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剪翼
月黑风高,笔直的一条大街上,除了有三两条野狗,夹着尾巴,在寒风里踯躅,在屋角的垃圾里觅食,时而传出几声争骨头的咆哮声外,就只有风吹碎屑的声音,路东的一座酒楼的酒幌子,风吹得砰砰直响。
风吹碎屑声、狗争食的咆哮声、酒幌砰砰声汇成了黑夜街道的特异声——黑沉仍不能使街道寂寞。
酒楼的后进正房,大厅中尚有一丝昏黄的摇曳灯影出,这是这座镇市中唯一的光明了,轻微的、悄悄的语声,时而趁风传出。
蓦地里——
狗声突然停止,砰砰的响声也静止了。碎屑风吹依旧,昏黄光影倏灭,人声戛止,那酒楼后进四周的房屋上,却突地冒出了四条人影,嚓嚓嚓,三条人影落地,只有大厅对面星上的人影,仍然矗立。
落地的人影,成品字形在院中一站,为首的人传出了一声苍老的、严厉的沙声道:“蓝掌柜的,有好朋友到访,怎么装聋作哑?”说话的人,面向左首耳房,讲完了似是静等回答,二眼熠熠注视着耳房的门口。
耳房中,黑的毫无反响。倒是大厅对面的一排房屋中,最左的一间里,传出来一声朦胧的话音道:“是谁呀,半夜三更的还在大厅叫闹?不要吵醒别的客人!要的东西,不都给您准备好了吗?”
接着听到他咕咕哝哝的骂个不停。火链声响,灯光倏亮,房门半开,一颗蓬松的脑袋伸出,朦胧中看清院中阵势,急愣愣的打了个寒战,口中结结巴巴的道:“三位大爷…是…干什么的…”
院中那为首之人,依旧用严厉的苍老沙声,说道:“请你们蓝掌柜的出来,就说有好朋友到了!小二,快点!”
小二尚未有反应,原是毫无声息的耳房中,传出了细微的响声,耳房门亦于此时突然敞开,一条矮小的黑影,自内大步而出,到得院中,为首沙声的人,真是啼笑皆非,因为面前站的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圆圆胖胖的脸,一双大眼,熠熠有神,高的鼻梁,丰厚的嘴,透着朴实中带点机灵,一身玄衣,头带束发环,长发披肩,一脸厌恶的神色,看了院中三人一眼道:“半夜三更,鬼叫什么?你们是干什么的?”
童稚的脸上,装出一派老练的神气,直使得沙声人,恼羞成怒,怒气道:“小狗去叫蓝笠出来,老夫有事找他!”
童子大眼一瞪,端详了面前这个矮瘦的小老头一眼,只见他一身黑衣,小鼻子小眼睛,留着二撇八字胡,活像个算命的先生,不由得红红的小脸漾起了笑容,但刹时又神色一整道:“我爹爹不在家,明天来吧!”
说罢,转身就待返屋,突地又回转身来,声俱厉的向矮小老头道:“哼!黑夜私入人家,你们一定不是好人,我爹爹没你们这样的朋友,滚,滚,滚!”两只小手叉,两眼怒瞪着站于院中的三个夜行人!
矮小老头,本已因本店掌柜的久不出面,怒气早生,今又被这小孩子,如同对待畜牲一般的喝驾,更起了他腔怒火,大喝一声:“小狗,可恶!”声随人到,一抬右臂,猛的一掌,拍向童子的顶门。
童子似已料到他有此一招,小身躯滴溜溜一转,矮身转到矮小老头之左方,一伸手“啪”的一声,一拳击在了矮小老头的部之上,发出了一声轻脆的响声。
“格格”一声轻笑,同时揶揄的道:“打你个股,叫你记住,以后不可夜人民宅!”话声未歇,突听一声大喝,一股疾风,夹着窒人的气流,顶而下!
原来那矮小老头,在轻敌之下,本未出绝学,仅在盛怒之下,一掌击出,且在掌出后,突然减缓了掌势,不愿落个以大欺小,未料到面前童子,却趁他掌势一缓,身形倏转,给了他一下重的,人小力轻,虽不疼痛,然而自己偌大年纪,在江湖上已成名数十年,今夜竟在一个童子手下吃瘪,不由得气愤高涨,身形不转,左手疾抡,一拳即想将童子毙于掌下,以解心头之恨!
童子话声未歇,已觉出来势太猛,自己竟是无法出其抄来的左手的一抓,更难躲开头上疾而下的雷霆疾击,小心眼里,不由得豪气一生,右掌握拳疾出,向抄来的左手,左拳一式冲天炮,就待硬接,堪堪接触,已是感到力促气迫,双臂酸麻之时,突感身子被人挟提起一摔,身子不由自己的腾空而起…两臂疾划,双腿一蹬,借势一个鹞子翻身落向地面,突然身旁黑影一闪,拦被人一抱,未落地的身形,便轻轻的被托着放到地上,耳边同时传来了娇脆的一声埋怨道:“旆弟调皮!”
被称为旆弟的童子,扮个鬼脸全身偎向了身旁的一位全身劲装的蓝衣丽人身上。
在童子被人摔出以后,矮瘦老头的招式目的顿时失去了踪影,已自一愕,而这时身旁却又悄然的多了一个俊俏身影,矮瘦老头招停手歇,凝目打量这俏生生的人影,忖道:“好俊的年轻人!”
只见这个目如朗星,鼻似悬胆,英俊拔的年轻人,面带重煞,不怒自威的正注视着自己,直看得他不由自主的心头一紧。
一身白衣在夜风中飘曳,年轻人双眉一耸,不屑的道:“请问贵客高姓?不知找掌柜的有何指教?”
矮瘦老头,似是受了催眠般的道:“老夫神算子卜仁,有事与蓝掌柜的商量。”
年轻人道:“何事,与在下商量也是一样!”
神算子卜仁,顿时一怔,内心忖道:“我是怎么啦!竟不由自主的与他答话?”心内忖思,耳中听闻,口头却也不屑的答道:“小哥能作得主吗?”
年轻人双眉一皱,不耐的道:“作不了主,我还问你干什么?”面厌恶之容,似是不愿与神算子卜仁答话!
神算子面现狞笑道:“请蓝笠在三天之内,让出这‘天香居’酒楼,我们要用!”
年轻人一听,双目神光倏,凝视着神算子卜仁,道:“凭什么?凭你?”
神算子卜仁伸手向怀中一掏,手上顿时多了一面小巧玲珑的小鼓,似弹丸般大小,托于掌中道:“就凭这个!”
年轻人看看神算子卜仁掌中的弹丸小鼓一眼,一抬手,弹丸小鼓,似被线引般的已到了年轻人手中。神算子卜仁神色一变,却听年轻人道:“‘鼓令三更’,对在下无甚威胁可言,在下暂且收下了,除了这个还凭什么?”一面说话却将神算子卜仁的“鼓令三更”收进了怀中。
神算子卜仁神色大变“刷”的一声自怀中扯出了一面卜算用的招牌旗子。双手分执二端,怒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狗,你先尝尝你卜大爷的厉害!”说罢,左手一放,右手把招牌一挥,像是一把钢刀似的横砍向年轻人的际。
年轻人却嘉许的道:“这还像话。”嘴里说着,身形却不动,直等到招牌夹着猎猎风声,即将及其之际,才疾伸右手,中食二指一并,就待夹夺挥来的招牌。
神算子卜仁,神情一紧,心知年轻人甚是了得。刚才那手隔空攫物,已是显了其湛的惊人艺业,神算子专门为人算命,可不愿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住,一招即为敌人夺住兵刃,真是大为丢人之事,故而心动意动,手腕一紧,招牌倏的收回,紧跟着大喝一声,招牌如蛟龙出海般的腾跃翻飞,展开了他成名江湖的绝艺“要命十二招”绵绵向年轻人身上要招呼。一轮急攻,只见旗影翻飞,神算子卜仁的身影亦随旗招闪转腾挪,一身武功,确有独到之处,但那被攻的年轻人,却依然卓立于原地,一任神算子卜仁招招神出鬼没,着着狠毒辛辣,却只用一只右手挡点拍挥,使那猛烈的招式。均解于无形“要命十二招”下来,竟是一步未动。
神算子卜仁成名江湖二三十年,今夜竟栽在这籍籍无名的年轻手中,心中实是不甘,但又无可奈何“要命十二招”未能伤敌,招停身歇,仍桀骜的道:“好俊的身手!只是如此并不能解决问题,三天之内,这”天香居“酒楼,蓝笠是非让不可!”
