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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疑云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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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是应天府抢人,霍澜沧一路不敢耽搁。紧紧皱着眉头,时不时看杜镕钧一眼。

  “霍姐姐”小楠依旧是天真活泼的笑脸:“那些官兵会不会追上来?”

  “会吧”霍澜沧看了看愈行愈远的金陵城,心中不自觉盘算——手下不过百余人,奇袭还可以成功,当真有大批人马前来围剿,如何保护大家周全?

  铁肩帮在这江淮之间建土地庙无数,以来掩人耳目,二来设置机关方便,三来耗资较少,也有利于处处布点。这金陵城四周,就有十七座土地庙,大大小小,各成章法。

  “帮主!”两个放风的年轻人匆匆忙忙跑了出来,満脸欣喜。

  “谁叫你们擅离职守?”霍澜沧皱了皱眉头。

  “帮主!”左边一个抢着回答:“京堂主回来了!”

  “京冥?”霍澜沧一向紧锁的眉头终于慢慢放开“这家伙,来的正是时候啊。”

  京冥这个名字一传开,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挂満了笑容,似乎有这个人在,绝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一样。

  “澜沧”破庙里,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是铁肩帮里唯一可以直呼霍澜沧名字的一个:“你终于把这小子带回来了。”

  那是一张很平凡的脸,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浩瀚而神秘,不和他对视,只觉得冰冷严酷,但是一旦对视,却是一种再也摆脫不开的震慑,似乎可以穿透⽪囊,直视內心。

  他一步步走上前,扶起杜镕钧的头,看着他呆滞的脸,无神的眸子,轻声说道:“杜公子,你看着我。”

  杜镕钧抬起眼,只一对视,眼神又归于散,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澜沧,这个人,给我了。”京冥微微地笑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这是火鹰的意思。”

  霍澜沧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听见“火鹰”两个字,却似乎听见某种神秘的咒语,立即牢牢闭上了嘴。

  京冥转过头,又一次扶起杜镕钧的脑袋,扬手,一个耳光菗了过去。

  好重的手,打得杜镕钧灵一下清醒过来,目光在京冥的眼神下,慢慢凝聚。

  “去闯法场没什么难的”京冥低声说,声音似乎带着奇特的穿透力:“难的是…你要把人带回来。”

  “你不懂。”杜镕钧苦笑了一下。

  “我不懂?”京冥忽然有些放肆的笑了两声:“不就是死了爹妈么,你问问铁肩帮上上下下,还有几个是⽗⺟双全的?”

  他的手指慢慢从霍澜沧开始划了个大大的半圈——没有人恼怒,每个人都在善意而温和地看着杜镕钧,目光中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

  “⽗⺟死了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活着…“京冥紧紧握起了杜镕钧的手,一字字道:“活着…才能报仇!明⽩么?”

  他的手劲一点点加大,目光中満是挑衅,嘴角一点点地挑起来,似乎杜镕钧再这样绵软无力下去,他索就折断他的手骨。

  那样的目光…那样的轻蔑…杜镕钧⾎中似乎有一种什么东西在燃烧,他猛然一用力,用力回扳京冥的手。

  京冥不再坚持,只是哈哈大笑着说:“好,小家伙,以后你就是我们六道堂的人了。”

  手劲的较量瞬间变成了握手,膛的空缺似乎也被什么慢慢填补了起来,杜镕钧的心慢慢复生。铁肩帮,他对自己说——铁肩帮!

  可是…有什么不对!他直瞪瞪看着京冥,似乎发现了什么极大的秘密,忽然大喊:“你…我认识你!”

  京冥的声音忽然变得怯懦起来:“这破庙还宝刹呢!杜施主你不嫌弃就好。俺们这山叫做相山,这庙就叫‘相山庙’,早些年也还风光过,现在…唉!”

  那个寺中小和尚的脸顿时和眼前的脸重叠起来——杜镕钧不停痛骂自己有眼无珠,居然共处了两个月,居然还认不出他来。只是,这也不能怪他,虽然是一样的面容,但是那拔的⾝躯,深邃的眼眸,又如何能和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沙弥连在一起?

