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霹雳神威
连同第一、二两层中岳龙飞与宇文琪的头颅,居然将北天山“丹心峡”群侠的六魁首,一个不差地陈列在这十三层遭染腥血的宝塔以内!
此时,幕渐浓,彤云愈低,秋风更厉,从塔上飘来的血腥气息也愈浓,顿令空气低沉使群豪为之窒息,无数颗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沉…
就在芦棚上的数百个武林豪客,个个心头骇懔,惶然无措之际,那屹立在雄宝殿前面丹墀下的胖大喇嘛,陡地仰首发出一阵狂笑,打破了这可怕的沉寂!
这一阵刺耳的笑声,只笑得群豪的沉重心情,俱为这倏然猛震!
顿时,数百道惊惶的目光,立即从那座十三层人头血塔上,转移向这名胖大喇嘛望去。
在这血腥气味正浓的时候,显见这胖大喇嘛的发笑,意思并不简单!
过了足足半盏热茶工夫之久.那空际并刺人耳鼓的狂笑声,方始倏然停止,那胖大喇嘛目光,缓缓朝芦棚一扫,厉声道:“你们还有何话说?”
群豪相顾默然!
的确,在这种情形下,叫他们说什么呢!
胖大喇嘛冷哼一声,又复厉声喝道:“你们还有哪一位不相信塔中的叛逆头颅是真的?”
相信?在这种情形以下,当然令人难以相信,可是,不相信的话,又谁敢进塔中加以证实?
群豪又是一阵沉默!
胖大喇嘛嘴一撇,嘿嘿冷笑道:“佛爷以为你们都是武林豪杰,江湖好汉,谁知尽是酒囊饭袋,嘿嘿!早知如此,真用不着费这许多功夫!”
这一番话儿,只骂得群豪一个个恨不得找个地钻了进去,枉自羞恼进,却是作声不得!
半响,青松道长方才干咳了一声,口宣佛号,道:“请问大喇嘛,贵寺今这诸般作为,究竟有什么用意?”
胖大喇嘛狞笑一声,喝道:“佛爷再问你们一句,还有哪个不相信塔中的叛逆人头是真的?”
青松道长朗声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胖大喇嘛厉声道:“你们相信,便是明白天威可畏,就赶快俯首降顺,若仍然执不悟,哼哼!刚才郡十几个无知鼠辈.便是你们的榜样!”
群豪闻言,莫不愕然失!
若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显已落入对方的圈套中!眼前也的确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不是俯首降顺,便是拼力一搏!
但是,在塔中的人头未判真假以前,便糊里糊涂地俯首降顺,实在令人难以甘心,反之,若以“铁爪神”等十余人冲进塔中,片刻工夫便伤亡殆尽的情形看来,足证对方在塔中埋伏之人的武功,必定高得出奇,再加上那个护国副禅师和寺中的一班喇嘛,设若动手一拼,委实凶多吉少!
就在群豪的心中犹疑不定之际,那胖大喇嘛又复厉声喝道:“佛爷现在给你们一个最后的机会,若肯投顺大清圣朝共富贵的,便到这边来,倘若人留棚上,便是心怀叛逆,一律杀无赦!”
喝声一住,群豪当中登时一阵纷,竟有百余人纵落棚下,向丹墀奔去!
青松道长脸色铁青,牙关咬得“格格”作响,猛然转身,面对留在芦棚上的群豪,厉声道:“武林道义,忠孝为先,今就算朱润波与一班志士的头颅,果真陈列在塔中,我们也不能对虏屈膝!”语声微顿,目光一扫,有若斩钉截铁地又道:“宁为玉碎的请留棚上,苟作瓦全的便快滚下去!”
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话声甫歇,棚中自然又是一阵动,又有数十人悄悄溜下棚去了…
青松道长朗宣了声:“无量寿佛!”沉声道:“诸位既,然苦为先朝效忠,便请同心协力,与虏一拼,纵然血五步,也教彼辈知道莽莽神州,正气尚存!…”
那胖大喇嘛振声狂笑道:“好好好!你们既然甘为叛逆,这紫盖峰头,便是你们葬身之地,明年重九,就是你们的忌辰…-言还未了,蓦地一声宛如龙的长笑,划空而至!
这一声长笑,其声清洪无比,只震得在场之人,耳鼓“嗡嗡”作响,群山四应!
笑声中,空际同时又有一个豪的声音,狂笑道:“大喇嘛!当心把你的舌头闪掉了!”
随着这笑语之声,但见空际现出十余条人影,疾逾鹰隼,迅若轻烟,忽然飞降在那座人头血塔之上!
这一群不速之客,共是一十三人,恰好在这座十三层人头血塔的每一层飞檐上面,分别绰然屹立!
此际已是夜幕低垂群豪虽然都运足眼力望去,但也瞧不清这十三个天外飞来之人的面目!
就在群豪心中惊疑不定之顷,陡听巍然同跨在丹墀上的“达圆活佛”敞声狂笑说道:“朱润波!本座算定你们这班叛逆也该来了!”笑喝之声微微一顿,随即大喝一声:
“亮灯!”
喝声一落,顿见“顺天禅寺”的每一座殿堂与那座人头血塔以内,立时灯光如海,里外通明!
同时,另有百数十道强烈的“孔明灯”光,齐地从四面八方向那座人头血塔之上,将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
灯光照耀之下,群豪已将那一十三名来人,看得毕真!只见
第一层绰立着一位剑眉星目,英无伦的青衫少年!
第二层是位明眸皓齿,清丽如仙的白衣少女,盈盈绰立檐端,夜风飘袂,恍如天姬谪降凡尘!
第三层也是一位少女,身材婀娜,一袭浅紫长衣,随风飘拂,不但容貌出俗,且眉宇之间,英气人!
第四层是位玄衣老者!
第五层是位身着古铜长衫,精神矍铄的老叟!
第六层则是一个白眉黑发,鹰鼻鹞眼的黄衣老叟!
再上一层,负手绰立着一位丰神高朗的中年书生!
第八层乃是位须眉如雪的青袍道人!
绰立在第九层之人,貌相最为凸出,只见他一身褴褛短衣,须眉如戟,渭发如蓬,环眼海口,威风凛凛!
在此人上面,却是位身穿缁衣,手执拂尘的高年女尼!
更往上一层,乃是位丰渠夷冲的青袍道长!
第十二层是位慈眉善目的灰衣老僧,合什而立!
在最顶一层的飞檐上,绰立着一位年约六旬,身材清癯,貌相慈祥,却隐含一股慑人威严的白衣老叟!
群豪对这一十三人,虽然大多不曾见过,但谁也用不着猜揣,便知道“丹心峡主”朱润波以及“剑、绝、书、狂”等一干反清复明的志士!
顿时,那数百名留在芦棚上面,打算与虏鹰犬一拼的武林豪客,莫不精神大振,兴奋狂!
就在此时,那绰立塔顶的朱润波已朝芦棚一抱拳,朗声发话道:“朱润波等因事来迟,致累诸位悬念,歉甚,尚祈…”
言还未了,郡胖大喇嘛已厉声喝道:“朱润波!你们死期已到,还不快下来领死,尽在罗嗦则甚!”
朱润波微微一笑,方开口,那绰立在第九层塔檐上的“卢山狂客”西门醉,已自须发怒张,厉声叱道:“无知藏狗,也不称称你自己有多大斤两,便敢口发狂言了吗?”
胖大喇嘛冷笑一声喝道:“西门醉!本佛爷有多大斤两,你敢不敢下来称称?”