年轻人双眉带煞,威凛的向种算子卜仁道:“少爷念你在江湖上成名不易,且不知你与家父是何过节,虽然声声是强取豪夺的口气,也不为己甚,而你尚如此不知好歹,看来,不给点厉害,你是不死心的!”
话里,未见他作势,身形已飘然而起,一进一退间,神算子手中的招牌,已到了年轻人手中“嘶”的一声,一分为二,就在他身动之时,倏闻一声轻喝:“旌儿不可伤他!”喝声人耳,这才临时变招,只夺了神算子的招牌!
同时,一声劲喝道:“慢着,卜兄途退!”一条庞大的身影,自左厅房后腾起,疾落院中。
年轻人转向来人看去,乃是一个身躯高大,较常人高出半头的黑衣老人,一双神光熠熠的鹰眼、鹰鼻、薄,让那突出的颅骨,陷在了凹形的脸上,黑夜中更增森森之气。
黑衣高大老人落地后,神算子卜仁同另外从未开口的二人,同时躬身,向其身后一退,老人森森的脸上,牵了牵,似是挤出点笑容,可是使人看了,发都不舒服!只见他声道:“小哥是何人门下,可否告知老大?”
被称为旌儿的年轻人,冷冷的道:“无此必要!”
高大的黑衣鹰眼老人,一听此话,只气得戟指骂道:“小狗太张狂,让老夫教训教训你!”一话落势动,蒲扇般大的巨掌,挟着一股疾风,怒涛排山般的击向旌儿,其声势之雄,直是无与伦比!
被称为旌儿的年轻人,神情一凛,收起了轻视之心,然而那俊秀拔的脸上,却依旧是一说轻蔑!无与伦比的掌势,迅将近身之际,旌儿见他右臂一抬,一招便接“砰”的一声闷响,手中的二人,竟是平分秋,不分胜败,但见二人衣袂飘飘,各自微晃身影,旋即停止。
族儿心内忖思道:“好雄浑的掌力!”
高大黑衣老人却在对掌后,面诧容,忖道:“如许年轻的娃儿,竟能在无备中,轻描淡写的接下了老夫六成真力的掌劲,着来今晚倒是遇到劲敌,时已不早,我必须早点解决才行!”
就在他们各自忖思之际,突地一条黑影,自大厅屋脊暗影中窜出,落于二人中央,原来是一个面容清秀,一身商贾打扮的老者,他面向黑衣高大鹰眼老人,抱拳道:“不知昔日老友驾到,我蓝笠未曾远,尚祈追魂铁掌关大侠恕罪!”
追魂铁拳一听这当面的商贾打扮的人,竟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号,不一愣!鹰眼一瞪,注视着蓝笠道:“我们竟是走了眼啦!原来蓝掌柜的亦是我们的同道,那就更好办了,只是未请教蓝掌柜的在未曾开这间”天香居“前,在哪儿立窑?”
蓝掌柜的闻声,哈哈大笑道:“我蓝笠一生从商,这乃是我的祖产,我又不是山大王,怎配立窑安寨?看来关大侠是真正的失眼了!只不过我倒可以替关大侠提个醒儿,昔日家兄确实在江湖上走动过,蒙武林同道看得起,送了他个匪号,人称‘烟侠’,他却自称‘烟叟’!可惜他不在此。”
铁掌追魂一闻此言,不由得一摸颈后的一块伤疤,心中起了无比的恨火!一幕自己在二十年前被“烟侠”蓝竺一记烟袋锅的羞辱!同时也想起了,面前这个商贾打扮的蓝笠,不就是当时亦在场的酒侠蓝笠吗?自己二十年来,只记住了“烟叟”却忘了“酒侠”!听他口气,那蓝竺老鬼竟是不在,那么这架梁子,亦同在他身上解决了,心内想着,脸上的变化,却先是恍然大悟,继又怒恨并,最后却像是找到了解般的,双眼瞪着酒侠蓝笠道:“谢谢蓝二侠的提醒。既然蓝竺老鬼不在,关大爷这架梁子,就只好找你算一算了!来未来,我们是老朋友啦,就地解决算了,也不需要再等三天了,你就今晚让出这‘天香居’,我关奎就收下来,算是这二十年的利息吧!”
酒侠蓝笠微微一笑,仍是和颜悦的道:“好说好说,二十年利息不多不多!只是现在天色不早,似乎此处亦非你我较量之适当场所。我看关大侠就传个令,请您那些老朋友,都一齐出来,我们找个地方如何?”
铁掌追魂关奎蒲扇大掌一挥,向神算子卜仁道:“卜兄请他们都出来。”回头向酒侠蓝笠道:“我们到何处好?你看那镇东的树林中的空地如何?”
酒侠蓝笠一点头道:“老朽同意,只是,此处尚需要代一番,你们先去如何?”
铁拳追魂关奎诧异的道:“我们?你蓝二侠也太过自信,也太瞧不起我关奎了!再说,就你一个…”话至此处,突见蓝笠摇手道:“你关大侠也大多心!你们不是要我们这‘天香居’么?喏,喏…”用手一指身后的年轻人道:“他是我过继给大哥的犬子蓝旌,让他去解决‘天香居’的事,我们来解决我们的如何?”
铁掌追魂关奎这才无话可说,此时院中已连续进来了五人,连前三人加上铁掌追魂关奎,竟有九人之多,铁掌追魂关奎,刚想领先跃出,突听酒侠蓝笠道:“白四弟,店中事交给你了,莫让旆儿跑,旆儿跟着你馨表姐,不准来!”
话来入耳,铁掌追魂关奎身地急煞。眼向酒侠蓝笠看去,见那被称为白四弟的竟就是那最初应声的店小二,他一直在那门口站立未动,此时却已走出门来,一身酒保打扮,四十余岁年纪,铁拳追魂关奎突向酒侠蓝笠道:“这位可是你们‘烟酒渔樵’中的‘樵侠’白枫白四侠?啊!真是真人不相,老夫来‘天香居’几次,竟是未能看出,端菜燎酒的小二哥就是闻名江湖的樵使白枫!只不知那位白三爷可也在此?可否请出一并一见?”
小二打扮的樵侠白枫,豪迈的一笑道:“怎敢当得关大侠如此讲话!白老四在商言商,何敢得罪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三哥他是离不开水的,此处吗?不适于他住,倒是有违关大侠的好意了!后他来此时,叫他再去关大侠处请安。”说罢一抱拳,接着对酒侠蓝笠道:“二哥去吧!此处我会照看!”
铁掌追魂关奎一挥手,当先跃起,刹那间,九条身影,鱼贯消失于夜暗中。
酒侠蓝笠,也适时向蓝旌道:“我们走!”话落,两条人影已是消失于店房之外,其速度之快,真如流星下泻,雷电闪!
镇东一座茂密的参天古树林中央,天然形成的一块空草地上,九个黑影,散疏落的站在靠东的一面,那高大黑衣的铁拳追魂关奎,正同神算子卜仁道:“怎么还未见到来?莫非…”
话声未落“刷”的一声,一身白衫的蓝旌,已美妙的、轻灵的跃落林中空地中央,身后安祥的步出了酒侠蓝笠。
蓝旌身形站定后,俊目望向铁掌追魂道:“关大侠今晚是先解决二十年前的梁子,还是先解决挪让‘天香居’之事?我着二者都是针对我蓝家,我们还是一起解决的好!”铁掌追魂关奎道:“虽然看来是一件事,可是梁子是我关某人个人的事,‘天香居’却是另当别论,那是非让不可的!只不知你这一起解决是如何个解决法?”
