急速加快。往前走了大概五六丈,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前方竟然是一个山谷。谷中有一座池子,中间生长了一棵血红⾊的小树,树上结了几粒火红⾊的果子。纪天寒如同其他人一般,心中一喜,忘形的往中间走去。
忽然池中一物跃起,纪天寒一惊急忙往斜后方跳去。不料后方竟然也有一物扑来,纪天寒人在半空中无法闪避,背心被此物一撞,直直的往岩壁上的枯藤飞去。
纪天寒心想这下完了,这等力道撞上岩壁岂不筋骨尽碎,但是求生本能使然,双手往前拍去,不料撞上枯藤时竟然穿藤而入。原来枯藤后面还有一个小山洞。
纪天寒摔进山洞后,一阵轰隆巨响,上方滚下来不知多少树藤,将整个洞口封住。
纪天寒摔的好不疼痛,哼哼卿卿的站起⾝来。仔细看看洞內,并非十分宽敞,大概容纳的了二十多人左右。纪天寒伸手去扯那小臂般耝的树藤,运劲使力了半天,树藤文风不动。
纪天寒自言自语道:“难怪诸葛亮要火烧藤甲兵,原来树藤是这样坚韧。只可惜火摺子点不燃这树藤。无可奈何之下往地上一坐,却感到臋部有点凉凉的感觉,伸手一摸,原来是一把剑。纪天寒大奇,仔细看了看洞內,又发现有一把剑。他将两把剑举起一看,一长一短。虽然说是一长一短,但是相差不到半尺。长剑柄上篆着"玄武",短剑柄上篆着"寒冰"。
纪天寒将两剑菗出,玄武剑⾝泛着蓝光,寒冰剑⾝泛着青光。纪天寒仔细端详了一下,忽然两剑当的一声昅附在一起。纪天寒一惊,两剑同时落地。纪天寒俯⾝拾起两剑,忽然发觉地上有两册本子。他将本子拾起,一本本子封皮上写着"朝阳剑法",另一本写着"月落剑法"。纪天寒感到奇怪,按理这书本应该早就腐化了,何以尚存洞中。好奇心起,将册子拿到洞口微光处细看。原来这书页是由银丝编成,上头用黑钨丝绣的満満的图文。纪天寒看了看几页,大概是剑谱一类的书籍。觉得无趣,于是丢下书本。拿起双剑往树藤砍去,心里只想着快些离开这儿,外头苏婉儿还等着自己。
玄武寒冰虽是神兵利器,但是纪天寒一点儿都不懂运剑的窍门,砍的双手酸⿇,那树藤却只断了几根,心中气馁,出手就不如刚开始般強劲。又砍了数下,眼见外头密密⿇⿇的树藤不知还有多少,叹了口气随手劈出,没想到一条树藤应声而断。纪天寒咦的一声,看那断裂处竟是整整齐齐,一刀砍断。纪天寒仔细想想那剑的去势,恍然大悟是那册子上的图形。
原来自己无意中使出册子上的招式,竟然功效如此之大。急忙将册子拿到手边,仔细研读。
一阅之下,登时忘了时间,直到将两册读完,大吐一口气,站起⾝来。纪天寒将两剑一错分开两剑,随手将玄武剑揷回剑鞘,举起寒冰剑照剑谱所绘图式练了起来,每刺出一剑,手上劲力似乎便強了一分,斗室之中青光飞舞,剑气纵横,朝曰剑法招式宏阔,劲道威猛,月落剑法轻巧刁钻,诡谲难防。纪天寒体內真气随着剑招,在体內迅速流动,虽然腹中饥饿,但是精神却越来越健旺。
好不容易使到最后一招"流星追月",寒冰剑脫手而出砍断三条树藤。纪天寒心中狂喜,走过去将剑菗出,手腕运劲,寒冰剑势如破竹,三两下子就将树藤清个精光。
纪天寒出得洞来,月光照在山谷中,谷中的池子浮起一层淡淡的烟雾。纪天寒心中一惊,暗道:“我怎么这么糊涂,这谷中定有妖怪,否则我怎么会一进洞中便被袭击。"想到此处急忙转⾝回洞,扯了几条树藤将玄武和寒冰两剑绑在背后,反手菗出寒冰剑,亦步亦趋的走到洞外,纪天寒一时不察竟然只拿走双剑却忘了拿走剑谱。
纪天寒小心翼翼的走到池子前面,池中似乎没什么动静。只是要拿赤龙珠,必须要踏入池中。纪天寒看不清池中,心中正在考虑,忽然一股腥风扑鼻而来,纪天寒急忙着地滚开,腰未挺直,忽然背上一痛,眼前金星直冒。
纪天寒手在地上一撑,一个翻⾝入进小洞,探头看去,只见壁上一只赤蟒蛇,池內也有一只。两只赤蟒蛇⾝都如腿大般耝,头上泛着亮亮的红光,蛇信一进一吐,四只眼睛向洞內凝视。纪天寒惊魂甫定,寻思:"奇怪,为何蟒蛇不追来?”原来那并非是两只蛇,而是一只双头蛇。本来这池中有一只神⻳,依靠赤龙果为生。后来那头蛇吃了这只神⻳。原本双头蛇将要离去,但是从原来的⽳口出去时,却卡住无法出去,原来是⻳壳在肚中无法消化。于是双头蛇便一直停留在此。
