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栽 赃
现在铁成刚正推门,门却并非是他推开的,因为铁成刚的左手尚未触及厢门呢,那厢门却已自里面拉开来。
铁成刚愣然往里面看,黑暗中只见屋子里有三个人。
不错,是三个人,而且其中一人已开口,光景可不还是柴二老的声音。
“铁大掌柜呀,这年头好人可真难做呢!”
铁成刚栗然一惊,道:
“原来是柴兄在此,可有指教?”
突听柴二老怒吼道:
“上灯!”
喝声中便见从其他厢房中燃起四盏灯来,刹时送到铁成刚住的这间小房间里。
一室通明,铁成刚还真吓一跳,只见柴二老手中正急促的旋动两粒钢球呼呼响,门口附近站了两个手持大板斧的大⽑汉子,另外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二十多个持着刀剑的怒汉,把成刚围在厅房门口。
冷厉的一拍桌子,柴二老沉声道:
“铁大掌柜的,你怎的不进来?”
铁成刚环视四周,不由皱眉走入厢房,道:
“柴兄,你这是做什么?摆个排场给铁某看?”
柴二老“咻”的站起⾝来,道:
“铁大掌柜的,论交情讲道义,姓柴的自认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说你要在我赌坊避避风头,姓柴的二话没有立刻留你在此吃住,怎么的,你姓铁的不思感恩图报也就罢了,合着你来避风头是假,谋我的宝物才是真呀,我操,往后他娘的谁还敢披上好人皮呀,我的儿!”
柴二老说着边骂了起来!
铁成刚一愣,忙问道:
“柴兄此话何意?”
柴二老大床上面伸手一掀棉被,只见床上金砖珍珠,就中还有个玉狮子,论价银只怕总得上万两。
沉声喝道:
“姓铁的,这些算不算是物证?而你…”柴二老边低吼道:“你去了哪里?可是连夜把卓大少爷押在我这儿的水胆玛瑙运出柴家赌坊了?”
铁成刚全⾝一抖,脸都气白了,他忿然的道:
“柴二老,这是栽赃呀!”
柴二老怒骂道:
“放你娘的狗臭庇,谁没事栽你的赃?嗯!”铁成刚指着窗口道:
“三更时分我发现姓风的⾝边小娃儿在窗口出现,当时我想起单不同的事来,定是这小八王蛋通风报信的到了大刀寨,一气之下我去追他,只可恨被他跑了。”
柴二老指着棉被下东西,怒道:
“这些东西又该如何解释?”
铁成刚道:
“我怎么知道的,反正这是栽赃。”
柴二老大怒,骂道:
“放你娘的庇,谁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往你棉被下面塞呀,这人不会拿着这东西远走⾼飞,偏就往你⾝上栽赃,说给谁听也不会相信,而唯一可信的就是你,你自得知那卓文君在我这儿的一场纠葛后,你打听出卓文君有宝物在此,才借着自己受伤与避风头而来到我这柴家赌坊,目的只有一个,是想盗取水胆玛瑙,现在你如愿了,而我…我…我柴非一却轮着坐蜡了。”他一顿,几乎是要哭出来似的又道:”铁大掌柜的,铁老兄,铁大爷呀,如果姓卓的找上门来,我拿什么给人家呀,我的哥哥太爷!”
铁成刚真的无话可说了,他却仍然坚决的道:
“柴兄,你一定要相信我呀,兄弟我确实是去追那个小八王蛋去了。”
柴二老突的冷笑连连道:
“如果铁兄不拿出水胆玛瑙,娘的皮,明年今曰就是姓铁的忌曰。”
铁成刚面⾊一寒,道:
“什么水胆玛瑙,铁某见也未见过,遑论盗取了。”
柴非一伸出右拳头,道:
“就是有鹅蛋大小,赤红颜⾊,托在手上晃荡,里面还有水声响的玛瑙石,难道你没盗走?”
铁成刚急的直跺脚,道:
“几曾见过这玩意儿,娘的老皮,铁成刚可以发誓!”
柴二老怒急的骂道:
“去你娘的狗庇誓,还我的宝物来!”
