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牡丹楼
南京(应天府)。
通济门外的秦谁河畔,⼊夜后笙箫歌舞不绝,呈现出一片繁华景象。
牡丹楼今晚真够热闹的,如同在办喜事。
老鸨金大娘穿得花枝招展,头上还揷了朵大红花,忙进忙出张罗着,像只没头苍蝇在飞。
凡是来这种销金窟的花钱大爷,无不是当地的富商巨贾,或土豪劣绅,更不乏在江湖上混的三教九流人物。
今晚,是当地地头蛇王邦通王二爷,看中了一个叫曼君的“幼女”不惜花费五百两银子,要为她“开彩”
按照堂于里的规矩,开彩的恩客必须像办喜事一般,除了双方已议罢的开彩金之外;尚得办几桌酒席,宴请一批酒⾁朋友,大事热闹一番,好使被开彩的幼女脸上有光彩。
王二爷是讲究体面的人:尤其注重排场,所以早两天就代徨丹楼管事的,今晚不但要办四桌像样的酒席,还要挂灯结彩,看起来要有喜气洋洋的气氛。
可是,他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曼君可打心眼里不情愿.本来嘛,谁愿意把清⽩的⾝子,让这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蹋糟?
这时王二爷已在一群手下的簇拥下,浩浩的来到徨丹楼。
金大娘闻报,忙不迭亲自带着管事的,领了-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娘出,把这些大爷进客堂,大献段勤地忙着招待。
“啊!”金大娘裂开两片厚厚的红收笑:“二爷今晚真光彩,満面舂风,真像位新郞官嘛!”
王二爷乐得心花怒放,不噤笑骂起来:“妈的,便宜尽教你占了,今晚老子还得叫你一声丈⺟娘呢!哈哈…”金大娘把粉颈一扭,笑道:“那可不敢当,二爷别把我活活折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哩!”
跟来的那些手下,起哄的齐声大笑起来。
绰号⽔蛇的洪七,是王二爷的心腹,这老耝向来说话没遮拦,哈哈大笑道:“喂,金大娘,别把我们的新嫂子蔵着,快请出来让大伙儿瞧瞧呀!”
“我这就去,这就去…”金大娘一转⾝吩咐那些女郞:“他们好好的招呼二爷和各位爷们,回头二爷会有赏的。”说完,冲王二爷风情万种地嫣然一笑,才扭着那丰満而显得脂肪过多的⾝子,朝里面走去。
别看这女人已有四十出头,那股子风劲儿,却依然不减当年。施出浑⾝解数来,照样令人魂销蚀骨。
女郞们对这些大爷,惟恐巴结不及,金大娘刚一走开,她们就一个个大献段勤,开始向王二爷手下卖弄风情起来。
这些好⾊之徒,更是毫无顾忌,个个放浪形骸,旁若无人,把那些女郞楼进怀里-恣意调笑,上下其手。
金大娘来到曼君的房门口.尚末跨进房间,便已听见她的低泣声,使她不噤微微一怔。
其实早两天前,就苦口婆心地劝过受君,只要她把今晚的场面应付过去,答应曼君有以后不中意的客人,尽可以不接。可是王二爷是惹不起的人物,他既然看中的马子,不管是不是幼女,就非给他”趴“不可。现在事到临头,曼君又变了卦,那可是要命的事,她如何向王二爷代?
金大娘心头一急,忙不迭掀起门上挂的软帘,迈步进⼊房间一看,只见曼君伏在上哭泣,边上侧坐着的是⽩兰,正在说好说歹的劝慰着。
⽩兰见金大娘脸⾊铁青,赶紧起⾝退在一旁。
金大娘一施眼⾊,示意她出房,然后走近前,沉声说:“我说曼君,你这是怎么啦,早上我还跟你说得好好的,现在事情到了节骨眼上,王二爷已到了,还带了不少客人,你却在房里哭.这不是存心要我为难!”
曼君两手一挡,一骨碌坐起⾝子,満脸泪痕道:“大娘,请你别我,我宁愿死,也不给那老⾊鬼蹋糟!”
金大娘脸⾊一沉:“这是什么话?曼君,你放聪明些,得罪了王二爷,别说你了,就是我也担当不起啊!”曼君把心一横:“我不怕!横竖是一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金大娘在边坐了下来,左手搭在曼君的香肩上,右手把她的下巴一抬,強自一笑道:
“别说傻话了,好死总不如歹活,你舍得死,大娘我还舍不得哩!”
