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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同床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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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拜把兄弟,老二陈大鳄、老三薛一刀一齐闪出,出兵器叫道:“大哥!还和这厮分说什么?把他们宰了再说!”

  一声吆喝,关闭庄门,便扑前出手。

  老二陈大鳄手上一对判官笔直取郭活火,而老三薛一刀果然名副其实,一柄鬼头大刀,霍霍寒光,闯入金龙武师人丛,劈!

  而石家庄几名护院武师,领着数十名庄丁更上前助战,一刹那,变成了群殴之局。

  石家庄广阔的院落里,变成了数十人拼斗的战场!

  一时间刀光血雨,兵刃击声响,闪烁火花,喝打之声,夹杂着负伤丢命惨叫,混淆在一起!

  薛一刀那柄鬼头大刀,势如疯虎,连斩翻三名金龙武师,却在混战之中,背心挨了一鞭,重伤血,好容易退在一旁,一边吐血,一边气!

  陈大鳄那对判官笔,挥洒得绵密疾劲,住了郭活火那对吴钩剑,占着上风,放手急攻。

  一经厮斗,兵刃无眼,本领就是性命,功夫不济的二,便得先行倒下,不死也要重伤!

  拼斗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石家庄的护院武师,庄丁人手,已死伤三四十人。

  而郭活火属下的十名金龙武师,已有六名倒下,九死一伤了!

  那时,庄丁虽众,多数带着轻伤,只能围着敌人,高声呐喊,不敢扑前拼命,实则他们的武功,扑前动手,就只有送命的份儿!

  苦苦斗郭活火的陈大鳄,却给金龙武师二人赶来围住,鞭刀并起,变成一敌三,处在劣势。

  庄主石俊瞧在眼里,怒火直冒,一手掣出际大刀,沉喝一声,扑入四人战圈,抡刀砍!

  陈大鳄得到援手,受敌面缩小了,胆气顿壮,手上判官笔加劲,又活跃起来。

  使鞭的金龙武师,觑准了石俊刀势劈出空当,鞭梢一吐,住那柄大刀,使劲一扯,要把大刀扯飞手。

  怎料石俊膂力惊人,手劲极大,吐牵扯之间,竟把使鞭的武师扯兵器,暗里一记飞腿,踢了过去。

  使鞭武师闷哼一声,脚步踉跄后退,没提防横里闪来一支判官笔,入“太阳”上,由左穿右,直透过去,血花飞溅中,倒仆地上。

  就在此时,陈大鳄也挨了郭活火一剑,重伤左肩,鲜血直冒!

  郭活火只顾挥剑伤人,黑影里刀光倏至,右手吴钩剑急挡封门,已经慢了刹那,而且,刀势劲力沉厚,竟把他递出的左剑,连着手肘一起劈落!痛得惨叫跳,挥动断肘,鲜血泉一般!

  石俊手起刀落,劈倒郭活火之际,胜利冲昏神智,哈哈大笑起来。

  蓦地,背后寒光急问,兵刃破风声响,利刀扎到!

  石俊忙里闪身急躲,只能捡回性命,却不能避过受伤之苦,肩背上吃了一刀,衣襟尽血!

  到底有着挨痛能耐,临危不经验,一翻腕,刀从背出,倒一记救命刀法,反而把那暗袭敌人劈翻倒地,一动不动。

  这样,在连环惨烈厮杀里,双方人手伤亡惨重,石阶地上,尸体纵横,斑斑血渍!

  到了此时,石俊和陈大鳄已经重伤不能再斗,薛一刀丢掉性命。

  百秋镇分宫的金龙武师,只剩下二名未死,但身上伤痕累累,正待悄悄爬出庄门逃命。

  结果,也被庄丁瞧破,死于刀之下!

  那时,天色已近五更,石家庄内,一片沉寂如死,全没声息。

  蓦地,檐角上飘落一个人影,瞧也不瞧地上伏尸,一转身,轻快地窜入内堂去了。

  内堂大厅上人手杂沓,忙着替庄主石俊、陈大鳄二人裹伤救治。

  那黑影穿堂过院,哪里有人惊觉瞧破,如入无人之境,一口气窜入最后那座花木环抱的院落里去。

  这里,正在酒阑灯熄,弦歌初歇的时候了。

  这所目琳琅,四壁摆设书画古玩的小厅上,靠壁放着一张紫檀木贵妃,铺着猩红厚绒。

  畔精致高脚小几,古铜兽炉,一焚着檀香,袅袅香烟氤氲飘

  厅子中央圆桌上,还摆着残肴剩酒,没有收拾,想是侍婢仆妇们都避嫌退去,想是不敢阻碍食公子一刻千金的欢乐时光。

  那时,胜文光扶醉躺在贵妃上,拥着云鬓蓬松、罗襦半解的姬,还在卿卿哝哝,梦呓般调情说笑,正当“好事近”胡帝胡天的荒唐时候了!

  黑影轻快如电,窜入厅内,纵步飘前,挥手向上二人点去!

  只听到那姬尖叫一声,昏不动!

  而胜文光滚下去,翻身站起,还没定神瞧清,那黑影再度出手点到。

  到底胜文光武功不凡,一记打身法,翻身纵过厅心桌子,才瞧清来人,怒极反笑道:

  “辛大娘,你也来此地,想找本公子快活快活的么?”

