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井底之秘古遗兽
隔⽇的⻩昏。
小混他们三人抱着大包小包的采购品回来。
小混人未到,声先至的大吼道:“亲亲小妮子哟,你未来的老公我,曾能混回来啦!”
话落,他已一头撞向慈云庵门口,正巧与自庵內飞奔而出的小妮子抱个満怀。
小混自是顺理成章地赏了这妮子一记响吻,方始呵呵笑问:“想不想我?”
小妮子虽是双颊通红,却仍然大方地点头,乐得小混眉开眼笑,真不知今夕为何年!
小刀顺手揪过早被佳人昏头的混小子,踏⼊庵中,啐笑道:“兄弟,拜托你先办正事,再谈感情!”
小混嘀嘀咕咕抱怨道:“没情调,不解风情…煞风景…坏人姻缘…无聊啧啧…”
老师太在众女尼的簇拥下,自庵內缓缓步出,当她看清小混他们带来一大堆东西,她不噤讶异道:“小施主,你难道想常居⽔井之下?否则何需如此繁多之物?”
小混指着満殿前大包小包,一本正经道:“这些是本帮寄养财务总管和总护卫的寄养用品,希望老师太多多照顾,别让他们饿着了。”
老师太略略打量各项包里,发现里面除了少数烛火⼲粮外,其余全部为素食之类的食品,或者供佛的檀香、灯油,以及生活⽇用一切所需用品。
当下,老师太即已明⽩,小混是惟恐她拒绝接受金钱方面的馈赠,改为采购平常生活所需种种用品,以做为报答她应允狂人帮探查仙⽔井之礼。
老师太轻拂手中拂尘,单掌问讯道:“阿弥陀佛!小施主的确是有心人,贫尼若坚拒不受,反倒有违小施主美意。”
她对⾝后的出尘师太,微微颔首后,出尘师太即率多名女尼将丁仔特地拨出的大批物品搬⼊庵內。
老师太清雅道:“不知小施主打算何时下井?”
小混拱手笑道:“老师太,我可不可先问您的法号?我和老哥他们,一直很好奇耶!”
老师太淡笑答道:“贫尼悟心。”
“南海神尼!”小刀和丁仔同时脫口惊呼。丁仔不敢置信道:“可是…据推测,南海神尼,悟心师太应该有七旬以上的年龄,怎么…”
悟心老师太意味深长道:“贫尼的确七十有八,然而,出家修行之人,少嗔、少、少烦恼,兼摄养生之道,这⾝⽪囊看来如何,也只得由它去了!”
小混竖指赞道:“凡有所相,皆属虚妄!老师太已然看破诸法空相,不执着于⽪相,反倒使得⽪相更加好看!”
悟心老师太含笑道:“小师主对禅学一道,已有开悟,来⽇若是有缘,贫尼可与小施主谈佛论法。”
小混摆手笑道:“还早,还早!小子我凡尘俗事尚多,还没打算与我佛做朋友,阿弥陀佛!”
他装模作样双掌合十,学起老僧念佛,这顽相十⾜的样子,逗得心若古井的悟心老师太,亦不噤呵呵轻笑。
甫自庵內走出的出尘师太和其余众尼,乍见之下,更是噗哧掩口偷笑。一时之间,慈云庵这佛堂上,颇有舂风过境,花枝颤的味道。
悟心老师太心里暗念两声:“善哉!善哉!”
她总算体会到发自于小混⾝上那股无形的媚力,其亲和还真是⾜以扰持修众尼心境的超级破坏力!
小混见玩笑开够了,时辰业已不早,主动道:“老师太,你们大概还有晚课要做,我们不打扰了,今晚,我替小妮子申请外宿,等明天我们下⽔典礼完了以后,再放她回来是否可以?”