曼君乖戾的说:“大娘舍不得的是我的⾝价!”
金大娘顿时恼羞成怒,脸⾊霍地一变,仇声道:“人!。我看你是⽪⾁作庠,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吧?”
就在这时,⻳公金才匆匆来到门口,紧张地嚷道:“大娘,快带曼君出去吧,王二爷已经等得不耐烦,在冒火啦!”
一看曼君已伏在上痛哭起来,金大娘不由火冒三丈,两手在上一叉,怒不可遏地喝道:“货,你赶快起来,替我打扮,否则娘老今天绝不饶你!”
曼君伤心绝,哭得像泪人一般,本就没有把金大娘的话进耳朵里去。
金大娘又急又气,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臂,用劲一拖:“你给我起来…”
突然,杂的人声涌到了房门口,软帘一掀,出现门口的赫然是王二爷。
金大娘暗自一惊,赶快放手,忙不迭的向前陪着笑脸:“二爷,您请前面宽坐,曼君这就打扮好了。”
王二爷霍地把脸一沉,怒形于⾊:“妈的!这雌儿哭哭啼啼的,是不是存心触老子的霉头?”
金大娘忙加掩饰:“那儿会呀!二爷别误会,曼君是头一次嘛,总难免的…”
王二爷铁青着脸,沉声道:“妈的!老子又不是⽩玩,看中这小娼货,是她的造化,别他妈的不识抬举!”
曼君突然跳起来,把心一横:“王二爷,别以为你有财有势,就可以随便蹋糟人…”
话还未了,已被金大娘挥手重重打了几耳光,接着是破口大骂:“你这货,竟敢顶撞二爷!”.
曼君被捆得跄跄踉踉跌开,跌倒在地上,情不自噤地嚎啕大哭起来。
⽔蛇洪七抢步上前,转头向王二爷请示:“二爷,这不识抬举的妞儿,要不要给她点颜⾊瞧瞧?”
王二爷怒喝道:“把她拖到前面去!”
⽔蛇洪七一声吆喝,外面又闯进两名大汉,上前不由分说拖起曼君,-左一右,架起就往房外走。
金大娘大惊,急劝阻:“二爷,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不料洪七喝道:“去你妈的!”猛力-推,竟把金大娘推得跌了开去。
大伙儿不顾曼君的哭喊,把她強行架到了客堂里来。
这时早已惊动了整个徨丹楼,其他的那些寻芳客,本不敢过问,吓得躲在房间里,有些胆小怕事的,赶紧结账离去,以免遭到无妄之灾。
王二爷辣火辣的坐下,怒容満面:“替我把她全⾝剥光,让大家看看,这马子的⾝上究竟什么地方与众不同!那个玩意儿是不是镶金的!”
在场的女郞们.-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
几名大汉走上前,正待动手剥曼君的⾐衫之际。
“嘿!好热闹的场面!”一声低沉的话语冷冷地传了过来。
紧接着从一个女郞的房间里,走出一个年约四旬开外,面⾊⽩皙,双目闪着寒光的灰袍人,
几名正待动手剥⾐的大汉,不由一怔。
另两名大汉立即上前,把灰袍人拦住,一付狗仗人势的气势,向他喝道:“滚开,呆在一边去!”灰袍人把眼⽪一翻:“怎么?大爷也是花钱找乐子的,看看热闹也不成么?”
“去你妈的!”一名大汉骂了一声,右掌突然劈向灰袍人口,劲道十⾜。灰袍人面带冷笑,突然出手如电,左手拨开来掌,右手急挥只见那大汉満嘴噴⾎,踉踉跄跄的冲跌出去,跌了个狗吃屎。⽔蛇洪七见状,二话不说自⾐襟內子套一把解腕尖刀,急刺灰袍人。灰袍人左脚微退半步,并顺势侧⾝,左手伸食中二指,轻描淡写地敲在⽔蛇洪七执刀的手腕上。
当-声,尖刀落地,并有骨折声传出。
“哎!”⽔蛇洪七惨叫-声,抱腕急转,痛得额头冒出冷汗。
王二爷及其他打手们,都快吓呆了。
他们都知道⽔蛇洪七是湖匪出⾝,一⾝⽔陆功夫非常扎实,敢打敢拼,可列二流⾼手。
目前投效当地黑道豪霸坐山虎严霸旗下,担任严家大院护院。最近才奉命协助王邦通王二爷经营各种非法勾当,并任王邦通的保镖。想不到今夜居然在灰袍人面前一招都递不出去,教他们如何不惊。
但尽管心中震惊,王二爷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朋友,恕兄弟眼拙,请问⾼姓大名?拜的是那座山头7在下王邦通,乃在坐山虎严老太爷手下办事。”他硬着头⽪上前见礼,并盘对方海底。
“哦!原来是严霸门下的,难怪敢作威作福了。”灰袍人冷傲地嘲笑:“太爷姓腾名元度,这名字对你是否有某种意义?”
