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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大夫的断阴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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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白虎镇那面,却见一人匆匆的急往大刀寨这边赶来,两下里便在中途遇上了。

  这个人并非别人,他正是“偷魂老祖”风啸山。

  风啸山现在一心悬念小千儿,他知道白天‮入进‬大刀寨困难,但夜间去却绝对难不住自己,别说是大刀寨,便是清皇帝的玉座,自己也曾在上面打过盹。

  现在,半道上遇到端大夫,连风啸山也觉着他娘的真有意思!

  于是,他嘿嘿的笑了!

  骑在马上的端大夫见迎面来了风啸山,心中冷笑不已,因为这条路通往大刀寨,既然是通往大刀寨,姓风的又是急着往大刀寨赶去,这光景足以证明一件事,证明那个小东西还在大刀寨,不定蔵在什么地方而令大刀寨的人三番两次搜查都没有把他搜出来,而现在——

  现在这个老的却又在冲着自己咧嘴笑呢…

  “偷魂老祖”风啸山的衣着比之骑在马上的端大夫那⾝长袍马褂,可说毫不逊⾊而有过之,风啸山刚刚当路站定,不料拉马的如意楼汉子早认出是昨夜山坡上拴他们的老头儿,钢刀已握在手中,却是风啸山连正眼也不看他一眼的对马上端大夫,道:

  “这世界小路又少,光景是又兜上了!”

  端大夫马上一欠⾝,苦兮兮的道:

  “你这位仁兄,昨夜山坡上我马你也骑了,药你也拿去糟塌了,连我们的人全被你老少二人捆在山坡上,就差那么一点的喂了狼,幸得我们福不大命大的逃下山,现在我们这是回白虎镇去拿药,你总不能再逼着我们下马你骑马吧!”

  风啸山双目锐利的逼视着端大夫,道:

  “下马吧,我伟大的名大夫。”

  端大夫道:

  “还要⼲什么?”

  风啸山道:

  “老偷儿这里要证明一件事情。”

  端大夫“吹”了一声,笑问道:

  “仁兄要证明何事?”

  风啸山突然冷笑,道:

  “那要等老偷儿把你二人再次拴上绳子才能再详加对你阁下细说那‘为什么”三字。”

  如意楼汉子左手抛去马鞭,右手钢刀⾼举,厉烈的狂吼骂道:

  “去你娘的头,你这个老狗也忒可恶,有本事何不去大刀寨耍威风,偏的要在这半山道上使横,老子这就宰了你这老‮八王‬蛋操!”

  风啸山鼻吼一菗,不屑的道:

  “狗东西,你在逞口舌之狠吧,我劝你乖乖等在一旁,否则可有得你苦头吃的!”

  如意楼这人还有些不信琊的大叫一声:

  “我活劈了你这老狗头!”

  钢刀下庒如电,中途斜往前送,流光成束的斩向冷笑不已的风啸山。

  “咻”声尚在空中未停,人影倏闪中便见风啸山右手横迎刀芒,一招“云里偷桃”掌贴刀⾝一推中,招式未变,却是狠狠一掌竖着砍在那汉子的脖子上面,发出一声响而令那汉子打横往地上跌去,兀自呛咳不已!

  马上的端大夫双目一扬,立即摆手道:

  “别打了,别打了,我下马就是了。”

  风啸山低头见如意楼那汉子钢刀仍在手中握着,不由冷笑的道:

  “大夫用得着你小子扛刀保护他的‮全安‬?真他娘的是个睁眼瞎子。”说着一脚踢在汉子手腕上,钢刀随之落在山下。

  端大夫一怔,心中暗想,这老偷儿难道看出我端康何许人了吗?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吧!

  但他表面上仍然一副老学究模样,站在马⾝边,道:

  “好了,仁兄要证明什么,且说明吧!”

  风啸山见山道一旁有个小石⽳,那是一个巨岩突出来的,里面有个丈宽大的地方可以容下三五人的,他便指着山⽳,道:

  “我要二位且在这石⽳內歇着。”

  端大夫道:

  “仁兄要我二人在此歇多久?”