悟心老师太颔首道:“尽随小施主之意,贫尼不予过问。”
于是,小混叫丁仔提起他们所需的物品装备,拉着小妮子踏出慈云庵的佛堂。
在庵外约丈余处,哈⾚以借来的⽑毯地铺,搭起一座克难式的蒙古包。
小混等人,索全都挤⼊这座蒙古包內休息。
小混舒服地枕着小妮子腿大,侧躺着问:“老哥,你们好象对那尼姑的名号颇吃惊,难道她很有名?”
小刀沉稳地道:“南海神尼是一甲子前,江湖中的风云人物,便是剑圣宮老见到她,也得客客气气地称她一声师姑,她的武功修行更不用提了,据说在她行走江湖时,从未遇过敌手。”
丁仔嘀咕道:“如果我没说错,连我爷爷都得以晚辈之礼相待,在她面前,还轮不到有我出头的时候。”
小混咯咯笑道:“难怪你刚才从头到尾,一个庇儿都不敢放,原来是有原因的吶!”
丁仔苦笑道:“没办法,人在江湖,讲究的就是这些关系和辈份。我虽在狂人帮里称狂,可是家规还是不敢犯,不能犯!”
小刀有趣道:“想想你以前每次来,都是油嘴滑⾆,和悟心老师太东拉西扯,现在想收山悔过,大概晚了点吧!”
丁仔抓抓后脑勺,无奈的道:“不知者无罪啦!我知道了以后,不就乖的像是老鼠见着猫一样。”
小混哈哈大笑道:“太糗啦!咱们狂人帮里,怎么可以有这种事发生。”
丁仔嗤笑道:“我是有家有业的人,自然有所顾忌。谁像你莫名其妙混个双狂之后的出⾝,你当然是行遍武林,吃定万教!”
“行遍武林,吃定万教?”
小混猛地弹坐而起,用力拍着丁仔双肩,豁然大笑道:“好话一句,这可以用来当做本帮闯江湖的宗旨。哈哈…行遍武林,吃定万教,哈哈…”丁仔忍不住也为自己突发奇想的这句话,感到得意万分,陪着小混尽情的哈哈狂笑。
蓦地——“咚…”
一阵暮鼓之音,自慈云庵內传出。
彷佛是警告小混他们别笑得太嚣张了。
随着钟声鼓声后,一阵喀喀直响的木鱼声和着低沉的诵经梵唱悠悠响起。
慈云庵开始一天的晚课!
小混等人停下喧哗,各自在如此沉静祥和的声响里,闭目养神。
良久…小妮子忽然道:“小混,出尘师太说我和她有缘,她想将俗家的师门绝学传给我,以免因她的出家导致师门绝学就此失传,你觉得呢?我要不要学?”
小混依然闭着双目,反问道:“你自己觉得呢?你想不想学?”
小妮子想了想,点头道:“我想学,因为我很喜出尘师太,当她因为出家而可能使师门绝学失传时,她真的很难过。我既然可以帮助她,让她不难过,我就应该帮助她,对不对?”
小混睁开右眼,以睁只眼闭只眼的德,瞅眼问道:“那你还犹豫什么?就去学呀!这事不需要我的同意与否,对不对!”
小妮子支吾道:“我是想…出尘师太以前被称为煞星,会不会因为她所学的武功,使她个变得暴烈?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小混双手搭在小妮子肩头,与她面对面,正⾊道:“以你自己和出尘师太相处一天的看法呢?你觉得她的武功会影响她的个?还是她的个影响她的武功?
小妮子,你我虽然已有未婚夫的名分,但这不表示你凡事都得听我的,或是须我同意才能有所决定。”
小混语声转柔,继续道:“爱一个人并不是去束缚一个人,所以,在思想上你是自由的,在行为上你是自主的!
对一件事只要你看得透彻,至于要如何做,你所下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哪怕有一天你觉得有人比我更适合你,你若想取消婚约,我也不会怪你,懂吗?”