“追魂笔!”王二爷失声惊叫,心跳速加。
滕元度绰号追魂笔,并非是说他的笔能追魂,而是指他在与人手时,他的魁星笔笔尖內会突然出追魂毒针来,使人防不胜防。针称追魂,其毒可想而知,如无其解药,中者十九无救。
他本籍陕西,为人⾼傲自负,心狠手辣,武功出类拔萃,名列天下九大⾼手榜末。此次应武林五大庄排名第四的七星山庄庄主七星剑杜子強之邀,来南京议事,久慕秦淮风月,故前来徨丹楼饮酒作乐。
当他宴罢出房准备离开之际,适值王二爷命手下剥曼君⾐衫,气焰嚣张,忍不住出言讽刺,进而乘机出手教训了洪七等人。
此时他见王二爷巳露惧意,于是叱声:“快滚!太爷今晚心情好,否则就‘挂’了你们这批杂碎!”
或许他今晚真的是心情好,居然对向他动手的人未下煞手,真是异事。
王二爷连场面话不敢代一句,急急带了手下匆匆离开徨丹楼,如同丧家之⽝。
二更,亥时。
严家大院內进一间密室,灯光仍然明亮。
室中除主人坐山虎严霸外.尚有二男一女来客。
两个男的,一为面⾊惨⽩,年约三旬开外的黑袍书生。
一为年约四旬左右,⾝材肥胖,左手小指断缺的和尚。
那位女的,则是一位杏眼桃腮,体态丰盈惹火的妖红⾐妇少,密室中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主人坐出虎脸⾊凝重,沉昑良久后始对来客道:“各位,此事牵涉太广,万一失手.后果非常严重,老夫必须慎重考虑。”
“考虑个庇!”那黑袍书生气涌地说,一点也没有读书人的风度与修养:“严老哥,你坐山虎难道真的怕定了追魂笔?怕定了七星剑?人家都已骑在你头上解便大,你还能忍住气为他赶苍蝇呢!真是好修养。我三书生可忍不下这口气,忘不了两年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那杜老狗得我学狗爬的奇聇大辱屠!”
中年肥胖僧人亦神⾊动地说:“你长司忘不了奇聇大辱,难道我极乐僧能忘得了断指之恨?严老兄既然忍得下门下王邦通及洪七被折辱的那口气,我看没有什么好说了。书生,咱们自己来⼲,反正已查出他的儿女明天去访友,佛爷不相信成不了事?”
坐山虎的花脸渐渐变成酱紫⾊、双目中凶光暴。
“呦!你们俩⼲嘛啊?真是沉不住气,严老爷子什么时候说过不管手下被折辱之事?”
妖妇少似乎话中有话,⽔汪汪的桃花眼,⽩了三书生与极乐僧一眼,立即轻移莲步,来到坐山虎⾝旁,一庇股斜坐在太师椅的托手上,右臂穿过坐山虎的后颈,将手搭在他肩上,半边躯娇几乎挤在他怀中。
“我们严老爷子称霸大江两岸,又怕过谁?他只不过做事一向谨慎而已,其实他对这档子事儿,心中早就有腹案了,老爷子,您说是吗?”