西门醉应声大喝道:“好!我便拿你这藏狗来开刀发个利市!”身形一展,便待纵落…
朱润波大笑道:“且慢!”
西门醉止住身形,仰面叫道:“朱峡主!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朱润波摇头道:“跳梁小丑,西门兄何必与他一般见识!”话声微顿,朗声喝道:“请达圆大喇嘛说话!”
端坐在丹墀的“达圆活佛”狂笑道:“本座在此,你有什么遗言,赶快待!-朱润波微晒道:“你虽然坐在‘达圆大喇嘛”的座位上,却未必见得有资格和我说话!”
“达圆活沸”大喝道:“本座以‘护国副禅师’之尊,和你这叛逆说话,已是天大的面子,为何还不够资格?”
朱润波又复哂然一笑,冷冷道:“因为你这个护国副禅师,乃是个冒牌的货,当然不够资格!”话声一顿,朗声喝道:“快唤那达圆大喇嘛出来!”
群豪闻言,俱是心头一怔,暗道:“这‘达圆活佛’,明明高踞在丹墀之上,为何朱润波却如此说法,难道是假的不成?那真的‘达圆活佛’,又在何处?”
不言群豪心头暗诧之际,只听一声震耳狂笑响处,但见又是一个身材魁梧,貌相威猛,身穿金线袈掌的喇嘛,自人头血塔中缓缓而出!
中所有喇嘛,包括那高跨丹墀上面的“达圆活佛”统统垂手肃立!
这喇嘛昂首阔步,走上丹墀,巍然登上宝座,面对人头血塔,狂笑道:“朱润波!算你好眼力,现在你见了本座,尚有何话说?”
朱润波含笑答道:“大喇嘛今之举,无异代我先皇帝对武林同道,作了一次艰辛的考验,朱润波谨此致无上谢意!”
那真正的“达圆活佛”闻言一愕!说道:“笑话!本座何曾代你对这批酒囊饭袋,作什么考验?”
朱润波正道:“恢复大汉河山,驱逐虏的大事业,必须心怀正义,有血,不怕死之人,才能担当得起…”话声微顿,伸手一指那小部分业已降顺之人,接道:“若非大喇嘛今之举,又怎能将他们这班贪生怕死之辈,加以淘汰,从此我反清降更为坚强,难道我还不应该谢你吗?”
这一番话儿,只听得那一批投降靠拢之人,个个愧颜无地,恨不得地上有个,好钻了进去!
达圆活佛却狂笑道:“说得好!你这番谢意,本座受了!”笑声一顿,冷冷又道:“只怕你这个反叛阵营,今晚便要冰消瓦解,再也坚强不起来了!”
达圆活佛仰面发出一阵狂笑,然后厉声喝道:“朱润波!本座要你们的头颅,今晚便真的陈列塔中,你们趁早下来受缚,本座便给你们一个痛快!”
这时,芦棚上的忠贞群豪,方才恍然明白,为何“铁爪神”等人进入塔中,顷刻便全数丧命之故,同时细审眼前情势,清廷方面,只有百数十名喇嘛,即使连同那一批投降的人算上,实力也似乎不见得怎样厉害,为何达圆活佛竟表现得极有把握?
莫非寺中另有埋伏?
他们的心中虽然有所疑惧,但是这时候,他们业已隐然默认朱润波为领袖,遂将目光,关切地朝朱润波望去,看他如何答覆。
只听朱润波晒然一笑,道:“大喇嘛以为寺外那一点小小布置,便能令我们束手就缚了吗,大喇嘛未免也过天真了!”
达圆活佛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掉头对那胖大喇嘛一使眼色。
胖大喇嘛立即探手入怀,取出一物,朝空一扬手,只听“嗤”的一声!一道红色旗花,冲霄直上数十丈,在空中“波”的散作百缕十道流星,分向四方飞去!
青松道长等群豪见了,情知各人所疑惧的果然不假,俱不为之一惊!
但是,那道红色旗花爆开以后,虽然照亮了黑暗的夜空,但被空中强风一吹,只划出了百数十道弧光,便忽然消逝无踪!
为群豪所疑惧,以为清廷必然在寺外布置了埋伏,但竟然不见有丝毫反应!
彤云依旧低空际,寒风依旧呼啸掠过群山!
蓦听朱润波朗声长笑道:“大嘛喇不用劳神,你布置在‘顺天禅寺’周围的人,我们早巳替你解决了!”
达圆活佛蓦地又复发出一阵狂笑,并纵声喝道:“朱润波!本座佩服你颇有一手,的确是本座生平罕有的劲敌!”笑喝之声一收,更见严厉地大喝道:“老实告诉你,寺外埋伏之人被你等解决,早已在本座意料之中,但这紫盖峰下,这时却另有十万雄兵,严阵相待,朱润波!这一着恐怕你做梦也想不到吧!”
此言一出,绰立塔顶的朱润波果然闭口不语!
青松道长等群豪见状,各人心中自然又复傍惶疑惧起来!不知对方的话是否虚声惊吓?
半晌,方见朱润波朗声一笑,道:“若以玄烨的毒辣手段而言,大喇嘛这话的确有几分真实,但若说这紫盖峰周围已布了十万雄兵,大喇嘛未免过甚其词了。”
达圆活佛一声狞笑,喝道:“无知叛逆,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本座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转对胖大喇嘛,大喝一声:“发令!”
胖大喇嘛应声举手一挥,顿时
“咚隆隆!咚隆隆…”鼓声惊天动地,震得峰山响应,宿鸟惊飞,风云为之变!
随着鼓声起处,紫盖峰周围十数里以内,陡地亮起了无数灯球火把,恍似一条巨大无朋的火龙,将紫盖峰围得水不通!
灯光如海,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灯球火把,光海以内,也不知隐藏着多少人马!
但听一声天崩地裂的呼喊:“捉拿叛逆!”
在这种声势之下,群豪纵然平过的是刀头舐血,剑底争雄的生活,人人有枧死如归的勇气,但此刻也都不为之凛然变!
他们虽然都是武林高手,个个身怀绝艺,但究竟也是个血之躯,若要硬闯过这十万人马的重重包围,势比登天还难!
这时候,他们的一线希望,只有系在朱润波的身上!
绰立塔顶的朱润波,似乎也未料到这紫盖峰下,果然尚有许多清廷人马,只见他眉峰深聚,缓缓环顾一周,倏然纵声大笑…
达圆活佛怔了一怔,厉声叱道:“朱润波!你们命在俄顷,还有什么好笑?”
朱润波笑声一收,朗朗说道:“紫盖峰下,纵然当真有十万人马,但在我辈反清复明志士的眼中,也不过是一堆土瓦狗而已,何况你们这一班甘为鹰犬之徒,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我笑你这番心机还是白费了!”
达圆活佛“嘿嘿”冷笑道:“本座以为你有什么高明之计,原来乃是一条打算拼命的下下之策,嘿嘿!本座何等身份,岂能随便与你们这些叛逆动手!”话声微顿,右手倏地一举!
只见所有散立在广上的喇嘛,齐地散身,退至丹墀下面!
他们动作如风,整齐划一,垦然早经过安排,只瞧得芦棚上的群豪,惑然不解对方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但听达圆活佛又复沉声喝道:“这座人头血塔与芦棚之下,本座早巳埋下了一粒‘乾天霹雳子’,你们有命逃过这一劫,再和本座拼命不迟!”