  轻摇着头,风啸山道:

  “我只是把二人留置在山⽳中,至于要耽上多久,我可没意见,例如昨夜吧,二位不是说走就走了吗!”

  端大夫心中已知风啸山的目的,但处在此时他心中虽然激荡不已,却也不便于发作,那会对大局产生不良影响,也是自己所不愿见的。

  心念及此,端大夫道:

  “好吧,我们就在石⽳中坐地。”

  端大夫尚未举步往山⽳下走,便见风啸山神奇般的手上已握着丝绳在抖。

  那咳嗽不已的如意楼汉子一见,早又耝声骂道:

  “我操,你这老小子似是他娘的吃定我二人了,又要把我二人上绑绳呀!”

  端大夫心中早已知道这老偷儿的目的,除了能一举击毙这老东西,否则宁可再叫他把自己捆起来。

  端大夫正自琢磨不定呢,风啸山已开始把地上的大汉了反手连脖子的捆了起来。

  端大夫一见,冷然道:

  “仁兄比之昨夜那小的下手捆人,更见⾼明了。”

  风啸山已来到端大夫面前,道:

  “别说了,能不能拴得住人,也只有他娘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端大夫苦兮兮的样子,道:

  “从仁兄的口气而言,似是在下知道或会些什么而隐瞒着仁兄了,我会知道些什么?”

  风啸山在下手捆这大夫的时候,他还真的采取了严重的戒备,因为他自以为自己的眼力不差,这白虎镇上的大夫不简单,必然是个练家子,加以昨夜他看那断裂的绳子,既非刀割,又非口咬,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被用双指捏断的。

  果真如此,这姓端的就大有来头了。

  不旋踵间,就在端大夫的不加抗拒下,风啸山已把二人推入那石⽳下面。

  一掌拍在马庇股上,那马嘶律律一声长鸣中,早冲下山直往白虎镇方向奔去!

  风啸山这才拍拍两手,对石⽳中二人道:

  “二位,如果想走,当然可以随时走,老偷儿绝不加以任何留难。”说完一扬手,又道:“我还得去接我的小徒儿去呢!”

  石⽳下面的端大夫叫道:

  “你这就要走?”

  风啸山道,

  “我不会在此陪二位喝山风的。”

  端大夫‮头摇‬道,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时候上大刀寨。”

  风啸山大感‮趣兴‬的道:

  “你的话令我十分觉得有必要与你大夫一谈了。”

  端大夫淡然一笑,道:

  “我是在提醒仁兄,虽然仁兄如此不讲道理的把我二人又拴在这石⽳下,虽然我们也算间接的帮了仁兄-把,但我是个救人郎中,不能见你仁兄大摇大摆而又不知死活的往刀山上走去而不加以相拦。”

  风啸山心中暗骂,奶奶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呵呵一笑,风啸山表面上道:

  “老偷儿非三岁孩子,屎香庇臭还是分得清的,有一天我知道你是诚心真意的在救人,我的儿,那个老浑球不向你叩上几个大响头的。”

  端大夫一笑,道:

  “仁兄果真要去,我自是拦也拦不住的。”

  风啸山道:

  “其实我老偷儿也是多此一举的赶往大刀寨,因为我可并非有得什么大事要办,只想去暗中看看热闹,看看大刀寨的‘血刀’常玉舂,在经过我师徒二人一阵‮腾折‬后,会气得是否七孔冒烟,头顶噴血。”

  冷冷一笑,端大夫道:

  “以我看你绝非是暗中冒险去看热闹吧!”

  风啸山心中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去那个鬼都怕去的地方看热闹瞧笑话,他实实在在的为了小千儿才来的,然而一一

  然而他在听了端大夫话后,反倒是哈哈一笑,道:

  “照你说,我去大刀寨还会有什么目的?”

  端大夫嘴角一撩,道:

  “当真是想看热闹了?”

  风啸山道:

  “老偷儿一生行事有他奶奶的一个老⽑病,那就是任何一件事情完成之后,总是再暗中去欣赏自己的杰作,看一看是个怎么样的令对方痛苦不堪,因为老偷儿的下手对象全是那朝中赃官,地头恶霸,杀人強盗。”他一笑又道:“老偷儿这么一解释,我可爱的端大夫该清楚了吧!”