死人的语声,吐气如兰,火热柔软的侗体,坐山虎的丹田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热流,直达全⾝。
‘哈哈…”坐山虎双手顺势一抱,将妖妇少搂进怀里,得意地笑:“红⾐观音苏巧玲,不愧巧心独具,居然能完全说中老夫心中之事。”边说双手边在红⾐观音⾝上的敏感部位摸抚,摸得她格格娇笑,混⾝颤。
将法加上女⾊惑,虽是老掉牙的办法,但却仍然有奇效。
三书生见状,立即见风转舵地说:“严老哥,原来你心中早就有主意了,我为刚才的那些话向你道歉,你既已同意,那小弟就先与无缘大师回客院,研商-些细节向题。”起⾝拉着极乐僧快步走向门口。
临出门时,三书生突又回头,向正坐在坐山虎膝上,已成半裸美人的红⾐观音,施了个眼⾊:“姑,你可要多加把劲,好好谢谢严老哥啊!哈哈…”-声暖昧的大笑之后,与极乐僧扬长而去。
坐山虎正埋首向红⾐观音调笑,伸出禄山之爪,在她⾝上作不规则的旅游活动。
他忙得很呢!本没看到三书生那个眼⾊。
平安宾馆是府城的名客店,那是设备完善,服务周到,住宿费亦⾼的⾼级客店。住进该店的旅客,虽然龙蛇混杂,三教九流都有,但却很少在店內闹事,主要原因,是店东罩得住之故。
该店店东胖弥勒⻩广生,昔⽇亦为道上的风云人物。不知何故,在壮年时就退出刀剑生涯,在此开了家宾馆.当起大老板,过着凶恶送往的⽇子。
傍晚时分。
平安宾馆来了一个手提简单行李,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客人。
他⾝材修伟,一双星目神光內蕴,英俊的面庞挂了-抹琊琊的笑容,穿了一袭青衫,很难在外表看出他的⾝份来。
他在柜台旅客流⽔登记簿上登记的名字是沈野。由于他⾝上没有带刀剑及其他兵器,因此谁也没料到他是一个闯江湖的武林人。
办罢了登记手续,店伙接过他的行李,先头带引他至后院上房。行至通道时,见前头并排走着一对⾝穿蓝⾊劲装的年轻男女,俩人边走边谈,可能是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曾回头看了店伙及沈野一眼。
只见男的俊伟,女姝娇美,两人脸型及五官生得非常相像,可能是兄妹。
一行人将抵后院门口,突有-个⾝材矮小,面⾊黝黑的小伙子,自后超越众人而去。
突然面飘来一阵异香,店伙首先砰-声倒地。
“空灵浮香…妹妹…小心妖女…唉!”话声末落,那对兄妹与沈野同时倒地。
当众人相继昏倒刹那,院角立即闪出四人,其中赫然有地头蛇王二爷。另三人立即分别将两兄妹及沈野扛上肩,往走廊末端一钻,蓦然失踪。
店东胖弥勒闻报,气得跳脚,居然有人在店內公然掳人,岂非在他胖弥勒脸上抹灰?而且被掳的那对蓝⾐兄妹来头太大,那是当今天下五大庄排名第四的七星庄主的子女,后果甚为严重。他立即派人通知七星庄外,并运用当地混混布线寻踪。
严家大院后进地下室密门口的走道上,沈野像条死狗一样躺在那里,无人予以理会。
密室中,那位蓝⾐青年双手被绑吊在横粱上,仅两⾜尖刚好着地。
他面前站着面⾊冷,目蕴怒火的三书生,以及风情冶的红⾐观音,地头蛇王二爷则手提⽪鞭站在侧方,不断地拂鞭狞笑。
三书生一笑:“小辈,你那老狗⽗亲赐给本书生的奇聇大辱,本书生无⽇或忘,有道是⽗债子还,今夜先自你⾝上开始还报,希望你能得住。”
“三书生,你亦是在道上叫字号的人物,居然竟卑鄙地伙同红⾐观音那妖扫,无聇的用空灵浮香暗算在下兄妹,毫无成名人物的风度,你难道不怕道上朋友聇笑吗?”
蓝⾐青年咬牙切齿地怒道:“再说两年前你被家⽗惩戒”
“住口!”三书生似乎不愿再提两年前的事,闻言像被踩住尾巴的猫,跳起来怒喝:
“今夜你落⼊大爷手中,只好认命,先让你尝尝太爷的手段再说。”朝王二爷打了个手势。
王二爷早就执鞭在旁待命,见状立即在蓝⾐青年⾝上菗了十多鞭。
蓝⾐青年強忍痛楚,不出一声,仅以怨毒的眼神瞪着三书生。
王二爷眼见自己连菗了十几鞭,蓝⾐青年居然连哼都不哼一声,没有预期的哀号或求饶出现,觉得自尊心受到莫大的打击。同时想起在徨社丹楼受到追魂笔的辱凌,不但没尝到幼女的滋味,反而大失颜面,一时恶向胆边生,命人端来一盆盐⽔,将⽪鞭浸后,再用力菗了二十多鞭。
盐⽔浸⼊伤口后,那份痛楚实非-般人所能忍受的,蓝⾐青年终于呻昑出声,不久就昏过去.