蓝旌道:“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办了。你我较量一番,问题不都解决了吗?”
铁丝追魂关奎道:“你是说我俩一战定输赢?”
蓝旌不屑的道:“只怕你无此决定的权力!”
铁拳追魂关奎道:“听你的口气,似是赢定了!年轻人有此豪,原是无可厚非,只怕是如不了你的愿。好吧,老夫就成全你的心意!”
蓝旌微微一晒,身形晃动,口中道:“那么有僭了!”右掌微招,骈食中二指点向铁掌追魂关奎的双睛。
铁案追魂关奎,一见来招竟罩住了自己全身道:虽然指向双睛,却是难以找出罅隙,直是随处可以向己戳点。如此静中策变的绵密而狠辣的攻敌招数,尚是他生平所仅遇!在这电光石火间,招式已临,迫不得已,双腿微控,连退三步,躲开了这招无懈可击的来招后,迅快的抢制先机,左脚踏上左前方一步,右臂抡掌向着蓝旌的身前大,这种变招应敌的机智,亦只有他这个老江湖才可以如此,虽是如此,而那蓝旌却也随身跟进,右手骈指依旧指向铁拳追魂关奎的面门,而左手却疾扬,仍是骈食中二指,截铁掌追魂关奎袭来的右掌。
铁拳追魂关奎跃动中的身形未稳,业已感到了右掌掌心,似触着了尖锐的钢锥,痛人心扉!只见他庞大的身影,脚踢身仰,一个倒蹬,离战圈,身形甫落,又倏然跌回,一来一回,快于闪电,如此已然开了蓝旌直指面门的双指,乃抡拳反攻,招招重手击向蓝旌。
蓝旌却潇洒的立于原地,双脚不动,仍是以对付神算子卜仁的身法招数对付铁掌追魂关奎,先前几招,只见蓝旌白衫飘扬,白影左右摇晃,前后俯仰,都能化险为夷。
渐渐的,铁掌追魂关奎的招法,逐步加重,渐渐加快,而招数亦随着奇诡变幻,蓝旌知道铁掌追魂关奎,究竟是比神算子卜仁艺业高出太多,不得不慎重应付,故而只听他轻啸一声后,双脚移动,白影飘渺间与铁掌追魂斗起来。
先前还能看清二条人影,你来我往,此起彼落,见招拆招,见式拆式,后来竟是分不清二人身影,只见到一团光影,斗不休,疾如飞轮运转,时而还传出怒叱与掌招相击之声。
旁观的神算子卜仁,竟无法看清谁占优谁居劣,只是叹为观止。
而旁边的酒侠蓝笠,却笑的注视着斗场,他看得出斗的二人,虽然铁拳追魂关奎的招数身法,既重又快,然而却在每一次险险击中蓝旌时,均为蓝旌从容的开,甚至几为蓝旌潇洒的,似不经意的一式指招所伤,从而亦分出了艺业的高下,场中的蓝旌,虽游刃有余,却依旧不下杀手,一味的采取游斗,有时铁拳追魂关奎连施重手,企图出战圈亦不可得,但均为蓝旗出神入化,奇谲诡秘的招数所阻,直急得铁拳追魂关奎,绝艺尽出,怒叱连连,怎奈就是无法离战圈!
斗中的二人,却是两样心情,蓝旌虽身怀绝技,但对这成名江湖数十年,与父辈齐名的豪客,却也不敢轻视,故而一出手,就是临门绝学“指”待测出敌人,尚不需以全力对付时,乃略微放松,施展开师门“踪飘渺步”见招拆招,见式拆式。一味的拿敌人当箭靶子,为自己练功,而铁拳追魂关奎,虽在客栈中看出了蓝旌对神算子卜仁时,功力实在高出太多,但却并未将蓝旌“指”之威力着出。待到自己一出招,敌人依旧施出对付神算子卜仁之招式时,顿时感到自身各处大,均罩于敌人二指之下,而最受威胁的,除了那二格直似穿透眉心,无任何方法可破任何招式可挡之外,而年轻人潇洒态度中,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更是使人气馁心颤,因而他连施二次诡计,这才抢制先机,施出平生绝学,重重击向这年轻的敌手,斗中几次的杀手,都是在将得手之时,均为敌人那种轻灵飘忽,不可思议的轻功步法躲开!不但如此,敌人竟以此轻灵飘忽的特异身法,配合着神出鬼没、损诡谲的指法,始终不离大,间而冷子给一下重的!直气得铁掌追魂叱喝连连,更搏杀敌人于俄顷间,始得甘心!故而铁拳重击,招招追魂,直打得呼呼风响,石破天惊!丈余处的树枝叶梗,纷纷飘落、旁观的八名黑衣人,亦感掌风袭身,劲力猛烈,有的已纷纷被拿风震退!
攀然间,斗中一声轻叱与一声厉啸,同时间两条人影倏分,一条跃落林边,一条却腾跃而起,扑向林中,同时口中则大叫:“风紧扯活。”
落于林边的,是白衫少年蓝旌,腾跃扑向林中的是铁拳追魂关奎,原来在斗中,蓝旌得铁掌追魂关奎,施出平生绝艺,都不能得手,惹发了铁掌追魂关奎的凶,呼呼举风中,夹杂着异味!原来他已施出了追魂掌的杀手追魂毒掌。铁拳追魂之号实因其功力深厚,与掌有奇毒,人蓄中之均返魂无术而得名。平因其艺业甚高,且又因每施一次追魂毒掌,则需调养许久,始得复原,故其甚少施用,以免真元耗损。而今遇上了平生大敌,个人私怨不得报且不说,奉命所行之事又不能解决,故而凶一发,毒掌连连挥击。
蓝旌在斗中,突然闻到一种异味,又见铁掌追魂关奎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知其已施出了派异功。心内大怒,忖道:“老鬼不知死活,想以毒掌害人,我虽不怕,然而他这种其行可恶其心可诛的举动,实不可饶!”意甫动,即一式“抚逆麟”食中二指骈戳中铁掌追魂关奎之左掌掌心,刹时间,痛得铁掌追魂关奎,痛彻骨髓,厉吼一声,一式“追风雷”不可自身安危,企图两败俱伤的打法“轰”然击出一掌!蓝旌不遑伤敌,轻叱一声,纵身后跃,落于林边,铁掌追魂关奎,劫乘势腾跃而起,右手急抚左掌,口中大叫:“风紧扯活!”
