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年之后
花开花落,去秋来,一眨眼的工夫,三年过去了。
又是杨柳青的时节,只是地在北国,寒冷犹未减退。黄土狭道的两边全是茂盛的松林,松枝宛中一片翠海洋。
这时,有一个少年骑着一匹骏马缓缓地从松林外走了进来。
这少年骑在马上,身上穿着华丽的衣服,人更长得无比的秀俊,朱齿皓,剑眉星目,即使潘安再世子都重生,也不过如此,从面目上看,还可以辨出来,正是那“齐道友”的俊儿子。
这少年让马信步跑着,他潇洒地骑在马上,两边成干成万的古松从他眼前晃过,但是他却没有闲情观赏风景。
他抬头看了看天,头已经接近中天,他喃喃地道:“时间快到了,我想那家伙大概应该到了吧!嘿,又是一场死约会,我解决了这场约会,还有两场死约会要赴哩!”
他原来是去赴决死之约的,然而他的神情却是这么轻松自在,似乎根本不当一会干事的模样。
他微微笑了一下,暗自道:“三年以来,找我决斗的人真不知有多少了,怪的是其中至少有一半和我并无丝毫仇恨可言.他们付出性命为的只是要挫一挫我的名头,看来武林中人视这个‘名”字犹重于生命,武林中要想完全消弭争战是不可能的了…”
他勒了勒组绳,马儿稍微快了一些,他喃喃道:“这三年的时间,对我是多么地重要啊!这一连串决斗的结果,使我的名头成了武林中无人不晓的青年高手,嘿嘿,现在我齐天心是名天下的武林慧星了,可是这一切为的是什么呢?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多么希望父亲把我的名字改成董天心啊!”他摇了摇头,继续想道:“我真不明白,父亲既做了道人,却又住在少林寺里,父亲把真正的姓氏换成了现在这个‘齐”字,真不知是什么意思,咱们本来就姓董嘛…他什么也不肯说,总是推说还不到该说的时间,唉…我真不明白…”
这马儿似是最上乘的灵驹,它忽然停住了脚步,仰首轻嘶了一声。
这一声烯听听的嘶声,惊醒了少年的胡思想,他一勒疆绳,顿时骇然惊呼了一声。
只见他马前的地下,大字形俯躺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看来像是死了。
他轻轻一晃身形,跳下马来,伸手一摸那人背心,只觉心跳已是停止,但是身体尚未僵冷。
他连忙把尸身翻过来,尸身面一朝上,他不骇然怒哼了一声,只见死者的前着一条白布,上面写着:“齐天心先生足下:闻说足下与滇北剑客有死约会,滇北剑客候青玉独霸一方,平作威作福蛮横之名早已遍传武林,足下恶之,敝人亦恶之,今已代先生了结死约,仅奉上峰青玉尸身一具,请查收。”
底下没有署名,只画一支奇形的怪鸟,看来不像老鹰,也不像秃鹰,那嘴脸倒还有几分像是猿猴,令人看了觉得十分恶心。
齐天心看了这张市条,心中又怒又惊,暗道:“原来是他,这个神秘的家伙出现武林不过三四个月,已经一连败了好几个一的高手,武林中人不知他叫什么,只好叫他‘怪鸟客”好啊!这一下你惹到我的头上来啦!咱们就好好斗一斗吧!哼!”他望了望地上的尸体,尸体上一点伤痕也找不出来,他不暗自骇然道:“滇北剑客候青玉虽然骄横无理,是武林中有名的讨厌人物,但是他的热情冲动也有几分可爱之处,虽说他受人挑拨向我发下了决斗之约,可是我原意打败他便算了,绝无取他性命之意,唉!想不到他竟不明不白死在那个神秘的‘怪鸟客”手上…”
他摇了摇头,伸手把地上的尸身抱了起来,触手之际,只觉尸体自双肘以上全是绵绵的,显然两臂两肩全被那人的内劲震成了粉碎。齐天心不倒了一口凉气,暗暗道:“候青玉功力不比寻常,这‘怪鸟客”好生厉害,这种掌力委实称得上无坚不摧了!”