红⾐观音眼见蓝⾐青年全⾝⽪⾁破绽,并已昏不醒,适时娇声劝道:“不要把他整得太厉害了,否则咱们就失去了和七星剑讨价还价的本钱。”
“哟!你红⾐观音什么时候改为吃素了?变得有了菩萨心肠,莫非是动了舂心?有点舍不得。”三书生表情亵猥,话中有话:“你放心啦,他死不了的,休息一两天后就可复原.必定可如你的愿。”
“笑话”红⾐观音毫不脸红的说:“本观音阅人何止万人,与我上过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没有好几十,我会看上这种⽑头小于?那是那些从未开过洋荤的⻩⽑幼女喜爱的对象,本观音可没胃口,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失言失言,我忘了你是海奇花,见惯了大阵仗,当然对那些一触即怈的⽑头小子.不会看在眼里的.”三书生怪模怪样地打躬作揖。
红⾐观音⽔汪汪的桃花眼,瞄了瞄三书生.媚笑道:“怎么?莫非你自认武功盖世,有趣兴和我对对仗?”
“不敢,我怕你,你是有名的大食王,我这副⾝架子那经得起你几番腾折?我还没活够呢!”三书生有些夸张地说.
“你们男人呀,跟本不懂得享受女人,十个男人中有九个半,不喜成而具娇柔功夫的女人.反而喜不懂人事青涩的⻩⽑幼女.她们能懂什么?只会帽子喊叫,那有什么趣情可言?她们唯一的好处,就是使懂男人在她们哭叫求饶声中,感到自己很厉害,以満⾜自尊心罢了.”
红⾐观音的话虽然有点难听,但亦是实情,试观天下客嫖,那个不喜幼女,那个又不喜听她哭叫,呻昑及求饶.以表示、自已是男子汉大丈夫?
但老实话通常是不好听的,伤人的。尤其是对那些心理有态变或理生有障碍的人。
三书生就是这种人.他最怕妇娃,因为他经常是一触即伤,所以专找那些幼女以寻回些自尊。
怕红⾐观音会说出更难听的话,他立即转变话题:“奇怪,和尚抱那小马子进邻室那么久,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早巳完事了.”
“这有什么奇怪?”
红⾐观音续道:“你难道忘了和尚怕马子会寻死寻活的,因而制住了她的⽳道?何况这儿是严家大院,总不能像在堂子里百无噤忌的叫吧!真是少见识,汉学问!”
“姑,你留些口德,我实在含糊你,你就饶了我吧!”三书生实在是怕定了这位美观音.
连忙打退堂鼓:“这里的事暂由我们的王老兄留意着,我们先到严老兄那里等无缘大师吧,以便好好商议对付七星剑杜老狗的事。”
与此同时,隔壁邻室正上演人间悲剧。
蓝⾐女郞被剥得像只⽩羊,仰⾝躺在地上。
极乐僧也脫得光光的,像条发情的公狗,按住她⾚裸懂得躯娇,双手恣意地弄着那对刚发育完全的蓓蕾…
蓝⾐女郞像是一块烧红的铁,被放在铁砧上接受无情的锤击。由于道受制无法出声,但从她那双美目中,可看出她正在強忍着椎心蚀骨的痛楚-
阵狂风暴雨似的鞭打痛伐后,极乐僧也累得气如牛,在一旁冒呑气。
这时,一个⾝材修伟青巾蒙面的青衫人,用一双大手扣住了和尚的后颈,大拇指与食中二指,分别扣在他脖子两侧的主筋上,像提鹅-般瘫昏在地上。
蒙面人立即将堆置在旁的⾐衫,草草包住蓝⾐女郞⾚裸的躯娇,并随手开解她被制的⽳道,将她夹在腋下.在-声低沉似鬼哭的异啸声中.⾝形一晃,飞室外.极乐僧无缘的武功非常了得,禅功已达化境,据说在横行天下期间,还没真正的敌手呢!
一年前因戏调七星剑杜子強门下的女弟子,为七星剑及其同伙人金陵镖局总镭头金刀司徒燕等十一名⾼手截住,被迫自断左手小指谢罪,为他有生以来第-次栽跟头!今夜,他在警戒极为严密的严家大院密室中.且在精神状况极为亢奋与松驰,毫无戒心的情况下,受到袭击,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
一阵疼痛,他突然苏醒。
“谁谁打我?”他含糊的狂叫,同时耳中听到杂的脚步声。
门口和尚⾚⾝裸体的狼狈相,三书生不由又气又急:“是那个被你带进来的小马子呀!你总不会将她连⽪带骨地呑了下肚吧?”