就在铁掌追魂关奎跃起的身形,将落于林中一棵树干之时,突然左方突出的树上,出一缕晶莹白线,向铁掌追魂关奎的颈项之上,同时突于树上,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笑道:“老夫多年未钓到大鱼,今晚倒是运气不错,真正是子牙垂钓,老运来啦!”随着话声,一条黑影,带着白线,牵着甫上树顶,又随白线腾起的铁掌追魂关奎的高大身躯,同时落于林中空地中央。
那些听闻“风紧扯活”即纷纷跃进树林的八个黑衣人,却同样遭到了阻截,被其中猛烈的拳劲掌风,又击退回原地,林中也跟着闪出了四个一式大苇笠,身披蓑衣的中年渔翁。
随白线落地的铁掌追魂关奎,因在落于树上前被晶莹白线颈,不得已右掌握线,企图解开,谁知掌甫握线,方觉出线似薄刃,顿时被割了一道深痕!左掌血尚未止,右掌又添新创痕,颈白线始终未解,被迫借着落势,一蹬树干,又腾跃而下,白线亦适时被从树上跃落地面的一个苇笠覆顶,看不清面貌,中等身材,身披蓑衣的渔翁收回。
铁拳追魂关奎,怒容面,狞厉得犹如恶鬼!狠声的向渔翁打扮的人道:“好,二十年不见的老朋友,今晚都到了,白三侠的艺业,更是惊人了!未来,刚才老夫未防到白三侠有此一招,现在让关某舍命领教领教。”
口中说话,两手不停的撕下两块衣襟,包札了两手伤口“哗啦”一声,中解下了一支乌光蛇头软鞭,一式“毒蛇出”直额向渔翁打扮,被称为白三侠的面门。
渔侠白三爷白细,大苇笠下,向戳来的软头蛇鞭,同时一挥手中的渔竿,白线如同灵蛇般,同样卷向铁掌追魂关奎的下盘。
这种以软兵刃手,纯凭真正的内功真力,所谓心动意动,力传及顶,二人均是成名江湖数十年,再也见不到斗的招数,只见二人你来我挡,我往你截,虚空比划的只有那真力布直的两件兵刃,却都是呼呼生风,虽然看似点到即止,内行人一看即知二人业已用上全力,觑空隙,找漏,各不相让,若有一方稍稍大意,即将横尸当地,永沦万劫不复之境!
这种凶险的战况,场中只有四人晓得,就是蓝笠蓝旌父子,与斗中的二人。
另外八个黑衣人,由神算子卜仁率领,已与林中出现的四个渔翁打扮的人,互相对峙,只听神算子卜仁道:“想不到‘庭四豪’鱼家兄弟,竟也来趟这道混水!老朋友,我们倒是久违了,只是还望你四位想想以后再干不迟!”
四渔人中一位身躯伟岸的中年汉子,哈哈大笑道:“久违了?我看神算子的招牌早砸了的好!前夜在伏虎寺中,卜老元不是找过我们吗?这才隔了两天,您就算不出来了,还有什么脸挂那块破布?‘混水’?哈哈!我们鱼家四兄弟,可就趟的太多了,莫说是这狐假虎威的阵仗,就是那为虎作伥的‘鼓令三更’,我们四个兄弟,也要义不容辞的碰碰着,他那鼓蛊,到底是有多厉害。”
神算子卜仁,声一笑道:“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又说:‘阎王注定三更死,那能等待到五更!’真是不错,来来来,鱼老大,让我们玩玩!”
鱼老大哈哈一笑道:“说你神算子不灵就是不灵!不相信,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最新的消息,算算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不是说四更不回,就有人接应吗?不错,接应的是到了,可惜啊!除了那腿快的采花贼,花花公子见机溜得快以外,其余的三位嘛,连那最凶的‘独龙’也已尸横‘天香居’,这时恐怕已喂了野狗了!”
神算子卜仁,鸷的马脸一长,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们‘天香居’白老四的那把劈柴斧?哼!哼!也配?”话落,狠狠的“呸”了一口,紧跟着吐了一口黄黄的浓痰!
鱼老大头一仰,苇笠落于脑后,出了一个清秀的面孔,笑的端详了一下神算子卜仁,神秘的道:“告诉你卜大当家的另一个秘密,不错,就凭白四快,可真也无法收拾了‘独龙’,但是他挡一挡‘岷山二鬼’绝无问题,可以支持个三五百招,一个对一个,那就要着二鬼哪个先倒霉了!卜大当家的,可别忘了,‘天香居’还有一位‘音寺’的传人,白四侠的侄女儿,白宁馨白姑娘,你想,‘独龙’的遭遇该如何?就凭他那份未动手前的德行?”
“音寺传人”五字入耳,神算子卜仁已是脸色大变!再想一想“独龙”祁天那份见了女子就口不择言,目不斜视,手脚不停的恶习,碰到了专克艺异功的音绝学,岂有他“独龙”的好处!心中越想越寒,不由得愣怔在当地,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
神算子卜仁,他可已经着清了当前的局势,自己这边,虽然人数占了优势,然而真个派上用场的,却只有铁掌追魂关查与自己,及另外的邛邙二恶,另五个茅山五鼠,在此处尚不够对方任何一位招呼的,接战是不能指望了!此处能来渔侠及庭四豪,谁知天香居能得到些什么后援?想来鱼老大讲的定是实话!独龙亦定是凶多吉少,而自己这儿,铁拳追魂关奎已是自顾不暇,正有两个功力悉敌的酒侠渔快,和另外尚有一位武功高不可测的年轻人在招呼着,盘算再三,自己与二恶当可与庭四豪中往何一位做对,五鼠亦可力敌一人,只怕是酒侠同那功高不可测的少年人加入,则自己八人,可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了!想至此处,不暗暗心焦,只急得冷汗直,小眼睛直眨!突然计上心头,微微一哂道:“鱼老大莫危言耸听,我卜仁再不济,也用不着去替独龙祁老当家的担心,只是现下你我之间,该是如何,这就要看你鱼大侠了。”
这种明里说来好听,暗里挤人的词句,如何瞒得了庭四豪的鱼大爷?只见他豪放的一笑道:“我四兄弟行走江湖,向来是四位一体,对敌一人是四位,对敌万人亦是四位!”说至此处,有意的稍停,瞟了一眼大皱眉头的神算子卜仁,在心里暗笑一声,继续道:“不过,在未来此之前,我们老四说,今夜绝不联手,他要尝一尝,单打独斗的滋味!”
神算于卜仁,唯恐鱼大爷变卦“刷”的一声,亮出了他那未被撕毁的第二块招牌,向身旁其余七人,一使眼色,肃客向鱼大爷道:“那么就让我算命的来领教领教鱼老大的分水峨嵋刺绝艺吧。”
他是诚心要抢制先机,未等鱼大侠答话,即论招袭向鱼大侠的身前大,一式“招摇过市”未待鱼大侠应招,即又变招“招摇撞骗”连连施展,鱼大侠趁机亮出分水刺,施展开来,二人即战起来,霎时间是险招连连,风声呼呼。同时间,二恶找上了鱼二侠鱼三侠,五鼠却齐向鱼四侠攻击,鱼家二弟兄与茅山二恶,手不到十招,已是分出强弱。鱼家二弟兄已是掌握了优势,而五鼠却也真是倒霉透顶,他们碰上了鱼家四兄弟中,年纪最轻武功最强,人也最为机灵损的鱼四爷鱼浊,原来庭四豪,是以泾渭清浊命名,四豪是家传武艺,为庭渔隐鱼龙之子,鱼老侠一身艺业,因天赋关系,多传授了鱼浊,五鼠这一搭上手,连手招式频施,就是无法伤得了鱼四爷,鱼四爷人生得矮小悍,一套“鲇鱼步”施展开,竟在六七招间,连连夺下了五鼠的五支兵刃,个个被鱼四爷点了道倒于当地,而鱼三爷鱼清,此时亦一峨嵋刺扎穿茅山二恶老大的肚腹,鱼二爷在大恶痛吼倒地时,趁二恶一分神间,一刺敲碎了二恶的膝盖骨,紧跟着一刺结果了性命,当场了帐,只有鱼大爷却在分神观看三位兄弟时,被神算子卜仁一式“招无虚发”迫退二步,神算子卜仁趁此窜进树林,一晃不见人影。
庭四豪方待追踪,突听酒侠蓝笠道:“鱼老大算啦!让他去吧!除非他向善,若仍回伏虎寺,还拍他跑了吗?”鱼家兄弟闻言,这才煞住业已冒起的身形,折转身将视线投向斗场!