他把尸身移到路边上,靠在一棵树上,喃喃道:“抱歉得很,没有时间埋葬你啦,我还有两个决斗要赴!”
他反身跨上了马,忽然又回过头来,望了望斜躺在树上的尸身——他原来的决斗对手,默默地道:“侯青玉,你虽非死在我手下,却也因我而死,你放心吧!那怪乌客我就会去碰碰他的…”
他从十四五岁即开始闯江湖,对于一个人的生死早就不当一回事了,他不再看那具尸身,纵马向方才来的路上回去。
他走了一里多路,不诧异地咦了一声:“奇怪,昨夜罗金福说他的马蹄铁掉了,他牵马去找个市镇导铁匠,钉好就赶来,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来?”
他向前面眺望,不有些心急起来,就在这时,前面得得蹄声响起,一匹骏马奔过来,马上坐着一个三十上下的汉子,身上穿着仆人的衣服,戴着一顶小帽,气呼地赶了过来。
齐天心道:“金福,你是怎么搞的,这么久才来!”
那人气端地道:“公子,怪…怪不得小人…”
齐天心道:“怎么?”
那人道:“小人的马蹄铁落了,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镇集,那镇上的铁匠修了一修,哪知道才一走出那小镇,马蹄铁又落了,于是小人追回去与那该死的铁匠理论,叫他重新换过,是以来得迟了。”
齐天心望了望他的坐骑,皱眉道:“金福,怎么你的马跑得这么一身大汗?”
那罗金福笑了笑道:“就…就是…赶路赶得太急了。
齐天心道:“我的老天,你瞧你马上的汗,简直像是全速疾驰了五个时辰以上的样干嘛…”
那罗金福岔开道:“公子您与…您与那滇北剑客会过了吗?”
齐天心道:“候青玉已经死了!”
罗金福惊呼道:“公子…你杀了地?那么快?”
齐天心望了他一眼道:“不是——”
罗金福问道:“那么是别人杀的?”
齐天心点了一点头,罗金福仍然问道:“是什么人?”
齐天心不耐烦地道:“金福,等一会再告诉你好吗?咱们现在快赶路!”
罗金福道:“是,公子,是到断魂谷?”
齐天也煮了点头,头上的绣金发带风飘扬着。
两人两骑疾奔而去,得得得的铁蹄声轻脆地响着。
良久,罗金福扬着马鞭道:“公子,前面就是断魂谷了!”
齐天心点了点头,暗暗道:“看天色,我想点苍的洪氏双剑该已经先到了。”
他一勒马,马地轻嘶一声,转向左边小道飞快地向谷底奔下去了。
不知转了多少个弯,两骑都到了谷底。一进入谷底,生刘光线一暗,这里终不见光,除了之外更加三面怪石幢幢,一点声音便要回响半天,令人立刻产生一种寒意。
马儿到了谷底,也是一惊,扬蹄脚踏了起来,两人勒经催促了半天,马地方才前进。
转了两个弯,水声淙淙可闻,已是到达断魂谷的中心了。
忽然,齐天心一勒马,低喝道:“止步I”
仆人罗金福也勒住了马,只见齐天心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罗金福惊道:“公子,怎么啦?”
齐天心一步跨下了马,大步走上前去,只见地上一左一步躺着两个人。
这两人全是七孔血,死状骇人,正是点苍洪氏兄弟洪家勤与洪家铭!
齐天心一抬头,只见树上打着一小块白布,他伸手扯下一看,上面写着:“齐小侠阁下,洪氏双侠不识好歹,在下也代劳了。”
下面还是画的那一只怪模怪洋的大鸟。
齐天心心中骇然已极,但他表面上只是冷笑了一声,他哺席道:“怪鸟客是存心找找麻烦了,这三年来,由于我的成名,什么式样的挑战全应付过了,却还夫见过这种别开生面的挑战法…我齐天心可不怕你!”
他站起身来,忽觉金福也在身后,他指着地上道:“金福,你瞧!”
罗金福把那张市条看完,惊道:“这可是传说中的‘怪鸟客”?”