此言一出,芦棚上的群豪个个心头大震,登时一阵纷,有部份沉不住气之人,已然纷纷纵身而起…
达圆活佛纵声狂笑,右手猛然一落!
此际,连青松道长等人也无法沉得住气,各人尽展平生之力,纷纷飞掠芦棚…
但朱润波等一十三人,却依然绰立塔上,丝毫不动!
同时,那“乾天霹雳子”的惊天动地,威力无俦的爆炸,竟然毫无音讯!
青松道长等一众群豪,俱不由愕然沉身落地,只见那达圆活佛,也是一面错愕之,显然这事情已大出他的意外!
就在这时候陡听芦棚上,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冷笑!
青松道长等群豪愕然掉头望去,发现芦棚上居然还剩下一人,大模大样地端坐席上“嘿嘿”冷笑不已!
此人竟是那个面目生冷的中年汉子!
只见他笑声一敛,霍地站起身来,走至棚前,对着达圆活佛冷冷说道:“无知藏狗,你以为偷了我恩师的两粒‘乾天霹雳子’,便可以作威作福了吗,嘿嘿!这回便教你自食恶果地尝尝这‘乾天霹雳子’的滋味!”
达圆活佛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中年汉子冷冷道:“除了东极‘大荒岛’主的门下,世间尚有谁人能制得住‘乾天霹雳子’?藏狗!你也不配知道我的名姓!”话声一落,仰面叫道:“朱峡主!时候无多,可以动手了!”
朱润波应了一声,大袖一展,自塔顶飘然降落地上!
大智上人等群侠也相继飘身落地!
本来,达圆活佛原先的打算,是凭着两粒“乾天霹雳子”的威力,最低限度也可以将群豪炸毙一大半,然后乘着群豪慌乱之际,率领手下喇嘛撤出寺外,命峰下的十万大军杀上峰来,他却以逸待劳,守住几条出路,就算朱润波等人能够闯得过十万大军的重围,也必然疲累不堪,那时,还怕不手到擒来,大获全功!
但没料到东极“大荒岛”的人会突然出现,将那两粒“乾天霹雳子”收去,顿令妙计成为泡影!
此际,眼见先机尽失,在这情形以下,只好一面令峰下的人马杀上峰来,一面严阵以待,与对方动手一拼!
于是,施展密宗“心声备语”吩咐那名冒牌的“达圆活佛”与胖大喇嘛,照计行事!
这时,朱润波自然也对青松道长一干忠贞群豪秘语安排了一切应战的步骤!
只苦了那一班靠而未拢的投降分子,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达圆活佛将事情分派一定,遂霍然起身,厉喝道:“朱润波!你打算怎样拼法?是逐个较量,还是一齐动手?”
朱润波朗声笑道:“我乃何等身份,岂能与你这无鹰犬随便动手!”侧顾那中年汉子,笑道:“烦阁下让这些化外之人,先见识见识‘大荒岛,秘宝的威力如何!”
中年汉子冷然颉首,右手一扬,只见一缕乌光,疾如闪电,朝数十丈外的那座人头血塔去!
达圆活佛不妨有此一着,不由急怒进,厉喝道:“大胆叛逆,本座与你们拼了!”举手一挥,率领一群喇嘛,正待纵下丹墀,那知
中年汉子左手又是一扬,另一粒“乾天霹雳子”已闪电般飞而至!
那达圆活佛纵然功力盖世,也难以抗拒这“乾天霹雳子”的一炸之威,何况还有手下许多喇嘛,更是不堪一击,当下,顾不得与对方拼命,一隐身形,大喝一声“大家躺下!”
同时,双手一抬,着“乾天霹雳子”的来势,运足十二成功力,猛然向后一托一进!
一股奇强无匹的潜力,立将那“乾天霹雳子”托住,顺势越过丹墀,直向那大堆宝殿飞去!
说时迟,只听“轰”然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起处,那座人头血塔以内,爆然出一团十丈方圆,耀人眼目的巨大火球,哄哄发发之声震耳聋,地皮晃动,无数砂石灰厚,冲霄直上半空!
那一座人头血塔,业已化为乌有!
又矗“轰”的一声巨响,那一粒飞落在大雄宝殿的“乾天霹雳子”紧接着爆炸开来,轰声巨响,热风炙人,使得威势更为骇人,顿见火光冲天,令人目眩神摇,整座“顺天禅寺”立被砂石灰烟与炙人的热风所笼罩!
大雄殿已夷为平地,整座丹墀也倒翻过来,达圆活佛与一群喇嘛尽为灰烟所尽,只听惨叫呼号之声与哄哄发发的爆炸声混成一片!
其他各处道堂,也大半纷纷倒塌起火燃烧!
低空际的彤云,顿时被染成一幅血红色的帐幕!
朱润波气聚丹田,猛喝一声:“走!”
群豪在两粒“乾天霹雳子”发出之际,便已准备妥当,掩蔽身形,闻声之下,立即纷纷纵起,冒着冰雹般落下的砂石,随着朱润波,飞越过围墙,朝峰下冲去!
刚一冲出了松林,但见灯球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无数清兵像水般杀上峰来!
朱润波朗声长笑,身形疾掠而起,冲入大队清兵之中,双袖一挥,那当面的数十名清兵,连敌人也未看清,便为那猛卷过来的奇强劲风,撞得口鲜血,纷纷倒地死去!
群豪也各将兵刃撤在手中,齐声大喝,杀将过来!
那十万清兵,方自接得达圆活佛的密令,杀上峰来接应,却投料到刚冲上峰“顺天禅寺”已发生了剧变,那天塌地裂的爆炸巨响,以及上冲霄汉的火光,已将清兵及领队军官,吓得不知所措,更未料到敌人竟会突然出现,且个个如狼似虎,锐不可挡,是以一时间都只剩了束手侍毙,任凭宰割的份儿!
群豪幸大难,人心振奋无比,此际如虎入羊群,但见刀光霍霍,掌风纵横,所到之处,人头滚滚,血雨飞溅,惨叫哀号之声,响彻云霄!
十万清兵,成一片,个个抱头鼠窜,直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哪还有人敢出手抵挡!
这一仗,直杀得清兵尸横遍地,血成渠!
朱润波率领群豪,浑身浴血地从血洪之中,杀出了重围,下了紫盖峰,更不停顿,齐展轻功,朝另一座山峰驰去!
这时,那低空际的彤云,似乎也异常凑趣地逐渐散开,现出了大半轮明月,高挂碧空,照彻群山!
朱润波与群豪奔抵那另一座山峰,时间约莫已近午夜,紫盖峰已远在数十里外,遂停下来歇患,并由各门各派自行清点人数以及替突围时负伤之人上药裹创!
诸事停当,群豪遂推青松道长对朱润波致谢道:“今晚我等误陷网罗,若非朱峡主英明,事先早有安排,我等恐已尽落清廷之手,贫道谨代众位施主,致最诚恳之谢意!”
言罢,在群豪躬身肃立以下,向朱润波深施一礼!
朱润波慌忙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今晚之事,实赖先皇帝在天之灵垂佑,才能逢凶化吉,幸获全胜,我朱润波何敢居功!”
青松道长恭声道:“还有那位来自‘大荒岛’的施主,厥功最伟,先前贫道对他颇有失礼之处,可否请朱峡主代为引见,俾得面谢大德,并致歉意!”
朱润波微笑道:“那位朋友在赴会之先,便与我约定,事完之后,即须赶返‘大荒岛’覆命,此时他恐怕已远在百里以外了!”