只见此时场中恶斗的二人,渔侠白鲲,大苇笠挂脑后,无风自,然而白三爷却面带笑容,傲然立,手中渔竿钓丝,此时绷得笔直,与铁拳追魂关奎的乌光灵蛇鞭蛇头纠在一起。
铁掌追魂关奎此时须发戟立,庞大的身体前倾,两手紧握灵蛇软鞭,尤在微微颤抖,全身业已为汗珠透,头上蒸气如锅滚,脸色煞白,已是强弩之末。
“唰”的一声,二件兵刃顿开,渔侠白鲲身形微晃,甫即立定,原是笑的面容,顿时罩上一层严霍,立原地闭目调息。
铁掌追魂关奎,却双股着地,软鞭撒手,萎靡的瘫痪当场,间大起大伏,息不已。
蓝旌此时,突地扬手弹出了一粒黑色小丸,向调息中的白三爷,丸到边,劲疾顿消,似有人舀着般的喂进了白三爷口中,蓝衫少年转面同样的喂了一粒给瘫痪的铁军追魂关奎后,轻声道:“关大侠铁掌追魂之名得来不易,往昔似未闻你施用过毒掌,而今晚你之毒掌气味,似带蛊毒之气,蓝旌送你一粒恩师的小还丹,今后为侠为盗,全凭尊意,只是希望关大侠莫辜负了你那好身手!”
话落,在酒侠蓝笠率领下,纵身退去。
天香居后进正房中,灯火明亮,一张圆桌上,坐了十个人,酒渔樵三侠,庭四豪,与蓝衫少年蓝旌,美姑娘白宁馨与十二三岁的童子蓝旆。
依旧是店小二打扮的樵侠白四爷白枫,正兴高采烈的叙述着酒侠与蓝旌走后,天香居的状况。
原来,在酒侠与蓝旌走后,馨姑娘领着童子蓝旆,进了正房休息,白四爷却四处小心的看了看门户,并把那业已被五鼠摘下摔在大街上的天香居招牌捡起,看看四周无人,跃身挂上,这才回到他的房间,熄灯准备就寝,就在他刚刚眯上眼,进人睡乡时,突听“嗖”的一声微响,他这儿还未曾决定行止时,窗外已传来了美姑娘宁馨的话声道:“四叔快起来,有夜行人向店里来,好像是三位,不,还有一位,轻功甚高明。”
白四爷一骨碌翻身坐起,顺手抄起了成名兵器板斧,掖在上,拉开一条门,眯眼向外观望,只见房上,一连纵下三个夜行人,看其身手,自己当可对付,乃不待其叫嚷,一推门,站出来道:“各位昼夜来天香居何事?如住店,尚请由正门进来,似此…”话尚未止,突听其中一人,似鬼嚎似的叫道:“鬼儿子,少罗嗦,叫姓蓝的快出来,你苗大爷有事问他!”
白四爷一听,气往上冲,沉声的向鬼叫的人道:“苗天你少鬼叫,就凭你岷山二鬼也配到这儿电叫?识相的你还是给我滚出去!”
岷山二鬼中的大鬼“吊客星”苗天,尖叫一声,指着白四爷道:“鬼儿子的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对待你老子…”
话声未歇,突感眼前人影一花“啪”的一声,嘴巴上挨了一下重的,口鬼牙均都落,鲜血顺嘴淌,顾不得疼痛,瞪着一双鬼眼,向眼前一看,不神情一怔,木愣愣的姑在当地。
面前竟是个绝的美女,一声娇嗔,更显得她玉面生,大鬼苗天竟是忘了疼痛,傻呼呼的直血水。
美姑娘身后的童子蓝旆,却在跳着脚欢呼!身旁另一夜行人,生得红齿白,一身白衣,随着夜风飘曳,看来潇洒已极,唯有那一双三角眼,红红的竟被一圈蓝色包围,透着一股之气,只见他贼忒稀稀的眯着那对三角眼,望着宁馨姑娘,双拳一抱,一揖到地,躬身抬头,望着美姑娘道:“小娘子…”
“呼”地一阵旋风,一圈黄影,自正房疾而来,伸手抓起了躬身作揖的夜行人,口中叱道:“花花儿躲开,这朵鲜花肥羊儿是你祁爷的了!”话出身动,臂扬手撒,被叫做花花儿的夜行人,被扔上了屋脊,一个鹞子翻身,安然落下,口中却连声应“是”而那三角眼中却冒出了火般,怨毒的瞪着一身黄衣的人影。
院中黄影将花花儿扔上屋脊后,一转身,面向着美姑娘,出了一排黄牙、阔嘴、鹰鼻、坳肋、削耳、一只独眼,配着秃头红须,森森的长脸,强作笑容,独眼中,光如芒,磔磔道:“小美人,小宝贝,小心肝儿,好俊的功夫,好美的人儿,来来,同你祁家大爷玩儿,嘿嘿!我的小乖乖地!我的小乖乖儿!”口说手动,一只乌黑的爪子,就向美姑娘身前伸去。
美姑娘一见老贼这副德行,就恶心得要吐,又听他口吐脏言,直气得玉容变,未待那禄山爪伸到,一晃身,老贼只感到眼前一花,一怔间,突感到似铁铲般重击,砸了自己伸出的右臂肘腕一下,匆促中记起面前乃系一有刺的玫瑰,倏运独龙功,但却正在此时,身前膛处,如被锥刺,左耳将台,正是他的独龙功的死门,同时着了一下重的,自己只感到如万蚁钻身,霎时间,独龙功的全身力道回逆攻心,轰的一声,顿时不醒人事,蜷缩倒地,一动也不动,一代老魔遇到了克星,竟连自己被什么功力所伤,也不知道,即倒地死去,这也是他恶终生的报应。
屋脊上的花花儿一见美姑娘,如此威势,指顾间,将威震天南的独龙老鹰祁天,丧命归,只吓得三魂丧了七魄,拔腿就溜,所幸此贼飞腿帮忙,得能逃得一命,一溜烟似的,霎那间,逃出镇去。
在黄影落地后,白四爷即心焦不已,四爷已认出面前乃是凶名照著的万恶魔独龙祁天,被扔上屋脊的是新近闯江湖的花花公子郎千,正是一对贼,唯恐姑娘吃亏,自己方待上前与老魔拚命,谁知道姑娘竟三招二式就打发了这凶魔,白四爷一看,不由得精神大振,一抡板斧,大喝一声,就向怔在当地的岷山二鬼砍去,斧挟虎虎风声,狠辣至极,真不亏为樵侠。
岷山二鬼一见祁天老魔,那高的身手,竟被眼前这个弱不风的美姑娘击毙,惊得竟忘了逃命,双双怔在当地,此时突听白四爷一声大喝,这才醒了过来,哪敢再事逗留,双双挥臂,向白四爷虚晃一招,拔腿就跑,才只跑出三步,身形倏然拔起,跃登屋脊之时,突感全身一麻,顿时人事不知“叭叭”二声摔在院中,白四爷抡斧就砍“咔咔”二声,二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在一旁,白四爷回头一看美姑媲宁馨正在抿嘴微笑,螓首微低似是不愿白四爷看到,白四爷一怔,顿时恍然大悟,哈哈笑道:“馨儿是笑为叔打死老虎是吧?怪道斧砍竟毫无反响,原来你这丫头竟是点的死?”白四爷“呵呵”二声,遮过了这场尴尬,这就叫起了几个伙计,打扫院中清,不多时,酒侠蓝笠等,已相率赶回。
白四爷说完经过,蓝二侠亦将他们决斗林中的经过,说了个大概,这才正容向蓝旌与白宁馨姑娘肃声道:“旌儿同馨几刚返回家,就遇到了这种突兀的事情,我趁此时告诉你们个大概,现今朝中永乐帝已驱侄自为,而建文帝却亡命天涯,我们武林人,本不管官家是非,尤其是他们这种家族事,更不适宜,无奈永乐太过心狠,事前利用一批武林败类成事,事后竟亦运用这批败类截杀在逃的建文帝,而这批败类却抓着当领箭,狐假虎威的鱼乡里,尤其伏虎寺的秃贼悟能,竟待其一身蛊毒,抢劫妇女,为祸地方,近来已从娼家扰人民家,所以我同你大爷、四叔这才开始侦伺,是大爷去庭邀了鱼家四位兄弟及你三叔同来帮忙,我们已是连续侦察伏虎寺十几天了,今晚轮到大爷前去伏虎寺,想也该回来了…”
话至此处,微闻有衣袂飘风之声,静心一听,面现笑容道:“是你大爷的声音,还着烟呢!”话落即见一条身影,轻灵的跃进屋中,顿时屋充了葱郁的烟味。
屋中适时出现一个脸慈祥,双目神光熠熠的白胡子老头,一身庄稼汉打扮,口含特长的一支旱烟袋,烟锅儿特大,烟荷包垂于杆下,在身影跃落时,竟纹丝不动,而那特大的烟袋祸中,正随着他的呼吸,闪着红光。
座中人均起立,纷纷为礼,白胡子老头先向庭四豪点首为礼,并道了声辛苦,龙行虎步的走向上首坐下,随手抚了抚口称大爷的蓝旌,旋即向全体扫视了一眼,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这正是烟酒渔樵四侠之首的烟侠蓝竺,只见他脸容一正,发话道:“今夜伏虎寺的人,铩羽而回,是贼秃悟能万万想不到的事情,事前他们没有查探出我们的虚实,故而吃了大亏,当花花公子与神算子卜仁逃回去一说,贼秃悟能大为恼怒,本待即刻前来,但适巧自北京来了人,与他密谈一会后,贼秃突又改变了主意,我看已无事可探,亦就回来了,只是我想,我们不能让天香居每夜闹贼,假若今夜贼秃再来搅闹,我们还怎能开下去?谁还敢再来天香居?如何想个釜底薪的办法才行。”
说罢,用眼看着蓝旌,意思是问他有何意见?
