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气煞小捣蛋
老酒鬼清了清喉咙,继续说下去:“阿拉老夫认识他,是在他当大同府总捕头以后的事情,阿拉老夫甘年也是个惆傥不群的怪物,会昑几首歪诗,也写得一手鬼书符,更能喝几缸子老酒。
⾝无长物,又故作斯文作书生打扮,仗着学了几手庄稼把式,一⾝三脚猫功夫,未免恃才傲物桀狂不驯,好作人间不平鸣。
自命行侠仗义,路见不平即挥拳相向,‘诗酒秀才’楚逸的大名,在武林中也勉強算得上一号人物。
那时候,对‘铁面慈航’‘报应一号’的威名,心里老觉不服气,有一次阿拉老夫经过大同府,碰巧遇上外出办案的‘铁面慈航’。
阿拉老夫兴之所至,拦阻了他的去路,要求印证几招。
可是他却不肯赏脸,一直推说他一⾝所学已经付给家国社会,不作争名之私斗,是阿拉老夫藉酒装疯瞎搞歪.硬要他比划两招。
他受不了阿拉老夫的満口酒臭味,终于随手点出了三招,问阿拉老夫能不能解破,阿拉老夫心想,阿拉老夫‘学究天人’,解破一招半式比喝粥还简单。
可是一比划下去,才知道満不是那回事,这三招简直是穷天地造化,阿拉老夫不信琊,苦苦思索解破之法,竟不知道他何时走的。
到了此时,阿拉老夫才知道自己是井底“吃瓜’(之蛙),但是仍然不死心,从早到晚像个‘阿达’似的比手划脚,达三天三夜之久想不出解破的方法,心里感到非常的沮丧与难过。
在心神恍馆之间疏于注意,竟被罕见的一种剧毒蛇类‘朱虺’所咬,这种毒蛇本产于南荒,想不到此地也会有这种毒物。
阿拉老夫虽立即用封经阻脉之法,但是仍封不住蛇毒侵⼊內腑,在那山中,呼天不应叫地不灵,阿拉老夫暗道我命休矣…”
“哇噻!好紧张。后来你死了没有?”
“废话!阿拉老夫要是死了,谁来喝这些猴儿酒?”
“哇噻!说的也是,你要是死了,我不是活见鬼了吗?”
“呸呸呸!你简直是‘小目不可瞧’,‘竹子不可叫’(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开口死闭口死,真气死阿拉老夫了!”
“哇噻!千万要保重,要死也得等故事说完以后才死,说到一半就死不说,岂不是吊人胃口吗?”
“拜托,你难道不能说些好听的吗?”
老酒鬼人老伯死,忌讳这个字眼。
“哇噻!好吧!我说好听的,你老酒鬼⽇喝三千斤老酒,寿⾼一万两千岁,头如巴斗青面撩牙,四肢着地健壮如牛,打一个滚十万八千里,伸手捉月探臂捞云…”
“哇!你说的是什么怪物啊?”
“哇噻!这不是怪物,是一个酒鬼!”少年吃吃笑起来。
“原来你拐弯抹角在骂阿拉老夫?好哇!你胆子又在生⽑了,阿拉老夫看来要动手弄一顿耝给你吃了。”
“哇噻!太了,跟你住在山上,实在很难得吃,难得你今天大发慈悲要让我吃,千万不要又是冻⾁硬馍馍,来一席活鱼三吃可好?”
“你懂个庇!”老酒鬼三句不离口头禅“这是在湾台流行的话儿,请你吃顿耝就是要狠狠接你一顿的意思,怎么样?阿拉老夫作东,你有没有胃口?”
“哇噻!算了算了,我承认打不赢你,还是听故事的好。”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阿拉老夫又说到哪啦?”