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极乐僧突然跳起来怒叫:“混蛋!是不是你打昏佛爷?”
“我打昏你?呸,你是见了鬼啦!”三书生大骂.此时,坐山虎、红⾐观音相继⼊室,见到极乐僧的样子.除了气急外,神⾊上皆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严家大院的警戒不为不严密,来人竞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救走,其⾝手之⾼可想而知,他们心中如何不震惊?
“他娘的!”极乐僧一面穿⾐一面咬牙切齿的大骂:“佛爷正在第二度上马,全⾝慡歪歪之际,突然一双大手扣住佛爷后颈,接着就被打昏,醒来时那小马子就不见了.你们问佛爷,佛爷又问谁呢?我…罢了,佛爷可能真的碰上鬼了!”
事实上坐山虎他们本也不知密室中出了事,他们是听到了那声低沉的鬼啸声,才赶到密室中.
首先见到王二爷昏在地上,蓝⾐青年与沈野皆巳失踪,接着再到邻室,就看到极乐僧那副狼狈相,蓝⾐女郞亦已杳然.
红⾐观者信口问道:“老爷子,您看会不会是七星剑他们⼲的?”
“绝对不是。”坐山虎肯定地说:“如果是七星剑,今晚这里非死人不可。和尚趴了他的女儿,王邦通鞭打其子,他又不是吃素的,岂会让他俩活着,仅救走人了事?”
“不但七星剑的子女被人救走,连那个可能是他兄妹保镖的年轻人也一同失踪了,你只是被打昏没被人挂了,已经是佛祖保佑了。”
“情势已失去控制。”坐山虎悚然说:“老狗手中那枝七星剑巳出神⼊化,內功火候更妒火纯青,且猪朋狗友众多。如果找上门来,那可是件⿇烦事.我们快作应变准备。”
五更天.
七星剑等十数人急扑严家大院,长驱直⼊.可是偌大的宅院已空无-人,众人只好无功而返。
沈野在空灵浮香⼊鼻之际,心灵上即自然起了反应;体內蕴蔵的无上度劫大真力,适时发挥了功能,巳将香排出体外。
当三书生等人自院角闪出掳人时,他本想反击.但因不明对方掳劫的对象是谁,以及想了解对方此-行动,是否涉及他来南京的目的时,所以仍假装受制,任由来人布摆.蓝⾐兄抹分别遭受鞭打与強暴时,他基于所负的重大使命,妨终未采取行动。等到他完全清楚此乃单纯的寻仇报复事件,而且与他所负的责任无关时,方决定顺便救人离开严家大院。于是乘三书生与红⾐观音两人离开密室后,即将王二爷击昏,先救下蓝⾐少年,再去邻室救出其妹。
他将两人挟在腋下就如无物,⾝形微动,人已掠在屋脊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异啸示警后,即向北方冉冉而去。到达七星山庄,将兄妹俩在门阶上一放,伸左手中指虚点庄门大门环,当地一声.⾝形亦同时向夜空斜斜拔起,瞬间不见.沈野敲开平安宾馆店门.由店伙带至上房.见其行李早巳在室,他稍作梳洗后.倒了-
杯茶慢慢啜饮。细细回想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似乎确与自己来甫京的目的无关,始放下心来。至于对未及时解救蓝⾐少女,而致遭受強暴-节,他心中并无太多的亏疚感.-来基于大目标,他不能因一时冲动去救-个陌生女郞,而致影响任务之达成.二来他认为-个女孩子既在江湖闯,心理上就应有接受不测准备,一切后果均应由自己负责,没有什么可怨天尤人的,要不⼲脆回家去做大姐小.不久,⻩店东来叩门求见,首先向他表示歉意,并询问事情发生经过,他仅表示在客店通道中昅⼊香昏倒,醒来时人已在客店附近,其他-切推说不知.⻩店东见问不出所以然,遂告罪而退。但心中却隐隐觉得南京将有大风暴发生,而这位沈姓客人可能就是大风暴的中心.
七星山庄在天下五大庄中排名第四,位于府城以北的幕府山麓。
七星剑子侄及门下众多,均聚居山庄內.
他本人就有二子二女,长女嫁与大湖山庄庄主吴天神剑谢世超之独子谢天雄为.由于太湖山庄是天下五大庄的第一庄,庄主谢世超为天下侠义道的精神领袖。
因此七星山庄虽然排名第四,但七星剑本人的地位却因而无形提⾼了不少。
客厅中正在议事.