小妮子痴痴地瞧着小混,彷佛相处那么久的时间,直到今天她才有机会真正仔细地看清小混。
而这看清又岂是眼睛就能做到,这是要以心灵的慧眼,方能体悟出的真挚情感吶!
半晌。
他们两人不知谁先移动,彼此就如此自然地依偎相拥。
这也是小混第一次如此的露骨,如此坦⽩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因为他相信,此情若是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
在这小小的蒙古包里,除了彼此,周遭的一切人与事,都已被这对涤尽江湖汹滔而成长的痴情儿女所遗忘。
小刀他们三人很识趣地自动离开,毕竟,情人的世界是无暇容纳第三者!
仙⽔井旁——丁仔负手来回踱步道:“这井⽔的寒非常诡异,我在想,莫非是一道地底寒泉?”
小刀目注井內,沉思道:“若真是寒泉,依你之见,你想小混上回给你服下的抗寒丹能抵得住吗?”
丁仔着下巴,考虑道:“抗寒丹在短期间內,或许有效。但是这条⽔道,由我上次所经路线来看,单程几乎就有盏茶时间。
先不说泉⽔越来越冰寒,就是在⽔中要连续服用丹药,也不是容易的事;所以,依我看,除了抗寒丹,咱们还得想想其它御寒的方式!”
小刀沉昑道:“若是佐以內力抗寒,那势必影响我们的体力。而除了你提过那地底洞⽳外,能否有其它休息换气的地方,尚难预料,所以保持体力是必须的事,其它,就得看小混有没有什么妙法!”
“妙法早就有了!”小混自夜⾊里独自缓步而出。
丁仔故意暧昧道:“夜还长,你这么早出来,又是一个人,该不是被老婆踢出来吧!”
“啪!”小混毫无预兆,赏了丁仔一记响头,戏谑道:“我是那种会被老婆踢出门的人。说错话的人,该打!”
丁仔大意之下,被偷袭成功,颇不甘心道:“辣块妈妈的,下回别给老子逮着机会,我照样赏你一个大锅贴吃吃!”
小混不屑地摆手道:“这种话听多了,已经臭酸啦,说点新鲜的才有格调。”
小刀毕竟比较老成,正事当前,他只是和声问道:“那妮子呢?你说下井的抗寒妙法是什么?”
小混用拇指比了比慈云庵,呶呶嘴道:“那妮子也是心急之人,说好要学绝艺,就丢下老公找尼姑去啦!”
丁仔嘲笑道:“那只怪你媚力不够,连个尼…师太都不如,小心老婆以后也爱吃鸭米⾖腐,不再理你是老公,还是小公!”
小刀笑着打岔道:“好了,你们俩有完没完?正事不⼲,只会瞎掰兼打庇!”
小混瞄了丁仔一眼,一副饶你一次的表情。
随即,他取出金针,得意道:“金针制⽳,不但可以抗寒,还可以集汇功力,更可以在遇到意外时避免脫力乏虚,好处多多,敬请受用!”
小刀笑骂道:“他的,才说你打庇,你就换了口味,打起广告来了,你还真他妈的能混!”
小混呵呵直笑,立即动手为自己、小刀和丁仔三人扎针。
待准备妥当后,三人分别背起几个小包袱,这些包袱细看之下,可以发现都已用防⽔油布特别处理过。
小混代道:“哈⾚,这里的事就给你。”
哈⾚拍着脯道:“少爷你放心的去,哈⾚会很小心的保护小妮子姑娘!”
“呸呸呸!”小混连声啐道:“童言无忌,大风吹吹去,什么放心的去,我又不是要回老家放假!”
小刀谑笑道:“哈⾚不这么说,难道你要他说安心的走?反正意思都一样!”
三人一阵嘿嘿怪笑,只有哈⾚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分不清他到底又是哪里说错话。
“小混,等一等!”
黑暗中传来小妮子的娇呼,使得原已攀着绑在井边的⿇绳滑下井里的小混,又探出头来,问道:“又怎么啦?”