“哇噻!瞧你的记,你刚才说到你被毒蛇咬中,快要被五爷爷抓去当驸马。”
“哦?对对,这种‘朱虺’毒极烈,眼见阿拉老夫就要束手待毙之时“铁面慈航’却正好办完公事回程。
眼见阿拉老夫垂垂待死,立刻不对阿拉老夫的前嫌,情愿冒着生命的危险。用口替阿拉老夫昅出毒,又拚着耗损真无,帮助阿拉老夫徘除余毒,更不惜使用他家珍蔵的千年参王,替阿拉老夫保住了一条‘酒’命。
阿拉老夫感到十分‘派势’(不好意思),自愿留在他家为奴三年,以报答救命的大恩,但是被他含笑拒绝了。
但是阿拉老夫很‘铁齿’,非赖在他家不可,他也无可奈何,反正一赖天下无难事、于是阿拉老夫就在他家赖上了,好好吃几安天闲饭,喝几缸逍遥酒。
他被到最后,只得在村中设了书馆,叫阿拉老夫去当孩子王误人弟子,兼卖XY…”
“哇噻!什么生意都听过,没听过卖XY这一行。”少年连⻩梅调都出笼了。
“你懂个庇!XY不是国中注音符号,这是英文,也是数学的代号,和学英文数学的老师都是跟阿拉老夫一样卖XY的同行。”
“哇喀!好像満新嘲的嘛!”
“阿拉老夫于是改行吃粉笔灰,改之乎者也的作业啦!工作轻松,又有束-可供买酒,生活倒也写意。
后来阿拉老夫才知道,他家的经济情况实在不好,他每月的俸银,都让他拿去排难解纷花光了,只靠几亩薄田的些许收⼊度⽇,还得靠太太替人抚纱做手工来补贴呢!
他的夫人井不是江湖人,一向⾝体虚弱,经常靠着药缸过⽇子,生活更是捉襟见肘,实在没有能力养阿拉老夫这种酒鬼。
其实用来救阿拉老夫的那株千年老参王,本来是一个受过他大恩的江湖人所赠,用意在替他的夫人补补⾝子。
他本来坚持不肯接受,后来还是在被要求半买半送的情况下,才勉強接受下来,但也典当了他太太大部分的陪嫁金饰,才勉強凑⾜了数目。
他本想替夫人好好的补一补,想不到竟让阿拉老夫这个酒鬼啼哩呼略的吃下了肚,真是蹋糟了这种罕见的灵药,阿拉老夫真惭愧死了。
更难得的是,他们一家全都毫无怨言,在阿拉老夫毒未离体仍未痊愈的期间,每个人都嘘寒问暖殷勤探问,照顾得无微不至,比家人还亲热。
阿拉老夫有感于他们一家的隆情⾼谊,在村里安顿下来,每月的束-,全部给他家,希望能略尽一点心意。
有空的时候,凭着这⾝武艺,上山去打猎以供买酒之用,后来,河拉老夫才知道又搞错了。”
他们把阿拉老夫给他们的少量金钱,原封不动的储存起来,希望阿抗老夫能够付房烧锅,好在村中长住下去,结束酒鬼的生涯,实在令阿拉老夫感动异常。”
少年默默在听,一言不发。
老酒鬼说着说着又觉得十分单调乏味,没有少年在耳边喳呼喳呼又不习惯起来:“小子,你有在听吗?”
“哇噻!有啊!我在听呀!”
“对阿拉老夫这个故事,你感动不感动?”
“哇噻!我一直在这里听,一点也‘不敢动’。”
“你…你是铁石心肠?竟对这么感人肺腑赚人热泪的故事一点也不感动?”
“哇噻!我没说不感动,只是不敢动。”
“什么跟什么呀?又是感动又是不感动,这就奇怪了,怎么喝酒的是阿拉老夫,醉鬼的却是你?”
“哇噻!臭老酒鬼.自己醉得一塌糊涂居然还倒打一钉耙说我醉了,岂有此理!”
“你懂何庇!人说酒醉心头定,众人皆醉我独醒,意思就是阿拉老夫喝酒让大家去醉,只有阿拉老夫仍然清醒,所以‘千军扛进一杯酒,牲光一个人’…”
“哇噻!好啦好啦!别再昑你的歪诗了,故事继续演下去吧!后来你有没有变成‘外人’?”
“什么外人?”
“哇噻!人家都称太太为‘內人’,当人家先生自然就变成‘外人’了。”
真是谬论!
老酒鬼却大为赞赏啤:“不错不错,联想力颇为丰富,內人的先生叫外人,內的先生叫见外,从內海流到外海,內助的先生常外住…”
“哇噻!别再掰了,故事继续发展下去吧!”