蓝旌略一沉,凝重的向烟侠道:“爹可认识北京来的那人是进?”
烟叟蓝竺闻言后,神色一愣,略为思索,沉的道:“来人有量不高,个子瘦瘦的,未能看清面貌!只是看贼秃悟能对他的态度,似是职位不高。此人是谁呢?我倒真也想不起来呢!”
此时蓝旌突自怀中将夺自神算于卜仁手中的小鼓掏出,向烟叟面前一送道:“爹可认识此物?”
烟叟蓝竺一见此物,倏的脸色大变,怔凛的道:“旌儿,你这是哪儿来的?”话声甫落,突见他一把将小鼓拿在手中,细看一下,突似恍然!喃喃道:“是了,是他,是他!”接着急促的问道:“旌儿,此物从何而来?”
蓝旌见烟叟如此情状,却不答所问,向烟叟道:“爹先等一会,旌儿出去一下即来!”
也不等烟叟应允与否,闪身即走出房外,一晃身跃上正房,自怀中掏出一面小镜,向天空及屋子四周一照,跃身腾空,奔向天香居高挂的酒旗,伸手摘下后,小心拢起,迅即返回后进正房,他这一来一去,身形似电闪雷奔,迅快至极。
进屋后,向童子蓝旆附耳讲了一句话,霎时童子跃入内房,拿出了一个小罐,递给蓝旌,只见他小心的以右手执着小镜子,照着左手束拢的布招,慢慢打开后,赫然在招中竟有二种毒物蛰伏,一为红头蜂子,一为蓝尾蝎子,这两个东西的身上,竟驮载着无数的跟蚂蚁般大小的幼蜂幼蝎,在小镜子光圈中,一动也不动,似是死了一般,蓝旌将它倒于小罐中,封紧,仍以小镜照小罐,这才向烟叟蓝竺道:“建文帝已落发出家,永乐在最近是无法找得到的,此事爹可放心,今晚我自神算子手中,得来此物,即知师父命我办的事情,很可能有线索可寻,只是没想到如此容易,假若我判断不错,悟能贼秃定是个四十多岁的俊秀人物,爹你说对不?”
烟叟蓝竺点点头,但却诧异的看看蓝旌一眼,蓝旌却适的开口道:“那么我可以大胆的讲,他就是我的大师兄,二十年前被蛊毒婆婆的女儿媚娘惑了的玉书生颜如儒,只是我未想到,他竟会出家当了和尚,而且是伏虎寺的主持,这件事,正是师父要我做的一桩最重要的,而那个从北京来的人,我是从他能制止悟能,与这个‘鼓令’身上联想,推测可能就是了,爹既然说是他,那么就不会错了,爹在伏虎寺时,行踪已为老贼发觉,所以,跟下来的将这两种蛊及蛊母都散在我们店的四周,还好,师父在五十年前得自禹墓的这面镜,正是天下奇毒的克星,现在已照了有一刻以上了,当已制蛊母死命,旆弟拿去把它们埋了吧!”说着收起镜,将小罐交给童子蓝旆。
蓝旌紧接着又道:“”鼓令三更“的主人,是师父嘱我务必要除去的一大恶魔,现在他俩恐尚在路上,未曾返回伏虎寺,我想,馨表妹是否亦带来了仙子的镜,若带来了,倒想请您帮个忙,一同去斗斗‘鼓令’令主。”
说着用眼看着一直在凝神静听的美姑娘宁馨,美姑娘与蓝旌目光一触,娇羞的微俯蟀首,轻轻道:“带着啦,旌表哥怎么客气起来了呢?”
蓝旌向馨姑娘深情的往视一眼,却听老父蓝竺道:“旌儿的意思,你可是要同你馨表妹二人合力,共同去的斗‘鼓令三更’与贼秃悟能?”
蓝旌点点头道:“此是师令,孩儿自然义不容辞,只是恐怕要劳动馨表妹了!”
宁馨姑娘,喜在心田,怨在脸上。在座中老一辈眼里,确是为二小高兴,酒侠蓝笠道:“你对鼓令与贼秃可知其功力深浅?即或你对玉书生颜如儒,知之甚详,然而却不能忘记他久处苗山,当有一向功,更要知道鼓令主人却是三十年前即凶名久著的武林魔头,万不可徒恃年少气盛,误蹈险地才行。”一番爱子之情溢于言表。
蓝旌闻言后,庄重的接受,谨慎的转向大爷烟叟道:“爹可知道伏虎寺尚有颜师兄多少羽翼,艺业如何?”
大爷烟叟慈祥的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的过继儿子,心中真是爱至极点,尤其深深的喜爱这种任艰巨,遵师命的负责态度,故而笑笑道:“你爹爹所讲虽是实情,但也不能说为了他们的虚名,就不敢面对了,只要你师父曾有待,那么他定有自信你能胜任此事,不过谨慎一点也是处事的态度,你要记下了,至于现在伏虎寺吗,与神算子卜仁一类的人,倒有四五个,同关奎那种魔头比较,就百不挑一了,可说能者只有‘鼓令三更’与悟能贼秃二人!”
蓝旌听后,试探的道:“伏虎寺对乡里与我们天香居威胁太大,我想,天明后同馨表伟去一趟伏虎寺,约战‘鼓令’令主与颜师兄于伏虎寺后断魂崖,趁此时请三叔同爹和鱼家四位哥哥去伏虎寺解决寺中羽翼,并救出被劫妇女,不知可行否?”一脸企盼之,注视着烟叟蓝竺。
蓝大爷猛一口烟,出一道浓浓的烟雾,豪放的大笑一声,应道:“行啦!爹答应你啦!可别灭了中原二仙佛的威名啊,孩子!”