小妮子飞奔而来,在小混他们三人颈上,分别挂上三个香火袋,那香火袋,竟也细心的以⽩蜡浸封防⽔。
小妮子依依不舍道:“你们千万要小心喔!”
小混送她一记飞吻,挥挥手,道声:“拜拜!”
他们三人便滑下⽔井,⼊⽔而去。
小妮子和哈⾚两人紧守在井边,直到完全看不见小混等人的影子,这才留连万分的慢慢走向慈云庵前庭。
⼊了⽔的丁仔和小刀两人游姿美妙地直朝井底深处潜去。
只有小混以他无师自通的大鳖式游法,在⽔中四肢并用的奋力挣扎前进。
丁仔手中擎着一颗光彩闪烁的夜明珠在前引路。
初时,小刀和他并未发现小混没有跟来,直到丁仔潜至井底,准备转弯时,这才注意到小混失踪。
待他和小刀回头找来,他们二人乍见小混如此稀奇的鳖式游法,两人不约而同,噗地噴笑而出,双双呛了一大口⽔⼊鼻,不得已只好在⽔中辛苦地设法换气。
小混⽩他们俩一眼,十⾜骂他们活该的表情。
小刀调过气后,笑不能,索探手抓着小混的头,将他一把拖向井底,省得自己看了小混奇怪的泳姿会再爆笑而出。
总算,小混不是个学习能力太差的人,在⽔底待过一阵子,观察小刀和丁仔潜行的势姿后,小混立刻很快抓住潜游的窍门,轻松的跟在两人之后。
小刀对他竖起拇指表示称赞,小混得意忘形地在⽔中抱拳致谢,乐不可支,因而,小混紧憋的一口气,逆岔而行,将他一张脸成猪肝⾊。
幸好小刀发现的快,立刻回⾝渡口气给他,再为他心,解了此次之危。
自此,小混终于知道在⽔底不能呼昅,可不能来,岔了气可是一点也不好玩。
三人这才安安分分地尽快往前游去,希望早些到达地底洞⽳,好好两口大气!
经过一段不近的路程。
小混忽然感到原本逆涌的⽔流,有些微微的回漩波。
果然,带路的丁仔已伸手指向上面,人亦打直奋力上冲。
小混和小刀两人亦同时行动,终于,哗啦巨响,回音空,小混他们三人的脑袋终于伸出⽔面,大口大口地气。
小混出得生天般,大叫道:“哇!憋死人了!”
“憋死人了…憋死人了…憋死人了…”
小混的声音,不住的在这地底洞⽳中袅袅回,回音显得空寂而又深幽诡异。
丁仔托⾼夜明珠,却因这个洞⽳没有丝毫光线,连夜明珠也失去了效用。
小混在黑暗中问:“丁仔,珠子没有效是不是?”
丁仔回道:“没错!”
小混得意道:“我就知道会这样,起先你还不相信,非得跟我辩!现在你知道,夜明珠是因为反光而发亮,不是它本⾝会发光了吧!”
丁仔嘿嘿⼲笑两声,默认小混的话。
小刀道:“先找找看岸边在哪里,等上去再等火烛。”
一阵⽔声哗啦,他们三人各自寻找洞⽳的地面。
忽然——“哇!”
“哎哟!”
小混没好气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敲我脑袋?”
小刀在他⾝旁,嘿嘿苦笑道:“是我刚毅的下巴,不小心放在你的阿达玛(头,扶桑语)上!”
丁仔在另一头幸灾乐祸道:“没有星光的夜晚,航行海面的船只,请特别注意,以免互撞造成损失!”
蓦地——“砰!”“哎唷!谁用东西丢我?”
丁仔哀哀叫的声音,比起刚才小混他们毫不逊⾊。
小混嘿嘿笑道:“这招叫做菜篮子打狗,饿狗挨了打,还得替我提菜篮!”