青松道长好生失望,胃然叹道:“这位施主真个如神龙见首而不见尾,不知何,方能将贫道与众位施主的感恩之心向他表达!”
朱润波肃容道:“道长不要难过,我敢保证,当反清义师的旌旗高举之,道长若肯参加这兴汉大业的行列,自然可以和这位朋友见面!”
青松道长瞿然高宣了声“无量寿佛”!朗声道:“贫道与众位施主正有此意,追随朱峡主骥尾,共赴义举,如今正好乘虏胆方丧之际,挥师北指,直捣虏廷,朱峡主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数百群豪,登时齐地振臂高呼:“我等都愿追随朱峡主,即时起义,杀上北京驱逐虏!”
呼声震山撼岳,忠义之气,直冲霄汉,与星目争辉!
朱润波肃然静立,待群豪的激动情绪渐渐平复,方才朗声说道:“诸位有此雄心壮志,足证大汉人心未死,复国大业定然成功,只是目前时机未到,以我等这力量与虏对抗,似乎尚嫌不够,今夜之战,固然使敌人胆丧,但据我的观察,那达圆活佛所率的一班喇嘛,只不过是清廷最近扩张的势力当中,极小的部分而已,我相信清廷自经过这次失败之后,必然会发动更大的力量,使用更阴险的谋,对我们加以反击…”说至此处,略为一顿,语气更加严肃地又复说道:“何况自今而后,忠之势已然泾渭分明,不但诸位在江湖中将处处隐伏危机,而且诸位所属的门派,也将遭到清廷极大的压力,因此当前的急务,乃是请诸位即速赶返贵门派中,禀知各掌门人或传谕门下子弟,密切注意戒备,最好能如我解散‘丹心峡’一样,将门人化整为零或矫装散入江湖,设法对万千武林同道,尽量宣扬民族意识,起更广大的响应,待到时机成,便极容易地汇合成一股反清复国的巨大洪,将清廷覆没,还我大汉河山了!”
这一番剖释利害,见解深刻的话语,使数百名武林豪客,莫不佩服万分地齐声应诺!
青松道长见群豪已无异议,遂对朱润波道:“贫道与众施主这就分别回去,遵照朱峡主的吩咐行事,但不知今后大家用什么方法联络,请朱峡主赐示。”
朱润波微笑道:“此事我早已替诸位准备好了。”随即命岳龙飞取出一袋墨羽,与青松道长,庄容道:“这墨羽乃是我特制的标志,凡是不愿汉族河山沦于夷狄,并有矢志光复之心的志士,朱润波便以万分诚敬之心相赠,共襄义举!”
青松道长朗宣佛号,恭巷敬敬地将一袋墨羽捧在手中,肃容道:“武当门下青松,谨代表此时此地的武林同道,以最诚敬之心,接受朱峡主反清复明的标志,并誓以生命,使这标志发扬光大,直到神州匡复,虏氛尽消!”
言罢,又复深施一礼,转身退下,将袋中墨羽分别须发给群豪。
朱润波等各人将墨羽佩戴完毕,遂朗声道:“如今时机急迫,此处亦非久留之地,请诸位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青松道长与群豪闻言,遂一齐对朱润波行礼道别,纷纷离去。
顷刻之间,山峰下只剩下朱润波与大智上人等十三位反清志士!
朱润波默仰望中天明月,良久方才长长地吁了口气,转身对群铁道:“这场‘顺天禅寺’开光大典,总算皇天垂佑,不但大获全胜,并且使复国大业的力量,扩强了不小,不知各位对今后的计划,有何打算?”
寒月师太笑道:“不是朱峡主见询,贫尼也有意提起,我们是继续追寻那自两湖遁失的宝物,抑是仍厢原来计划,分头在江湖中联络有志恢复河山的同志?”
朱润波略一沉,道:“追寻那宝物之举,事属渺茫,何况宝物的得失,自有天定,寻之无益,至于联络同志一事,如今已有许多同志负责,我们似可以将目标转向另一方面…”话声微顿,又道:“由于目前在庭湖滨发生之事,以及周兄等在苗疆所际遇,显见虏已网罗了不少隐伏多年的魔外道,供其驱策,因此,为了明了真情实况起见,我打算和诸位同赴燕京,设法深入虏廷,看看究竟!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西门醉首先拊掌赞同,怪笑道:“朱峡主的高见,正合我意,哈哈!这番重入紫城,我对玄烨这厮,便决不像前次那样便宜了…”
其余众侠,也都齐声表示同意。
朱润波庄容道:“我们这次深入清宫,主要目的乃是探看玄烨的动静,取得确实消息,以作今后如何采取行动的依据,是以行踪应力求秘密,切忌将酋惊动,西门兄千万要忍耐才好!”西门醉尴尬一笑,道:“朱峡主的话儿,我紧记心头便了,只是我怕到时双手不听指挥,或是玄烨活该倒霉,却怪我不得!”
左太翔冷笑接道:“你不要尽把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你只要乖乖听朱峡主指挥便错不了!”
朱润波摇头道:“左兄,我们这次的目标虽然同是清宫大内,但我却不打算一道前往。”
左太翔“哦”了一声,那么,朱峡主的意思,仍然是分路前去?”
朱润波点头道:“正是,我打算仍然带着…”
话犹未了,寒月师大已含笑接住道:“贫尼意携带令徒与冷姑娘以及小徒一路,朱峡主意下如何?”
原来,群侠这次在衡山聚会之际,岳龙飞发现宇文琪和冷冰心二人的客貌,竟已完全恢复旧观,加以久别重逢,心头正不知有多少体己话儿要说,无奈当时情势急迫,并且碍着恩师在旁,根本无法倾诉,那寒月师太察言观我,对小儿女的心事,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时,惟恐朱润波又将岳龙飞带走,故此抢先说出要同岳龙飞和二女一路,以便三人能够有机会互诉离情。
朱润波闻言,当然也明白寒月师太的心意,谨微微一笑点头应允,道:“小徒得以随侍庵主,乃是他天大的福气,我哪有不允之理,既然如此,便和两位方外老友一路便了。”
西门醉眼望左太翔,怪笑道:“左穷醉,这回你有没有胆量再和我一路?”
左太翔微笑道:“有你醉鬼敢去的地方,我穷醉绝对奉陪!”
浮云子嘴笑道:“你两个最爱斗嘴,且让我凑上一脚,以免你们有时斗得无法下台,由我来替你们排解,岂不甚好!”西门醉怪眼一翻,道:“牛鼻子要参加便跟我们走,哪来许多废话!”
剩下来周白眉、尤南豹、裘仲达三人,自然又复携手同行。
各路同行之人既已决定,遂商量各自所采取的路线。
结果,朱润波,大智上人,妙一羽士等三人是取道入江西,渡鄱湖,沿长江而下,再从运河水路直达河北。
寒月师太这一路,则北上庭,渡江趋武汉三镇,取道开封进入河北。
西门醉与左太翔及浮云子却南下广东,从沿海各省北上至山东,再走海道从塘沽入燕京。
周白眉等三人绕的圈子更大,他们竟决定北上关洛,出长城,再从关外折回,进入河北。
四拨人的路线虽然不同,远近也大有差异,但约定必须在年底除夕之夜,在清宫“紫城”头会齐。
商量分派已定,遂一同乘着月,下了山峰,互道珍重,分手各按所取的路线,踏上征途。
如今暂时擞下朱润波,西门醉、周白眉等三拔人不提。
且说寒月师太这一路。
原来寒月师太之所以要取道庭北上,因为她心中还念念不忘那庭湖滨遁走的宝物,打算循着旧路,再寻觅一次,以碰一碰机缘。
至于岳龙飞和冷冰心、宇文琪久别重逢,并且心上人都已恢复了原来的美貌花容,这一下又复结伴同行,是以他心中的这分高兴,自非笔墨所能形容的了!