  辛大娘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道:“琼姑娘囚在哪里,识相的快说。”

  胜文光省悟了自己的尴尬模样,笑道:“待本公子穿回衣服,免失礼数,大娘以为如何?”

  一言提起,辛大娘也不一阵脸热,缓缓退到另一角落,站了开去。

  胜文光迅快地穿上衣服靴子,坐在厅心圆桌旁边的椅子之上,拿起杯子喝了口酒,才道:

  “大娘刚才所说的琼姑娘,究竟是谁?”

  辛大娘一字一顿,说道:“玉屏仙子上官琼,哼!明知故问!”

  胜文光愕然答道:“上官姑娘和本公子素无交往,怎么会到来这里?”

  辛大娘厉叱道:“明人不做暗事,还油嘴什么?”

  一记纵步,到了贵妃沿,拨开鬓发半遮脸儿的女子,瞧清面目!

  胜文光笑道:“大娘瞧清了啊,那女的并不是上官姑娘呀!为什么向本公子讨人?”

  辛大娘怒极,戟指叱道:“姓胜的,倘不把上官琼出,莫怪奴家手下无情!”

  胜文光给人没头没脑,硬指他囚上官琼,冤枉得没话好说,不心头冒火,冷冷说道:

  “胜家堡食公子,是从不怕人的!”

  辛大娘冷冷一笑,一双俏目冷若寒冰,从袖底里掏出一支绿油油的玉箫,箭步纵前,挥箫点到!

  食公子江湖见识不弱,晓得那支玉箫,必然淬上剧毒,可能是著肌染毒,见血封喉的厉害歹毒兵刃!

  斜躲身形,避过箫影,三步两跳,纵到贵妃前,一手拿回长剑,呛啷出鞘,端正面容说道:“辛大娘,胜家堡和玉屏山,素无过节,留下一些情面如何?”

  辛大娘眼光打闪,盯他一眼道:“公子说话好听到极,留份情面么?只在公子一念之间,奴家大可化敌为友!上官琼现在哪里?”

  食公子怒道:“本公子已经表明,对玉屏山的臭丫头无兴趣,说过不在这里就是不在,哼!”辛大娘不再答话,绿光起处,玉箫砸到,一招三式,奇诡绝伦。

  二人就在这所厅子里,打得箫剑纷飞,人则燕翻鹞落,狠招毒招,尽是进手招式。

  在辛大娘的意念,只要制住食公子,以狠辣手段供,必然能出上官琼的下落。

  因此,手上那支玉箫,演尽生平本领、快若流星,密如骤雨。食公子确是名门弟子,练成上乘剑法,不凡身手,而且临敌经验,有着相当火候,想把他杀败,并非十招八式那么容易。

  只是,心怯玉箫淬毒,处处避招,游步闪躲,生怕一沾箫管,便得立时染上剧毒。

  因此,过招拆式之间,失了抢攻先手,一柄长剑,只能严密封门,处在挨打状态。

  二人厮斗,转眼里打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破晓。

  辛大娘手底不停,狠狠进招,但是,心念电转,在这里,不知要苦斗多久时刻?倘庄上有人赶来援手,自己便讨不了好处!

  玉箫虽是使尽快攻招法,无奈长剑绵密遮拦,讨不到半式空当便宜。

  箫剑光影织,僵持不下,变成游斗。

  这样拖延时刻,旷持久的打法,对于辛大娘以快打慢的暗袭,一招得手的目的,是极端不利。

  无奈,接上手后,二人功力悉敌,上招着下招,一时想撤手溜去,也是很难!

  天色大亮了,隐隐听到外边庄院,人声嘈杂起来!

  辛大娘心里一急,手上玉箫一紧,绿光如练,箫影纵横,一口气猛攻一十八招,形如拼命!

  食公子被得左闪右躲,终于不敌纵出厅上,飞身窜入花圃。

  就在此时,花丛里剑光先现,人影后见,寒虹一缕,拦在面前,喝道:“站住!”

  食公子大吃一惊,本能地一记打翻身,定神一瞧,赫然是金龙大侠尚文烈。

  忙将剑隐肘后,抱拳赔笑说道:“不知尚大侠驾到,请恕小弟失!”

  尚文烈“哼”出一声,叱道:“闭嘴!”

  一手指着他的背后,问道:“你是把上官琼给了她么?”

  食公子回头瞧去,辛大娘静悄悄地横箫站着,不自背心冒起寒气,倘若她的玉箫暗里出手,便已糟透!

  半晌,镇定一下神智,道:“尚大侠赶来这里,也是要找上官琼姑娘的么?”

  尚文烈扬起双眉,叱道:“废话少说,快把琼姑娘回本座!”

  食公子闻言,诧异得睁大眼睛,暗忖:“那是谁人捣鬼嫁祸?叫人狐疑!”

  于是,朗声说道:“那就奇怪得很,昨晚辛大娘跑来讨人,今天尚大侠也跑来讨人,可是,小弟这石家庄里,从没见过上官姑娘的影子,敢问二位拿着什么证据,冤枉小弟?”

  这句问话,却把尚文烈问得呆怔住了,一时答不上话。

  可是,他走入石家庄来,一眼便瞧见千秋镇分宫主郭活火和金龙武师的尸体,纵横地上,没有一人活着,心里冒火,怒不可遏,已经肯定食公子杀人灭口,那是不肯出上官琼的铁证!否则,为什么厮斗得如此剧烈残酷?要在自己未赶到石家庄之前,把千秋镇属下赶尽杀绝?