原来小混听音辨位,将背上包袱贯⾜力道摔在丁仔脸上。
丁仔咭咭抱怨道:“完全没有光线的地方,打人还这么准,你还算是人吗?”
小混呵笑道:“你若是在狂人⾕住上十几二十年,你就会知道,眼睛有时是会骗人,只有充分运用你全⾝每一种感觉,你才能驭物而不驭于物!”
小刀突然叫道:“这里,我摸到岸边!”
接着,哗啦一声,显然是小刀离⽔上岸。
小混和丁仔两人不约而同朝小刀的方向小心缓缓移进,但是他们两人仍免不了撞作一堆,哼呀直叫!
终于,小刀在黑暗中摸出烛火点燃,登时洞內一片光亮,刺得他们三人双眼昏花。
待三人眼睛适应光线后,四下环顾,但见此地底洞⽳內中转豁,洞势稍洼而下。
小混和丁仔泅上岸后,抖抖⾝子甩落发际⽔珠,这才抹着脸赞叹造物者神奇,竟能在深不可测的地底,留有如此宽敞深广的地⽳。
小混接过小刀递来的火炬,兴致道:“走,探险去!”
他们前行不久即见到地⽳左侧,有一片裂,宛如秘室⼊口,三人鱼贯侧⾝挤⼊夹之中。
婉转而行不⾜丈寻,却是到达尽处,再也无路可通。
奇怪的是,此夹中有⽔滴答不止,而隙底却仍保持⼲燥,搞不清楚这浠沥浸漏的⽔渍,都消失到何处去!
小混见前面无啥异处,就叫殿后的小刀回头,三人这又很辛苦的挤出夹,回到地洞,直向洞底探去。
前行不久,洞里连壁巨岩横阻道中,只留下半人⾼的空隙可供通过。
丁仔取出攀山爪拋上岩石,三人借此轻易登上岩顶隙,再往下瞧去,只见岩石这面没⽔大半,像是地底潜流较浅的分支。
小混他们滑下巨岩后,踏着齐的冰寒地泉,涉⽔而行,约过二丈,地面渐陡,寒泉渐降。
三人松口气,加紧脚步迈向前方,忽而地底洞⽳中,竟吹来飕飕冷风,使小混等人情不自噤打个冷颤。
小混二话不说,再掏出避寒丹分给小刀和丁仔,三人丹丸下肚,略做调息,抗住寒风后,一气呵成,直闯向地道尽处。
岂料,陡升的地道后面,竟又是一处夹室,只是这夹室较之方才的裂宽敞许多。
更奇妙的是,这夹室洞顶正中,有处弯如半月的裂隙,而天光就由此,笔直照而下,为室內洒⼊一抹银冷光芒。
冷风亦是由此裂贯⼊,在夹室內回旋后,顺着出口吹向地道。
就在这夹室另一面,一块丈寻巨岩自洞壁斜削而出,巨岩后似是另有出口。
忽然——那巨岩后传出阵阵闷雷轰隆,彷佛有人用力捶打着⽪鼓一般,声音低沉诡异。
小混他们三人互觑一眼,一一自地道端顶轻轻纵落夹室中,三人戒慎小心地朝发出异响的那块斜削巨岩后,慢慢接近…直到他们三人闪⾝隐向斜岩之后,方始发现,巨岩之后,别有洞天。
而此时三人所处地⽳之內,四处裂隙纵横如削,宛如魔吻鬼爪般狰狞锐利。
在前夹室⼊地之裂左侧,有一裂处上尚有一石坳纵裂而起,上宽下窄,⾼不见顶,此石在火光映照下石幻殊形,肤理顿易,片窍俱生动真,彷佛一尊擎天护法的韦陀,手持打神鞭巍然矗立!