当然,宇文琪和冷冰心二女,心中何尝不也都高兴到了极点,对寒月师太感激到万分!
是以三人随着寒月师太下了山峰,一路飞驰,出了衡山山区,走上大路之后,便再也按不住地将半载相思,绵绵互诉!
岳龙飞先要知道的,便是她们这一趟苗疆之行,以及怎生得以恢复容貌的详细经过。
而寒月师太自然也是极为渴望一听,遂将脚步放缓,由宇文琪和冷冰心一面走路,一面叙述。
原来,当宇文琪、冷冰心和周白眉、尤南豹、裘仲达等人,在“神宫主”姬冬秀殷殷相送之下,离开了“神魔谷”乘着清澈如水的中秋月,奔驰了约莫一个更次,便到了那条深遽的山峡。
五人在这一天里,自晨至暮都不曾好好地进过饭食,遂一齐将脚步放缓,各人取出携带的干粮,边走边吃。
裘仲达啃了一口脯,喟然叹道:“今我们虽然经历了许多惊险,但我却因祸得福,解去体内的奇毒,总算不虚此而,只可惜又要匆匆赶返中原,致令二位姑娘的容貌,未知又要何方能恢复,委实美中不足!”
宇文琪笑道;“只要老前辈贵体无恙,便是皇天垂佑,晚辈和冰姊的容貌能否恢复,有甚要紧!”
裘仲达播头道:“不然,女孩儿家的容貌,总是要紧!”
周白眉怪笑一笑,道:“裘老怪物莫替二位姑娘担忧,我们别的没有,跑路的本事却也不差,只待衡山事了,不会再来一道苗疆,甚或北上天山去碰机会吗?”
裘仲达苦笑道:“我似乎有一个感觉.好像这一趟回到中原,就算衡山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但从此以后我们的遭遇也愈来愈是艰难,恐怕永远没有机会再来苗疆,更不会远上天山,这岂非…”
尤南豹截口笑道:“裘兄这种预感,莫非是从今之事而引起的吗?”
裘仲达方自点头承认,正待开口,周白眉业已复一声怪笑,抢着笑道:“老怪物以为‘青城逸士’劳寰等人被酋所网罗,是否便意味着清廷对我们的压力,将较从前更大,并将对我们展开全面进攻?”
裘仲达点头道:“正是如此!难道周兄认为我是杞人之忧不成?”
周白眉笑道:“我当然不至于硬指你有杞之忧,但须知道,虏的势力固然较前更为壮大,而我们的力量,何尝不也是相对的大为增强!”
裘仲达情知周白眉言下之意,乃是指这一趟苗疆之行,意外地得到“神宫主”姬冬秀参加反清复明的阵营而言,遂不复开口。
这时,众人已深入山峡之中,由于明月尚未至中天,是以峡中的光暗,显得幽暗异常。
冷冰心吃下最后一口干粮,娇笑道:“说真的,姬姊姊的功力,似乎并不弱于三位老前辈,这回她肯参加,的确使我们的阵营,增加不少的力量…”话声微顿,又复笑道:“这次但愿她提着我们的假人头去诈降,能够顺利地取得玄烨那厮的信任,将来大举之时,便可以省却不少麻烦了!”
宇文琪也笑着接口道:“更愿她能够有机会取得玄烨那颗狗头,便是最妙不过的了!”
二女的笑语之声甫歇,周白眉陡地一声大喝:“什么人敢偷听,还不滚出来!”
喝声一落,从数丈外的一处崖凹之中,倏地钻出四条黑影,飞也似地朝山峡的另一端掠去!
周白眉冷笑一声,喝道:“鼠辈往哪里逃!”身形一掠,衔踪自追而去!
尤南豹等人更不怠慢,齐展轻功,随后急追!
那四条黑影,身手居然不弱,一路飞驰,直到出了峡口,周白眉等人依然无法将双方距离缩短!
一出峡口,转上山脊,冷月清辉之下,那四条黑影奔逃的速度更见加快!
周白眉等人又急又怒也各将轻功施展到极处,紧追紧赶!
双方距离仍在六七丈左右,裘仲达长啸一声,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双臂一抖,身形疾掠而起,竟施展获擅武林的“飞鹰身法”宛以鹰隼掠空,刷地飞扑过去!
尤南豹也将真气一提,大喝道:“四位朋友再不停步,便教你们尝尝老夫‘追魂墨令’的厉害了!”
“追魂墨令”百步追魂,武林中人,无不瞿惧其威力,更何况裘仲达的身形,业已如兀鹰般飞临那四条黑影的上空,那四条黑影自知遁无可遁,遂霍然停步,作势旋身,并肩屹立!
裘仲达身形一敛,忽然落地,目光凝处,突然怒喝道:“原来是你们这几个无的东西!”
月光之下,但见这四人赫然是“青城逸士”劳寰和“琼州三鬼”!
这时,后面的周白眉等人已赶上来将他们围住!
劳寰目光一掠,瞧着裘仲达冷笑道:“裘仲达!你才真正是个无的东西,亏你还有脸在本官面前说话!”
裘仲达然变,呼地一掌劈去I
劳寰闪身让开,大喝道:“且慢!”
裘仲达厉声道:“无东西,若是怕死,便乖乖跪下听候处置!”
劳寰冷冷道:“你那两手‘神鹰爪力’,本官并未放在眼内,不过在动手之前,得先把话讲明,你们是恃仗人多,还是单打独斗?”
周白眉沉声道:“刚才我们在山峡中的谈话,你可曾听到了?”
劳寰冷笑道:“当然听得字字清楚,嘿嘿!这也是天佑大清,才会使你们谋毕!”话声微顿,及复得意地说道:“本官早就料到那粒‘乾天霹雳子’,可能不会使你们这几个叛逆尽数伏诛,故向在山峡中等候你们漏网出来送死,不料鬼使神差,你们竟会自吐谋,本官才不与你们计较地返京告密,嘿嘿!你们以为本官和‘琼州三侠’害怕了吗?”
周白眉大喝道:“既然如此,这次便留你们不得,当然用不着讲江湖规矩了,你们快准备纳命来吧!”
劳寰也自一声招呼,与“琼州三鬼”身形一转,背靠背结成方阵之势,同时各将兵刃撒在手中!
裘仲达大喝道:“无狗贼,白天你仗着一粒‘乾天霹雳子’,让你侥幸漏网,今晚看你还有何恃仗!”
喝声方住,蓦听空际一声大喝:“劳大人休惊!‘乾天霹雳子’来了!?
周白眉等人闻声,惧不由一怔!
劳寰“琼州三鬼”却是然而喜,立趁群侠这微一分神之顷,八掌齐发,卷起一片排山倒海般的掌风,向冷冰心撞去!
冷冰心骤不及防,仓猝间挥掌击,那得住对方四人联手合力之威,登时嘤咛一声!娇躯立为那奇强无匹的劲风,震得倒退八尺!
劳寰与”琼州三鬼”却乘机从这空隙中飞掠而出!
周白眉等人赶忙出手拦截,已然慢了一就,竟让对方突出包围圈,远遁出八九丈以外!
