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间温馨别致的卧室,卧室旁是一间充満现代化设备的书房,书房外面有一个豪华的客厅,客厅旁边是一个宽敞的开放式厨房和餐厅。那是红杀总部专为霸子准备的居室。
赵公子和金龙就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而餐桌上点着蜡烛,摆着两杯红葡萄酒,以及金龙亲自下厨烤的牛排。
金龙举起酒杯:“敬你。”
赵公子也举起酒杯:“敬你。”
赵公子喝了一口酒,问道:“可以开动了吗?”
金龙笑道:“没人不准你动啊。”
于是赵公子迫不及待地拿起刀叉,切下一块牛排,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两人一面吃着大餐,一面喝酒聊天,许久,赵公子忽然感到不胜酒力,竟然沉沉睡了过去。
赵么子作了许多怪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他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舒适的床上。
他叫了几声,但是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勉強爬起来,环顾四周,打量着自已正处⾝的环境。
那是一个小小的白⾊房间,大约五公尺见方,除了墙角的一张床和两张椅子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甚至连门和窗子都没有。
赵公子摸摸脑袋,逐渐想起了昏睡之前的事情,他一拳敲在滑光的墙壁上,骂了一句:
“妈的,又被女人耍了。”
他连忙去找金剑,全都放在床边,他又运气调息一番,內力只有些微不顺畅,可能是迷药的后遗症,其余大致正常。
赵公子心想,房间不可能没有出入口,于是他开始一寸一寸地仔细检查墙壁和地板,最后连天花板都不放过,就这样弄了一个多小时,结果只找到了几个小得仅能让一只手伸进去的通气孔,和一扇与墙壁密合度极⾼,起码有一厚,并且绝对无法从里面开启的门。
既然打不开,赵公子索性躺回床上,自顾自唱起歌来。因为他知道金龙没有趁他昏迷的时候杀他,就暂时不会杀他,更不会让他饿死,等下次用餐的时间到了,自然会有人送饭来,到那时再见机行事。
果然,赵公子的肚子才刚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了两声,便有人送大餐来了,而且送饭的不是别人,正是金龙。金龙将餐车推进房间,菜肴十分丰盛,她将餐车推到赵公子面前,柔声道:“肚子饿了吧?”
赵公子没有起⾝,两眼直盯着天花板问道:“为什么?”
金龙知道赵公子的意思,是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骗他,于是她道:“我有苦衷。”
赵公子问道:“什么苦衷?”
金龙道:“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失去了⺟亲,一直都是我父亲在照顾我,而且对我十分疼爱,可以说是亲恩浩荡。”
赵公子道:“这我明白,但是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金龙道:“不,我的父亲还活着。”
赵公子万分诧异,坐了起来:“你的父亲…还活着?”
金龙道:“是的,起先范一仇和陆航骗我说我的父亲练功走火入魔死了。那时,我不在总部,而等我回来奔丧的时候,他们又告诉我,说父亲已经下葬了,我虽然有些怀疑,但是碍于他们是我的叔叔辈,又已经掌握了大权,所以也不敢再问什么。直到半年以后,有一次我趁他们不在,才偷偷掘开我父亲的坟墓,希望能查个水落石出。”
赵公子道:“结果你掘出了一个空棺?”
金龙摇头摇:“不,那个棺木里的确躺着一个人,⾝材和我父亲极为相似,而且因为时间太久,体已经腐烂,面貌完全都认不出来了。”
赵公子道:“这样你怎么能肯定那人不是你父亲呢?”
金龙道:“这是一个秘密,只有我和我父亲知道。我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和父亲去旅行,碰上一个很厉害的仇家,父亲为了保护我,被那人斩断一只手臂,后来手臂虽然接好了,但是骨头里面却打上了钉子,而那具体的手骨却完全没有受损过。”
赵公子道:“所以你发现了事实的真相?”
金龙道:“是的,于是我开始在暗地里侦察我父亲的下落,终于,我发现他是被范一仇和陆航私下关了起来,位置就在离这里不到三十公里的另一个废弃的小型基地,他们还派了几个心腹在那里看守。而关我父亲的囚室,更是非常坚固,连炸药都炸不开,那天我向陆航要来的晶片,就是打开我父亲囚室的钥匙。”
赵公子还是不明白:“既然范一仇和陆航要纂夺你父亲的地位,那么为什么他们不⼲脆杀了你父亲,而要花那么大功夫把他蔵起来呢?”
金龙道:“你以为他们会那么好心吗?其实他们不杀我父亲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当年在那个古墓中找到的武功秘岌不是三本,而是四本,我父亲蔵起了一本,于是他们趁我父亲练功走火入魔的时候将他关了起来,好逼他说出那本秘笈的下落。”
赵公子道:“他们一直没有问出端倪,所以一直没有下杀手?”