事情就此决定,酒侠蓝笠,虽担心二小,挑战两个魔头,但既然大哥决定了,自己又见过旌儿的身手,可说除掉经验外,没什么不放心的,想想自己年轻时,也不是经验欠缺,豪情胆壮吗?何况不经不验,哪来的经验呢,也就心安了,大家趁曙各自稍为调息,在用过早饭后,即分批上道了。
第一批自天香居出来的,竟是美少年蓝旌,换得一身蓝衫,飘逸滞洒,又加人长得秀逸英,身旁却是一身白衫,娇如花,美似天仙的姑娘白宁馨,二人并肩走出镇外,向北循着大道,直向北山伏虎寺安步当车的行去。
天香居中,自蓝旌与姑娘走后不久,一身庄稼打扮的烟叟蓝竺,与大苇笠顶,整年披着蓑衣,手执钓竿的渔侠白鲲,庭四豪,亦相继走出,安祥的循着蓝旌走过的路线,向伏虎山进发。
若施展轻身功法,由币镇登山至伏虎山,亦不过一个时辰可达,然而大白天,两批人可不愿惊世骇俗,故而到达伏虎山时,已近晌午。
美少年蓝旌,同美姑娘白宁馨,步至伏虎寺山门立定后,见巍峨的古刹,竟是大门开,人影都无,美少年同姑娘相视一眼,诧异的表示,何以竭如此光景?二人方要迈步踏上石阶,突听一个犷的声音传来道:“来人止步,今并非进香之期,本寺不接待任何香客,请先回去后天再来!”
蓝旌闻声向山门右旁的一个方形小里看去,已知传声之人是在门内,由此观望,不由得微微一笑,心忖:“原来是在此守卫。”即注视着方形小道:“不知说话的是哪位!我们并非来此进香,是专程来拜访悟能大师的,可否为我等通传一声?”
厉的声音道:“大师有事,不能见客!”
蓝旌自怀中掏出了一封红色柬帖,及两个一白一翠的圆形物,用手一伸,向方形口道:“大师既不见客,尚请将此柬帖与信物即送请一览,我们走啦!”
说罢,手一扬,柬帖托着那一白一翠圆形物,闪电向大门内飞去,轻轻的落于门内,直似有人托着般地,看得门内人,大为佩服,而蓝旌却根本不理会有无人拿去送进,偕同美姑娘,展开身形,即循伏虎寺右侧登山道路,向后山跃登。
须臾,山门内闪身出来一个和尚,向左右看了一会,拾起阶上的柬帖,托着飞跑进在内而去。
片刻间,山门外出现了一个四十多岁,白净无须,仪表堂堂的身披黄袈装的和尚,与一个瘦的黑衣老头,三角眼、钩眉、猴儿面,光闪闪,神光十足的三角眼中,着无比的狡狯,二人在石阶上向四周扫视了一道,展开身影,循着美少年同馨姑娘,登山之路,飞纵而去,
一会儿,伏虎寺的登山路上,突自山下,飞纵而来两条身影,霎时间到达寺前,正是镇中天香居的第二批,烟叟蓝竺、渔侠白鲲与庭四豪鱼氏昆仲,泾渭清浊。
烟叟蓝竺,似是人般的,竟自向寺阶走去,尚未进门,即闻一声厉的声音道:“来人请止步,今非进香之,例不招待信徒!”
烟叟蓝竺,却宏声道:“昨夜菩萨显灵,说是今若不来伏虎寺给他老人家焚香添油,定遭天谴,你大和尚就慈悲慈悲吧!”
厉的声音,似是未想到来人有此理由,寺庙可是不能阻人烧香还愿,还未想出理由如何使来人自动退回时,来人已是迈步进了大门,厉的声音似是大急,大喝一声站住,声到人到,一个眉大眼的和尚已是站在烟叟面前,惶急的挡住了烟叟蓝竺的去路。
烟叟蓝竺,尚未开口,身后白晶细光一闪,那大喝的眉大眼和尚,扎撒着两臂,张着大嘴,眼睛直直呆立当地,烟叟身后传来了渔侠白鲲苍劲的笑声道:“何时你拦路虎周荣,当上了拦路秃子?你还是将就着歇歇吧!”
烟叟向拦路虎周荣看了一眼,闪身同其他五人,向山门走进,面走来了五六位高矮肥瘦的劲装汉子,为首的正是昨夜逃去的花花公子,烟叟蓝竺一看,一个个均似凶神恶煞,就知没有一个好人,回头向渔侠等,低嘱一声“除恶务尽”转脸向花花公子道:“原来爷在这儿啊!小老儿找得好苦。”人说着话,可就和来人接近了。
花花公子毅,一看这庄稼老头儿,如此的迫近来,自己虽不认识,可也不愿得罪,恐是哪家朋友家的人,本来是听到了守门的拦路虎周荣喝声出来的,今见此四人,都是农渔打扮,虽然其中一戴大苇笠者,稍嫌惹眼,可也并未在意,方待询问这老头是来做什么的,突然,人影晃动,刹时间两声闷“哼”夹着“咚咚”倒地之声,与喝叱声传来,自己面前却站了个身材矮小,一身渔夫打扮的瘦中年人,向花花公子咧嘴一笑,旋即一掌拍向了花花公子的面门,紧跟着底下一腿,将花花公子的下裆,踢个正着,只痛得花花公子蹲下身去,弯哼哼不吐。那瘦中年渔夫正是鱼四爷鱼浊,口里却正骂着道:“你这个贼,上次在庭湖边,让你溜了,看你今天还往哪儿跑!”
原来,在大家甫一接近,渔侠即闪身越过烟叟,一指点到了一个肥胖汉子,烟叟本待向花花公子出手,不料鱼浊早已找好目标,向那手下败将花花公子毅扑去,烟叟只好一晃身,贴毅身旁闪过,一烟袋鼓向一个高大黑汉的膝盖,左手一指点向喉头,黑大汉本已张口尖叫的嘴巴声音未出,张大着,一声闷“哼”倒毙当场,其余三人,愣了一下,正着鱼氏三昆仲飘然而到,纷纷出兵刃,尚未出招,已为三昆仲峨嵋刺刺中小腿,尖“嘶”一声,均一命归,也是这几个败类倒霉,遇到了艺业较他们高出太多的老少五侠,电光石火间,已命丧黄泉。
此时,只有花花公子,与四家最小的鱼浊,尚未完成争斗,鱼四爷本已将毅踢了个发昏章第十一,奈何此贼艺业,究竟较其余诸贼为高,虽被鱼浊踢至要命处,却并不太重,因其在挡面门一指时,身形略歪,等他蹲身时,强忍疼痛,偷眼看到了身后诸人的遭遇,知今要糟,强一口气,忍住疼痛,突然暴起向鱼四爷发难。
右手折扇一招“叶底偷桃”袭向了四爷下盘,晃身就持越过鱼四爷,来个脚底揩油,谁知鱼四爷在弟兄中非特艺业出众,且亦机灵出名,虽在同花花公子讲话,却同时在防着贼,故而贼一招偷袭,鱼四爷却“嚓”地一跃后退,不但躲过了贼偷袭,却又适时的跃回,执峨嵋刺就向贼一连打出了六招,又得贼,不得不急速应敌,顿时二人烈的斗在一起。
烟叟蓝竺,此时却向渔侠白鲲一歪头,示意他去搜后殿,渔侠见状拔身登上大殿,一闪跃入后进不见,其余三豪却也不待吩咐,一直向大殿直进,余分左右,沿墙向后进跃去,刹时间,均已不见影踪。
斗中,越打越凶险,兔起鹘落,刺来扇往,时有凶招险势出现,竟是战了个不分胜负,盘纠结,竟是奇招迭出,二人似已均尽全力,尤其花花公子,竟是全用拼命招数,若非四爷艺高一等,此时早已落败,战约盏茶时,烟叟蓝竺已略现不耐,又不愿离此,恐怕城漏网,又担心进内搜索的四人,竟无一人口转,亦未闻有何异响,真是心急如焚,蓦地——
斗中,鱼四爷高亢一声,飞跃而起,花花公子毅却厉吼一声,一溜乌光,疾向腾空的鱼爷装去,堪堪追及鱼爷,突见他两脚微踢,蓦地如风扇般的头下脚上疾翻而下,乌光原是花花公子的兵器折扇,贴着鱼爷身旁,急劲的直冒高空三丈有奇,始势尽下落“叭”的一声掉在地上。
而鱼四爷,却先折扇倒坠而下,身快及地向,双脚一,一个鲤打,直是落于尘埃、落地后,回眸向花花公子看去,只见他手捧小腹,抓着一支流鲜血的峨嵋刺,怒目横眉,面厉容的正缓缓仰身倒毙。
鱼四爷去前,拔出了峨嵋刺,在花花公子身上擦净了血渍,抬头向烟叟蓝竺,歉意的看了一眼,似是道歉地耽搁了时间,烟叟笑笑,转身就待向后进跃去,突然——
大殿中,拥出了二十八个女子,环肥燕瘦,一个个都低首向外走来,静悄悄的,每人手中提着一个包裹,前面的三五成群,后面的多是独自个儿,而且面带泪痕,一看即能分出,后者系良家妇女,最后,渔侠白三爷这才向烟叟道:“后进竟是人影亦不见一个,连那神算子卜仁亦未见影踪。”
这时,却见鱼清大步自大殿走出,刹时间,一股烟味呛人“劈劈啪啪”的后殿已多处着火,烟叟一看,知系鱼三爷所为,未讲什么,即领先迈出伏虎寺,向下山方向纵去,只是他心里,却惋惜着,多年古刹,毁于一旦。
伏虎寺后山顶北坡,断魂崖上,东西各站着两个人,东面是伏虎寺中出来的瘦猴儿脸老头,与白净脸黄袈裟的中年和尚。西面的却是那投柬的美少年蓝旌同姑娘白宁馨。
此时,猴儿脸老头,正手指和尚拿着的大红柬站上面一白一翠二圆形物品道:“哪位是白壁的主人?”