  一念想到,怒从心发,沉喝道:“胜文光!你显见有私了,庄里躺着的千秋镇分宫人手,是谁干的好事?”

  食公子全没晓得前院打斗之事,因为庄主石俊,不敢惊动这位靠山,败了他酒享受兴头,石家庄院落深大,进数又多,以致前进对后院之事,重重隔膜。

  尚文烈瞧见食公子呆着不答,更加认定所料不差,狞笑着道:“你的杀人动机,哪能瞒过本座?哼,如今再来问你,上官琼是本座的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

  食公子对于这种连串事情槽然不知,今晚酒享乐,正在神智迷糊,况且整夜没睡,肝火上升,给尚文烈恶言问,不由心里发怒,嘿嘿笑道:“名头响当当的‘金龙大侠’却管不了未婚子行踪,反而跑来折磨本公子,硬讨人,这事传出江湖,怎不笑话至极!哈哈哈!”

  尚文烈肚怒火冤气没处发,几乎气爆心肺,听到这几句话,挖苦得不留余地,怒火发,狠念乍动机杀,目凶光,冷芒四闪,叱道:“好话说尽,坏事做尽的家伙,看剑!”

  蓦地剑光陡起,分心刺到。

  食公子此时,势成骑虎,只有凭手上功夫,才能分说是非了。

  一横心,提剑封门,连消带打,扫出一剑。

  花圃里两度寒芒,映闪着初升,宛若金蛇纠,银缕织。

  辛大娘站在一旁,瞧见二人上手后,狠狠搏斗,暗念:一高手过招,少说也要百招以上,才可分出胜负,正好乘此空隙,踩查上官琼的下落。

  于是,悄悄溜了出去,闯进其他院落房屋,到处搜索,逢人返问。不惜用上“错骨分筋”

  重手法,问小厮婢仆,出乎意外,他们众口一词:“没有见过什么上官姑娘的影子。”

  最后,闯进了庄主石俊养伤的睡房里去,威胁利,细致追查,所得到的仍是一句老话:

  “没有上官琼在本处!”

  辛大娘这才省悟过来,中了赵红英的诡计,便跑出石家庄去了。

  而尚文烈和胜文光的斗剑,渐渐转入生死一发阶段,花枝树叶,随着剑光过处,缤纷飘落,所有瓜棚豆架,花盆鱼缸,碎烂遍地。

  拼斗消息,传到了石俊耳里,吃惊不小,连忙扶伤赶到,却是慢了一步。

  远远瞧见,人影剑光,倏起倏落,忽东忽西,团团滚转,绞在一起。

  陡然,洪喝一声:“着!”

  一条手臂飞起老高,血先洒,剑芒忽敛!

  原来尚文烈展出“金龙剑法”一招绝式“一剑千锋”把食公子一条左臂,削断飞出。

  石俊刚巧赶到,抢前一步,一手抄着胜文光倒下的身体,迅快出手点制道,召来庄丁,抢救离去。

  尚文烈余怒未释,指着石俊喝道:“你们干的好事,还有胆赶来面对本座吗?”

  石俊抱拳行礼,赔笑说道:“尚大侠怪错好人了,石某人一生懒散,从不沾手江湖之事,想不到有人嫁祸,到这般惨杀田地,唉!”

  稍停,又道:“请尚大侠暂息雷霆之怒,定神想想,上官姑娘被囚敝庄的谣言,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尚文烈不听分说。一喝道:“这句话本座听得厌了,不用多说,姓石的,限你在一月之内,把上官琼送回,否则,无名堡就是这里的榜样!哼!”石俊脸色一沉,说道:“自省道,虎跳墙,尚大侠这般蛮不讲理,只有着石某人送上老命!”

  尚文烈还剑入鞘,冷冷说道:“任是什么说法,本座一概不管!到了限期,自来讨人,知道吗?”

  言毕,大踏步走去。

  刚刚走出石家庄大门,瞥见游卡弟子二人匆忙跑来,朝尚文烈行了一礼,着大气禀道:

  “千秋镇分宫,昨晚发生祸事。”

  尚文烈一愣,问道:“什么祸事?快说!”

  “不知怎的,分宫房屋被烈火毁了。”

  “人呢?”

  “给杀尽了。”

  这消息听来,仿如晴天霹雳,又惊又怒,不全身抖颤,挥手喝退游卡弟子,呆想了一会儿,便翻身跨马,赶往千秋镇分宫而去。

  石家庄真可说是飞来横祸,只因小迷糊赵红英一句诳语,庄上平添了三四十名冤魂,庄主兄弟,也一死二伤!

  更累得食公子胜文光断去一臂,虽得捡回性命,也变残废之人。

  这一晚的变故,江南胜家堡和金龙大侠,已结下了一段血仇!

  石俊留着胜文光养伤,立刻派出飞骑传讯,赶去江南,禀告胜家堡主!

  老堡主胜云龙最疼爱食公子,听到爱儿惨遭断臂,认为是胜家堡莫大辱,况且舐犊情深,性格惯于护短,赫然震怒之下,便要找寻尚文烈剥皮削骨,方消此恨!