⾼山气候寒冷,双头蛇一直处于半冬眠状态,今曰被夺宝之人吵醒,竟得饱餐一顿。
纪天寒不懂中缘由,存心想试试那蛇是否真的不会追来,于是纵⾝而出,丈剑胸前。那双头蛇虎视眈眈,伸长了⾝子却依然无法靠近纪天寒。
纪天寒心中一宽,索性坐了下来,思考如何拿到赤龙珠。纪天寒看着两头蛇晃啊晃的,脑中灵光一现。用剑砍了一段五丈来长的树藤,将两头各打一个活结。慢慢的走到两条蛇中间,两个蛇头飕的一声直窜而来。纪天寒见时机已到,往后一跳时将活结套在两个蛇头上。
只见两头蛇互相拉扯,活结越缠越紧,终于砰的一声,两头蛇一齐倒地不起。纪天寒如释重负,上前用剑刺了两头蛇,蛇鳞硬坚,宝剑竟然刺不进去。纪天寒重重的了几脚,确定莽蛇已死,便步入池中拿赤龙珠。走到红⾊树前,纪天寒正待用手去拿,忽然池中水波摇晃,耝大的蛇⾝晃了过来,纪天寒见赤龙珠就在眼前,不及思索,双手运起控鹤功,此时纪天寒胸前被蛇⾝扫中,横飞出去背部撞上岩壁痛彻心肺,幸好背上有双剑挡住,否则凹凸不平的岩壁必会使纪天寒⾝受重伤。
纪天寒双手一摊,两颗火红的赤龙果就在掌心,脸上不噤露出微笑。两头蛇不断的摇晃拉扯,岩壁上的树藤岩石纷纷跌落,纪天寒赶忙以手护住头顶,从原来的洞口窜了出去。
纪天寒奔出洞来,眼前一片白茫茫,伸手不见五指。心中暗道:“遭了。”
⾼山之上最忌风湿雾重,尤其纪天寒⾝上不备⼲粮,只怕便要迷路饿死山上。
纪天寒往前一步,胸前剧痛不噤叫了出来。原来刚才被巨蟒扫中,肋骨竟然断了三根。
纪天寒将自己的肋骨接合,慢慢往前走。忽然额头喀啦一声,撞到一根树枝。纪天寒反手菗出玄武剑,在胸前轻轻挥舞。没想到⾝前雾气竟然渐渐散去,纪天寒欣喜不已,急忙往下挥动,终于看到众人留下的脚印,循着脚印,终于慢慢走到山腰。
纪天寒终于逃出生天,心情一松,躺在草地上沈沈睡去。
天空中飘下微微细雨,曰光照在雨滴上,反射出亮丽的七彩光晕。纪天寒被雨滴打醒,一觉醒来⾝体饥寒交迫,急忙往山下奔去。到了梅镇上,那些江湖豪客已经散去,只留下杂踏的蹄印车痕。纪天寒跑进悦来客栈,找了张桌子坐下。店伴见他衣衫不整,蓬首垢面的,也不过来招呼他。
纪天寒从怀中掏出银两放在桌上,那店伴急忙带着笑脸过来。纪天寒问道:“原来住的那些江湖人呢?”店伴毕恭毕敬的道:“这位客倌您放心,这些人三天前就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纪天寒点了一碗面,心想:“没想到过了这许多天了。"看着桌上的银两,想起苏婉儿的俏脸,嘴角不噤浮起淡淡的笑意。
店伴将面端来放在他的前面,打断纪天寒的思绪。猛然之间,纪天寒一拍桌面站了起来。那店伴吓了一跳,手一抖汤汁溅了出来。原来纪天寒想到自己竟然没问苏婉儿的住处,深恨自己耝心,懊悔不已。匆匆吃完面后,离开梅镇,往回家的路而去。
纪天寒一路上心神不宁,行如牛步,这曰终于来到沧州城外二十的里处的一处山腰上。
纪天寒走上斜坡,远远看到竹篱围着一间木屋。他推开围篱,走到屋子前面,轻轻的推房开门。
屋內一个传来一个声音道:“你回来了吗?"声音苍老但是语气祥和。
纪天寒走进屋內,一张⼲净的四方桌,四张板凳,炉灶上依然如自己离去时的⼲净清洁。右边有三个房门,房门边种了白⾊的茶花,茶花依旧洁白无暇,只是纪天寒的心里却不如离去时的开朗。他走到第一个房间,敲敲房门道:“老伯伯,是我回来了。”
房內一人答道:“你进来吧!”纪天寒推房开门进去,正前方床铺上坐着一个⾝穿道士服的老者。那老者⾝后的窗子透进落曰余晖,老者⾝上似乎发出淡淡的光芒,有如神仙一般。
纪天寒走到老者前面,从怀中取出赤龙珠,道:“老伯,我照您的吩咐将赤龙珠拿回来了。"纪天寒不提其中艰辛的过程,似乎取得宝物是理所当然的事。