而其对面,隙如沟,直裂而下,小混他们走到沟边,举火探,只见其底沙石平铺,⼲燥洁溜,內有⽔声隐隐,且有一股清淡的药香,淡淡传出。
小混喜道:“到地头了,我闻到灵药奇香的味儿!”
三人奋兴莫名,垂下绳索,擎好火炬,一一溜将⼊沟。
此时,那阵阵闷雷声,复又响起,声音比方才更大,更沉!
小混他们甫⼊裂沟下,随即发现,沟下又是另一个更宽敞的地洞,洞內浓郁的药香使人精神为之清慡振奋。
当他们落地后,定眼一瞧,不由得被此洞的奇景惊得脫口讶呼!原来,此洞右侧尽处石轰驽,堆栈成楼台状,不论洞壁石质与石石⾊,俱是光莹滴,宛若珍珠琉璃。
而洞顶垂柱倒莲,纹同雕刻,栩栩如生。
石台前约二丈余处的地面,自然下陷一阶,成为另一天然格局,而下陷处约占地五、六丈方圆,尽头贴着洞壁处有一深邃宽广的⽔潭,大约占陷处的三分之一多的面积。
洞壁间一股流泉,不知自何处来,源源汩涌而出,顺着壁面流⼊潭中,溅起些许冰花⽟屑,从黑暗处耀成洁彩,冷冷的⽔声,亦是自此而来。
小混他们几近痴地怔在原地观看洞中景致,然而,一阵震撼人心的闷雷咆哮,出自潭底,惊醒他们三人。
此时原本黝黑的深潭,竟在这阵咆哮之后,出幽幽的青⽩毫光。
小混他们好奇加小心地向⽔潭缓步接近,当他们步下低陷处时,咆哮声再起,地面似是有微微的撼动。
三人立刻机警地停⾝以待,直到没有异样,这才又步步为营,朝⽔潭移进。
就如此停停进进,小混他们几乎是蹑手蹑⾜地潜至潭畔,他们三人同时好奇地探头向潭底望去。
这一看,却令三人瞧得目瞪口呆,惊惧复又怔然地萎坐于地!
丁仔骇然地呢喃低声道:“老天爷,这是什么怪物?”
原来,这处深潭竟是上窄下宽,呈倒漏斗形状,而潭中深处,此时一只龙头、蛇⾝、鹰爪、蝎尾,通体雪⽩,滚桶耝,长逾十丈,且泛毫光的奇形怪兽,正自在的缓然游动。
就在这只怪物来回巡游间,三人隐约瞧见潭底有处不⾜盈尺的深⽳,⽳內栽有一团约拳头大,⽩忽忽,长着雪⽩长须的植物。
小混咽口⼲沫,低哑道:“看到没有?那在⽔里飘来飘去的⽩须,就是九死还魂草。那一整团的雪球,是还魂草中收天地灵气蕴育出来,借以寄生的寒菌⺟株。”
“咱们摘取九死还魂草时,只要不伤害⺟珠,这泉⽔中的药虽然会减弱,但仍能治病。悟心师太要咱们留手的意思,就是叫咱们别一网打尽那株寒菌。”
小刀嘿嘿低声⼲笑道:“小混混,伟大的帮主,你是不是没有看见那只模样不怎么温柔的怪物?我想你若要取九死还魂草,它可能不会答应。”
此时,那⽔底怪物,似乎感觉到异样,它蓦地睁开拳大的双眼,朝小混他们探⾝处,来刺目的毫光!
小混轻喝一声,双手分别拉着小刀和丁仔,倏然蹬地倒蹿,躲开怪物的搜寻!
丁仔轻笑道:“怎么?那怪物的眼光会杀人不成,你⼲嘛那么紧张?”
小混狠狠地瞪他一眼,庒低嗓门骂道:“他的,你还不知道那家伙是啥东西,就想去惊动它,万一它凶大发,你打算如何应付?”
丁仔吐吐⾆头道:“我没有想到这点。”
小混低斥道:“所以你只能⼲帮兵,无法做帮主。安分点对你没坏处!”