  立刻吩咐大公子胜灵光、四小姐胜夷光,赶到石家庄去,携带家传疗伤圣药七妙神丹,救治胜文光!

  并吩咐把胜文光送去九疑山聚宝峰五手怪医那里,请求接活左臂。

  兄弟二人拜领父亲令谕,克登程。

  胜灵光是个大胖子,性格沉实,智慧不凡,谦恭有礼,不好走动江湖,更不好种仇结怨。

  胜夷光年届及笄,练得一套家传剑法,出神入化,武功却在二位兄长之上!

  可是,少女的心,爱赶热闹、贪玩,仗恃学成一身武功,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念头,还没晓得江湖险诈,笑里藏刀的勾当。

  兄妹二人,那天带领着四名门下硬手弟子、健婢四人,便匆匆上路。

  胜夷光在老堡主严谨管教之下,从没走出家门半步,今天初入江湖,宛如出笼鹦鹉,心花怒放。

  和兄长并骑飞驰,扬尘赶路,身后八匹仆婢健马,紧紧追陪,好不威风。

  这是江南草长,黄莺飞,绿葱宠,杏花吹雨的季节。

  胜夷光雕鞍白马,走在山川秀丽的官道上,肩头黄丝剑穗,风招展,得意万分。

  那天,到了扬州城里,这是古代繁华莺花之地,秦楼楚馆,星罗棋布!

  胜灵光虽未试过这里筵歌酒宴,红笺召之局,唯是上了年纪,一眼便已瞧出,是什么所在地方!

  身为兄长,带领着调皮妹子,怎会在此地多事勾留,打算在城里找间较为僻静酒馆,用过饭菜,便立刻登程赶路。

  于是。就在状元坊太白馆,打尖用膳。

  这正是过午时候,饮宴却嫌过早,吃中午饭又已过迟,馆子里客人只剩下零星三几桌!

  胜夷光落座之后,叫着肚子饿了,却又不要现成饭菜,要这要那,一口气点了十多味上好酒菜。

  胜灵光疼爱妹子,只有任由她的主意,反正使她尝试新鲜口味,见识见识。

  十人围坐大圆桌,先来几盘卤味,一罐好酒,有说有笑,边喝边谈,好不高兴。

  胜夷光今天兴头很高,也饮上几杯,小姑娘乘着几分酒意又给仆婢辈极意奉承,开心极了,说话便旁若无人。

  她猝然问道:“大哥,我们到了石家庄,事情办完,又当怎样?”

  胜灵光笑道:“回家去啦。”

  “妹子不依。”

  “什么?四妹又贪玩吗,要去哪里?”

  胜夷光眨着那双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妹要找寻尚文烈这厮算账!”

  胜灵光愕然说道:“爹爹没有吩咐,那怎么行?”

  “有仇不报非好汉,我们江南胜家堡,岂是怕了那什么‘金龙大侠’的人么?”

  胜灵光暗里使着眼色,止她再说下去,便岔开了话头,叫着店堂小厮问道:“那些菜式怎么还没来吗?”

  想不到,胜夷光那几句话,已给邻桌上四男一女听到了,回头瞧来。

  那健婢秋蝉一眼瞥见,仗着主子声势,叱道:“瞧什么?贼眉贼眼!”

  这一声叱骂,两边桌上所有的人,立时互瞧对方起来,怒目相向!

  只听到邻桌一位教书先生模样,青绸长衫,左手捻着八字胡子,摇头晃脑地念道:“姨子上门勾搭来了,俺的分宫主福不浅啦!”

  正中座上,一位浓眉圆目,脸圆无须,身俗气,好像买卖市侩的中年汉子,灼灼平视着胜夷光,浮现轻薄脸色,接口说道:“那丫头不错,饮得一杯。”

  胜夷光听到给人说是丫头,侮辱到极点,怒睁双目,蓦地站起身,叱道:“敢向姑娘无札,贫嘴薄舌么?”

  那教书先生仍然捻着胡子,瞧着她,现出卑鄙十足的鹭鹚好笑。

  那教书先生捻胡笑的样子,更是得胜夷光心头冒火,叱道:“把这厮拿下捧他一顿!”

  秋蝉、燕二名健婢,应声出手,一个箭步,纵了过去,正待将那位教书先生揪了出来。

  怎料,一手拿空,那教书先生,滑若游鱼般窜出席外,还乘隙伸手,迅往秋蝉俏脸上,扭了一把。

  可是,健婢秋蝉身手不弱,微一偏头,避过那教书先生手上轻薄,飞腿扫出,把他踢翻地上。

  刹那间,惹得各人哄堂大笑。

  那教书先生翻身滚起之际,却被燕一手揪着衣领,赏了两记耳光,清脆有声。

  使到店堂上所有人都笑得弯捧腹,齐声叫好。

  那教书先生居然厚脸,手抚着掌痕红印的脸颊,自我解嘲地仰面打着哈哈,得意地说道:

  “好香好香,俏姐儿别忙,我包胥今天晚上才和你这个,保管收拾到你求饶叫妙,销魂真个。”

  燕再度出手揍去,却被包胥闪步滑开,嘴里叫着:“唷哎,俏姐儿凶极啦,分宫主救命。”

  一边叫着,一边闯回席上。

  包胥这样做作,乃是存心使二婢追来,自投罗网,奉承那位好偷香的分宫主,上手脚,一亲香泽。

  还有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听到胜夷光的话,晓得是尚文烈的仇家,要对胜家堡诸人,惹事寻衅!