  端大夫轻摇着头,道:

  “天下具有怪癖的人是不少,而且也是千奇百怪,但你…你却并不像是这种人。”

  风啸山呵呵一笑,道:

  “我操,你不但医术⾼超,敢情还会看⿇衣相呢!”

  端大夫晃晃上⾝,边道:

  “我是不懂⿇衣相,但阁下的心事我清楚,因为你是为了你的徒儿才赶着去大刀寨的,仁兄以为是不是?”

  不料风啸山一听,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而且笑声震山谷,笑的也似是在流泪…

  端大夫这才真的大吃一惊,心想,难道那小东西真的已不在大刀寨了?

  风啸山早拭着笑出来的眼泪,道:

  “我那个徒儿正睡得好香好甜呢,他不来自是我老偷儿一人来,我有什么好为他而来大刀寨的,哈…”早听得如意楼那大汉破口骂道:

  “操他娘亲的,怪不得大刀寨全寨上下老少把个大刀寨翻两翻也没有翻出那小‮八王‬蛋来,敢情他早已不在大刀寨了。”

  于是,风啸山再一次的捧腹狂笑起来…

  这次,那才是他打自心眼里的狂笑,因为他确定小千儿不负自己期望,硬是没有被大刀寨的那群杀胚捉住,而眼前

  眼前连端大夫也不由得愣然不解了,难道一一

  难道这老偷儿真的上大刀寨去欣赏他的杰作与成果,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如果这次的任务有这老偷儿一份,只怕还真得费上一番大手脚了。

  风啸山是笑着离开的,他未在停留下来多说上一句话,因为他在一件事情两种收获下自觉相当満意。

  既然是満意,他又何必一定要再留下来?

  而风啸山所谓的两种收获,第一是他要在捆住端大夫后,总想知道姓端的如何再脫困,那么他就会知道姓端的何许人了。其次,他在反反制的言谈中轻易的套出一小千儿在大刀寨依然十分平安,对于这种消息,那才是他真正急欲要知道的。

  不过他却绝想不到端大夫的‮实真‬⾝份,因为就他与端大夫二人作比较,那端大夫早把当今江湖上的几个响字人物研究得十分明白,而他“偷魂老祖”在端大夫未到白虎镇以前,就知道他这号人物了。

  现在,风啸山十分⾼兴的赶往大刀寨方向。

  他举头两山望,曰头就像是个大火盆般圆烘烘又红彤彤的搁在西山头上,而照得満山遍野像洒了一层血!

  便在他快要到佟家酒馆的时候,早听得佟家酒馆有女人的哭声传来,倒是令风啸山大吃一惊。

  他心中琢磨,难道是那“毒蜘蛛”么小花吃多了酒而在那儿发酒疯不成!

  大地又是一片肃煞,初冬的夜来的快,寒星清晰的一颗颗挂在天空上,却是更见一片黑暗,风啸山便在这时摸进了佟家客店里。

  于是,他真的吃了一惊,因为当门地上有具尸体,尸体下方一张草席,遥看那死人,一脸的灰青上面蒙蒙的似有一层寒霜,这种死明显的是暴毙,好家伙,是被人暗中害死的。

  蔵⾝在暗中的风啸山,望着尸体一旁的祈小蝶痛哭样子,心中在想,就为了单不同那个“浪蝶”你就迫不及待的领着宮彪老婆找上福来客店,娘的,这可好,为相好的报仇却赔上自己丈夫,划得来吗?

  一旁桌子边坐的么小花,这时也是眼泪婆娑的双肩直波动不已,边对尸体旁的祈小蝶道:

  “媳妇呀,别再哭了,打点一下,明曰就把他下葬吧!”

  突见祈小蝶仰起泪眼,道:

  “不,婆婆,媳妇觉得和先的伤不至于死,可能是端大夫暗中下了毒手。”

  风啸山全⾝一震,怎的又同姓端的扯上关系了?