  “是你!明净——京冥——是你一直救我!”杜镕钧动地说道:“你,你装得真像啊。”

  “象么?”京冥一边拉他站起来,一边转过脸去,眼神中似乎有悲伤一闪而过“我不过是想做几天野和尚罢了…没想到,还有事情找上门来。杜镕钧,稍微有点江湖经验的早就发现我说话不对了,中间我几次露出破绽,只可惜,你简直就是块木头,本就还没学会用脑子。”

  他为什么露出破绽,却非要把戏演下去?他为什么要救他?是的,这一切,杜镕钧都没有细想,他只是觉得在遭到苍天抛弃之后,又找到了可以信赖的人,无论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帮主,还是这个摸不透的男子…

  京冥看他又呆头呆脑的样子,有点不耐烦了,又问了一遍:“你倒是听见我说话没有?”

  “听见了”杜镕钧愣了一下,觉得刚才走神很是不好意思,连忙回答:“京兄你字正腔圆,很是好听。”

  这一回,远远的霍澜沧忍不住微笑了起来——京冥这家伙,这么多年都是一副懒洋洋玩弄他人的架势,这回算是给他拉回了一个对手来了。

  似乎是要缓解一下刚才紧张的气氛,一直没有说话的帮众们也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京冥,脸上还是那种摸不透的神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里就是密室。”霍澜沧掩上门,语气里有说不出的轻松:“京冥,火鹰既然要你‮教调‬他,我就懒得多管了。”

  京冥不噤有些头大,他手下训练的杀手也不知有多少,但是,一个基本上还可以划分在文人墨客一流的翩翩公子,他还真没遇见过。

  霍澜沧坐在一边,抱起双臂,似乎等着看他的笑话。

  “呃…杜镕钧,你听我介绍,铁肩帮下面分了两个堂,是三义堂和六道堂,三义堂下设三个分堂,主管地面上的帮务。六道堂设六个分堂,是天人道、修罗道、人间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其中天人道专门训练新进弟子,观察其潜质的;修罗道是管暗杀,人间道负责联络消息,畜生道专门潜⼊敌方,恶鬼道在民间惩恶扬善,地狱道在帮中执法。所谓六道轮回,三义六道,合在一起,就是我们铁肩担道义的铁肩帮了。你…明⽩么?”

  杜镕钧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京冥心中一喜,跟着问:“你听我说了这么多,一定有话要问我,对不对?”

  “不错!”杜镕钧钦佩地点点头。

  “孺子可教!”京冥舒了口气:“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好好的向你介绍六道,我们设这六道又有何用,是不是?

  杜镕钧摇了‮头摇‬,看看京冥慢慢圆睁的眼睛,皱眉道:“我只是觉得,铁肩帮这个名字不雅。既然六道轮回,天理昭昭,不如叫天理帮;又或者是天网恢恢,疏而不露,叫天网帮也很有气势。这似乎还是不雅,又孟子曰——”

  他的话被骤然打断了,京冥绝望地看着他,想说话又说不出,愤愤骂了一句:“去孟子他老⺟的!”

  说罢,扭头就走,⾝形之快,如同鬼魅。

  霍澜沧几乎笑得都直不起来,指着杜镕钧,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行!杜镕钧,你知不知道,我认识京冥十四年,这是他第一次开口骂人。这个六道使者的名头,今天…呵呵,算是砸在这了!”

  说完,她也拉开门,依然笑个不休,走出门去,只留下还在发愣的杜镕钧。

  土地庙外,月光柔和得似乎带了些暖意。京冥轻轻在脸上抹了一下,立即露出一张俊美冷峭之极的面孔,脸⾊是穿透了尘世的苍茫,又略略带了一丝悲悯。

  “京冥”霍澜沧走了过来,仔细端详着那张脸,在月光下,几乎完美得无懈可击,完全不像一个江湖中人。

  “那小子真是气死我了。”京冥皱了皱眉头,苦笑:“真不知道火鹰看上他哪一点…不过说真的,他资质倒还不错,说不定点拨一下会有结果。”

  “你越来越象那个人了,连眼睛里的悲哀,都那么象。”霍澜沧走到他⾝边:“对付官兵,你有把握?”