  燕秋蝉二婢,江湖知识浅薄,不懂苗头,一时高兴,要大显身手,扑前追去,宛如燕子双飞般,挥拳就要揍包胥!

  嘿嘿笑之声错落响起。燕及秋蝉递出的手脚,猝不及防被横里人影伸出一手接住,分别扣住腕脉。

  秋蝉给那个浓眉汉子顺手牵羊般扯入怀里,搂着亲嘴。

  燕也遭受到同样轻薄,给另一名汉拿着,如此这般上下其手,讨尽便宜。

  二婢腕脉被扣,全身瘫软,没力反抗,只得失声呼叫,受尽侮辱。

  霎时间,嘿嘿狞笑得意之声,尖叫求援之声,混淆在一起,整个堂子闹着。

  嗖嗖,胜家堡席上,几条人影纵出,直扑过去,一时又响起刀剑出鞘之声。

  胜夷光领着门下弟子扑前,首先动手,剑光起处,把搂着燕调戏的汉刺伤肩头,救出侍婢,还幸那名汉见机得快,躲得迅速,不致丢命。

  同时,二闪刀光,又向搂着秋蝉的浓眉汉子剁到,可惜给人家斜身一滑步,避过刀势,仍是搂着秋蝉,纵离座位,退了开去。

  浓眉汉子狞笑着道:“那姐儿到俺手里,便成人质,倘敢再一步,管教那姐儿好看!”

  胜家堡两名门下弟子不敢来,只得停刀住手。

  胜夷光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公然调戏姑娘的侍婢。”

  浓眉汉一字一顿,沉声说道:“金龙第九分宫扬州分宫主鲁莽,这就是俺的大名,晓得了么?”

  这句自报名头的话,使坐在席上,对这些事不管不理的大胖子胜灵光听了,也吃了一惊,忙转身瞧去。

  而胜夷光听到,正是仇人尚文烈属下人手,招呼一声胜家堡门下弟子,轻叱道:“动手。”

  长剑一提,便向鲁莽扎去。

  胜家堡弟子的双刀,那时候已给扬州分宫另两名武师出手拦住,打做一团。

  身之后,纵了开去,过几口大气,想起刚才受辱之事,不羞得脸发热,一阵阵无名怒火直从眼中出。

  蓦地瞥见那教书先生模样包胥,靠身椅背,悠然自得地瞧着堂内四人厮斗。

  这厮,正是活该给燕拿作出气对象,她恼怒得咬牙格格有声,一翻手腕,掣出长剑,纵到包胥身后,闪电般头剁落。

  “咔嚓”声响,一蓬木屑飞起,那椅子应剑粉碎,但包胥已全身滑落酒桌底下,身形蜷曲,滑稽至极。

  燕一刺不着,瞧到他的形状,更加冒火,一振剑芒便朝桌底猛扫。

  坐在酒桌另一边的妖冶少妇,损到极地悄悄曲指一弹,把酒杯弹出,燕面上叱道:“咄!臭丫头凶什么来着?”

  燕眼明手快,偏头急躲,一伸左手接住来酒杯,顺势回敬过去。

  刹那间,已失去了那妖冶少妇影子,只听到背后唁唁娇笑之声,燕心里一惊,那妖妇身法好快?

  忙里,身形不及扭转,一立刻剑从背出,疾扫一剑。

  妖冶少妇咭咭娇笑声里。忙收回暗袭出那记掌影,后纵几步避过剑光。

  嘴里犹是笑着说道:“好狠的丫头。”

  燕剑随身转,秀步趋前,又扫出一剑。

  那妖冶少妇好像逗着燕作耍,斜身滑步,险险避过,笑道:“黔驴之技!咭咭!”

  燕给得气往上冲,怒火三丈,手里加劲,一口气扫出七剑。

  妖冶少妇左门右躲,连避六剑,待到最后一剑,由于燕怒极使诈,剑招倏变,刺出半途,猛地沉腕,化刺为扫,疾扫妖妇下盘。

  一招怒剑,剑如电光石火,猝然变式之下,得妖妇陡然跳起几尺,还是慢了半步,一双管拂着剑锋,削得裂开一记剑痕。

  那少妇虽是妖冶,但女人管裂开一条,玉帛相见,也是难看到极,丢人现眼之至。

  她的咭咭笑声倏然敛住,冷冷说道:“臭丫头,别得意,讨得姑恼怒发作,有你受用!”

  话落掌发,竟然纵身扑来,连环劈出四掌。

  燕也非庸手,提剑封门,密如织,刹那间,妖冶少妇收掌急退,跃到鲁莽背后,拿布扎束裂管。

  而鲁莽此时,仍然挟着秋蝉婢子,单掌斗胜夷光的快剑,守多攻少,团团滚转。

  但是,秋蝉给他的大臂弯夹着,得几乎窒息,口吐鲜血。

  这是狠心辣手的煮鹤焚琴手段,有意气煞对手。

  胜夷光见状,恼怒万分,一扬秀眉,剑从险出,剑光有若天花雨,又快又密扫去。

  陡然,人影急闪,鲁莽一声闷哼,疾纵后退,两三起落,纵到店堂门口。

  寒光如练间落,拦住去路,叱道:“跑去哪里?”