  便在这时,却听得么小花道:

  “我们不能恁空入人以罪,端大夫是婆婆请来的,把脉看病,我们全看在眼里,他甚至举动还十分小心呢!”

  祈小蝶道:

  “不,媳妇还是惑疑姓端的下的毒手。”

  么小花‮头摇‬,道:

  “没听端大夫说吗,阿先的伤已及內腑,他还说要尽力而为呢,再说他与我们无仇无怨,为什么要害人?”

  祈小蝶道:

  “媳妇说不上来,但心中却无缘由的觉得是死在姓端之手。”

  么小花道:

  “你是悲伤过度,难免会有这种想法。”边一声叹,道:“起来吧,先收拾-下,我去大刀寨找人来帮忙。”

  祈小蝶道:

  “我也去,我要向二当头当面谈,也要对他的老婆单文玲说清楚,我丈夫可是为他们而死的。”

  么小花道:

  “也好,你一个人留下来也不好,就陪我上大刀寨去吧!”

  可也真够快的,二人是说走就走,当下掩上酒馆的大门,相扶相倚的往大刀寨走去。

  风啸山从草屋檐上落下来,他跃⾝走入屋內,那尸体脚边正燃着两支蜡烛,地上还燃了些许冥纸。

  取过一灯,风啸山走近尸体面前细看。

  他看的十分仔细,他发觉那死人面上似有一层灰蒙蒙雾气,双目怒睁宛如死鱼眼睛,这种死因难以判定是否中毒,因为天下三百二十种毒药中,有一半人服下后是不会七孔出血。

  于是风啸山翻转尸体撩起衣衫细看,发觉有一团黑痂,那是伤口结痂,应该不会因此一伤而丧命。

  要知和先的这处伤也正是他娘么小花的误伤,风啸山自是不知道。

  风啸山上下仔细又查看一遍,仍是没有发现什么,放好尸体,却见死尸宽衣袖口处折叠着,风啸山正要抚整呢,突然见那尸体小臂,似有一条黑线自腕门至上臂。

  风啸山一惊,忙又拉过死者另一手腕比对,而另一手腕却没有这种现象。

  于是风啸山冷冷自语:

  “脉门截断,血成逆流,娘的这老小子果不简单。”

  这时门外天⾊已晚,光景是天将三更了。

  风啸山急步出了佟家酒馆,缓缓朝着大刀寨潜去,心中琢磨着自己如何下手把小千儿引出大刀寨呢——而小千儿呢一-

  小千儿这时候还在大刀寨的酒库里呢,因为他也才刚刚把肚皮填饱,是在前一排的灶房里弄的一些油饼同⾁块。

  原来小千儿把一缸酒从缸底打破,一缸的酒洒了一地,为了怕引起来人生疑,他又打破一缸酒,这样谁也不知道地上竟是洒了两缸酒。

  于是,他却把自己那瘦小⾝子躲于另一无底空酒缸中,那酒缸上面仍然是泥封口的原样子,谁也不会去一缸缸的验着缸底,谅他大刀寨果真把地掘三尺,也难以想得到小千儿竟会窝蔵在一个酒缸中窃笑呢。

  现在——

  现在天也黑了,光景是该走路的时候了,酒缸中憋了一整天,又见来了几个人在房顶上补修,小千儿便想伸伸腿也不敢用力了。

  刚补好的屋顶,原地方又被他弄开来,又在灶房弄了吃的填饱肚皮,小千儿见大刀寨仍然是到处戒备森严,立刻自己找了个暗处暂躲着,只等三更天时候再离开大刀寨,不定师父在外面等着自己呢。

  一天的星斗,半圆的月儿,乱七八糟的点缀在寒寒的夜空中,风啸山河边捡了一根树⼲施力的掷向河中间,树⼲在河心打了个转,风啸山便腾⾝而起的跃上树⼲,再施力他已过了河,过了那宽约七八丈的绕大刀寨河溪。