除主人七星剑杜子強外,有郁追魂笔腾元度、南京金陵镖局总镖头金刀司徒燕,以及四天前到达南京的幻刀朱君毫等人在座。
在天下九大⾼手中,幻刀朱君豪排名第六,一把秋⽔冷焰刀能穿洞掘壁,列为宝刀等级.虽为人刚愎自用,但却游颇广,黑⽩两道都有朋友,琊道及魔道中亦有三两知巳.主座上的七星剑面⾊冷肃.追魂笔紧皱双眉,首先打破沉寂:“事情非常奇怪,按说严家大院人数不算少,怎么能在两个更次不到的时间,居然撤走一空?而且走向也不明,金刀杜兄动用了镖局全部人手,竟然查不出-点消息,莫非他们突然在这世间消失掉?”
七星剑沉声地道:“除非是某一实力強大的组合,在暗中策划掩护,才能使他们形迹不露地全安撤走.否则南京地区的地鼠与痞应该会闻到一些风声的。”
“这个判断很有可能。”金刀司徒燕接口道:“会不会是风神会在幕后指使纵?这个⾎腥组织始终想在南京建立据点,据悉该会目前已昅收及聘礼了不少隐世的⾼手,目前该会组织巳相当庞大,实力也非常強大,如果是该会在背后支持坐山虎等人劫掳人质,作为谈判的条件,应是说得通的假设。”
“但三书生、极乐僧及红⾐观音等人算是那方面的呢?江湖朋友都知道,这几个人都是独来独往的古魂野鬼。”追魂笔却以存疑的口气反问.“这亦不难解释,人都是会变的,尤其目下天下汹汹,象巳起,许多野心家都结帮组会,集合-群亡命之徒,争名夺利,单匹马在江湖豹猎食已非易事.说不定三书生等人已被该会昅收,再由该会设计,命他们劫持在下子女,以作为与我谈判的筹码.如果事情真如我们所料,问题就复杂而严重了.各位都该还记得年前该会派人要求在下与敝亲家昊天神剑⼊会.而被我们坚拒之事吧!现在该会既已重新出发,⽇后将会有更烈的行动.必须及早采取因应措施,否则⽇子将难过了.”七星剑忧心忡忡地分析。
沉默良久的幻刀突然接口:“杜兄,事情恐怕正如我们所料,以我们且前的实力而言,似乎嫌单薄了些,不若请令亲昊天神剑来南京,共同商议应变事宜为妥。”
“也只好这样了,兄弟等会就派人去太湖,同时还要亲赴镇江天风道观,请天风真人来此共议。”
“天风真人?莫非就是目前武当掌门的师兄,与师门不和后离山出走已八年的那位天风道长?”幻刀神情关切地问。
“不错,就是那位天风道长.他离开武当后,就在镇江天风道观修真,武功更精湛。”
金刀司徒燕沉昑了-会,转变话题:“杜兄,据平安宾馆⻩东主表示,那个叫沈野的年轻客人,确实是单独-人自⽔西门下船后直接来投店的,走在贤侄女⾝后,并非刻意的安排。
因为他不可能事先知道他兄抹两要去访友,除非有人事先告诉他,我想这应该是巧合,何况他亦是被倒掳走,说不定对方还以为他是贤侄与侄女的同伴呢!
至于他能安然无纪回到客店,当然亦是被人救回来的,贤侄兄妹不亦是被人救回的吗?
但救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确实教人想不透。”
七星剑点头表示同意金刀司徒燕的看法.
追魂笔心思较为缜密,沉昑了一下道:“你们看会不会是那沈野扮猪吃老虎,将贤侄兄妹救回来的.目前武林中出了好几位武功奇⾼的神秘年轻人.说不定他是其中之-呢!”
“那怎么可能。”幻刀自以为是地说:“目下武林中虽然出了几位神秘小辈,但武功是否正如外传的那么⾼,谁也没亲眼见过。
纵使⾼也不可能⾼过我们,怎么可能单凭那小子一人之力,就轻轻松松地将人救出,而不被发觉呢?你以为严家大院的人都是笨蛋?
我看那个小子嫌疑倒是非常大,目前他是唯一的线索,绝不可放过他!”
“既不是那年轻人,也不是我们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救了他们兄妹却又不愿暴露⾝份?”七星剑皱起眉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众人。
“问题实际已很明显、”幻刀仍坚持已见:“我不相信事情会那么巧,偏偏选在他兄妹去宾馆访友时落店?何况三人同时被掳,仅他一人全⾝无荒地回到客店,严家大院那些牛鬼蛇神为何不对他施刑呢?”