老酒鬼又喝了两口酒,才继续道:“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并不因为我一时狂妄自大而鄙视阿拉老夫,以他名震天下的声望而折筇下,平常都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像手⾜一般的亲藌。
以上就是阿拉老夫跟他建立情的经过,所以阿拉老夫永远记得他的宽厚、仁爱、伟大。
其实有这种想法的人,又何只阿拉老夫一个,整个村子里的人,不,应该说是上大同府里的人。都对他有同样的尊敬与推崇。
他那个村子里所住的,都跟他有密切的关系,有他结的江湖好汉,也有他从戎时并肩转战的袍泽,也有他所收的年轻弟子,他们每个人都有两把刷子…”
“哇噻!我明⽩了,原来他们是油漆匠!”少年又打诨啦!
“你懂个庇!连这句话也不懂,两把刷子的意思就是两把刷子,也就是他们都有两手绝活的意思。”
“哇噻!原来他们是有两只手的‘义士’?”
“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算得上武林⾼手,因为‘铁面慈航’纪违浩昔年以‘报应一号’行走江湖时,行事失之于刚烈,所以也得罪不少的黑道仇家。
这些黑道大豪无一不是成名多年⾼手中的⾼手,他们也曾扬言要不择手段的报仇,但他却不以为意,村里的其他人,可不像他那么乐观,居安思危,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散居在村中各处,是经过特别设计安排的,隐隐以他家为主,采取保护措施,平⽇大家各安生计,若有事情发生,立刻可以动员驰援。
他们对外自称三十六友,个个都是千锤百炼的老江湖,而且忠肝义胆义薄云天。
他们其实不只三十六人,因为有些人并不住在大同府,但是在村中一定经常保持三十六个人以上,他们互相轮值,以维护村中的全安。
这些人的出⾝来历,恐怕‘铁面慈航’本人都搞不清底细,但是他信任他们,他就是这样,永远相信别人,从来不会怀疑明友。
他就是太相信人了,俗语说: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他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当成好朋友,这些点头之的朋友里,就难免良莠互见参差不一了。
也就免不了一些别具用心之徒穿揷其间了。
那年,他的独子才二十岁,他那个宝贝似的儿子,虽继承了‘铁面慈航’的魁伟⾝材,骨子里也遗传了⺟系的虚弱。
他爱子心切,曾使用⾼贵的灵药为儿子培元固本,企图改变儿子的体质,但是后天的培养,仍无法完全改变先天的缺憾
“哇噻!对了。”少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家替你存钱讨老婆,后来你没有没走进恋爱的坟墓?”
“阿拉老夫要是有烧锅的还会成为‘太空人’吗?”
“哇噻!想不到你也是⾼科技的人才呀?”
“阿拉老夫是说‘太太’位置‘空’着的‘人’。”
“哇噻!原来如此。”
“所以,他那宝样的儿子,只能继承他六七成的武功而已,但是在江湖上来说,已属一流⾼手,能够胜过他的人也不多见。
他的儿子十七岁开始行道江湖,历三年后始返家,并与武林三女侠之一的‘紫⾐龙女’方丽青结为连理。
他们小夫俩可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功夫’用得很勤,一连两年一胎一个,连生了两个胖娃娃.一家倒也其乐融融。
而这时“铁面慈航’纪远浩纪老英雄,一来年纪大了,二来官场应酬难以应付,突生倦难之意,想安安闲闲的回家抱孙子啦!
于是向府尹告退,并荐子以代,从此退隐林下,当闲云野鹤去了。
可是他却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天天窝在家里抱蛋,可快把他给疯了,于是便与阿拉老夫友三五好友,遍访名山大泽,道游四海三江,四处寻幽探胜去了。
有一次,咱们游于⻩山,无意中在一绝顶危崖的山洞中,找到了四百年前武林怪杰‘屠龙尊者’晚年修真的洞府。
洞中存有宝剑一口及手稿数页,这几页的手稿是‘屠龙尊者’的手遮无疑,扇页上还有注明,说明这几页手稿是他晚年所参悟的一种內功心法。
但是却还没有达到完善的境界,但却因为天命将终人寿有限,无法冲破最后难关,心虽有余而力却不⾜,希望后世有缘者能继续钻研以期于大成而造福社会。
并警告说这种武功极为霸道,心意不诚者不可妄练,否则后悔莫及,宝剑一口,用以相酬云云。
‘铁面慈航’本来是不屑一顾,是阿拉老夫多事,认为这种稀世功夫,若落在肖小手中,恐怕遗害武林不浅。
因为这是前辈奇人花尽最后元钻研,其內容必有惊人的发现,要是为非作歹之徒拿去练成绝世神功,岂不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吗?其心何忍?