金龙道:“是的,我父亲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但是始终都没有说。其实,他早就将那本秘笈背得滚瓜烂熟,而且已经烧掉了。而他趁着这几年被关在囚室里的时间,不但用那本秘笈的心法医好了自己走火入魔的症状,还练成了那门绝世神功。”
赵公子总算弄明白了:“所以你和我亲近,就是要利用我来打败范一仇和陆航,好救你父亲出来?”
金龙眨眨眼:“不!我是真心爱你的。你想想看,你刚下山的时候我就一心想跟着你,而当时你只能算是个第三流的杀手,我能有什么其他目的呢?”
金龙顿了一下,又道:“只是你后来武功进步了,又一直想要打败红杀,我作顺水推舟,将千手千剑心法交给你,帮助我达成心愿罢了。”
赵公子见金龙说得诚恳,倒也不是虚妄的话,便道:“其实,你原来也不用瞒着我,告诉我实情,我还是会帮你救出你父亲的。”
金龙道:“是吗?如果我事先告诉你,难道你不会想,救出我父亲之后,我父亲会同意解散红杀吗?”
赵公子沉昑半晌:“这倒是一个问题。”
金龙道:“这就是了,我早就知道我父亲不会同意解散红杀,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
赵公子苦笑道:“你还是有意骗了我。”
金龙看着赵公子,眼眶里已经有泪珠在打滚:“我爱你,也爱我的父亲。”
赵公子道:“你希望我原谅你?”
金龙道:“我早就下定了决心,救出父亲之后,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就只有一死,来向你赎罪。”
赵公子叹了一声,道:“我们可以一起去求你父亲,请他解散红杀。红杀现在累积的财富扣掉遣散人员的费用,再捐一些给慈善机关,剩下的钱远足够他在欧洲买一栋别墅,以及颐养天年的花费了。之后,我们就一起浪迹天涯,也可以经常去陪陪他老人家,不是比做一些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情要好多了吗?”
金龙道:“我已经求过我父亲了,但是他不答应。”
赵公子道:“我们再去试试看,一定要求到他答应为止。”
金龙道:“不可能,他老人家早年丧妻,已经是愤世嫉俗,后来又被自己结拜的兄弟关了起来,现在重见天曰,心里只有仇恨,只觉得全天下人都亏欠他,要他收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赵公子道:“没办法,那只好杀了他,为民除害了。”
金龙急道:“不,不可以,我不准你杀我父亲。况且他现在已经练成了神功,就算你千手千剑练得再好,也不见得杀得了他,还可能反而被他杀了。”
“我不希望你有精神奕奕的眼神。”有人说道。
“爸!”金龙看见那人,迎上前去道:“您怎么来了?”
那人就是金龙的父亲金开泰。金开泰以前在江湖上虽然以浮世和尚的名号而闻名,但事实上他早已经不当和尚很久了。
金开泰搂着女儿,指着赵公子道:“这个年轻人,就是想娶你做老婆的那个人吗?但是刚刚听他的意思,好像还想杀了你老子。”
金龙填道:“谁叫您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的?老没规矩。”
赵公子从他们父女简单的两句对话中,听出金龙和她的父亲好像不大有尊卑之分,也听出金开泰对女儿的宠爱,以及金开泰似乎是一个豪慡而不拘小节的人。
于是赵公子大着胆子道:“金老伯,我和您的女儿的确是彼此相爱,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们得先解决。”
金开泰笑道:“你们说的话,我全部都听见了,你想要我解散红杀,对吗?”
赵公子道:“是的,红杀这个组织,对武林和社会…”
金开泰举起一只手,阻止了赵公子说话:“你那些大道理,我全部知道。但是,年轻人,你真的能分辨出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吗?”
赵公子道:“我只知道,帮助别人,使别人快乐就是好;用外力強加于人,使人痛苦,甚至丧命就是不好。”
金开泰道:“你也知道这个道理,那么有人让我和金龙一生痛苦,还使我的妻子丧命,这种人是好还是不好?”
赵公子知道金开泰是指少林方丈逼死地妻子的事,便道:“他已经承认错了,还下令退位,终生纤悔,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金开泰眼睛一亮:“终生纤悔,能换回我妻子的性命吗?”
赵公子道:“既然您⾝受这种痛苦,为什么又要去伤害别人的生命,让他们的家人也受到同样的痛苦呢?”