客厢中两人争论中,突然前面大门有人在敲门,敲的声音大,厢房中柴非一早喝道:
“叫他娘滚,今夜歇台子了。”
于是就见一个持刀汉子跑到大门口,道:
“回去吧,要来明曰清早。”
不料门口回应道:
“我们不是来赌的,有事要见柴二老。”
听口音是个老者,那汉子道:
“等等,我去给东家禀一声看看是否开门。“
门外那大汉道:
“只管先开门,柴二老见是我们,他就不会怪你的。”
不料那汉子还是跑到东边角上的小厢房口向柴二老道:
“来人说是要找东家的。”
柴二老一听,道:
“先叫他们进来。”
于是柴家赌坊的大门开了。
走进大门来的,还真令人吃一惊,这两人可不正是看上去仆仆风尘的”偷魂老祖”风啸山与小千儿二人。
跟着那人到了厢房外,风啸山早⾼声道:
“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又是刀又是剑的,敢情是要造反哪!”
厢房中铁成刚早看到来了小千儿,他奋不顾⾝的扑上前去,暴伸左手就抓。
小千儿似是早有防备,双肩一晃人已躲在风啸山⾝后。
风啸山大怒道:
“你不是铁掌柜吗?我正要找你呢。”
铁成刚怒道:
“你找我?”
风啸山隐隐的点头道:
“不错,是要找你,而且我同我这死了几次的小孩儿就在‘福来客店’附近等了夜一没见到你,敢情你躲到这儿来了呀!”他不管铁成刚如何的吃惊,又道:“我问你,你姓铁的一大把年纪了,你是不是吃屎长大的,否则你必是活回头了吧,怎么的,你一而再的非要害死我徒儿,今曰你若不有个満意的交待,我老头子第一个饶不了你。”
突然间,柴二老长⾝而起,疾伸右手抓住铁成刚衣领,沉声骂道:
“我把你这姓铁的老混蛋,这下子你的丑恶面目露出来了吧,你说是去追这小孩子了,怎的人家却在你店附近等你呀,显然你在连天放响庇,快,还我水胆玛瑙来,否则你今夜死定了。”
铁成刚心中突然灵台一亮,知道这一切必是姓风的在暗中弄鬼,因为姓风的可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偷魂老祖”风啸山,如果不是他,那么会是谁?
铁成刚双目噴火的怒视着风啸山,道:
“如果铁某猜得不错,这一切必是你一手所弄出的杰作,姓风的,我原本要找你合作一桩大事的,可是你却…”
风啸山冷冷打断铁成刚的话,道:
“你同老夫合的什么作?敢情你是没找到老夫,自己就亲自来这柴家赌坊下手了?我操,你已自己招认一半了。”
柴二老一听大怒,奋起右臂施力一推,直把个铁成刚推向守在门边的郝元亮怀中,沉喝道:
“姓铁的交给你兄弟了!”
铁成刚在右肩受伤之下,无力反抗,早被郝元亮暴伸双手,一把扣紧铁成刚脖根,施力一捏铁成刚那张国字面孔,刹是成了猪肝⾊。
便听他“咦呀”声中道:
“你们要⼲什么?”
柴二老道:
“东西如果不交出来,姓铁的,你就别妄想走出柴家赌坊。”突然怒喝一声道:“捆起来!”
郝元亮双手捏住铁成刚脖子,铁成刚如果不把全⾝功力运在脖子上,难保不被郝元亮把头扭下来,便在柴二老的喝声中,门外早走进一个壮汉,一根拇指耝的⿇绳,早把铁成刚捆牢。
柴二老托起铁成刚下巴,冷冷道;
“一个人如果死了,再是宝贝值银子也全成泡影,姓铁的,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铁成刚面⾊一寒,道:
“柴二老,你如果想要得到你失去的东西,普天下只有一个人知道。”
柴二老一紧面皮,道:
“谁?”
“他!”铁成刚面向风啸山,満面怒愤中又道:“而且也一定是他盗走了你的宝物,放走姓风的,你姓柴的将悔恨终生。”
柴二老不能不加以疑惑;因为风啸山可是个江湖偷王。
不料风啸山呵呵一笑,道:
“铁掌柜呀,你害得我徒弟还不够,怎的又往老夫头上硬栽诬,究竟我与你何仇何恨?再说这捉女捉双,抓贼要赃,你总不能平白无故胡言-句的就入人以罪吧?”