同时,空中业已飞落一个身穿青色劲装,悬革囊的虬髯汉子,与劳寰等四人会合一处!
群侠急怒进,方待纵上前去,陡见虬髯汉子双手一举,大喝道:“不准动,你们看这是什么!”
群侠目光触处,只见那虬髯汉子的手中,各擎着一粒大如酒杯,颜色黝黑,作六角形之物,俱不由为之一凛!
赫然又是两粒“乾天霹雳子”!
虬髯汉子见群侠惊惧之状,遂得意地哈哈一笑,对劳寰道:“在下因事来迟,致累大人受惊,现在这几个叛逆已难逃一死,请大人及‘琼州三侠’先退,由在下来收拾他们便是了!”
劳寰道了声:“如此有劳了!”话落,率了”琼州三鬼”飞掠而去!
周白眉大喝一声:“追上去拼了!”同时尤南豹等人疾扑上前去!
虬髯汉子哈哈大笑道:“无知叛逆,教你们尝尝‘乾天霹雳子’的厉害!”
在这情形下,周白眉知道不但无法冲得过去与敌人拼命,甚至连像在“神宫’前应付那粒乾天霹雳子的方法,也难躲得过这两粒“乾天霹雳子”的先后爆炸之威,只好死中求活,急声大喝道:“散开!躺下!”
群侠依言,运尽平生之力,分向四方纵去,脚方沾地,便立即平躺地上,同时运功护住四肢百骸,…
两粒“乾天霹雳子”已如流星般飞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俄顷之际,蓦听空中又传来一声冷喝:“大胆孽障,竟敢背师行凶!”
声到人到,端地迅快至极,只见一条黑影忽然飞坠,这条黑彰的手中,拿着一个形如网兜之物,对着那两粒即将触地的“乾天霹雳子”如响斯应,如磁引针一般“卟卟”两声,登时掉过方向,投入那条黑影手中的网兜形状之物以内!
最奇怪的便是那触物即炸,威力无伦的“乾天霹雳子”此刻竟效用全失,似乎已为平人手中之物制住了!
群侠齐地一跃而起,定睛瞧去,只见来人乃是个身穿青衣,面目生冷的中年汉子,而那个施放“乾天霹雳子”的虬髯汉子,却纵身倒掠而起,朝劳寰等人奔去。
劳寰与“琼州三鬼”眼见大势尽去,互相一使眼色,不等那虬髯汉子奔至,便已齐地拧身而逃!
那面目生冷的中年汉子大喝一声:“孽障往哪里逃!”也不与周白眉等人招呼,已自纵身追去!
群侠自更不敢怠慢,齐展身形,随后疾追…
一路上翻山越岭,窜溪过涧,直追到月落星沉,已然追出数百里地,竟然无法将距离缩短!
那面目生冷的中年汉子,轻身功夫,显然已有相当火候,周白眉见他奔驰了一夜,不但速度丝毫未减,并且也不见有半点疲倦之容,不但好生惊佩,遂一面疾追两步,一面发话道:“朋友可是来自‘大荒岛’?”
那面目生冷中年汉子把头一点,冷冷地“唔”了一声,却不开口答话。
周白眉又问道:“朋友贵姓大名,敢请赐示,以便来报答大恩!”
中年汉子冷冷地说了声:“徐同!”底下的话,只把头一播,便再也没有出口。
周白眉连讨了两个没趣,心中也是大为不快,但又不便发作,只好闷在心里,脚下加劲飞驰。
这时候,东方隐一抹鱼肚白色,遥见前面现出座一望无际捱的大森林,那劳寰等人身形连闪,登时窜入林中,失去了踪影!
在江湖上,有道是“逢林莫入”但群侠为了机谋已被劳寰等人知道,怎能让他们漏网,是以也顾不了这些忌,跟着窜入林中!
那中年汉子似是较群侠更为着急,早巳当先飞纵入林去!
这一座长着参天巨树的原始森林,由于枝叶过于繁密,是以林中黑暗异常,并且地上的枯枝败叶,堆积了数尺之厚,阵阵霉腐的气味,触鼻呕。
另外,更有无数藤蔓,纵横倒结其中,令人寸步难行!
那劳寰等人,则已不知去向!
尤南豹眉一皱“呛”地撤出“巨阙剑”一阵挥扫,将藤蔓削落了一大片,然后仔细搜索,竟也拽不出丝毫端倪!
群侠方自踌躇之际,只见那中年汉子冷哼一声,身形一晃,竟自穿枝拂蔓,朝林中飞掠而去!
这一声冷哼,只听得群侠心中老大不是味道,遂也不落后地一齐施展轻功,穿林而进!
沿途披荆斩棘,深入林中,那中年汉子业已也不见了踪影,林中一片漆黑,不辨东西,群侠互一商量,觉得这样瞎打瞎撞,究竟不是办法,遂决定分头搜索,连环呼应的办法,将五人分三路,相隔数丈,每过片刻,便出声连络,若有发现,便三路合转,联手擒敌!
计议已定,遂由周白眉居中,尤南豹、裘仲达在左,冷冰心和宇文琪在右,继续朝前搜去。
且说冷冰心和宇文琪二人,极其谨慎地又复深入林中里许之遥,依然毫无发现,但宇文琪却似乎有所感觉地低声说道:“冰妹,你可觉得有点奇怪吗?”
冷冰心摇了摇头,惑然反问道:“琪妹妹可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了?”
宇文琪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这森林中的情形,有点大异平常,难道冰姊还未看出来吗?”
冷冰心又摇了摇头,宇文琪悄声接道:“像这种自古无人的原始森林中,照理应该遍地俱是毒蛇猛兽才对,为何我们这一路行来,竟来看到半条毒蛇,更未发现猛兽的踪迹,这岂不是奇怪吗?”
冷冰心闻言以下,登时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若非琪妹心细,我倒几乎忽略了!”
宇文琪道:“冰姊可晓得其中原因吗?”
冷冰心道:“大凡一处应该是遍布毒蛇猛兽的地方,一旦发生这种情形,苦不是当地即将有巨大的灾祸降临,使得盘踞的蛇兽,趋吉避凶地预先逃遁,便是…”
宇文琪嘴笑道:“敢情禽兽也有前知的本领吗?”
冷冰心正道:“世间所有的禽兽,连蠢得不能再蠢的猪,都莫不具有这种天生本能,而这一点,却比我们这些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强得多了!”
宇文琪点头道:“那么,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冷冰心道:“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此地也许盘踞了一种极其厉害的毒虫猛兽,使得其他的蛇兽不是尽当为所噬,便是逃避一空!”
宇文琪道:“那么,依冰妹的判断,究竟哪一个原因比较可靠?”
冷冰心沉道:“这个…”忽然有所警觉地倏然住口,里目中芒闪烁,极其紧张地倾耳静察…
宇文琪在愕然止步,凝神戒备…
就在这时候,黑暗中已传来了周白眉的传音呼唤!
周白眉的呼声中,量示着有重大的发现。
冷冰心神色一凛,拉了宇文琪低喝一声:“快跟我来,不可远离!”循声飞掠而去!
二人向左前方穿过二三十丈的繁杖密叶,立时一幅奇异的景象映入眼帘,不但为之愕然停止!
原来前面乃是一片颇为宽阔的空地,细碎的晨光自枝叶间透下,只见空地的边沿,矗立着一排五株合抱的大树,树干上束手缚着劳寰“琼州三鬼”以及那虬髯汉子等五人!