  “我和他不像!”京冥转过脸,那双深邃哀伤的眸子和有些瘦削的脸庞完美的融合:“他的悲哀,是没的救的。而我…呵呵。”

  他又摸出了一張薄如蝉翼的面具,依旧是摸不透的表情,似乎玩世不恭的微笑。从十三年前第一次试着执行任务,他就开始戴各式各样的面具,那张中原人很少见的脸,实在太过于注目,完全不符合暗杀和联络的条件。

  “我做面具的功夫真是大有长进,澜沧,我手头的这一张,可以带着它洗脸,‮觉睡‬,绝不用担心会掉下来,只怕,有一天我拿不下这张脸了。”

  他忽然回头,双手一合,两边的森林升腾起一阵雾气,京冥淡淡说:“广寒绝域加上七个修罗道的弟子。澜沧,⾜够对付应天府那群草包了…有我在,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

  他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霍澜沧皱眉,看着并肩作战这么多年的兄弟,却⽇益觉得陌生。这张刚刚完工的见鬼的面具,变得让人说不出的醉和恍惚,好像带着死亡扑面而来的寒冷的气息,又似乎染上了南方那些绚丽的曼陀罗的诡异,那是一种绝望的沧桑,超然的悲哀,深沉到不可琢磨的温柔…

  “京冥”霍澜沧有点受不了空气中那种似乎在引导着琊恶的力量:“你,你还是用原先那張面具好了,这一张…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出来的,但是我受不了。”

  京冥回头看了看霍澜沧,这是这个女人最大的好处,绝不矫情,也不虚伪,知道自己的每一分力量,也知道如何使用在最恰当的地方。

  “对不起,澜沧,我也有点着魔了。”他叹了口气,似乎语调都随着变得缥缈:“这…这就是那个人的脸给我的感觉啊。”

  “火鹰?”霍澜沧倏地抬起头,怔怔重复,牙关已经咬紧。

  “是的,火鹰。”京冥挠了挠头:“那个人,真是个值得琢磨的人物。”

  霍澜沧静静看着他,似乎想找回昔⽇少年清澈的容颜。这个⽩⽇里豪气如云的女人,忽然也变得有点伤感。

  “不对!”霍澜沧忽然喊出声来!这埋伏布好已经两个多时辰,追兵居然迟迟不到,决不是应天府办出来的事情。

  她看了看京冥,京冥拉起她的手,轻轻在她手心划了两个字。

  霍澜沧脸⾊变了!

  “去吧…”京冥的目光依然温和而毫不急躁:“久闻那家伙也是天下第一流的⾼手,我来见识见识。”

  霍澜沧平⽇也就去了,但是…这个对手,这个对手实在太強。她不噤担心京冥的安慰,而且,也动了一番手的年头。

  京冥看着远处树林第一丝⽩烟缓缓飘起,看向霍澜沧的目光是完全的阻止:“我死了,六道的人还可以运转,你死了,找谁做帮助去?”

  霍澜沧点点头,再没有一句废话,⾜尖踢起三块石子砸在庙楣上,那是紧急后退的号令。

  杜镕钧第一次见识了铁肩帮真正的速度和效率,除了小楠年纪还小,所有人都是在他没有反映过来的情况下奔向土地庙的隐秘后门。

  后门的秘道通向一里外的神秘出口,铁肩帮的措施,一向是表面松散,內里严密。出口的伪装和机关,一向做的极好。

  一百余人,在秘道前行却是鸦雀无声。眨眼间,已经到了洞口。

  但是,霍澜沧忽然有了一种极強烈的预感——是的,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他不在正面进攻京冥,他就在附近,就在⾝边。

  霍澜沧今年二十三岁,大小百余战,这种杀气的直觉是决不会骗她的。

  一个一流⾼手,和一个超一流⾼手的区别,往往只是那一刻的直觉!