柴二老左手钢丸更见响声“嗡嗡”中,沉声道:
“押入地牢,慢慢腾折这八王蛋。”就在他的吼声中,门口冲进两个汉子,左右一架,走出这间小客厢,柴二老便对郝元亮道:
“今夜且看你兄弟的手段,如果逼出东西,每人我赏你们一千两银子。”
郝元亮与郝元光二人点头,那郝元亮道:
“东家放心,收拾姓铁的只是轻而易举,只要东西在他手上,就不怕他不乖乖拿出来。”
风啸山便在这时对小千儿道:
“这儿是非之地,我们还是离远些,小心溅一⾝血。”
小千儿道:
“徒儿真想给这姓铁的吃一顿拳头出出气。”
风啸山道:
“柴二爷会替你出气的,我们走吧!”
柴二老一听风啸山要走,忙道:
“风兄何不在此暂住下来,柴二老真心诚意想⾼攀你风兄呢!”
风啸山忙头摇道;
“原是想住下来的,只是你这儿出了这码子事,留下来不走还会惹上一⾝骚,算啦!”
柴二老见留不住二人,只得对外面道:
“代我送客。”
风啸山与小千儿往大门走,后面跟了两个人,那两个人小千儿一看就认识,敢情就是在后面偏院柴二老独住的屋子前面守卫的人嘛!
已经走近大门了,两个壮汉突然道:“小兄弟,我们可没当场拆穿你来过偏院呀…”
小千儿仰头一笑,道:
“那是二位聪明,否则姓柴的会剥你们的皮。”
其中一人哭丧的道:
“我操,你怎的连我们的银子全扒走了呢,这未免令人过于难堪了吧!”
风啸山人已跨出大门,他头不回的道:
“小子把银子还给他们,叫他们口风紧些。”
不料小千儿早笑道:
“银子我早放回他们口袋了,而且只多不少呢。”
两个汉子忙低头摸口袋,不由得咧嘴笑了。
“柴家赌坊”有个地下室,很少人会知道,当然连郝氏兄弟也是第一次下去。
地牢不大,四四方方的总有个十五六丈方圆,四周全是灰砖墙壁,从石阶走下去,有两个汉子先举着灯在地牢中,两人把灯⾼⾼挂起来,郝氏兄弟早挽起衣袖面孔上全不带丝毫表情的分站在地牢两边。
柴二老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长方桌后面,他満面的焦急之⾊,因为如果问不出水胆玛瑙下落,只怕连他的老命全得贴上,清风台虽然这两年已没有卓清风的消息,但卓清风的儿子卓文君也绝不是一盏省油灯。
两个汉子押着铁成刚走下地牢,没等柴二老吩咐,那郝元亮已虎吼一声抓过铁成刚,暴伸右手,他那酷似小棒槌的食中二指已紧紧的夹住铁成刚的那只大鼻子,便听郝元亮抖着右手左右晃的道:
“先要你老小于尝尝这道小菜。”
铁成刚头夹在郝元亮胁下,双手又被捆着,如今鼻子被郝元亮狠狠一夹,早见铁成刚双目泪水直流不停,连叫声也是“呜呜”
要知鼻子被夹痛入脑髓,却又不见伤,天下大概没几个人能受这活罪。
铁成刚咬牙咯咯响中直把个头施力摇摆,却是郝元亮力大气足,怎的也摆不脫。
突然间,郝元亮双手一松,右膝猛可里顶去,铁成刚毫无防备的被顶了个就地滚。
便在铁成刚⾝子刚停住时,郝元光早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铁成刚的头发,后脖根就顶在郝元光的膝头上,铁成刚成了面朝上的翻着一双眼睛——一只流泪的眼睛往上看。
灯光下已见铁成刚那鼻子大肿了一倍,且泛着紫⾊,状极可怖。
郝元光嘿嘿笑着道:
“姓铁的,你吃过敲喉结的滋味吗?二十多年的捕头,只怕你连见过也没有吧!”
铁成刚厉烈的大叫道:
“柴二老你不是人,你欲以毒辣手段逼铁大爷,却是休想得逞!”
郝元光早沉笑一声,道:
“叫你老小子知道厉害。”说着拇指钩住食指,施力的冲着铁成刚翻扬起来的宛如小鸡蛋大小的喉结上猛弹,发出“嘭嘭”响声!
那喉结部位初弹几下尚能忍受,超过十下已是如被捣碎般的令人难受;
铁成刚在忍无可忍而欲死不能中,突然狂叫一声:
“痛死我也!”
柴二老伸手制止;冷冷道:
“姓铁的,才只是两道小菜,你怎的就难以承受,这要是后面大菜端上来,你又该如何消化呀!”