另外在相距不远处,也有一株大树,树干上赫然缚着那中年汉子!
周白眉、尤南豹与裘仲达等三人,则怔怔地聚立在空地当中!
而令人惊奇的却是束缚着这六名武林高手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巨绳线索,而是六条长几及丈的“铁线青蛇”!
每条“铁线青蛇”只将人了一匝,那一颗三角形的蛇头,却对准了被之人的咽喉要害,口中红信伸缩不停,厥状骇人至极!
冷冰心领着宇文琪,悄悄挨近周白眉等人,悄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周白眉耸了耸肩头,道:“我传音请冷姑娘赶来,正是想请你研究一下!”
冷冰心皱眉道:“据晚辈所知,这种‘铁线青蛇’,七尺以上的便极为罕见,如今这六条都长达一丈,的确是世间少有,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它们既已将人住,却不动口咬人面作出这监视的模样,莫非有所等待不成!”
周白眉点头道:“我的看法也是如此,只不知它们究竟在等什么!”
说至此处,只听那中年汉子,似乎是已到了忿怒至极,忍无可忍的模样,陡然厉声喝道:“这孽畜是何人所养?快出面说话,否则休怪大爷不讲江湖规矩了!”
话声一落,便听一缕苍老而沙哑的语音,透入林中,道:“你擅闯地,自不小心,被青儿留住,怪得谁来,只要你有本事,尽管施展便了!”
那中年汉子闻言,只气得咬牙切齿,大吼一声,目注周白眉等人,厉声道:“你们赶快走开,我要教这见不得人的匹夫,尝尝‘乾天霹雳子’的厉害!”
周白眉双眉微皱,对冷冰心低声道:“姑娘可有办法制服得了这几条蛇儿吗?”
冷冰心沉道:“这几条蛇儿既是有人豢养,是否肯听晚辈的指挥,尚无十分把握,但也不妨一试…”
言还未了,那中年汉子已厉声喝道:“你们还不快走,莫非想死吗?”
周白眉含笑摇手道:“朋友稍安毋躁,这位姑娘专擅伏蛇之能,或可替你略效微劳!”言罢,朝冷冰心一使眼色!
冷冰心面色凝重地复步走至中年汉子身前,目光森冷如电,厉注那条“铁线青蛇”口中发出一阵曼声长!
那条罕见的“铁线青蛇”当冷冰心走近之际,根本理也不理,但听得这阵曼声长以后,便竟自全身颤抖起来,一双光闪闪的蛇眼,立从中年汉子的身上,移注向冷冰心,但两条蛇信,却依然对准中年汉子的咽喉!
冷冰心的目光更见肃煞,左手一举,五指挽了个似是诀印的手势,口中长之声,忽转高亢,隐蕴无限煞气!
那条“铁线青蛇”闻声,全身抖颤得盒更厉害,同时,口中并发出一阵极为刺耳难听的叫声!
宇文琪见状,不由秀眉一蹙,对周白眉低声道:“这条蛇儿,莫非当真不肯听姊姊的命令吗?”
周白眉皱眉道:“看这情形,就得看冷姑娘和这蛇儿的主人,驯蛇本领的高低了!”
尤南豹微笑道:“据我看来这条蛇儿害怕的成分居多,反抗的并不厉害,再相持下去,必然是冷姑娘要占上风的了!”
话刚说完,只听一声轻“噫”!密林之中又复传来那苍老而沙哑的语音,略带几分惊诧的说道:“来的是何方高人,竟也擅驯蛇绝艺,可否将来历赐告!”
周白眉真气微提,也用千里传音功夫,遥对语声来处,答道:“驯蛇之人,乃‘乌蒙蛇女’邵含烟门下,尊驾是谁,何不请出一晤!”
林中之人闻言,长长地“哦”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又复说道:“老夫行动不便,碍难出见,诸位如肯赏面,便请枉驾蜗居一晤如何?”
周白眉答道:“尊驾宠召,我等礼当晋谒,但这条与冷姑娘相抗的蛇儿,却需尊驾下令撤回,免得它为难才好!”话声一落,只听林中传来一阵颇与冷冰心的长相似的长之声,便见那条在中年汉于身上的“铁线青蛇”如释重负地倏然钻落地上,钻入枯枝败叶之中!
那中年汉子略为活动了一下四肢,对冷冰心一拱手,道:“有劳姑娘了!”
冷冰心还了一礼,周白眉走过来笑道:“朋友愿不愿意和我们一道去拜谒此地的主人?”
中年汉子悻然道:“这点敬意,在下当然要表达一番,不过…”话声微顿,目注那虬髯汉子,道:“在下奉命擒捉这个叛徒,但属于师门规条,绝不能假手外人,尊驾是否可以…”
周白眉微微一笑,接口道:“朋友既然有此碍难之处,相信主人断无不允之理!”言罢,又复遥对林中,传声说道:“这第五株树上,被尊驾蛇所制之人,乃‘大荒岛’的叛徒,现在‘苍虚老人’命门下前来执行家法,尊驾可否方便方便?”
说完,林中沉默了一会,又复传出一阵长,那条住虬髯汉子孤“铁线青蛇”便自闻声松开,滑落地上,钻入枯枝叶之中!
那虬辑汉子身上一松,立即双足一跃,箭也似地竟然腾身朝林外纵去…
中年汉子早已有备,一声冷叱:“叛徒还不躺下!”身随声起,一掠数丈,凌空双手齐扬,那虬鼻汉子果然一声闷哼,便逢倒地不起!
中年汉子沉身落地,抓起虬髯汉子,对周白眉道:“叛徒就擒,在下须立即地执行家法,请恕在下暂时无暇陪同诸位往谒主人了!”
周白眉知道这种执行家法之事,极不愿外人眼见,遂也不勉强,拱手道声:“请便!”自与尤南豹等人,赶过空地,朝林中走去。
这时天色已然大亮,穿出了森林,面危崖挡道,崖下并现出一条颇为深邃的峡谷,谷中盘着两条“铁线青蛇”蛇头微拱,似在客。
适时,谷中又传出那苍老沙哑的语音,道:“谷径颇为难行,诸位可随着青儿入谷便了!”
周白眉答了声:“遵命!”便领着众人,跟在两条“铁线青蛇”后面,走入谷中。
这条峡谷,两边峭壁高耸,挡住了天光,是以幽暗异常,同时更觉腥风阵阵,扑入鼻端,周白眉等人目光四顾以下,俱不为之一凛!
原来这谷中,几乎遍地蛇!
宇文琪悄悄对冷冰心道:“冰姊姊!这里恐怕和‘乌蒙蛇谷’差不多吧?”
冷冰心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默然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一件事情。
众人又深入了数十丈,谷径豁然开朗,同时,也到了尽头,曦微的晨光照之下,只见这谷底乃是一片宽阔的平地,四周峭壁如削,地上遍植奇花异草,却不见有蛇的踪迹。
靠左首的一处崖凹以内,盘膝坐着一个须眉俱白,身穿一袭破烂青袍的秃顶老人!
那两条“铁线青蛇”将周白眉等人引至崖凹前面,便自游到秃顶老人身侧,盘作一堆!
秃顶老人目光一掠,开口道:“哪一位是邵含烟道友的传人?”
冷冰心行礼道:“晚辈冷冰心,不知老前辈与先师怎样称呼?并请赐示名讳!”