蓝旌略一抱拳,正容道:“在下蓝旌。”
白净脸和尚急急的接道:“那白壁上的龙头拐杖,作何解释?你的我俩来此,有何事见告?”
蓝旌肃容道:“大和尚以为那标记是什么?你若不知道的话,可问问你的伙伴,我们就是为此而来!对吧,令主?”最后的一句话却是向那瘦的猴儿脸老者说的。
猴儿脸老者,面容一紧,向蓝旌道:“你如何认识老夫?你约我又是何事?你若是龙头拐杖的传人,就应知道老夫同东海儒佛的约定才是!”蓝旌微微一笑,伸手自怀中掏出了“鼓令三更”的信物,那得自神算子卜仁手中的小鼓道:“令主看,这是什么?难道在下还找错了人吗?”
瘦猴儿睑老头,鼓令令主,一着自己信物竟在对方之手,顿时脸色一变,愤怒的向白净和尚看了一眼,说道:“好,好!此事是老夫使鼓令再现江湖的约定,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呢?”
蓝旌道:“请会主遵约行事!”
鼓令令主笑一声道:“凭你吗?小子,也配?就算是你那师父,东海儒佛到来,也得着老夫愿不愿意啦!”
说罢一派不屑之,倒背双手,根本不再理会蓝旌。
蓝旌方待发作,却听和尚道:“你既自承是东海儒佛老人家的传人,可知我是何人?那么这个翠壁的兰花手标记,定是音寺,昔日人称东海花仙的艾老前辈的传人了?这位姑娘不知怎么称呼?”
白姑娘微一裣衽,道:“小女子白宁馨,正是音寺传人,只是学艺不,尚请颜大侠多多指教!”
白净和尚大为惊栗的道:“你知道我俗家的…”
白姑娘宁馨,娇容带煞,道:“好啦!我们不需再斗口舌了,我们来此,就是找的二位,一者,要请二位将那劫持妇女的事作个待,二者,请成名江湖五六十年的鼓令令主,遵守自己的信诺,三者,你这位东海叛徒,也该回到东海去接受门规的处分了!”
美姑娘倒是快人快语,说完话轻灵的,自然的将额卜颈间项链一提,身前挂出一枚心形凹镜,大如心。
就在此时,美少年蓝旌,一扬手,自和尚手中,似“隔空攫物”将二枚白翠璧玉,收回手中。
此一动作在鼓令令主与玉书生颜如儒未防之下得手,直气得二人怒目向蓝旌,但在他们心中,可大为惊凛这年轻人的机智与功力。
当大和尚悟能,原来的玉书生颜如儒看到了美少年蓝旌与俏姑娘白宁馨,身前的二面凸凹镜时,不由得恨声道:“好好!两个老鬼,竟是将镜也传给了你们,来吧!我颜如儒绝不动蛊物,看我能否将你们这二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除掉!”
美姑娘白宁馨,身形一晃,口中娇喝一声:“老鬼是你的了,表哥!”同时,兰花手“分花拂柳”狱向颜如儒的肩井大。
刹时间二人均展开身形,打在一起,一个似穿花蝴蝶,翩翩起舞,一个似龙腾虎跃,虎虎生风,倏而轻灵飘逸,腾空对掌,忽而落地旋转,掌击指戳,渐渐的由慢而快,一白一黄的二条身形,顿成白黄双线,如龙蛇电闪出,斜在一起,斗至最后,竟是分不出黄白,只见白影一圈上下左右前后移转。
而蓝旌与鼓令令主,却是在姑娘与颜如儒斗时,二人同时发招,连对五掌“砰砰”之声不绝,第二招时,蓝旗对准来掌,骈食中二指,戳向鼓令掌心,指掌甫触,即见鼓令令主,眉头一皱,闷“哼”一声,暴然缩掌,三角眼怒瞪着蓝雄,冒出了愤怒的恨火,但其眼神甫与蓝旌那不怒自威的眼光接触,即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威煞,袭向全身,不由得心内一紧,暗暗忖道:“少年人好重的威煞!今不除此竖子,异其‘天佛指’练至十成,哪有我施展余地?”想至此,凶心大炽,顿感少年人身上传来的威煞,似已减轻,腾身抡掌,连连向蓝旌,频施重手,蓝旌亦奋起应敌,指掌并用,二人周围,时时被掌风指劲,戳击得断魂崖石碎屑飞,形成一片灰蒙,这真是亘古未有的一场武林大战。
斗中的美姑娘白宁馨与玉书生颜如儒,突听美姑娘娇叱一声,二条身形,倏然分开,一东一西,对立当地,美姑娘玉面见汗,初现娇,而玉书生悟能和尚却手抚右肩,脸现豆大汗珠,面苍白。
斗中,和尚已中了姑娘一“兰花掌”现时正正当中,馨姑娘身前镜被阳光反,影响和尚目力,是以得逞,二人略作调息均又提聚功力,似斗般绕着圆圈,睹罅进击。
就在此时,山下伏虎寺方向,突地冒起了一股浓烟,顿时传来了墙倾屋倒的轰隆声,和尚神色一愣,狠毒的向美姑娘看去,突地,一道强烈的闪光,正照着二眼,一阵眼花,一缕指风,袭向心窝,美姑娘趁和尚看到山下烟起,一怔神间,迅即的一指戳向和尚心窝,恰恰前的镜也反阳光照和尚双目,顿时,和尚竟未来得及闪躲,即“砰”地一声,倒毙地下,美姑姑没想到如此凑巧竟一招得手,不由得神情一愣。
就在此时,蓝旌与鼓令令主,正腾空对掌,突闻蓝旌一声大喝,鼓令令主一声厉叫,美姑娘一回头,即见一条矮小的身影,向着断魂崖下坠落,而另一条蓝影,却也紧随着黑影,落向千丈深的崖下绝壑之中。
美姑娘以为蓝旌与鼓令令主,同时受伤跌下崖,急得尖叫一声“旌哥哥”腾身就向断魂崖下跳去。
下落的黑影与蓝影均甚急速,蓝影似因身躯略微高大,落速较快,追上黑影后,碰触一下,弹向崖壁,略为一窒又被弹回,适巧同跳下断魂崖的白姑娘身形碰个正着,两条身影一合,迅急的向千丈绝壑中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