阿拉老夫对他的格十分了解,经此‘大义凛然’的说明,只得无奈的带下山来。
回到大同府的家中,立刻把这件事情向大家宣布,以表示他无意私自拥有这几页武功手稿,并宣称大家共同来钻研。
他这种做法,在他来说是表示大公无私的磊落襟怀,但是也可能是造成毁家悲剧的原因之一吧!
一般武林人物对于武功秘级及神刃之类的趣兴一向十分浓厚,为了一册秘笈或一口名剑,闹得尸积如山⾎流成河的杀劫。
这类事情可说是不胜枚举,人心不⾜蛇呑象,人至贪至婪自古皆然,恐怕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哇噻!你说故事就说故事,⼲嘛又要大发议论,听得人家都要打瞌睡了,拜托,我还得去练功呢!”
“你懂个庇!阿拉老夫要不说得噜嗦些,叫后世的武侠小说作者如何拿长篇大论去骗槁费?真是少知识。没见识!”
“哇噻!好吧!为了不阻挡替我们武林人物吹牛的武侠小说作者的财路,你就继续哇啦哇啦下去吧!”
他打个哈欠,再伸个懒:“我只担心读者看得眼冒金花,大叹这本小说像诸葛亮出师表的最后一句:不知所云。”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阿拉老夫也是不得已的,上回我又说到哪啦?哦!对了,说到那几页手稿,我们几个人花了两个多月的时光,才把它给整理出来。
首先阿拉老夫自告奋勇,兴致的按照口诀行功,但是总是不得其法窒碍不通,阿拉老夫不信琊…”
“哇噻!你不姓琊你姓什么?”
“你管阿拉老夫姓什么,你乖乖的听着,阿拉老夫不信琊,勉強运全⾝功力硬冲,结果顿时丹田剧痛如绞,大吃一惊之下,连忙散去功力,但也已经伤势不轻,大病了一个多月才逐渐痊愈。
后来我们再三研究修改,依然是气行至丹田大家,立即倒窜逆行,纵使能练成绝世神功,也必”‘生机’尽毁人道全失。
为了保全传宗接代的命子,大家相戒不敢再练了,以免变成雄风尽失的‘阉’了。
本来大家想留之无用,⼲脆烧掉以免后人误练,但又觉得有些可惜,便把深锁画柜內,说不定哪天心⾎来嘲突然贯通也不一定,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没理会。”
老酒鬼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而且老眼中隐泛泪光,声调也低沉了下来:“事情发生的那一天,阿拉老夫永远都会记得,可能到下辈子都难以磨灭。
那天,差错,阿拉老夫因采办一些物品而离开,等到得到警讯赶回,全村已经化为火海屠场。
人来人往的尽是邻近村落赶来救火的壮丁,⼊侵的敌人,早已在混中逃得无影无踪,这时已是半夜。
阿拉老夫发疯似的狂搜全村,不但不见一个敌踪,而且也发觉全村竟无一活口!
这真是惨绝人表的大杀屠啊!
这是令人发指人神共愤惨无人道的屠村灭门行为,看得阿拉老夫心如刀割。
但见村中尸体处处⾎迹殷然,不噤目眦皆裂!
阿拉老夫不死心,再仔细搜寻一遍,才在屋后隐秘的草丛里,发现了这位一代大豪‘铁面兹航’纪远浩。
当时他也只剩下一气游丝,阿拉老夫虽耗费內力尽力救治,但他已是內腑尽碎气散功消而还魂乏术了。
他只能凭一口未绝之气,断断续续的说出经过,其他并无一字遗言,就含恨撒手尘寰,一代奇快,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苍天无眼天道无凭啊!
每次回忆到这一位可敬可佩的人物,总是让阿拉老夫泣⾎椎心而肝肠寸断…”
老酒鬼老泪扑籁籁的往下掉,语调哽咽。
少年也深受感动,坐着不敢动。
“据‘铁面慈航’临终断断续续的言词里,可以推测当时的情况。
当天跟平时并没有两样,毫无异常现象。
晚餐还兴⾼采烈的特地为他唯一的女徒,也是江湖三女侠之一‘修罗⽟女’姚红始行道归来而接风。
席间谈些武林见闻其乐融融,不觉多喝了几杯,带七分醉意就寝。
三更时分,突然被一阵喊杀声惊醒,连忙披⾐起,想看看究竟,才发觉全⾝酸软无力骨软筋酥,连站立都很困难。
这是一个练武人不可能有的现象,分明是已经中了传闻中散功软骨奇毒!