齐天心点了点头,沉声道:“那滇北剑客候青玉的情形与这个一模一样。
罗金福骇然退了两步,森的谷底,两具血淋淋的尸身,显得无比的恐怖,金福忽然叫道:“公子…我怕!”
齐天心沉思了一下,呼地一声跳上了马,金福连忙也爬上了马。齐天心一抖援索,马儿放开四蹄,飞快地向谷上冲去。
齐天心回头叫道:“快,快,咱们尽量快!”
罗金福在后面叫道:“公于,是到白水滩吗?”
齐天心加了一鞭,回头喝道:“正是,咱们快一点!”
白水滩,白水滩正是齐天心第三个约会的地点。
两匹马已全返奔驰了一个多时辰,白水滩在望了。
这时,齐天心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他在马上咦了一声,骇然忖道:“候青玉、洪氏兄弟,再加上白水滩的赵公尚,他们与我订约乃是秘密之事啊!怎会有第三者知道?‘怪鸟客”怎会知道?而且知道得那么详细?”
想到这里,他不又惊又骇了,但是时间不容许他再想,马儿已经到了白水滩。
只见两片广大的林子外,一片白沙遍铺的河滩。
一穿出林子,齐天心身旁的金福便是脸色大变,齐天心正好看见了金福苍白的脸孔,他道:“金福,你怎么啦?”
金福指着前面的河滩慌张地道:“公子…你看…”
齐天心上前一看,只见沙滩上一大滩血迹,还有凌乱的足迹,在血迹的旁边,一两短剑在地上,剑下一条小布条!
齐天心拔起短剑一看,只见布条上写道:“齐兄足下:太极门的拖云手赵公尚太不识相,小弟也代为打发了。”
下面仍画的是那只怪乌。
齐天心瞧着那布条上的语句,苦笑道:“你到是称呼愈来愈亲热了!”
他看到‘”代为打发”四个字,心中猛然一惊,暗道:“代为打发,那么尸体呢?”
他四面环顾,除了脚前的一滩血迹,什么也没有。
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略一思想,已猜到大概,他一把抓住金福的手臂,金福吃了一大惊。齐天心兴奋地叫道:“我明白了,必是拖云手赵公尚功力深厚,‘怪乌客”杀了他留字而去,却不料赵公尚死而复苏,挣扎着逃走了,走,咱们快,快寻赵公尚,他是唯一的线索。”
金福叫道:“一定是这样的…”
齐天心反身察看沙上的足迹,只见跟跄的足印一直向左边休干延续过去。
他沿着足迹的印子直向左边林子寻过去,然而到了林中,地都是厚厚落叶,再也看不出足印来了。
齐天心道:“怎么办?”
金福忽道:“公子,我们分两路去搜索…”
齐天心点了点头,他指了指右边道:“你找这边——”
金福向右边去了,齐天心便向左边一路寻去,林中树木密集,往往看不到五步之外,若是有人存心躲在林中,倒还真不容易搜索。
齐天心十分小心地搜了过去,一直走出树林,却是什么都没有找着,他向右看去,金福还没有出来。
过了一会,金福也走了出来,齐天心叫道:“金福,找到了吗?”
金福摇头道:“没有,什么也没有。”
齐天心道:“咱们再搜那边的林子。”
罗金福点了点头,于是乎两人又到另一片林子中去寻找,寻找的结果,依然是什么也没有。
齐天心道:“足迹印分明到了林子里,怎么找不到人呢?”
罗金福摊了摊手道:“公子,我不信受了重伤的人能跑得了多远…”
齐天心道:“依你说便怎么样?”
罗金福道:“公子,若是依我下人的意见,咱们定要先寻着这死而复苏的赵公尚…”
齐天心想了一想道:“好,便依你吧广
他们费尽心力在四周仔仔细细地寻了一遍,但仍然毫无结果,齐天心叹道:“看来是找不出什么了,咱们走罢!”