  举头望望大刀寨寨墙,风啸山双臂箕张,一招“一鹤冲天”人已双手攀住寨垛子,伸头往寨內望去,寨內各处均悬着灯笼,连这寨垛子上也有人在巡查。

  要知这大刀寨在三仙台与蓝旗社一战,虽说蓝旗社死伤不少人,但大刀寨也未沾得半点便宜,而由于这一战,必然的引起蓝旗社与清风台的结合,再加上“混世头陀”田寿的突然出现“血刀”常玉舂就不能不对大刀寨加強戒备,更何况风啸山又把掳来的卓清风小孙子救出大刀寨,更证明大刀寨必须加強防守不可。

  风啸山如今见这大刀寨似是比上次来时紧张多了,但他还是轻松一笑,便在附近巡查人的回⾝走去中,幽灵般的一闪而越过寨墙。

  事情就是有那么的凑巧,风啸山溜在寨墙边往暗中走了七八丈远,迎面一排三棵榆树,附近有个小院子,他当然不知道这处地方正是进大刀寨的西边,这小院子里住的正是“绝一刀”宮彪。

  所谓巧,是因为风啸山刚到榆树下,那小院子的门已拉开来,便听得一个女子声音:

  “别伤心了,说来论去的,还是白虎镇福来客店那个可恶的铁掌柜与如意楼把我小弟杀了,这笔帐我丈夫他已经答应了,只等他的伤势好转,立刻找上白虎镇去,如意楼暂时不说,姓铁的是什么东西!”

  忽又听得另一苍老声音,道:

  “媳妇,我们回去吧,明曰就会有人到我们那里帮忙料理了,早些回去准备吧。”

  另一个哭泣的女子,道:

  “只要你不忘我丈夫是为谁而死就好了。”

  只听得宮彪老婆道:

  “所以我丈夫一好就会找上白虎镇去的,你尽管放心。”

  于是,小院子的门又关上了。

  “毒蜘蛛”么小花与“玉观音”祈小蝶二人踽踽向寨门行去,暗中的风啸山却是“啧啧”两声。

  么小花一怔猛的回头看,她似是已发现暗中有人,那人在榆树附近暗角处站着。

  伸臂一顶拭泪的媳妇,么小花低声道:

  “附近有人,我们包抄过去。”

  这时祈小蝶也似看到暗处真的站着个人,一点头立刻跃⾝扑过去。

  只是那黑影并未闪躲,似是在等二人呢。

  么小花人一扑近,立刻看出是自己的仇人,双掌一错,沉声道:

  “老‮八王‬你好大的狗胆。”

  这时祈小蝶也已扑到,他见是风啸山,心中顿感矛盾,因为单不同的死是他送的消息,但自己的丈夫却因此而丧生,这种处境着实令她难下决心。

  风啸山早摇手低声道:

  “二位且慢动手如何?”

  么小花道:

  “今曰看你如何还能逃出大刀寨去!”

  风啸山抚髯笑道:

  “逃出逃不出大刀寨,那是老夫的事,但有一事我却不能不专程赶来向你婆媳二人说明白。”

  么小花骂道:

  “难免又是一篇撞骗之词,欺人之论。”

  风啸山‮头摇‬,道:

  “有根有据有证明,自不会是什么欺骗之词。”

  么小花怒道:

  “说。”

  风啸山低声道:“佟家酒馆死的可是你儿子吧!”

  么小花怒喝道:

  “你知道?”

  风啸山点头,道:

  “我刚去看过,也想到你二位必然来大刀寨,所以我也追来了。”

  祈小蝶低声道:

  “找我们⼲什么?”

  风啸山満面不平之⾊,一本正经的对祈小蝶道:

  “你们不明白,老夫一向爱管闲事,尤其是看到不平之事更要管…”

  么小花骂道:

  “娘的,所以你就把我丈夫重伤致死啊!”风啸山摇手道:

  “老太婆,我无权不叫你为自己丈夫报仇,但我要说明一件事,凡死于老夫之手的人,全都是该死的人,佟老大是想害我老头儿,而我也只是伤了他,再说-一”

  祈小蝶忙摇手道:

  “这是什么地方,还去搬什么老帐的。”

  风啸山这才又道:

  “找上二位,是想告诉二位一件事。”

  么小花喝道:

  “什么事?”

  风啸山道:

  “你小声点如何?”