  只是现在,退已无可退。敌人就在门口,如果不冲出去,恐怕闷也会闷死在这里。

  霍澜沧冷笑一声,她不是京冥,不懂得奇门遁甲,她用的,是最简单的一招——流星锤已呼啸着双击在门上,机关同时发动,两扇破门板斜斜飞了出去,顿时,揷満了利箭。

  流星锤如追风赶月,转眼间就把出口的土层打下一大块,灰蒙蒙的泥块砂土被流星锤上的內力一齐卷着外冲。最后一大块土块送出的时候,霍澜沧的⾝形也跟着飞了出去。

  三丈远的地方,安静地站着一个年轻人,他背负着双手,静静地等着霍澜沧她们狼狈地从土堆里钻出来…

  “你就是右手。”霍澜沧微笑了,知道可以这样把面前百余人都当作死人的,天下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可以把铁肩帮帮助霍澜沧也当成死人的,天下绝对不会超过五个。

  眼前这个人,恰巧就是那五个之一。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这些年来,每个人都称他为——右手。

  那是天下最可怕的两只手之一。

  “你就是霍澜沧”右手微笑了一下:“没想到铁肩帮的头,是个女人。”

  “我也不想。”霍澜沧手上流星锤的银链闪闪:“只可惜,大好男儿都被那群走狗暗算了,只好论到妇孺出场。”

  这句话说出来,⾝后是雷鸣般的一个“好”字。

  江湖中人都知道,严氏⽗子最可怕的力量不仅仅是东西厂和锦⾐卫,他最可怕的,是两只手,这两只手也不知摘下多少江湖帮派首领的项上人头,功力之⾼,如同鬼魅。

  霍澜沧知道今天从这人手里绝对讨不了便宜,只是她的生死,也早就置之度外了。手一挥,流星锤已飞出。

  “我是走狗,你说对了。”右手的那只可怕的手已经开始动了:“但是,我从不暗算。”

  他说到“但是”的时候已经拔剑,一句话说完,竟然挥出了二十三剑,每一剑正点在流星锤的锤头之上,霍澜沧发的內力居然被用巧力封回,双锤向后直飞,霍澜沧只觉得虎口开裂,鲜⾎已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我说了,女人应该回家去抱抱孩子。”右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女人本来就只能和放在一起的。”

  霍澜沧的心反倒慢慢平静下来——这就是他的攻心么?这个时候,⾝后百余号弟兄全在看着自己,无论如何,要冷静下来。

  她又一次提起双锤,微微一笑:“是么?”

  双锤已经开始奇异的滑动,在空中带起了一道圆,一道无懈可击的圆,右手的剑也开始动,但几乎每一剑的力道都被这个圆所昅收,速度在一点点加快,而一种莫名的力在慢慢放出。霍澜沧目光沉静如⽔,她自⾝力道本来就不⾜,只是,这奇怪的招式,只是用她本⾝一点点极小的力气启动,一旦施展,竟然包容万物,无所不能。

  “太极!”一边观战的杜镕钧忽然开口喊道。

  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动极而静。静而生。静极复动。一动一静。复为其。分。两仪立焉。变合而生金木⽔火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五行一也。一太极也。此时的霍澜沧,就是太极之中的一元,双锤就是两仪,两仪分而四向、而无行,同归无极,竟然无懈可击。

  右手也大大吃了一惊,自己的每一分力道,似乎都被这少女昅纳⼊本⾝的太极道中,双锤轮转,以有余补不⾜,隐隐的风雷似乎阔大,生生不已,简直无可阻挡。

  转眼间,两人已经过了百余招——江湖上能在右手手下走过百招不落败的,实在找不出几个。更何况霍澜沧岂止是不落败?简直就是稳占上风。

  疏星,残月,铁肩帮的帮众围绕一圈,安静地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帮主,我来帮你!”忽然,一名弟子再也忍不住,持刀向右手劈去。

  霍澜沧大喊一声“站住”但是已经来不及,右手的剑几乎在瞬间洞穿了他的膛,顺势一挑,向着霍澜沧的太极圈中掷去。

  霍澜沧眼看自家兄弟的尸体扔到,但是右手正等着自己的破绽,只好眼睛一闭,太极之势不变,那弟子的尸体顿时被极強烈的力道绞成几段,向四周飞去,洒成一片⾎雨。

  右手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看准霍澜沧闭目的一瞬,人已直⼊太极圈中——百招下来,他早就看出,这种阵势,防守虽然无懈可击,但绝不适合攻击。只要一个小小的停顿——即使是常人无法感觉的停顿,对他说来,也已经⾜够!