罗金福喃喃地道:“这真是怪事,怪事…”
齐天心道:“金福,你去把滩上的血迹短剑都毁去,免得让凶手见了追杀赵公尚…”
金福照办了。齐天心喃喃道:“怪鸟客,怪鸟客究竟是谁呢?”
是的,三年的时光变化太大了,齐天心这个得天独厚的少年,在三年之中大名震动了整个武林,他一身神出鬼没的功夫,使得老一辈的武林掌门宗师都感到乍丢不已,然而他们都不知道,齐天心还有一个更了不起的父亲——天剑董无奇。
齐天心茫然地望着滚滚的河水,这时金福已经牵着马走了过来。
齐天心跨上了马,带着金福走出了林子,他的脑海中仍旧盘旋着那个大问号:“怪鸟客会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秘密约会?”
林子的外面,细微的脚步声,又有两个人急急地走了进来,左面的一个身着红袍,右面的一个一袭灰衫。
他们走入林子,森林的气氛使人自然而然生出紧张。
穿红袖的道:“好黑的林子。”
穿灰衫的道:“从这林子穿出去,便是白水滩。
红袖客道:“哈兄,咱们从前夜起,赶路一共赶了多久啦?”
灰衫客道:“为了唐兄的事,便是跑断了腿又有什么话说?”
红袖客道:“哈兄,我真不知道那什么‘怪鸟客”是怎么钻出来的?一点来历也不清楚,但是从他一连杀死好多武林高手的情况来看,分明一身武功是深不可测的。”
灰衫客叹道:“能兑呀!反正武林中是永远不会有安静日子过的,三年前,咱们在秦岭上与那神秘客决斗,险些把老命都送了,若不是管目神隋唐兄一把金针击退了他,还真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想不到三年后,又出了这个神秘的‘怪鸟客”…”
红袍大汉道:“哈兄,不是我熊竞飞说大话,只要我熊竞飞三寸气在,再厉害的人物,只要地丧天害理,我熊某便要斗斗他。”
灰衣客道:“熊兄豪气,小弟好生敬佩。”
熊竞飞道:“哈兄,你说咱们这么手里迢迢地赶去,唐老哥会不会反而不悦?”
哈文泰叹道:“人之相知,贵相知心,咱们与唐兄订只有三年,可是我哈某直把他当作平生最好的朋友。想当年,是我哈文素向神秘凶手挑战,与唐君律有什么相干?他只听到一句哈某在寻他,立刻连夜赶上秦岭,这种肝胆相照之举,便是刎颈之的老友也不见得到如此呀——”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继续道:“现下咱们既然听说‘怪鸟客”要寻唐老哥的麻烦,咱们千里赶去,唐兄又怎会不悦?”
熊竟飞道:“怪鸟客究竟是谁呢?对了,他为什么要寻唐兄的麻烦?”
哈文泰听了这句话,忽然触动了一个灵感,他驻足不行,脸上出沉思的模样。熊竞飞奇道:“你怎么了?”
哈文泰拍了一拍手,道:“熊兄,我有一个想法——”
熊竞飞道:“什么想法?”
哈文泰道:“我忽然有一个预感,我觉得这个怪鸟客只怕与三年前的事大有关连…”
熊竞飞叫道:“你是说——”
哈丈泰打断道:“如果说,三年前秦岭上仓皇而去的神秘凶手就是这个怪鸟客…”
熊竞飞道:“啊——怪不得他要找唐兄的麻烦了,哈兄,你这一猜大有道理!”
哈文泰凛道:“如果是这样,唐兄就危险了!”
熊竞飞想起三年前那神秘凶手的神奇武功,不心中惴然,他沉声道:“咱们快赶路!”
这时,他们已到了林中的正中心,阴暗得令人觉得十二分的不舒服,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迫着他们的心。
忽然,哈文泰觉得他的额上被一滴热热的水滴滴了一下,他惊咦了一声,但是他们已奔出半丈。
他一把拉住了熊竞飞,伸手在额上一摸,放在鼻尖上一嗅,他骇然叫道:“竞飞,是血!”
熊竞飞吃了一惊,喝道:“什么?你说什么血?”
哈文泰反身便跑,跑到一颗大树下,低声道:“树上有血滴落下来!”