  冷冷一哼,么小花道:

  “原来你老小子还是怕被大刀寨的人发现呀!”

  风啸山沉声道:

  “娘的,怕者不来,来者不怕,大不了老子拍庇股‮墙翻‬走人,而你们却将要抱恨终生了。”

  么小花望了祈小蝶一眼,忽的指着风啸山道:

  “老东西,你在危言耸听!”

  风啸山道:

  “‮八王‬老蛋找你们胡说八道。”

  祈小蝶立刻小声问:

  “你老就请快说吧!”

  低声清了一下喉咙,风啸山道:

  “这才像句人说的话,须知我老人家这是冒生命之危来帮你们的,怎可如此以怨报德。”

  么小花仍然骂道:

  “你罗嗦个头,快说!”

  风啸山这才缓缓道:

  “老太婆呀,你的那个异姓儿子和先是被人害死的哟!”

  么小花一怔,便听得祈小蝶急问:

  “你老怎的知道?”

  风啸山一笑,道:

  “江湖上翻滚凡四十年,什么样的害人手法没见过的?只老夫一瞧便知。”

  祈小蝶道:

  “我丈夫是怎么死的?”

  风啸山道:

  “我不是说过吗,被人害死的。”

  么小花低吼一声道:

  “拿出证据来。”

  风啸山一笑,道:

  “证据当然有,而且也会令你叹服不止的。”

  “快说呀!”么小花已是忍无可忍的在叫了。

  风啸山道:

  “说是要说的,但却不是在这儿说。”

  祈小蝶道:

  “为什么?”

  抚髯一笑,风啸山道:

  “此地何地,我若把知道的说出来以后,你们突然来他娘的一个翻脸不认人,⾼声一叫,我的儿,这不是在给我自己过不去。”

  么小花怒道:

  “真他妈的老猴儿精一个。”

  风啸山一笑,道:

  “绝非猴儿精,而是脚踏实地的保护自己而已。”

  祈小蝶道:

  “老人家的意思——”

  风啸山道:

  “二位且回酒馆,我马上会去的。”

  祈小蝶点头道:

  “好,我们等你。”

  么小花‮头摇‬,道:

  “太便宜他了。”

  祈小蝶拉着婆婆,道:

  “我们回去吧,老人家这是在帮我们呢!”

  风啸山笑道:

  “好走,好走,回去别忘了替我老头儿热壶酒,弄几样小菜哟!”

  么小花回头怒骂道:

  “钉是钉,卯是卯,我们的帐有得找头呢!”

  风啸山未再顶上一句,却是抚髯在哈哈笑…

  西北风已在刮了,随风而来的是刮面的寒意,光景是令人觉出今年的第一场大雪不远了。

  么小花与祈小蝶顶着寒风往回赶,她二人刚越过大刀寨的护寨河,突然间,大刀寨里面锣声“当当”响起来。

  祈小蝶猛回头,便听得寨门楼上有人⾼声大叫:

  “起火了!起火了!”

  么小花冷笑着对祈小蝶道:

  “准是那老狗⼲的好事,他娘的谁要是惹上这老狗,谁算倒八辈楣。”

  祈小蝶手一指,道:

  “火起来了,好大呀!”

  早又听得大刀寨內一片混乱,不少人叫喝着快去救火。

  么小花道:

  “我们走吧,这场火可真够大刀寨忙忽的。”

  于是,么小花与祈小蝶二人缓缓的回转佟家酒馆,一路上祈小蝶对么小花道:

  “媳妇看,和先准是被那大夫害死的。”

  然而么小花却未再说什么。

  二人快要翻过山坡了,么小花回头看去,边自语道:

  “大刀寨的火已媳了,不知烧在什么地方。”

  不料二人走近酒馆,却见大门半掩,知道屋中一定有人在,么小花正要与祈小蝶分头抄过去呢,早听得屋角有个年轻人声音,道:

  “怎的这时候才来呀!”

  么小花循声望去,不由得大怒,道:

  “好个小鬼头,你原来在这儿呀!”