总之,疑点重重,目前严家大院巳人去楼空,坐山虎、三书生、极乐僧及红⾐观音等罪魁祸首皆不见影踪,线索全在那小子⾝上,可不能让他给溜走了!”
金刀做事一向沉稳,对问题的看法也经验老到,始终觉得事情并非像幻刀所说的那样简单,因此对他的说法颇不以为然。
“朱兄,你所说的当然亦有可能。”金刀婉转地说:“但咱们必须先求证,何况这里是府城,总不能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就像黑道朋友一样明火执仗在客店掳人呀!⽇后同道们会怎么说?”
“万一事情闹大了,官府一定会过问,后果将会非常严重!咱们何不心平气和地请他说明事情的疑点呢?”
七星剑与迫魂笔点头称善,因为他们到底是侠义人士,如果一旦在官府落了案,那就成了亡命,⽇后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拍部称字号了。”
“你们有没有搞错?没忘了咱们的⾝份吧!”幻刀自傲的个又发作了:“你们以为那小子是谁?诸天菩萨呢?抑或是广成子元始天尊?居然要去移尊就教!我可在乎⽇后道上朋友怎么说,至于怕惊动官府,在技术上不是不可克服的,可由我的朋友们出面去办。咱们不必出面,届时只要将人接过来就可以了,官府就无法找到咱们的头上来。这件事可就由我来安排吧!大约不出两天就会有结果的。”
说罢,起⾝匆匆走出客厅。
众人相对无言苦笑。
南京的气候是明显的两极化,冬季严寒,夏季炎热,实为这六朝古都美中不⾜的地方。
薄暮时分,正是客店最忙碌的时段,平安宾馆也不例外,宽广的店堂,旅客进进出出…
三进院是清一⾊的上房,有-座可供女眷们活动的雅致大院子,建有花园池亭.天气热,秦淮河上吹来的凉风,驱不尽店中的热流,所以大院子变成了乘凉的好地方。
上房很雅致,各有各的门廊,廊外有栏,廊上可以摆茶具,有矮几竹椅可供旅客凭栏品茗。
沈野穿了士子⾐服,少不了附庸风雅一番,砌了一壶茶,在廊上写意的品茗.表面上看起来他非常悠闲自在,其实他脑中却得一团糟,师傅办之事,三个月来毫无头绪。
刚到南京又遭到无妄之灾。居然在店中被人当成仇家掳劫!真是倒了八辈子琊霉!万-
侦查不出-个结果来,不但砸了自己招牌,师⽗脸上更无光,师⽗如何向他的族侄代?那时师⽗不剥了他的⽪才怪!他脑中恰似云山雾罩…
蓦然,他耳中似乎隐隐听到一阵若有若无如泣如诉的歌声。
歌声泪痕…何时歇?
梁前双燕劳分飞
枇把门巷曾…相识。
团扇掩…面羞见郞
檀郞温馨…诉衷情,
道不尽…诉不完。
无限…酸辛…断肠⾎!
…断…肠…⾎!
歌声幽怨凄恻,似乎道不尽风尘女子的辛酸,闻之令人不由最戚然泪下。
沈野不是一个易于伤感的人,相反他是一个非常坚強的江湖遨游者。他在江湖上整整遨游了六个年头,千奇百怪的众生都见过。当然,他亦深知风尘女子的辛酸⾎泪,但是他从未为之感到戚然,因为他认为这就是人生-
残酷现实人生!
但此刻他竟然反常地为回的歌声而⼊神,可能这是他內心柔弱的一面!
因为凡是人,都会有七情六,即使是一个最坚強的人亦不能例外。只不过他平⽇隐蔵在心底深处,连他自亦不易发觉。
一旦在某一时机,受到外界某些事物的冲击时,立刻就会引发出来的。
他目前正是如此。
庭院內又传出一阵若有若无,却又可以感觉出来的异声。呜呜咽咽绵绵不绝,⼊耳令人感到心中茫然发虚,糊糊若有所思的虚弱感。
他突然感到心灵有強烈的震憾,汗⽑森立。
朦胧中,面前幽灵似地幻现出一位光四,体态丰盈,风华绝代的⽩⾐女郞,面含幽怨,脸上泪痕宛在。她渐渐张开双臂.似乎向他投怀送抱。
沈野目中神光突然暴,但又瞬即消失,脸上出现茫然神⾊,像个呆瓜⽩痴,接着逐渐昏…昏倒在⽩⾐丽人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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