  原来,鲁莽躲闪胜夷光快剑之际,渐渐退到胜家堡诸人酒桌那边。

  酒桌上还是呆坐着胜家堡两名弟子,夏荷、冬青二婢,四人都给大公子胜灵光叫住了,不许加入战圈。

  夏荷和冬青瞧着同伴打架,跃跃试,却又不敢违抗主人命令,坐着门得发慌。

  如今,瞧见鲁莽退到近前,也不管许多,而且拯救秋蝉心切,暗里掣剑在手,觑准鲁莽央人臂膀,猛刺一剑。

  鲁莽伤臂溅血,痛得跳脚,门呼响起,手劲一松,秋蝉出手来,滚落地上。

  夏荷一剑得手,扑了过去,扶起秋蝉,而发剑拦路,退鲁莽走回店堂的,却是冬青婢子。

  二婢同时纵出,快如电闪。

  就在此时,店堂门口,大踏步走入一位客人,一瞧拦在门口的冬青笑道:“姑娘也爱打架么?”

  堂里众人听声瞧去,说话的却是个长衫背剑少年,眉宇朗,英气人!

  这位英俊少年,令人瞧入眼来,有了霁月光风的新清快

  男子汉瞧到已经如此,女儿家直瞧得心头鹿撞,脸泛朝霞,仍是舍不得拿开眼睛,宛若了神智。

  那背剑少年落座,叫过酒饭菜式,对于店堂那边角落上拼斗的胜家堡弟子,和扬州分宫武师四人,不瞧一眼,宛若并无其事一般。

  只是把店小二叫来,查询金龙门扬州分宫,设在何处地方。

  鲁莽听到那句问话,不啻给人重重刮记耳光,冷哼一声,盯了背剑少年一眼。

  但是,背剑少年对他的怒目相向,漠然视若无睹,自管自地悠闲坐着,屈指叩桌,不知在想什么?

  蓦地里,大胖子胜灵光清了清喉咙,大声喝道:“住手。”

  胜家堡两名门下弟子,应了一声,收刀纵回。

  四人停手分开,大家都打到衣袖破裂,手足轻伤破损,瞧来他们的能耐,讲是半斤八两。

  那时,胜灵光吩咐会账上路,不想多留片刻。

  可是妹子胜夷光却扭捏着不依,努起小嘴说道:“大哥只爱吃喝得桌残肴剩酒,自己醉了,却不管小妹死活,你去你的好了。”

  胜灵光重回座上,赔笑说道:“谁叫四妹爱和人家打架,挨饿也是活该啦!”

  说罢,忙叫店堂小厮,催添酒菜。

  胜夷光白了哥哥一眼,忙拿出疗伤丹丸,教秋蝉吃下,还叫门下弟子治伤。

  她叫着肚饿,重添酒菜,无非是拖延时刻,多看那背剑少年几眼,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鲁莽抚着伤臂,肚怒火,溜目环瞧堂内众人一匝,待要找人痛揍消气!

  但他有着怕硬欺软的子,以众凌寡的劣,不敢再招惹胜家那伙儿了。

  快步走到背剑少年座头,挥拳一击桌上,把杯箸震得跳起,相碰发响。

  喝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人?”

  那背剑少年抬起头来,瞧着他淡淡一笑,答道:“就是臭小子啦,还问什么?”

  鲁莽一睁怒目,大声喝道:“臭小子查问扬州分宫,待干什么手脚?快说。”

  “兄台是管不了的,还是去吃你的酒吧!”

  “哼,讨死!”

  拳影说话同时发出,一式“黑虎偷心”照着背剑少年捣去。

  背剑少年还是坐着,微微侧身,鲁莽的拳影,落在椅上,捣碎了椅子靠背。

  一拳才过,二拳又到。

  背剑少年人影一晃,已落坐另一张桌子旁的座位去了,此时瞥见那妖冶少妇坐着,诧然问道:“赵红英姑娘,你却跑来这里?”

  原来,那妖冶少妇,就是小迷糊赵红英。

  赵红英却不认识这位少年在哪里见过,也想不出他的姓名,只是给英俊潇洒男子住了,俏眼灼灼地瞧着,嘴儿里咭咭媚笑,忘了答话。

  鲁莽走了过来,问道:“小迷糊,这臭小子是什么道路?”

  赵红英想了又想,没法想起,只得摇头答道:“奴家也不省得啦!”

  鲁莽怒道:“哼,你还替这小子隐瞒么?他认识你,为什么你却不认识他?骗谁!”

  赵红英对背剑少年很像面,但没法回忆起来,那人的姓名,在哪处打过交道。

  只有对着少年呆瞧,说不出话。

  鲁莽怒极,大声叫道:“你不说,也别想替他逃过,待俺接他一顿,那臭小子便会自己说了。”

  踏步纵前一抢拳劈去。

  背剑少年左手并指点出,指劲如风,击来拳,得鲁莽收招横躲,这才说道:“在下贾天绅,你这厮和金龙门扬州分宫,有着什么关系?”

  鲁莽听到“贾天绅”三个字,江湖上不见经传人物,胆子顿壮,嘿嘿笑道:“俺就是扬州分宫主鲁莽!”