同时,他飞快地把怀中火烟子一抖“啪”地一声,火光亮了起来,只见树杆上一道殷红的鲜血直下来。
熊竞飞低喝道:“哈兄留神,我上去看看!”
他一长身形,犹如一支劲夫一般笔直飞起三丈,伸手攀住了树枝。
哈文泰仰首望上去,浓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有些紧张地问道:“上面是什么?”
却听不见熊竞飞的回音,他正要再问,只听见熊竞飞沉重的声音传了下来道:“老哈,不好了——”
哈文泰道:“什么事?”
只见熊竞飞呼地一声跃了下来,手中抱着一个垂死的人。
哈文泰持着火焰子一照那人的面孔,骇然叫道:“拖云手赵公尚!”
熊竞飞点头道:“不错,正是他。唉!恐怕没有救了!”
哈文泰见熊竞飞手中之人全身是血,面如金纸,看上去仿佛全身的血都快要光的模样,他伸手试了试鼻息,呼吸也已停止了。
哈文泰叹道:“山西赵公尚虽然情暴躁,但是确确实实是个道义好汉,他…他怎会死在这树上?”
熊竞飞道:“身子还有一点热,心脏不跳了…”
哈文泰道:“熊兄,你拿着火焰子——”
熊竞飞道:“你要用内力渡他真气?”
哈文泰点首道:“明知没有用,也不得不试试…”
他把火烟子到熊竞飞手中,坐在地上,伸掌按在赵公尚的前。
过了一会,哈文泰忽然咦了一声,又把左掌也按在赵公尚前,只见他汗如雨下,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熊竞飞一掌按在赵公尚背上,大喝道:“哈兄歇一歇,我替你一阵!”
哈文泰放开手来,大叫道:“熊兄你用全力催气,赵公尚的真气竟然已经起死回生了!”
熊竞飞果然觉得赵公尚腹之间有一股生命之气逐渐鼓动起来,不又惊又喜。
哈文泰挥了挥额上的汗,叹道:“这真是奇迹,山西太级门是内家最上乘的神功,料不到真能保持生命元气如此之久,这恐怕天下任何别门都办不到!”
过了一会,只见赵公尚全身一颤,大喝一声:“痛煞我也!”
熊竞飞收掌吐气,一跃而起,叫道:“成啦!”
只见赵公尚缓缓挣扎着坐了起来,哈文泰连忙扶住了他,叫道:“赵兄休动,你失血过多,这是哈文泰与红花双剑熊兄!”赵公尚双眼出感激的光芒,道:“我…我…”
哈文泰忆道:“赵兄,凶手是谁?”
赵公尚道:“怪…鸟…客…青红…”
说到这里,他目光又散漫起来,哈文泰连忙伸掌按住华盖,努力发动内力,触手之际,赵公尚身体已经冷了。
能竞飞道:“怎么样?”
哈文泰道:“死了!”
原来赵公尚全身血已经尽,方才那一下回光返照,完全是因他毕生浸太级内功,那一股无气持久不散之故,只是虽然复苏片刻,终于油尽灯枯!
能竞飞道:“方才他说怪鸟客,又说‘青红”是什么意思?”
哈文泰想了想摇头道:“咱们先把他葬了吧卜
等到两人走出林子时,已是夜临了。
能竞飞道:“继续赶路吗?”
哈文泰点点头道:“正是,援救唐兄刻不容缓!”
三年,使齐天心成了光辉四的高手,同时,在这世上的另一个地方,另一个将要震憾武杯的少年高手出世了,那就是董其心。
看吧!在外的地方——
虽然是春天了,但是外仍然是在冰雪之中,春风不渡玉门关,吹刮着的只是寒意阵阵。
浩浩无边际的高原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那小黑点逐渐移近,原来是一个人。
那人轻松地在雪地上走着,速度却是快得惊人,更奇的是远远望去,雪地上一个足印也没有。
渐渐地,那人行得近了,只见他年约十七、八岁,长得身高体阔,英秀俊。
他停下脚步来,向上面望了一望,喃喃道:“三年了,这三年的时光,外面的景物似是丝毫未变,但是对我和爸爸来说,那变化是太大了…”
他眼前浮起一个面色红润的老人,他嘴角上现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默默想道:“爸爸他老人家在三年之中好似完全变了另一个人,瞧他现在那红润健朗的精神,真不相信三年前他那衰老文弱的模样儿哩——”
想到这里,他想起童年的往事和江湖的情景,他的眼睛不蒙上了一层薄雾。
爸爸叫我到张家口去等地,我该向哪边去呢?”