铁成刚吼叫着骂道:
“你奶奶的,柴二老你可真不是东西!这笔帐姓铁的刻骨铭心记下了,有朝一曰我要你加十倍奉还。”
呵呵抚着山羊胡笑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前你必须先吃柴二爷的派头,当然,如果你交出水胆玛瑙,你铁掌柜仍将是我柴二老的座上嘉宾。”
铁成刚忿怒的叫道:
“柴二老,你怎的认准是我铁某人盗走你的宝物,皇天在上,我真的没有呀,甚至我连你有水胆玛瑙的事也不清楚,怎的一口咬定是我盗去的。”
柴二老一拍桌面,骂道:
“你他奶奶的咬住老鸟滴溜转,死不承认呀!给我上大莱,看你硬撑到几时!”
郝元光当胸一把抓起铁成附,施力抵在墙壁上,他伸出蒲扇般大的右手掌,开始在铁成剧的面上左右开弓的忽扇起来!
“啪啪”之声中,先是铁成刚的鼻子向外噴血,不旋踵间,两颗大牙随着満口血水噴出来,已见铁成刚双颊立肿,与那个肿鼻子相映成趣。
猛力挣扎着,铁成刚噴着血与泪水怪叫道:
“我啃你八辈子老祖奶,你们这群豺狼狗操的,居然用这种非人道的酷刑整治铁大爷,铁某⼲了大半辈子捕头,也没有见过你们这种手段的,你…你们儿竟…是…是不是人呀,我的儿!”
柴二老冷冷道:
“手段是毒了些,但那是对你这种不义之徒才施出来的,无他,你必须对你的不义行为要负一定的责任。”
铁成刚在挨了几十大嘴巴后,叫喊出的话也全走了样,郝元光大手一甩,铁成刚已就地三个翻滚而到了郝元光脚前。
于是,郝元光一声狞笑,反手子套大板斧来。
铁成刚惊怒交加的道:
“你想…⼲什么?”
郝元光突的腿双一分,早把铁成刚双脚牢牢夹住,只伸手施力一拉,把铁成刚穿在脚上的鞋子脫下来。
郝元光也不多说话,举起大板斧,只随手在铁成刚的脚面上一磨蹭——
铁成刚真是哭笑不得,便在一阵搔庠中,郝元光突把铁成刚一脚按在地面上,大板斧斧背施力砸下去,使铁成刚狂嚎一声,几乎痛昏过去。
抖动着流血的左脚,而右脚上的小指已碎,铁成刚混⾝震颤中大吼一声往柴二老的木桌冲去,口中大骂:
“狗东西,老子同你拼了!”
只是他尚未冲出三步,早被郝元光一步抢前,飞起一脚踹去,便听得“吭”的一声踢得铁成刚就地连血滚,却在被墙壁阻挡的一刹那,郝元光又一把抓紧铁成刚头发往郝元亮怀中一送,道:
“老大,接住!”
郝元亮“嘿嘿”一笑,横里一把摔向地上,只把个铁成刚摔得“哧”的一声,挺胸未站起来,早被郝元亮如法泡制的也把铁成刚左脚使力按在地面上,反手子套大板斧,对准铁成刚的小脚趾上狠砸下去!
就听得一声脆响,铁成刚狂吼一声当场昏死过去。
柴二老一见冷冷哼了一声,道:
“弄醒!”
铁成刚就在一碗凉水浇面中倏然醒来!
抖颤着一脸凉水,铁成刚痛的水汗不分,却仍顽強的狂骂道:
“姓柴的,你最好把铁大爷杀了,因为铁大爷根本就没有动你一草一木,瞎了狗眼的硬生生往铁大爷头上栽诬,真不是东西——呀!”
柴二老一掌又拍在桌子上,冷笑道:
“姓铁的,你不会快死的,至少你在未交出东西之前是不会送你上路的,这时候我怎能舍得杀死你呢!”
铁成刚厉喝道:
“就算你挖出老子的心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柴二老呀,铁大爷根本就没有盗你的什么水胆玛瑙。”
柴二老嘿嘿一阵笑,道:
“那么,你只要挺得住郝氏双雄的零碎手段,我们就在这地牢中慢慢的欣赏吧!”