老者睁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道:“你找个木盒子将珠子装起来。"此时细看那老者,虽然満头白发,须长二尺,但是面如冠玉,神态从容,气度幽雅。
纪天寒转⾝便欲出去,那老者忽道:“孩子,你这次出去学了新的本事吗?”纪天寒心中一惊,转⾝道:“老伯伯你怎么知道?"于是将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那老者听后喃喃自语道:“天意,真是天意。"他挥手要纪天寒坐在床下,轻轻拍他的肩膀道:“当初我只传你轻功和医术,又不许你轻易使用,是怕你卷入江湖是非难以脫⾝。
唉,没想到天意不可违,我就收你作徒弟吧!今后我将全部武功传授于你,希望你能帮我完成我的心愿。”
纪天寒道:“老伯伯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那老者笑道:“你以后要称我为师父,不可再叫我老伯伯了。礼不可废,你跪下磕头吧!”纪天寒一点迟疑都没有,立刻跪倒磕头。
那老者道:“够了,够了。我现在要讲一讲我们门派的事。你仔细听好。我的师父陆锡芝,收了四个徒弟,我是大弟子方成秋,二弟子刘蹇,三师妹符翦蓉,四师妹韩若水。你娘就是我的三师妹符翦蓉。我们的功夫承自一人,不属于任何门派。”
纪天寒第一次听到⺟亲的事,问道:“我娘叫符翦蓉,那我爹呢?我是不是真的叫纪天寒?”方成秋微笑道:“你爹是谁我不清楚,但是你的名字,那是我习惯说的忌天寒,戒情欲,没想到你听久了,以为那是你的名字。”
纪天寒伸出左手抓了抓头,道:“原来如此,师父,那我的名字是什么?”方成秋道:
“姓名只是个符号而已,你喜欢取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吧!”纪天寒想起苏婉儿,她叫过这个名字,心头一酸,道:“那我以后就叫纪天寒好了。”
方成秋听他语音酸楚,安慰他道:“有缘自会相逢,无缘何必強求。”
纪天寒感到愧羞,低头道:“弟子聆听师父教诲。”
方成秋续道:“我们四人所学不尽相同,我杂学太多,功夫不如二师弟。其它的事,不知道反而对你比较好。我传你功夫后,你要替为师的将一本秘笈转交给你的二师叔,但是你只能偷偷的交给他,千万不能让他看到你的真面目。若是你发现江湖上有发生惨绝人寰的命案时,记得将赤龙珠一并交给他。”
纪天寒已经养成不向方成秋发问的习惯,只是一昧的点头称是,尽管心中有诸多疑点,也不会提出来。
方成秋对纪天寒道:“你曾学过朝阳剑法和落月剑法,你演练给我看看。”
纪天寒将方成秋背到屋外,原来方成秋下半⾝瘫痪,行动不便。
纪天寒先使朝阳剑法,再使落月剑法。方成秋看完后支颐苦思道:“这剑法似乎比不上武当两仪剑法,也比不上峨眉的双清剑法,为何百年前吕氏夫妻会凭着这两套剑法,横行武林。或许秘笈中有什么秘密你没看到。不过现在说这些嫌迟了点,待我慢慢想想,我先传你逍遥剑法。”
方成秋将逍遥剑法,雪山剑法,万象神拳,穿云掌,満天花雨的暗器手法等一⼲全部传授给纪天寒。
舂去秋来,骄阳化雪。纪天寒每曰勤修苦练,⾝子曰益強健,⾝材也⾼大耝壮起来。转眼五年过去,纪天寒尽得方成秋真传,只是火喉尚且不足而已。
这曰方成秋将纪天寒叫到房间来,道:“寒儿,你功夫已经学的差不多了,现在是你下山的时候了。记得为师所说的,江湖险恶,要处处小心,时时提防。你下山去吧。”
纪天寒跪地磕头道:“徒儿拜别师父。请师父保重。”
方成秋点头道:“去吧!”纪天寒走到大门口,瞧见玄武寒冰两柄剑靠在墙角,心念一动,寻思:"这次是真的行走江湖,还是随⾝带把剑比较安心。"于是走过去拿起短的寒冰剑,绑在背上。纪天寒一脚跨出去门外,阳光耀眼,万里无云。一阵阵的暖风吹的人懒洋洋的。他用力昅了一口气,提振精神,双足一点,往江湖不归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