金开泰道:“我的妻子死后,使我体认到一点:人性是残酷的,如果你没有权势,别人就可以任意践踏你,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只有权势才可以保护自己,保护你所爱的人。”
赵公子道:“任何人都希望过平安快乐的生活,我们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平安快乐,而去摧毁别人的平安快乐。”
金开泰道:“这是不可能的,人类是一种竞争性极強的动物,在有限的自然资源和社会资源里,一定有人得,有人失。就像一缸鱼,丢进去一定的饲料,強壮的可以抢到比较多的食物,就更強壮,虚弱的抢不到食物,就更虚弱,甚至死去。这是宇宙万物都要遵循的物竞天择的法则,谁也不能例外。”
赵公子道:“我们是人,不是鱼,不是野兽,人类是可以互助的。”
金开泰道:“你把人类看得大神圣了,人固然有其他动物难以企及的思考能力,但承袭自远古祖先的野性和贪婪却仍然存在。你什么时候见过世界上有绝对的好人,或者是绝对的坏人?没有,对不对?那就是因为人类虽然有神性,但是也有兽性,人类是理想和私欲的综合体,人人都在两者的矛盾之间生存,没有谁能百分之百只活在理想或者只活在私欲之中。”
赵公子道:“是的,您说的大家都明白,但是社会谐和的本质,就是在不犯侵到别人权益的前提之下,可以尽量満足自己的欲望,这样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金开泰又笑了起来,道:“你真是一个好人,好人总是坏人的笑柄,你知道吗?”
赵公子道:“如果大家都是好人,就没有谁会笑谁了。但是如果大家都成了坏人,互相巧取豪夺,到最后谁也不会有好处。”
金开泰摇头摇:“你这个年轻人太八股,看来,我们是道不同,不和为谋了。”
赵公子道:“我还是希望您能改变心意。”
金开泰道:“好吧,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明天上午六点,我们在地面上旧总部的西教练场碰面,如果你能打赢我,我就听你的,打不赢,你就听我的,想当好人总得拿出本事来,是不是?”
赵公子道:“好,就在西教练场。”
这下子金龙着急了,忙道:“只是比武,千万不能伤了对方喔。”
金开泰笑着对金龙道:“我自有分寸,不会伤了你的心上人。”
说着,金开泰大笑着离开了房间,留下金龙和赵公子在房里。
金龙对赵公子道:“你也一样,不准伤了我父亲。”
赵公子没有说话。因为这时候他另有一番想法,地想道:“如果能赢,解散红杀当然最好,如果输了,就杀自以明志,绝不能留下来助纣为虐。”
清晨,西教练场,薄雾。
赵公子的金剑已经出销。
一阵微风吹来,吹得赵公子的长发轻轻摆动。
金开泰站在赵公子面前距离十公尺的地方,空着双手,一副怡然自得的轻松状。
“难道他真的那么有把握?”赵公子心里想。
是的,金开泰有十成十的把握,因为他对千手千剑心法了若指掌。就算赵公子的千手千剑已经练到最⾼功力的三倍,也比不上他所练的笑天神功。
笑天神功只有三招。
一笑断人魂。
再笑山岳崩。
三笑天下哭。
那是一种至⾼无上的霸道內力,威力比千手千剑強大十倍。金开泰不打算用満三招去制伏赵公子,他认为只要一招就够了,用第一招就可以打败千手千剑,令赵公子弃剑投降,然后乖乖娶他的女儿,成为他忠心而得力的助手。
想着,想着,金开泰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一笑断人魂。
赵公子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末见的大巨庒力渐渐袭来,立刻运起全⾝內力,起千将剑刺出。
金剑离手,如流星一般向前飞去,没有变化,没有花巧,只是挟带着雷霆万钧,避无可避的力量刺向金开泰。
转眼,金剑已经到了金开泰胸前。但是金开泰笑得更开心。
金剑轻轻落到了地上,连灰尘都没有扬起。
赵公子一愣,想运內力昅回金剑,但是金剑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金开泰设想的没有错,他只用一招,就打败了千手千剑心法。
但是赵公子并不服输,他掏出了手枪,那把几乎全部用⻩金打造的大口径手枪,瞄准了金开泰。
金开泰眉头一皱:“你想玩真的?”
赵公子冷冷地道:“为民除害,勿枉勿纵。”
赵公子拍下了板机。
金开泰又笑了起来,再笑山岳崩。
那已经不只是狂风大作,西教练场上飞厄尹走石,大树全都拦腰折断,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一些水泥造的工事,也开始崩塌。
弹子被大巨的內力震离弹道,赵公子连发八枪,直到了弹用光,竟然没有一颗击中金开泰。
金开泰停止笑声:“你服了吗?”