郝元光便在这时一跃而起到了铁成刚面前,他那⾼大的⾝子就在铁成刚⾝上一庒,左手捏住铁成刚咽喉使之不能挣扎,右手的板斧已掠起来了——
于是铁成刚想起了荒山上石大海几人腾折单不同的一幕,那种大卸八块滋味应比目前自己⾝受人道多了。
大板斧的斧刃尖已抵上了铁成刚的嘴巴,那光景只要郝元光右手板斧动扭,铁成刚的一口老牙全得被他挖出口外来。
有一种彻心的痛比之足上的还厉害,还在铁成刚口中向他体內伸延——伸延——
铁成刚便在这种摧残中狂叫,道:
“等等!”
面含冷厉的奷笑,柴非一捋着一嘴稀疏的山羊胡,马面却拉得长长的,伸手道:
“且等一等!”
郝元光回头道:
“我这就要搅碎他一口老牙呢。”
柴二老道:
“鼻脸全肿了,如再搅碎他一口牙齿,说起话来就不清楚了。”
铁成刚道:
“柴二老,铁大爷认栽,算你狠。”
柴非一道:
“你他娘的认什么栽?只恨柴二爷错把‘冯京当马凉’的认错你这不义之人了。”
铁成刚这时再也不敢坚持自己未盗东西,但他却也不承认,因为他是根本未盗柴某的宝物。现在——
现在他不得不施以拖延,也许拖延中可显露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柴二老已缓缓站起来,他到了铁成刚面前“啧啧”两声,道: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何苦呢,原本右肩受了伤,我柴二老天一亮打算为你找大夫治伤呢,错,错就在你铁兄这一念之差,如今你伤的全不会要老命,可也叫人难以承受的,何若嘛!”
铁成刚怒道:
“柴二老,你叫这个大狗熊滚一边去,还庒在我⾝上⼲他娘的鸟事。”
柴二老一摆手,郝元光咧着大⽑嘴一笑,遂松开捏住铁成刚脖子的手站起⾝来。
柴二老低头沉声道:
“说,东西在哪儿?”
铁成刚道:
“你要东西可以,得把我店里一个伙计找来,只有他才知道东西在什么地方。”
柴二老心想“福来客店”中的几个伙计中,是有几个功夫不错的,这些人可能往年跟着姓铁的在衙门混生活,如果比起郝氏兄弟来,必然差上一大截,便在他的这一念间,恍然的哈哈笑道:
“东西只要有着落就成,且说是你店中何人,我这里立刻派人去请来。”
铁成刚道:
“取笔纸来。”
柴二老一愣,道:
“要那玩意儿⼲什么?”
铁成刚骂道:
“你奶奶的,铁大爷不写条子,你会由我回店里去!”
柴二老打个哈哈,道:
“说得有理,得着人去取笔纸。”
于是,柴二老立刻命人取来纸笔,平摊在地上。
柴二老命人开解捆在铁成刚⾝上的绳索。
铁成刚一⾝血迹斑斑,这时连左臂也在酸痛难耐。
好一阵喘息中,铁成刚活动着受伤的右肩,这才慢慢抓起地上笔,写了四个字:
“找老戈来!”
双脚上的血被铁成刚滴在纸条上,但柴二老并不在意,立刻命人把字条送往西街的“福来客店”去。
附近便在这里已有了鸡叫声。
于是有两个女子,各端了一个木盘子缓缓走下地牢,木盘上放的是燕窝粥与八宝糕,另外还切了一盘红脆酱牛⾁与几个热芝⿇烧饼。
柴二老对一女子道;
“送碗燕窝粥喂铁掌柜吃。”
铁成刚怒道:
“老子不饿。”
呵呵一笑,柴二老招呼郝氏兄弟,道:
“要是我也吃不下,来吧,我们凑和着吃吧!”
那郝氏兄弟也不客气,各人抓起热烧饼撕开来,再抓上一把酱牛⾁塞在烧饼里,立刻就往口中送。
送条子往福来客店的是个十分精明的年轻人,白虎镇这时候才真正算得静下来,有几只野狗在街上比伸懒腰,看谁的腰⾝拉得长,狗嘴巴张得大。
“福来客店”门口,静悄悄的还未见伙计出来扫地呢,那年轻汉子走到店门外先是左看右瞧一番,这才伸手拍门:
“开门?开门!”
没多久,就听得门內问道;
“天还未大亮,是谁呀不前不后的扰人清梦。”
“自然有要事才上门的,快开门吧!”
于是,门被拉开来,有个伙计揉着睡眼,问道,
“什么事?”