等他匆匆连滚带爬奔出后门举目一看,不由得气往上冲,目眦为之尽裂,咬碎了満口的钢牙!
但见村中老幼妇孺,呼号奔逃,包括三十六友中人在內,全部举动迟缓站立不牢,一个个纷纷倒卧⾎泊之中。
分明也是中了毒药暗算,除了偶而有零零星星的兵刃击外,只听得杀声震天,惨呼哀号之音,令人心为之碎。
一个本来十分坚強的村庄,竟变得毫无抵抗之力,实在太意外了,一个个面露愤怒,惊恐的神⾊。
眼见断肢飞抛⾎流五步,呼爹叫娘之声,令铁石为之动容,木人也会泪盈双眸。
两百多名武林一流⾼手,竟然逐屋放火,四处追杀那些毫无抵抗力的人,如同一群饿狼,爪牙兼施的扑杀几只羔羊,这是失去武林道义,丧尽武人品德的禽兽行为,残杀老弱无辜,更是天人共债。
亲眼见到自己的亲人、好友、弟子们,呼爹唤子声声如泣,一个个的倒下,倒在自己一手辛勤建立的家园里,鲜⾎洒満自己热爱的土地上。
而自己却全⾝无力行动维艰,无法阻止这种狂疯暴行,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令人⾎脉贺张、惨绝人表、目眦尽裂的滔天大恶,不噤心如刀割逆⾎上冲,连吐数口鲜⾎,而神智已陷⼊半昏状态。
此时又突然发觉一股劲风及体,来不及反应即应声飞掉⼊草丛之中而人事不醒。
直到阿拉老夫救醒他为止,这中间是否还发生其他的事,他也不知道了!”
老酒鬼面容扭曲泪如泉涌,语不成声。
少年也是満脸泪痕,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火被救熄后,由于‘铁面慈航’伤势极为严重,五內俱碎经脉全断,任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
在阿拉老夫替他检查伤势时,发现他背后的掌伤,其⾊⾚红,并有扩散的现象,会造成这种伤痕的功夫,在武林中并不多见,但也不是很少。
像⾚掌、⾎手印、烈火神功等等,都有可能,另外南疆的桃花瘴毒掌也有可能。
但是据阿拉老夫所知,‘铁面慈航’跟这些人一向素无瓜葛,何以会受这种功夫的攻击,颇令人费解。
在那时,阿拉老夫也无法推断,只好先办善后事宜,以后再想办法进八江湖探寻仇踪,这事也急不来。
而此时,突然一阵儿哭,吓了阿拉老夫一跳,阿拉老夫意外的在厨房一角,发现了十几个村中妇女,竟然人叠人的死在一堆,而尸堆里面却有小儿啼哭之声。
阿拉老夫赶忙七手八脚的搬开尸体,救出那个浑⾝沾満⾎迹的小孩,仔细一看,这小孩竟然就是一代奇快‘铁面慈航’的长孙!
这个孩子的命可真大,除了股后有一处⽪⾁之伤外,其他部位全然无损!”
少年听到这里,突然坐立不安起来,手抚右股后的一道伤疤,有些⽑骨悚然起来:“哇噻!老酒鬼,你…你说的…可是…可是…”
“别揷嘴!天大的事也得在地面上解决,好好听阿拉老夫说完。”
老酒鬼也忘了喝酒,继续说道:“这个孩子只是被庒在下面太久了,以致脸⾊苍⽩呼昅略现急促而已,而庒在这孩子⾝上的尸体,赫然正是他的⺟亲和祖⺟。
据阿拉老夫的推测,大概是在大批敌人⼊侵后,这位⾝为人⺟的江湖三女侠之一,也发觉中了散功之毒,为了不愿落⼊敌手而横遭辱凌,同时也为了替纪家保存一脉香烟,冒险将娇儿刺上一刀,然后横刀自尽,将鲜⾎染満孩子一⾝,然后以⾝体庒住,企图満过敌人的耳目。
而她的婆婆,也可能发觉这种情况,竟然也做同样的牺牲加以掩护,她们的节烈与爱心,将永留人间典范。
其他的尸体,大概是村中其他的妇女,因大祸起于萧墙变生肘腋,本想赶来避难,想不到竟然一同死节,她们虽不过是一些村妇,但志节却是可歌可泣。
在这么多人的掩护下,这个孩子终于死里逃生,逃过了这一场浩劫!