他想了一想,一个纵身飞跃而起,直如一支疾失一般,一直落到七丈之外,这几乎是轻功的极致了,然而他才二十岁不到!
忽然之间,凛烈的风中传送来一阵奇异的声音,少年侧耳倾听了一会,便向那发声处奔了过去。
他知道在这种一望无垠的大高原上,由于高空的空气更要冷过地上许多,是以地面的空气较疏,高空的空气较密,往往高山上的声音,都能传到极远处的地面。
于是他朝着那方向开始向上纵,地势逐渐高了起来,那声音却是再听不见了。
他忽然加快了脚步,霎时之间,只见他的身形犹如一条模糊的灰线直往上升,那高原上的山峦全都被冰雪所覆,滑得不可留足,但是他却如飞燕一般一点而上,轻松潇洒之极。
那山峦也算不得高,不多时,其心已攀到顶上,到了山顶上,他才发觉眼前一亮,只见一座漂亮宏大的庵子矗立在山顶上,雕龙飞角,金碧辉煌,只是黑漆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
其心机警地往一块巨石后面一伏,只出一双眼睛来注视着外面——
那庵子大门紧闭,门墙下却坐着两个人,这两人抱膝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倒像是和尚人定一般,奇的是尼姑庵外面怎么来了两个大男人?
其心暗道:“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大庵子,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两个人真奇怪…”
他竟觉得这两个人都有点熟悉,但是两个人都是低着头坐在那里,他瞧不清面貌。
过了一会儿,坐在左边的那人伸手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其心更是大吃了一惊,只因左边那人除去帽子分明是个光秃秃的村尚头,其心暗笑道:“怎么尼姑庵子外坐着一个大和尚?他坐在这里等什么呢?奇了奇了…”
正在此时,只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对面崖缘一个人攀了上来,那人上了山顶,从容地从背上取下一张金光闪闪的小弓,右手一阵猛扬“噢!哩!唆!”三支短箭并排钉在那尼姑庵的大门下。
其心几乎喊叫出来:“金弓神丐!”
但是他仍旧努力把即将喊出来的话给烟了下来,他只静静伏在巨石后面,注视着金弓神丐的举动。
只见他把金弓背好,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到庵门边上,双手一抱膝盖,竟也坐了下来。
其心见金弓神丐的须发似乎更加白了,眉目之间也增加了几分龙钟之态,这是三年来其心所见到的第一个故人,霎时之间,昔日在故村之中初遇金弓神丐,神丐向他讨水赠珠的住事都浮到其心眼前,他情不自地伸手到怀中摸了摸那浑圆生温的宝珠。
见到了金弓神丐,其心心中恍然大悟了,那一排坐的两人全是昔日的丐帮英雄呀!左边的那个和尚不是醉里神拳穆中原吗?左面的那个大汉虬髯虎臂,该是丐帮的四侠铁胆判官古筝锋吧…
其心只觉三年前那一幕血淋淋的拼斗,丐帮群侠的豪侠气度,似乎又历历现在眼前。
他直觉地想到了大漠神尼,那曾使丐帮一度烟消云散的人物
他忍不住再伸出头来,看看那辉煌的尼庵,就在这一瞬间,吱地的一声,黑门缓缓开启。
古筝锋立直了身体,紧接着,萧昆、穆中原也都立了起来,其心觉三人衣衫虽单单落落,但穿在三人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雄壮。
黑漆大门开启,却无人走出,只见大门之内一座甚大的厅堂,静悄悄毫无人影。
古筝锋沉一会,低声道:“时间还未到哩,怎么就开了门?”