  贾天绅笑道:“可说是冤家路窄,咱们在这里碰上了。”

  一翻手,长剑呛啷出鞘,一振剑光,又道:“鲁莽,在下要凭这宝剑,你实话实说。”

  鲁莽一愣,瞧着那一缕寒碧光华,有些胆怯,忙从际,拿出外门兵器扣链仙人掌来,招呼属下武师,叫道:“俺们合手齐上,把这小子拿下。”

  呼啸一声应道,二名金龙武师,和那教书先生模样的包胥,一起扑前,两片刀光,一缕扇影,错落砸出。

  鲁莽的仙人掌,配合着吐出,凌厉狠疾。

  寒光起处,一剑封门,把四件兵刃,扫出门外。

  震得包胥手臂酸麻,那柄折扇,手飞去。贾天绅喝道:“姓鲁的,说还不说?”

  鲁莽挥手打出仙人掌,叫道:“你问吧。”

  他诡计多端,拿话使贾天绅分神,配合兵刃乘机出手,存心暗袭。

  贾天绅道:“扬州分宫里,可有上官琼?”

  说话里,剑锋轻轻点出,把击来的仙人掌,点得“咔嚓”发响,反弹回去。

  一提起上官琼姓名,鲁莽心中有数,从游卡弟子报来消息,晓得贾天绅正是金龙门总座的情敌,他不怕引火焚身,还想玩敌投阱计,打算把贾天绅到扬州分宫里,慢慢摆布。

  狞笑一声,答道:“上官琼姑娘么?她的下落消息,问问那位小迷糊姐儿好了。”

  说着话,向赵红英使上眼色,好像在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上官琼下落,现在扬州分宫里了。

  贾天绅鉴貌辨,听到那句话后,心里惊喜并,暗忖:“还待问么,把这厮拿下,便知分晓!”

  一剑剁出,剑里夹掌,要把鲁莽一招拿下。

  怎料,鲁莽存心故狡桧,瞥见剑光并不接招,回身便跑,一溜烟跑出店堂门外。

  贾天绅剑式落空,晃眼间人已跑了,哪会容他逃出手去,忙里飞纵,跟踪追出!

  那两名扬州分宫武师,也跟着跑了。

  包胥作状好整以暇,缓步出门,却被胜夷光瞥见,刚好举箸夹着一块,不及送到口里,忙地飞箸撒出,叱道:“站住。”

  那双象箸击在包胥脑后“黑甜”上,他立时晕了过去,站着不动。

  燕机灵慧黠,瞧透主人心意,连忙离座纵出,把包胥扯到桌前,替他拍活道,然后冷冷说道:“识相的,我们小姐问你一句,实话实说回话,那便免得骨头受罪,包胥,你是晓得啦。”

  包胥笑着答道:“不晓得姑娘要问什么?”

  胜夷光叱道:“带领姑娘赶去扬州分宫。”

  包胥忙道:“容易!容易!”

  胜夷光听到妹子要手趟混水,赶去扬州分宫,忙叫道:“四妹,不要使胡闹,江湖风险,实在危险万分,岂是你们女儿家闹着玩的,不要去了。”

  胜夷光是个情窦初开的大姑娘,碰上贾天绅这般潇洒英俊的人儿,便芳心默许,一见钟情,哪肯失诸臂!

  她要赶去扬州分宫,不外是要和贾天绅打上交道,女儿家心事,又怎能说得出口。

  那时,任是胜灵光怎么样劝说,都是不依。

  结果,大胖子胜灵光拗妹不过,只得叮嘱她遇事小心,任由她和四名侍婢,押着包胥引路赶去。自己带领着门下弟子,急赶石家庄路程!

  店堂里还有赵红英悄悄坐着。想得入神,她碰上了胜夷光之后,灵机一触,要使出。

  “李代桃僵”之计,使胜夷光接受易容术,假扮上官琼,出现在贾天绅、尚文烈面前,使真的上官琼永远埋没,以遂赵三姐占有玉屏魔宫宝座的心愿,完成狼狈为诡计。

  金龙第九分宫所在,距离扬州城不过五里多路,以武林人使上轻功脚程,只需一个时辰已经跑到。

  鲁莽存心敌,便放慢脚步,不疾不徐地跑路。

  但是,贾天绅的轻功能耐,鲁莽是相差几筹,任是他真的逃命,使尽速度,也不可能逃出贾天绅的快劲。

  二人一前一后,相距不到十丈,晃眼里跑到扬州分宫门前,鲁莽回头一瞧,好像生怕贾天绅不敢追来的模样,然后闪身跑入门内。

  扬州分宫原来是三元道观,门上的石刻匾额,依旧没有更改,只是道观里完全是金龙门属下人手,没有一名道士,不知是自动跑光,还是被杀干净?

  前门巍峨雄伟,庙貌庄严,穿过大门便是偌大天阶,两边走廊,左右连着偏殿,正中十米级石砌台阶,才到三清大殿。

  贾天绅艺高胆大,一口气追上三清大殿,静悄悄地全没一人,鲁莽已失了踪影!

  他全心全意要搜查上官琼下落,对于鲁莽,全不看在眼里。

  于是,穿行入偏殿之内,到处丹房静室,宿舍斋堂,寻幽搜秘,不断踩查。

  来到了一座绿竹修篁围绕的院落,地方甚是隐秘,萧疏清响里,传来了几声女子呼救口音。

  贾天绅靠近竹丛,侧耳细听,那女子嗓音,更好像是上官琼一样,心里嘀咕,暗道:是了,那是琼妹妹呼援之声?越听,声音越是真切!