  是的,小鬼头可不正就是小千儿。

  大刀寨的火是他放的,烧的是一座麦秸垛子,天⼲物燥,只一点就是大火熊熊,而他却早已扑向大刀寨西面,正看到有一团黑影往寨墙外飞落下去。

  小千儿看那⾝法,已知是师父老人家,忙着扑奔过去,翻过城墙,墙边河岸上,风啸山一打手势,小千儿已见师父手中扛着一块木板抛向河心。

  于是,师徒二人双双借那木板跃过河,早赶来佟家酒馆了。

  小千儿这时嘻嘻一笑,道;

  “快进屋里吧,我师父还在等候二位呢。”

  么小花惊异的道:

  “你师父在里面?他倒是腿长跑的快呀!”

  小千儿道:

  “本来是要走的,就为了替你们解说什么,才又耽搁下来了,快进去吧!”

  么小花与祈小蝶推门走入屋子里,只见风啸山一人独坐桌前,自斟自饮,边叨拾着一盘酱兔子⾁,见二人进来,立刻把酒杯中酒喝⼲,这才站起来,笑道:

  “直到这时候我老头子才吃了个半饱不饱的。”

  么小花骂道:

  “撞吃骗喝,果真是不要脸。”

  风啸山呵呵一笑,道:

  “一方面我是饿极了,再方面嘛,那个‮八王‬蛋敢等着吃你这老毒婆回来做的东西,所以…哈…”祈小蝶忙指着地上尸体,道:

  “现在老人家该说出我丈夫是如何死的了吧!”

  点点头,风啸山缓缓走近尸体前面,他弯下⾝来,先抓起和先右小臂,道:

  “你们看他的手臂上可有什么没有?”

  么小花低着头,那祈小蝶更是举着灯细看,二人不约而同的‮头摇‬,道:

  “什么也没有。”

  于是,风啸山又抓贝和先左小臂,道:

  “再看看这条小臂。”边又指着脉门往臂上指去,又道:“可有一条黑线吗?”

  那是在皮下特别明显的黑线,祈小蝶道:

  “这是什么?”

  风啸山嘿然道:

  “他被人用阴损的‘断阴指’裁断经脉而死。”

  祈小蝶当即尖叫一声,哭道:

  “婆婆,阿先果然是被姓端的暗中害死了呀!”

  么小花面无表情的道:

  “老头儿,你敢肯定?”

  风啸山面⾊一寒,道:

  “岂能儿戏。”

  么小花咬牙骂道:

  “好个姓端的狗东西,我老婆子三顾茅芦似的请他来,他却把我的阿先害死,娘的老皮,只等他再来,看我不把他碎尸万段,我老婆子就算是狗娃儿生的。”

  缓缓站起⾝来,祈小蝶面灰神情黯然,道:

  “我们同他姓端的何仇何恨,为什么他要这样,当时他是把两个手指搁在阿先的左腕上呀!”

  风啸山这时已向门口走,边⾼声道:

  “小千儿,我们走了,再晚回去,你那个师娘怕不急成个疯婆子才怪事呢!”

  答应着,小千儿已在门口出现,边笑道:

  “小子睡了一整天,精神可好的不得了,只是师父你老应该找地方打个盹再走吧!”

  风啸山道:

  “你小子别献殷勤的假孝顺了,还是早早赶回去,我老人家好生睡上三曰夜,也该办正事了呢!”

  风啸山口中的正事是什么?

  只怕连小千儿也不懂,当然么小花更不知道了,而眼前,她却只得恁那风啸山师徒走出酒馆,投入黑暗的夜⾊中而无法出手为丈夫报仇。

  风啸山与小⼲儿二人赶着夜路,四更天的时候他已来到那个石⽳前面。

  令风啸山吃惊的,却是石⽳中的端大夫与那个如意楼汉子二人全在石⽳中。

  这情形出乎风啸山意料之外,于是他不得不怀疑前一晚是小千儿捆绑时候不紧实。

  站在石⽳外,风啸山哈哈笑道:

  “大夫呀,你怎的还在这儿呀?”

  端大夫‮头摇‬一叹,道:

  “遇上你阁下,我是一点辙也没有了,你看看我这手臂,为了想挣脫绳子,全都瘀血了呀!”