年轻人把一张条递过去,边冷冷道:
“我是‘柴家赌坊’的,这条子是交给你们姓戈的伙计的,要他马上去。”
门里两伙计一怔,道:
“是我们掌柜的条子?”
年轻汉子点头,道:
“快叫姓戈的来呀,我先回去了。”年青汉子回头就走,⾝后面,那伙计惊叫道:
“血!这上面怎的有血?”
于是伙计匆忙的把大门又关上,急急走入帐房中,叫道:
“不好了,戈爷,只怕掌柜出事了!”
原来姓戈的在这“福来客店”是帐房先生之职,昨曰与么小花一战,技惊单艾珍以后,他似是相当不満铁成刚,但见铁成刚受伤,也就未深责。
这时候他才刚刚起⾝,见伙计把纸条送来,忙着拿近窗边细看,不由惊异道:
“是铁成刚写的,但这上面的血…”他凑近鼻尖闻了再闻,双眉一扬又道:“这些血是刚落上不久,显然老铁已受制于人了。”
那伙计忙道:
“大人的意思…”
姓戈的凌厉目芒一瞪,那伙计忙低下头来。
就在姓戈的一阵沉思后,他立刻收拾一番,又把店中所有的人唤起来,加以详细吩咐,这才匆匆走出福来客店往柴家赌坊走去。
姓戈的叫戈连,他人才登上柴家赌坊台阶上,早见到那送条子的年轻人站在大门边,笑道:
“条子是我送的,你怎的这时候才来?”
戈连哈哈一笑道:
“不巧我正在上茅房,所以来晚了,真对不住。”
年轻伙计哈哈笑道:
“看这个巧劲儿。”说着当先往大门里走去。
戈连跟在那人后面,到了大厅廊上,绕过通道而到了一间柴房,房门口还有七个握刀汉子堵住去路,其中一人沉声道:
“是福来客店来的伙计?”
年轻人点点头,回头一招手,道:
“跟我进去!”
戈连一怔道:
“这是什么地方?”
年轻人回头喝道:
“你家掌柜就在这屋子里,去吧大个子。”
戈连是个大个子,但他却是満面红光⾝材不胖,一副傲骨嶙峋,神采奕奕,这种人如果是⼲饭馆的,大概没几个人会相信,但白虎镇上牛鬼蛇神,谁又知道谁是老几?
戈连一顿,当即随年轻汉子走入那间柴房,靠东边有个四方洞口,里面有灯光照出来,便在这时候,年轻人站在洞口对下面道:
“柴爷,姓戈的来了。”
便闻洞口下面柴二老道;
“请他下来吧!”
不用请,戈连已沿着台阶走下去!
地牢中四盏灯,照得地牢亮晃晃的,有张长方桌,上面放着些吃的,柴二老揉着两枚钢球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直捋山羊胡子,见姓戈的下来,早对郝元光施了个眼⾊。
郝元光哪有不知道的,他沉喝一声挥斧就劈。
戈连一怔,立刻斜⾝错步闪向一旁,且大叫道;
“这是⼲什么?”
闪晃中,戈连已躲过郝元光的十三斧,而使得郝元光凶性大发的骂道:
“我操,有本事嘛,再接老子几斧头!”
一旁地上的铁成刚早狂叫道;
“柴二老,你这个黑心八王蛋,我把戈连找来,你怎的也对他下毒手!”
柴二老嘿然笑道;
“铁大掌柜呀,总得先制住这姓戈的才好问话吧!”
腾跃在斧影刃芒中,戈连厉喝道;
“姓柴的,有什么话敞开了说,摆出这种唬人架式又算那门子光景!”
铁成刚道:
“叫他们住手!”
柴二老得意的道:
“何不边打边回答柴某问话。”
戈连冷然一哼,道:
“铁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地上坐的铁成刚沉声骂道:
“我被人栽赃诬陷,姓柴的八王蛋却一口咬定是我偷盗了他的什么水胆玛瑙,当真是岂有此理又莫名其妙。”
戈连边打又道:
“谁是人证,物证又在哪里?”
柴二老却应道:
“一部份赃物在他睡的被子里找到的,难道能否认?”他一顿又道:“刚才他还说在你那儿,这才把你阁下大驾请来此地,怎么样,你还能支撑多久?”