小刀轻声问道:“那⽔底的家伙,是不是上古遗兽一类?”
小混颔首道:“错不了,否则天底下哪有长相那么讨人嫌的怪物。待我想想,它到底是啥东西?”
小混微仰着头,皱眉目注洞顶,陷⼊沉思之中。
他正在从他的脑海里,搜寻着曾经读过,看过各种奇书內,是不提及过有关眼前潭底怪物的蛛丝马迹。
有顷,他拍着腿大,轻叫道:“哈,大概是那玩意儿!”
他侧首道:“丁仔,去摸摸看潭⽔是否冰得冻死人,小心一点!”
丁仔微微点头,双臂轻振,人如飞鹏凌空,脚不沾地,掠向潭边,迅速探指⼊⽔,惊叫半声,凌人⾝躯美妙一折,业已回到小混⾝旁。
丁仔举起冻得肿红的手指,惊呼道:“辣块妈妈的,那⽔…简直比冰还冻三分。”
小混取出药膏为他抹上,呵呵轻笑道:“我不是警告小心一点嘛,这么说这⽔底的怪物,的确是上古遗兽雪螭没错!”
“雪螭?”小刀有些凛然。
“雪痴?”丁仔嗤笑道:“我看它精明的很,一点也没有痴呆相!”
小混踹他一脚,笑骂道:“辣块妈妈的,我看你才痴呆,我说的螭,是螭魅魍魉的螭!
谁跟你痴,你为什么不说雪吃,吃东西的吃!”
丁仔咯咯笑道:“雪吃也可以,不过只是碰了一下⽔,我的手指就吃雪,实在太可怕了!”
忽地——潭底雪螭又响起咆哮,似在抗意小混他们太吵。
小混急忙竖起于,嘘道:“小声一点。据古书遗兽志异里面说,雪螭精敏且凶暴,酷寒可毙万物。咱们现在若得罪它,只有死路一条。”
小刀低声问道:“那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若不除去雪螭,想得到九死还魂草,谈何容易。”
丁仔气馁道:“别说除去它,我看如何下⽔而不被冻死,就是个问题,奇怪,那九死还魂草为什么要长在这种鬼地方?”
小混道:“因为九死还魂草喜寒,所以雪螭散发的酷寒,正好可以蕴育它成长的环境。而这种上古遗兽,本⾝几乎都已通灵,会昅收天地灵气,这种灵气,是九死还魂草最佳的食物。懂不懂,笨仔!”
小刀突发奇想道:“雪螭是上古遗兽,凝魂也是上古神兵,是不是能够相克?”
小混头摇道:“没有用。凝魂或许可以伤得了雪螭,但是两者都是属寒之物,所以凝魂无法克制雪螭的酷寒。”
丁仔失望道:“这么说,你的孽龙寒匕也没有用喽?”
小混摇头摇,沉昑道:“没用。除非咱们能想办法弄到神火弓,穿箭,否则,任何玩意儿对付雪螭都是无三小路用。”
“神火弓、穿箭?”小刀惊讶道:“你该不会是指东北驭龙神殿的的镇殿之宝吧?”
小混耸肩道:“如果,它是传说中后羿⽇所用的那副弓箭,那我指的就是它!”
丁仔苦着脸道:“完了,正是那副弓箭。据我所知,驭龙神殿的开山祖师,⽇追风战啸云就是在长⽩山龙池附近巧得弓箭,从此纵横武林成为霸主,并且创立驭龙神殿,累世一百二十七代,至今已有三、四百年的历史!”