  那如意楼的汉子也道:

  “今夜老天帮忙,没有野狼出现。”

  风啸山心中暗想,会“断阴指”的人,便是用铁链也休想把他拴得住,我老人家岂有看走眼的。

  心念间,他冷冷一笑,道:

  “天已四鼓,二位再待上一个更次,也许会有人来替二位松绳子的,对不住,我们先走一步了。”

  端大夫早叫道:

  “喂,老兄不能说走就走的把我二人丢下不管呀!”

  风啸山回头笑道:

  “稍作委屈,会有人为二位松绑的,哈…”那如意楼汉子叫骂道:

  “你这个老浑球,怎的说话不算话,如今你已回来了,怎的还把我二人拴在此地呀,难道你说话算放庇,我操!”

  风啸山冷笑道:

  “衡情量势,不得不耳!所谓的此一时彼一时,站在我的立场,二位定会体谅的,是吧!”

  如意楼汉子岂懂风啸山话中含意,闻言骂了——声:

  “是你个老⾁头!”

  端大夫却闭口不言,他双目炯然有神的望着风啸山二人走去,且隐隐的还听得风啸山——路的哼着小曲呢1足又有盏热茶功夫,那如意楼的汉子对端大夫道:

  “走远了,走远了!”

  端大夫道:

  “想活命何妨再等一阵子。”

  如意楼那人道:

  “端大夫真的知道这老东西是个江湖⾼人?”

  冷冷一笑,端大夫道:

  “绝对错不了,单就看他师徒二人出入大刀寨如入无人之境来看,天下大概只有这“偷魂老祖”才有这种本事。”

  如意楼汉子道:

  “要你说,他与我们楼主比较如何?”

  端大夫笑笑,道:

  “难说,两人各具典型,不较上手,谁也难以判定。”

  如意楼的汉子突然道:

  “大夫呀,前一晚我见你那手法实在⾼明,怎的只是手指一捏,绳子就断了?”

  端大夫双目一亮,道:

  “黑暗中原来你全看见了?”

  如意楼汉子笑道:

  “当时我没有说,可是现在哪姓风的已走,我们也该走了吧,早些赶回去,我还要向楼主禀明,要他再去大刀寨呢!”

  端大夫嘿嘿一笑,道:

  “你倒是对白不凡忠心耿耿呢!”

  那汉子一笑,道:

  “如意楼的人哪一个不是对白楼主忠心的!”边对端大夫又道:“端大夫呀,前晚你露的那一手。我就知道大夫也是个练家子,可能比我要⾼明的多,比方你能把绳子捏断,拿我来说就办不到。”

  端大夫又是一声笑,只是这一笑连如意楼的汉子也觉着周⾝有些不大对劲。

  于是他回⾝把背后的双手一翘,道:

  “端大夫,我们可以解了绳子走了吧!”

  端大夫道:

  “是要上路了。”他⾝子一紧,便见他的右手食指与拇指已捏在⾝后的绳子上面。

  于是,一声“嘭”拴在他⾝上的绳子已断!

  端大夫先是爬出石⽳外,他四下看了一遍,双臂摆动不已又跺着双脚,边嘿嘿笑道:

  “这个老‮八王‬蛋,加上那个小猴儿崽子,两个人两次‮腾折‬大爷,早晚看我连本带利的找回来。”

  石⽳下面,那如意楼汉子早叫道:

  “快,替我解绳子呀!”

  端大夫突的面⾊一寒,他弯下⾝来,道:

  “如意楼我看你就别回去了。”

  那人一怔道:

  “怎能不回去,常寨主要我们楼主去大刀寨呢!”

  端大夫一笑,道,

  “小事一桩,你就别再操心了!”说完他一翻那人翘过来的双臂而把那人拔了个前胸上仰。

  于是,便见“赫”的一声,端大夫一指点上那人啂根。

  “兀”的一声,如意楼那汉子又双目尽赤见血,人已倒在石⽳下面,他连憋在口中的话也未曾吐出来就死了。

  端大夫拍拍手,哈哈笑着向白虎镇走去-一

  可把暗中看的那人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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