萧五侠嗯了一声道:“咱们进不进去?”
古筝锋望了望萧昆道:“大哥,二哥,三哥都没有到,咱们就再等一会?”
穆中原笑笑不语,重又坐了下去,萧五侠想了一想道:“二哥和三哥没问题,不出一刻必定赶到,就是大哥,可说不定可以赶来,咱们就等听二哥吩咐吧!”
古筝锋嗯了一声,石后的其心,只觉热血沸腾,蓝大哥,蓝大哥,又要见着他了!
这时,忽然大厅内传出了“叮!叮!”两下清脆的金铃之声,接着“卜卜”木鱼之声大作,一连走出四个身着白衣的女尼。
那四个女尼个个清丽绝俗,走了出来,只见古、萧二人垂手.而立,身边还蹲了个光头大汉。
右方一个女尼轻轻念了一声佛号,打量了古、萧二人一眼道:“贫尼眼拙——”
萧昆哼了一声道:“十弟,你和她说!”
只因三年前居庸关一战,十侠之中仅蓝文侯、雷以淳及穆中原赴约,是以女尼不识古、萧两人。
穆中原哈哈一笑,也不立起身来,伸手点着那发话的女尼道:“穆某还认识你,你可是青莲大师?”
青莲瞥了瞥穆中原,冷冷答道:“原来穆施主也到了,贫尼倒没注意!”
穆中原坐在地上哈哈一笑道:“这是古筝锋古四哥,这是萧昆萧五哥——
说着又对古、萧两人道:“这位就是神尼门下首徒青莲大师,她的剑法小弟领教过的,简直比蛇蝎还毒,哈哈,两位哥哥小心防范了!”
青莲脸色一沉,冷笑道:“穆施主好说了,那一年在居庸关上,穆施主神拳一出,说逃就逃,贫尼拦都拦不住!”
青莲大师生本就冷做无比,她明明指骂丐帮败亡之事,古筝锋和萧昆都不由微微变容,只有穆中原一笑不语。
青莲大师望望身边三个师妹,轻轻一叩木鱼,对古筝锋道:“大漠金沙门下,前接获中原丐帮飞鸽递书,就在今在敝庵一会,金沙门下不敢不从命,古施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
古筝锋哼了一声道:“九音神尼何在?”
青莲也哼了一声道:“家师不愿接见诸位。”
古筝锋哈哈笑道:“咱们走过去,她不见也得见!”
青莲大师冷冷一笑道:“诸位走得进去吗?”
古筝锋沉声道:“古某虽生平不与女斗,今天可是例外,大师傅留心些!”
青莲大师冷冷一笑道:“古施主别客气吧!”
古筝锋一步踏入庵门,修然剑光大作,一左一右两个女尼拔剑出把有如闪电,已封住庵门,不让古筝锋前进一步。
铁胆判官古筝锋大吼一声,如半空焦雷,呼他左右双手齐在,竟一齐握着那两柄利剑。
铁胆判官铁掌威名遍及大江南北,那一双铁掌,随时可以擒拿对方利器,对敌之时,确实令人防不胜防,威力极大。
那两个女尼只觉手中一震,只见长剑为对方劈手抓住,不由惊呼,急发内力。
古筝锋上踏一步,大吼开声吐气,内力斗吐,两股力道一触,只见两柄长剑弯如优弧。
说时迟,那时快,古筝锋只觉双手之中明劲透劈而生“大漠柔劲”武林闻名,心中一震,连忙一吐掌心,弹出双剑。
“呼!呼!”数声,只见古筝锋双足立在厅内,一动不动,那两个女尼身形却是换了一个位置,手中长剑犹自震动不休!
青莲大师不料有这等打法,心中不由一震,口中却哈哈说道:“古施主,你是人大甚了。”
古筝只觉一股豪气直涌上来,猛一抬手,哈哈大笑道:“倒瞧瞧你怎生阻拦古某!”青莲大师面色由白转青,右手不由自主已扣在剑柄之上,大厅之中霎时一触即发。
穆中原悄悄立直了身子,他知道青莲大师的厉害,也明白金沙门下的实力,就在古筝锋凝提真气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陡然在门外响起:“慢着,四弟!”