小混顺口道:“没错。我听两位爷爷提过战啸云这个人,他是早在琊仙、双狂出道之前,就已经作古的传奇人物。而驭龙神殿之所以能传世如此之久,就是一直奉守战啸云临终训示:‘只求悟道,不问世俗’。所以,他们虽属武林中人,却不类江湖同源。”
小刀神⾊沉重道:“自战啸云前辈创立驭龙神殿迄今,江湖中尚无人敢向其挑衅,不仅因为他们技艺超群,更是尊敬战前辈之故。小混,若是为除雪螭,要得罪驭龙神殿,此事值得三思!”
小混不服气道:“咱们只是要向他们借弓箭,不是去得罪他们,有什么好怕!”
丁仔哀声叹气道:“你去借人家的镇殿神物,简直就是去摘人家的招牌,踢人家的山门,这不叫得罪,天底下也没有什么事可以称得上得罪二字!”
小刀赞同地点头。
小混恼怒道:“借不行,大不了用偷的。反正咱们有你这空空门未来的掌门在,还怕什么东西偷不到手。”
丁仔大惊道:“拜托,千万别叫我去偷,别说驭龙神殿那方面会如何,我老头、爷爷知道,一定会将我的脑袋砍下来送去谢罪,这事⼲不得,⼲不得!”
他频频摇着双手,生怕小混真要他去偷。
小刀慎重道:“偷比借更糟,这事的确不是开玩笑!”
小混火大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然要怎么办?就放着九死还魂草在⽔底嘲笑咱们不成?就空手回去告诉逍遥楼主他老头,说咱们看得见草药,却没本事取回?
他的,狂人帮为什么要叫狂人帮?若是驭龙神殿都不敢得罪,还算什么狂人?⼲脆散伙,大家各自回去带小孩,当娘们算了!”
小混越说越气,声音渐大道:“他的熊。我偏不信驭龙神殿会是啥了不起的龙潭虎⽳。天底下难道还有我曾能混不敢去的地方,不敢做的事,真是笑话啧啧,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老子非借到弓箭,杀掉这捞什子雪螭不可!”
蓦地——小刀和丁仔两人爆出哈哈大笑。
小刀指着小混,笑道:“的,瞧你那熊样子,这回换你被消遣了吧!”
丁仔嘲谑狎笑道:“辣块妈妈的,你曾能混也会有动的时候?哈哈,好玩,真好玩,哈哈…”小混这才知道自己被小刀他们设计了,他悻然扑向小刀他们,又叫又笑道:“的,你们竟敢欺骗我纯洁的感情,我掐给你们死!”
“吼!”二道精光自潭底直冲洞內。
雪螭似为小混他们的吼叫声怒,不但发出大巨的咆哮声,更以⾝躯撞着潭底洞壁,登时,小混他们所站洞⽳不住的抖动,有些石块,已自洞顶及裂处喀啦掉落。
小混吐了吐⾆道:“乖乖不得了,雪螭老兄生气了,咱们先逃命要紧,以后再来陪它游戏!”
于是,三人拉着绳索,迅速攀回上层地⽳,再度沿着来时之路回去。
只是此去,他们都怀着奋兴的心情离开,因为他们不但找到要找的九死还魂草,他们更期待着挑战从无人敢撩拨的武林圣殿——东北驭龙神殿!
数⽇后。
江湖风声宛如野火燎原般,迅速传开狂人帮力抗武林四公子与正义盟所属数大门派,大获全胜的消息。
顿时,小混等人的名字和狂人帮三字,成为武林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新兴话题。
每当茶余饭后,闲着无聊的江湖爷们,总喜争相谈论这个话题,说的人兴⾼采烈,引以为荣,听的人新鲜刺,为之神往。
然而,小混他们却乘着风神号径向⻩海而行,准备光明正大的去上驭龙神殿去借弓箭。
但他们全然不知此时的江湖已因他们而喧腾鼎沸。
风神号的行踪,亦因为小混等人的名气,倍受武林众人注目。
江湖中人全都议论纷纷地猜测,风神号何以北上⻩海?
就是无人想到,狂人帮的目的地竟会是长⽩山区,老爷峰上的驭龙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