秃顶老人同微带黯然道:“哦!原来令师已经仙去了!”微微一顿,又道:“老夫复姓公孙、名宇,昔年和令师曾有一面之识,也谈不上深,请姑娘勿太过谦!”
此言一出,冷冰心和宇文琪倒不觉怎样,但周白眉,尤南豹、裘仲达等三人却暗自一震!
裘仲达更自口道:“原来尊驾便是‘毒龙…”话刚出口,却倏觉似乎过于唐突,遂干咳了一声,将底下的话咽了回去!
公孙宇微微一笑,道:“不错,老夫便是昔年人人恨恶的‘毒龙魔僧’,三位既然能知老夫的过去,当然在武林中也有相当的经历,不知各位的讳号,可能赐告吗!”
周白眉略定心神,遵将几人的姓名说了。
公孙宇点头道:“老夫为恶江湖之时,三位大约是刚出道未久,就算老夫痴长几岁,托大叫你们一声老弟如何?”
周白眉道:“先生乃前辈高人,肯对我们这般称呼,自是我们的光荣,不知先生见召,有何赐教?”
公孙宇微喟一声,道:“赐教二字,愧不敢当…”目注冷冰心,道:“倒是有一桩事情,求姑娘赐予援手,不知姑娘能否俯允?”
冷冰心道:“晚辈力薄能鲜,恐怕难以符老前辈的厚望吧!”
公孙宇正道:“正因为你是邵道友的传人,自然有这能力助老夫一臂,望姑娘万勿见拒!”
冷冰心沉道:“若晚辈能力所及,而又不违背师门戒条与武林道义的话,晚辈自当效劳,否则尚祈原有方命之罪!”
公孙宇笑道:“当然!当然!老夫绝不强求姑娘去作为难之事,诸位请随地就坐,听老夫一说就明白了!”
周白眉等人依言,纵上崖凹,随地坐下,这才发现公孙宇的身后,另外还盘伏着三条“铁线青蛇”
公孙宇待众人坐定,又是一声长叹,道:“当年我顶着‘毒龙魔僧’这个匪号为恶江湖,的确是手血腥,人人畏惧,那时,邵含烟道友尚未出道,故而我得以挟驯蛇之技,为所为,但是,天下之大,毕竟强中自有强中手,使我终于受到一次严重的挫折,于是便选中了这一处罕无人迹,并有一座原始森林作屏障的幽谷,驱集了千百条奇绝的毒蛇,一同隐居…”
话至此处,冷冰心忽然口道:“如此说来,老前辈在此隐居,最少也有半个甲子了?”
公孙宇点了点头,道:“在那漫长的岁月中,我与天下的毒蛇为伍,每模仿它们互相喂斗时的身法,用自己的心血来喂它们,然后又用它们的心血渗入我的身体中…”
冷冰心“啊”了一声,呐呐道:“这是…这是…最最…”
公孙宇惨然一笑.接道:“不错,这是驯蛇绝学当中,最最恶毒的‘分心化蛇大法’,这种门功夫倘若练成,我便可以集天下毒蛇的功力于一身,同时,我的心灵也和天下毒蛇的心灵合而为一,此后我只要心念一动,便可以役使天下的毒蛇,更厉害的就是我身体的任何一部分,在我心念一动之下,随时都可以变化作蛇的形态,以制敌的死命…”
宇文琪“啊”了一声,骇然道:“这是多么可怕的武功,不知老前辈练成了澄有?”
公孙宇复惨然一笑道:“我若练成这种门功夫,此刻恐怕已经天下大了!”
冷冰心道:“那么,莫非老前辈打算要我助你练成这种恶毒的功夫吗?”
公孙宇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姑娘有所不知,我最近发现,这功夫尚未练成,竟已身受其害,使我痛苦不堪!”话声微顿,神色修然地说道:“近几年来,每当我行功使心灵与群蛇相合之际,发现我的身体,竟然有逐渐转变为蛇的迹象…-玲冰心口道:“这岂不是正合了老前辈的目的吗,那又有什么痛苦呢?”
公孙宇惨然摇头道:“我所说的这门功夫练成之后,身体各部分能够在心念控制之下,化作蛇的形态,这是主动的自我控制,但我遭遇的竟是一种走火人魔的现象,心灵竟被蛇所控制,得身不由己…”说至此处,一指下身,如今这两条腿,已然无法直立行走,若再过些时候,恐怕我便要像蛇一般在地上爬行了!”
冷冰心瞿然道:“既然如此,老前辈何不立即停止练功,便不会再恶化了?”
公孙宇又复长叹一声,道:“如今我的心灵已被蛇所控制,若要拒绝练功,不为其同化,那时,这谷中所有的毒蛇,都必将视我为叛逆,群起与我为仇了!”略为一顿,目注冷冰心,庄容道:“这就是我要求姑娘蝎予援手的厚因!”
冷冰心茫然道:“这种怪事,的确是闻所未闻,不知要晚辈如何相助呢?”
公孙宇道:“此事也颇为简单,只须在我行功之时,请这三位老弟,各以本身玄功真气,护住我的百会命门涌泉三处要,隔断我的心神,不与群蛇相合,而就在此时,群蛇因为得不到我的反应,必然反颜相向,在那情形之下,便需姑娘施展驯蛇神技,将群蛇制服或是将它们尽数诛戮,我便可以重新做人了!”
冷冰心闻言,心知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同时,对方昔年又是一个凶名卓著的魔头,万一助他劫之后,让他重又为祸人间,岂不是一桩滔天的罪过?忖念及此,不由跟望周白眉,暗询是否应该应允…
周白眉也是一样的想法,是以接过冷冰心的眼色之下,一时间也拿不定主童…
公孙宇跟见二人的神情,哈哈一笑,然后庄容道:“我昔年虽然罪恶滔天,但是自从发现身将遭报应,同时,我更郑重声明,诸位助我,不论成功与否,均将以至宝相赠,以酬大德如何?”
冷冰心想了想,遂慨然道:“老前辈既然一心向善,晚辈自当竭力相助,至于以宝相酬之事,却大可不必,晚辈心领就是了!请指示何时行功,晚辈好作准备!”
她既答允,周白眉等人自然也就随声答允了。
公孙宇大喜,连声称谢道:“我每行功就在辰时,现在时辰已到,请诸位准备便了。”
冷冰心目光一掠,道:“老前辈身边这五条蛇儿,是否应该先行遣出?”
公孙宇瞿然道:“老夫一时高兴过度,倒把它们忘了!”遵撮曼声长!
那五条“铁线青蛇”闻声似乎颇不愿意地一齐昂首凝注公孙宇,好半响,方始蜿蜒出崖凹外面盘身昂首,十几蛇暇,紧紧瞪视着周白眉等…
公孙宇微微一叹,便嘱众人按他刚才所说的方法,各自准备,然后闭目垂帘,入定行功…
周白眉等人互一商量,遂分别默运玄功,各伸手掌,按在公孙宇的“百合”、“命门”、“涌泉”三大要之上!
冷冰心暗示宇文琪留神戒备,以防不侧,然后绰立崖凹边,面对幽谷,同时暗地将各种驯蛇的应用之物,准备停当。
顿时,整座幽谷,静地如同死域!
宇文琪手横“巨阙剑”凝站在冷冰心背后,过了好一会,估量公孙宇行功,差不多已达一周天,但仍不见有任何动静,遂偷偷瞬目四顾,只见公孙宇的脸上,已然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灰影,周白眉等三人,却已垂帘入定,各人按在公孙宇道上的手掌,竟在微微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