  霍澜沧闭目的一瞬,手确实软了一下。

  对于右手这样的人来说,这一瞬可能就是毙命的一瞬。

  剑锋和锤影只是一,两人的⾝形又分开——只是,那旋转的太极停下了。

  霍澜沧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微笑:“你真以为,太极流星势只能守,不能攻?

  一锤为,一锤为,一旦运转,之间就有了一种奇妙的昅引力。虽然一直被霍澜沧控制住,但是两锤之间的力道差距越大,一旦爆发的力就越強。适才那一剑刺⼊太极域中,立即引发了右锤的猛攻,虽然右手变招极快,还是被这么久庒制的力道狠击一记,这一记,恐怕抵得过十个霍澜沧这样的⾼手联袂一击。

  霍澜沧虽然也极力平静地微笑,心里却是微微恐惧——眼前究竟是什么人?这样的攻击,他居然还能完整无缺的站在那里。

  “怎么?”右手的剑又一次提起“得手一次就这么开心?霍姑娘,你看看自己的⾐衫吧。”

  霍澜沧一低头,脸上已经通红——刚才那样‮大巨‬的力道,对太极的中心有一股无形的反噬之力,虽然她內力深厚无所顾忌,但⾝上的⾐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断裂,露出了內力的小和肚兜。

  右手的目光没有一刻放过她,霍澜沧这微一分神,右手的剑已经到了,她躲闪一个不及,肩头被剑锋带过,伤可及骨,左半边⾐衫已经滑落。

  霍澜沧哈哈大笑一声,手一挥,已经把破⾐撕下。只穿着贴⾝小⾐直视右手:“你有种就替我把⾐服全脫了罢!霍澜沧走江湖十四年,你以为我还是什么小丫头不成?”

  再没有犹豫,双锤一动,又是太极之势。

  杜镕钧叹了一口气,男人就是男人,那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几乎都从霍澜沧的手上转到了她的部——⽔清的缎子,绣着朵⽩莲花,只是被鲜⾎染的通红,微微束缚着完美的曲线。她的背更是几乎全裸,结实的肌⾁划出优美的线,对任何人的目光都是绝对的挑战!

  除了…右手。

  这个生成女人只和有关系的男人,动手之后,眼睛却从没有离开霍澜沧的双手和步伐。左锤的力道明显弱了下来,霍澜沧的打法已经形同拼命…而且,只要她还在流⾎,她的精力会以平⽇十倍的速度流失。

  “霍帮主名不虚传,只可惜…”右手⾜尖一点,已⾼⾼站在一颗槐树‮端顶‬:“嘿嘿嘿,你先破我的‘太极’吧,在下还要去看看,那个六道堂的堂主,还有没有气在。”

  他的⾝影忽然消失,稀疏的小树林瞬间变成一片昏暗——他,终于还是埋伏好了的,只不过想试试霍澜沧的武功而已。

  右手的⾝影一消失,霍澜沧的左臂也软绵绵地垂了下来,人几乎要摔倒。

  杜镕钧走上前去,将外⾐递到她手里,无语,死寂的无语。

  “我尽力了…”霍澜沧披上外⾐,深昅了口气:“这个人简直是魔鬼,这⾝武功,简直就是从地狱里带出来的。”

  “我们走”她咬牙⾝子:“一定要走出他这片机关,京冥…京冥可能有⿇烦了。”

  这百十号人多半都是如帮不久的弟子,连一个进过六道堂的都没有,带着这样一群人,怎么走,如何出去?霍澜沧按捺着心里极大的恐惧,毅然前行。

  京冥…他的武功即使比自己⾼些,也绝对不是这个人的对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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