赵公子心中,有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不!刚才我所用的,都不是我的本门武功,我要再试一次。”
金开泰连胜两回合,十分得意,根本不相信赵公子还有什么⾼明的武功能和他相抗,便道:“好,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赵公子道:“那么,请你把剑还给我。”
金开泰“嗯”了一声,用脚尖轻轻一挑,金剑便轻轻巧巧地飞回了赵公子手上。
“注意了!”赵公子大叫一声,举起金剑,飞快地冲了上去。
原来,赵公子是想到,自从他练会千手千剑心法之后,从来没有再使用过以前的极动剑法,现在他的內力強过以前许多,再使用极动剑法,或许会有一丝机会。
于是赵公子催动內力,将学来的內功全部以极动心经的法则纳入四肢百骸,让每一个细胞都动起来,运功到极点,发出全力的一击。
金开泰见赵公子来势汹汹,立刻施展出笑天神功的第二招,再笑山岳崩。
大巨的狂风和地震又发生了,赵么子冲到一半,与金开泰之间还有四、五么尺的距离,便遭到了強大內力的抗拒,几乎寸步难行了。
赵公子咬着牙,拼着全⾝经脉被震断的危险,又向前踏出了一步。
金开泰大声笑着,脸上却出现了惊讶的表情,赵公子又踏前了一步,眼看金开泰就要入进金剑的攻击范围了。
就在这个时候,狂风和地震骤然停止,金开泰又换了一种笑声,笑声十分刺耳,简直就像哭一样。
事已至此,金开泰已经不管赵公子的死活了。
三笑天下哭。
四周变得风平浪静,但是赵公子所有的神经都在菗搐,全⾝的细胞都像爬満了蚂蚁,正在被啃噬一样,完全失去了力气,他想放下武器,他只想哭。
赵公子使出全部內力,勉力支持着自己不倒下去,他盯着金开泰,眼中充満炙人的火焰,赵么子又向前踏出一步。
金开泰继续笑着,已经将功力催动到了七成,赵么子的经脉正在断裂,他已经受伤惨重。
赵公子挥出金剑的时候,內力已经几乎全失,但是,极动剑法的招式仍然精妙绝伦。
笑声嘎然而止,鲜血从金开泰几乎断成两半的颈部沮沮而流,他瞪大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赵公子不停地喘着气,忽然腿两一砍,也昏厥倒地。
这时,一个人影从雾中迅速奔跑过来,见到金开泰的体,立刻跪在地上,大叫一声“爸!”放声痛哭起来。
这个人,正是金龙。
金龙哭了许久,忽然从怀里菗出一把黑⾊的匕首,转⾝跪在赵公子⾝边,眼中充満了杀气。
金龙直盯着赵公子,脸上表情极其复杂,她举起匕百,凝立不动,几分钟之后,又垂下了手。然后她又举起了匕首,又放下,如此来回了好几次,始终下不了这决心。
终于,金龙长叹一声,挥下匕首,削断了赵公子一撮头发,然后抛下匕首,抱起金开泰的体,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年之后,红杀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赵公子的伤也好了,只是经脉受损,用剑已经不如以前灵活。
他回到家里,与父⺟团聚,做起了进出口贸易的生意。
以前江湖上的朋友,也经常有人来探望赵公子,大家把酒言欢,倒也其乐融融。
这天,天山派的掌门张怀仁、李念慈夫妇来访,随行的还有他们新收的弟子霍达,和一名较年长的弟子,名叫吴明贤。
赵公子照例请客作东,款待来自远方的朋友。
席间,霍达还表演了一套天山飘云拳,是天山派人门的功夫,但是拳影幌幌,虎虎生风,显然內力已经有了一定的火侯。
赵么子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啊!”霍达态度雍容,同赵公子一抱拳道:“谢谢赵叔叔夸奖。”
说完,霍达回到座位,乖乖吃起饭来。
而另一名弟子吴明贤却十分安静,静静用餐,静静看着霍达表演,静静听赵公子和张怀仁夫妇谈笑,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夜深席散,宾主尽欢,赵公子送张怀仁等人出门,上了一辆备有司机的大型房车。殷殷道别后,车子渐行渐远,赵公子才转⾝回屋。
那辆大房车不停向前急驶着,道路两旁人行渐稀,但是灯光依旧灿然。
车中,大家静默不语,许久,吴明贤才深深叹了一口气。
李念慈听到叹气声,轻轻拍了拍吴明贤的肩膀。
吴明贤感激地看了李念慈一眼,取下脸上的胶皮面具,竟然是金龙。
她清瘦了许多,但是依旧艳丽。
金龙转头望向窗外迷蒙的夜⾊,良久,不觉流下两行热泪。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