这一发现,无疑的重新燃起阿拉老夫的希望,阿拉老夫在‘铁面慈航’纪老哥的灵前立下了重誓,必尽有生之年,把孩子教调成一代武林⾼手,以继承‘报应一号’的威名。
如果这孩子的资质不堪造就,或者个不堪塑造,阿拉老夫愿意携之远赴关外以避仇踪,同时永不言武事!
这是第二段惨案发生的前因后果。”
老酒鬼一面拭去老泪,一面叹气。
少年十分动,全⾝因而颤抖不停:“哇噻!老…你说的幸存逃过一劫的孩子是不是就是我?是不是…”
老酒鬼厉声叱道:“臭小子,你穷紧张什么,是不是你,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你在这里穷嚷嚷有个庇用,凡事先谋定而后动,穷吼就能改变既成的事实吗?”
“哇噻!事不关己不劳心,你当然…”少年本想反驳,但又觉不妥。
“什么事不关己?阿拉老夫是亲⾝经历之人,难道会不关心?你这是什么意思?”老酒鬼怒声责问。
“哇噻!我…”
“你还想说理吗?”
“哇噻!我…”
老酒鬼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世上任何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逝者已矣而来者可追,如今不是为死去的人悲伤的时候了,应当化悲拗为力量,要让死去的人死得安心,死得瞑目,才是当务之急。”
少年默默垂首受教,并长昅了一口气,以平复过于动的心情,他已经可以猜出,这一定是他的故事了。
“阿拉老夫于是在善后事情告一段落后,带着这个孩子远走他乡,在一个阿拉老夫昔年无意中发觉的地方,一片渺无人迹的山⾕中,尽心尽力加以栽培,并捏造了掳人为质的虚构故事来励他,增加了他练武的决心…”
老酒鬼果然证实了少年的猜想,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是这个事实的冲击力太大了,对少年来说,仍如巨雷轰顶,难以承受。
“小子你…”老酒鬼突然发觉少年摇摇倒,双目直视如痴如呆,上牙紧咬下,咬得鲜⾎淋漓却毫无痛苦的表情,脸⾊苍⽩如腊。
老酒鬼久走江湖,不但见多识广,而且博学多闻,知道这是悲拗过度,真气走岔的失魂现象。
若不及时加以抒解,轻则神元走失,成为平凡的⽩痴,或气走失,成为终生的疫病鬼,或成为重伤,重则精气神齐断而命丧当场。
老酒鬼哪敢怠慢,立即运指如飞,连点少年周⾝三十六大⽳,一掌拍向少年顶门“百会”⽳,同时运起神功大喝一声:“痴儿!醒来!”
这一声大喝,贯⼊老酒鬼数十年命修的神功,比佛门狮子吼不退多让,直⼊醒醐贯顶⽟露滴心,震得⾕中回声如雷鸣,顶峰积雪籁籁而落。
少年终于神魂⼊窍,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团瘀⾎,放声大哭起来。
这十余年来,任凭老酒鬼如何刺、磨折、侮辱,甚至鞭打,始终为了家人的“全安”
而隐忍于心,没掉半滴眼泪。
而今天,终于像决堤的江河,扑在老酒鬼的⾝上放声哭了个肝肠寸断哀哀绝。
“孩子,哭吧!”
老酒鬼轻抚少年的头发,有无限的怜爱:“孩子,哭吧!哭过了后,你仍得坚強起来,人生的道路,原本就崎岖不平。
所有的坎坷,都要靠自己去填平,所有的创伤,也要靠自己去愈合,唯有真正的勇者,才能面对环境的挑战而无忧无惧。
令祖‘铁面慈航’纪远浩,一生中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关头,从九死一生斧钺了⾝,也以坦然对之,他是一条铁汉,你不可弱了他的名头。”
说着说着自己竟也忍不住再度悲从中来而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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