  那就是心有所思,疑心生暗鬼的必然现象。

  此时,他不管什么,窜入竹丛,沿着通幽小径弯弯曲曲放步奔行。

  好半晌,来到了一座“丹房”模样的房屋门外。

  瞧着这座丹房,入眼心动,腹里不断暗叫:琼妹妹必定被囚里面,那还待说?

  翻手掣下长剑,削落门环上的巨大铁锁,挥掌发劲,震断了门栓,推门而入。

  由光人黑,眼底模糊,一时瞧不清地方事物。

  陡然,两边兵刃破风声响,闪着光虹,纷纷劈到!

  贾天绅急展金龙剑法快招,把劈来兵刃。尽扫开去,全室黑暗,正不知伏兵有多少人手。

  本来,在这种情势下,环境一切陌生,敌暗我明,处在极端不利的劣势之下,应该晓得不对苗头,知难而退。

  由于贾天绅江湖经验浅薄,心情上只有拯救爱侣一念,不管多么危险,还要硬闯,查个水落石出。

  因此,手上长剑,并没稍停,招呼四边砸来兵刃,在室里飘忽滚转,剧烈厮杀。

  半个时辰过后,眼睛这才习惯了黑暗,运足夜视眼神,才隐约瞧见室里空地全没一物,仿佛是个厅子,两边还有耳房,对朝着四个房门。

  那时,房门开,袭击自己的敌人,正穿梭般由房门奔出厅上,各人手中兵刃,挨次使上一招,便跑入另一房门去了。

  两边房门彼此出入,变成一道兵刃环锁,轮转般奔行,也轮转般劈扫,把贾天绅困在厅子中央,四面受敌。

  贾天绅剑式不停,前后左右封门护体,变成了困兽之斗,受制于车轮战里,心手眼神,疲于应付!

  还幸剑法上乘,年少体健,胆大气壮,挨受着劣势处境,仍能镇定神智,不至为敌所乘,反而,在游刃有余应战之下,一经定神瞧清敌我形势,便想出了破解法儿了。

  穿梭绕室奔行人手,约有二十来名金龙武师,在出招递式的劲力上,已瞧出他们的修为功力,谁是能耐高强,谁是二三庸手。

  贾天绅那时候,已瞧破了分宫主鲁莽的歹毒手段,要把自己斗到筋疲力尽,倒下丢命。

  一念及此,怒火暴发,也狠下心来,先杀尽暗室里所有武师,再找鲁莽算账。

  斗到分际,觑准了弱手一环,陡然沉喝一声,剑光起处,连环劈出,幢幢寒影,把那条环锁人龙,刹那间斩断,四名武师溅血躺下。

  一招得手,贾天绅剑不停手,追逐着人群劈,一时兵刃撞击之声,呛啷刺耳,又刺杀了五六名武师。

  暗室里敌我形势,反转过来,一群武师,手忙脚,各自为战,失去了联手合攻力量。

  贾天绅剑光凌厉,宛若电光石火,只见一闪剑花剁出,便溅起一蓬血雨,惨呼闷哼,连续响起,伏尸纵横,血遍地。

  怒剑之下,把二十多名武师,杀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武功高强二人,一刀一鞭,且逃且战,绕着暗室厅房,不断窜跑,苟延残

  陡然间,室外人声嘈杂,火光熊熊,砖墙透出阵阵炙热火气,未几墙剥落,梁桁也炙热得“必卜”作响,热得冒起火来了。

  瓦脊上响起了鲁莽嘿嘿狂笑之声,隐约传入,骂道:“姓贾的小子,这回你已走入洪炉里啦,那只有等待着化骨扬灰的份儿,嘿嘿!”

  贾天绅做梦也想不到,尚文烈属下的心肠,这般狠毒,竟连分宫武师的性命都不管,要和自己一并烧死室内。

  于是,停下剑来,对着那两名武师说道:“听到你们的鲁分宫主说话么?”

  使鞭武师怒道:“他妈的,我容某人闯出去了,首先要和鲁莽拼命。”

  使刀武师道:“还是想个法儿,闯出这里再说。”

  言毕,使劲挥刀,劈到墙壁之上。

  墙壁震落一阵灰泥下来,蓬蓬黑烟,冒入室内,烧焦气味,浓浊得扑鼻刺眼,起三人一阵呛咳。

  那时,使鞭的容武师叫道:“陈师父,合手把这堵墙壁撞破吧!烟火难受得很。”

  一阵刀鞭齐起,劈落壁上,只见灰泥纷落,墙壁坚硬无比,想把它撞破,并不容易。

  相反的,越经撞击,壁上灰泥落后,黑烟人,更多更浓,热气焦味,更难忍受!

  半晌,两名武师刀鞭劈墙,越来越见乏劲,额冒大汗,猛大气。

  贾天绅瞧着,一念到人类求生的本能,是如此强烈,在生命危险的环境下,大可以化敌为友,同心协力地寻求生存了。

  轻叹一声,道:“朋友,蛮力撞墙,瞧来已是没用,白费气力的。”

  容武师问道:“那怎么办?”

  贾天绅道:“你们事到如今,只有一条生路。”

  二人齐声问道:“朋友,快说吧。”

  “那条生路,就是站到贾某人这边来,助拳铲平这座扬州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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