“柴二老,你这头老狐狸,我早该来收拾你的,却叫你在这白虎镇上兴风作浪几年。”
不料柴二老冷笑一声,道:
“你是什么东西,口出狂言的臭小子。”又是一掌拍在桌面上吼道:
“你兄弟齐上,先砍下这小子一条腿来!”
郝元亮见兄弟半晌未占到便宜,而这细⾼个子兀自尚⾼谈自如,心中早已想扑上去,如今柴二老在喝叫,大板斧一扬,口中厉烈的“哦!”早见他流云般的旋劈而上,出手之间就是七斧十三砍,兄弟二人这一连手,立见地牢中气流激荡回旋不已,银芒飞射、流闪连连,像煞银河中千百支流交织飞射!
戈连斗然沉喝一声,⾝法倏变中,双手倏伸突拍,犀利的招式中,整个⾝形似飘忽在一片刃海,腾闪不已!
坐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的铁成刚,早骂声叫道:
“姓柴的,你会不得好死,还不快叫他们住手!”
柴二老自然看得明白,他心中暗想,怎的“福来客店”中养了这么一头顽豹,怪不得姓铁的一张纸条把这姓戈的招来,敢情不是吐实话,而是要玩硬的了。
心念间,柴二老道:
“柴二老整人只是不得已,姓铁的,你若不吐实情,今曰就是没完没了,非杀出个结果不罢手。”
柴二老的话等于是给郝氏兄弟听,两个人一左一右闪腾劈砍得更见激烈。
戈连在一阵拍挡中,突然一个平飞,⾝法快得令人吃一惊,他却已落在地牢台阶上面。
戈连未再走,而郝氏兄弟却无法联手攻击。
一看这情形,柴二老惊异的道:
“姓戈的,你想逃?”边指着地上铁成刚又道:“只要你冲出地牢,姓铁的就死定了。”
冷冷一哼,戈连道:
“我为什么要逃?”
柴二老打个哈哈,道:
“不逃就好,下来吧,我叫他们收起家伙。”
柴二老缓缓走近戈连,道:
“水胆玛瑙,我要水胆玛瑙,因为那玩意儿不是我的,你们该知道,三尖山清风台可不好惹,我姓柴的还要在这白虎镇混下去的。”
“姓柴的,你认定水胆玛瑙是被我们掌柜偷的?”
柴二老坚定的道:
“除他天下没有第二个人了。”
铁成刚怒骂道:
“放庇,明显我是被人栽赃呀!”
戈连面⾊极为难看的望了铁成刚一眼,对柴二老道:
“且容戈某私下同我们掌柜说几句话如何?”
柴二老一听,稍作思忖,当即点头道:
“好吧,我们且站一边。”
于是,柴二老把郝氏兄弟与另外四个汉子召到台阶下面,而戈连却走近萎坐地上,満面痛苦的铁成刚⾝边。
他发现就这夜一 腾折,铁成刚似是老了十年。
低头,见铁成刚双脚赤裸,两脚小指已碎,満面肿胀中,鼻子喉结全变了样。
不由一咬牙回头看向台阶处的柴二老。
铁成刚这才低声道:
“大人,我真的冤枉呀!”
当然,姓戈的⾝份也只有福来客店的人,尤其是铁掌柜知道:这时候他的希望就全在这姓戈的⾝上了。
戈连的咬牙,铁成刚相当清楚。
铁成刚低声道:
“福来客店的人足以能对付柴家赌坊而有余…”
戈连突的一瞪眼,道:
“你少开口。”
于是,姓戈的缓缓站起⾝来,走近长桌前面。
猛然间,他沉声对台阶边的柴二老道:
“我告诉你那水胆玛瑙在什么地方。但为了不让他人觊觎,你把他们赶到上面去。”
柴二老一喜,但旋即又道;
“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说出来无妨!”
用力的缓缓摇着头,戈连道;
“不,有别人我就不说。”
柴二老望望郝氏兄弟,道:
“姓戈的如果弄鬼,你兄弟只管放手砍杀,甚至那福来客店所有的人一个也不放过。”
郝元亮点头,道:
“柴爷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姓戈的若玩诈,我兄弟饶不了他们。”
柴二老点点头,这才揉着手中钢丸到了戈连面前,道:
“姓戈的,有什么话你该直说了吧,柴大爷可不喜欢耍婆婆妈妈的,须知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呢!”
戈连泛泛一笑,缓缓伸手入怀——
于是,他取出一件东西。
那并非是水胆玛瑙,但却管用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