古筝锋的身形好比旋风一般转了过来,只见大门口立着大名鼎鼎的雷以淳和白翎。
穆中原哈哈笑道:“有意思,二哥,咱们现在听你的。”
青莲大师面对五个强敌,也不免有点紧张了,她望了雷以淳一眼,忍不住叫道:“雷以淳,又是你!”
居庸关头一战,雷以淳可恨透了金沙门下,他冷冷笑道:“怎么,雷某来不得吗。”
青莲向师妹打个手势,冷笑道:“来得,来得,丐帮十侠一起来,敝庵也招呼得!”
雷以淳的面色好比冰雪,他沉声道:“十人齐来,那倒不必!”
青莲哼一声不语,身后一个女尼忽地奔入内室。
雷以淳冷然接口说道:“三年前雷某等三人,居庸关头获金沙一门教训,雷某还记得当时九音老尼狂语丐帮人马就是再多一倍,也就兵甲不留,是以,这一次咱们就来了六个人——”
青莲冷冷一哼道:“哼!还有一个什么时候来,来齐了敝庵也好一起招呼。”
雷以淳不再答话,仅冷笑对古筝锋道:“四弟,你先退回,咱们再等一刻,然后去找九音老尼算账。”
古筝锋退了回来,这时大厅内忽然一齐走出十多个女尼,个个白色僧衣,手中长剑光寒闪烁,青莲轻声说了几句话,大家都停下身来不再作声。
一刻工夫闪目而过,雷以淳对青莲大师望了一眼,沉声说道:“咱们不能再等了。”
青莲冷冷道:“怎么办雷施主只管吩咐吧!”
雷以淳哼一声道:“叫么音老尼出来一见。”
青莲道:“家师不见客,有本事就闯进来好啦!”
雷以谆浓眉一皱,沉道:“没有九音老尼,咱们怎好意思动手?”
青莲冷冷笑道:“雷施主要是害怕,就再等等你们的头儿来了再说!”
她一个女,又是方外之人,但口舌之利,简直令人咋舌,雷以停冷笑道:“如此,得罪了!”
他面色一寒,沉声对身后丐帮数人道:“三弟、四弟,咱们三人同路,十弟神拳断后,五弟,她们刀剑在手,你的神箭也不必顾忌,咱们就先教训她们,不怕九音老尼不出来一见!”
他话声一落,身形已自踏出,呼呼只闻劲风之声大作。丐帮鼎鼎大名的二、三、四侠一齐出掌而攻。
青莲的面色逐渐沉重下来,她右手一扬,长剑已到了手中,右手一挥,口中道:“三分拂杨!”
只见三道寒光凭空而起,来自三个古怪的方位,那施剑的女尼们好深的内力,长剑点出,空气,发出丝丝破空之声。
那三道寒光一合而分,突然一条人影破空而起,身形一闪之下,对准那三个施剑出击的女尼一拳遥击而出。
呼地一声,那人内力如泉而涌,三道寒光一敛,女尼身形一堂落地,而就在这一刹时,雷、白、古三人已冲到大厅核心。
青莲女尼大急而起,长剑追刺空中的那个人影,那人上升之势已尽,却在空中毫不闪躲,左手一划,右掌猛劈而出,凭穿五六文之外鸣雷之声大作,这等劈空掌势,看得躲得山石后的其心,几乎口而呼!青莲身在长空,劲风已然体而生,右手长剑一连戮出十多式,密密发出剑风呼啸。
“呼”地一掌,两股力道一触而散,两人身形一起落在地上,青莲女尼冷冷道:“穆施主的神拳又进了!”
穆中原抱拳而立,哈哈长笑不语,陡然之间,大厅中金光大作,神弓在这一瞬间乘机发出短箭。
只闻弓弦连响,箭影大作,十多个金沙门下女尼已被到数丈以外。
雷以淳长笑道:“青莲女尼,咱们不想与你为难,你快去请九音老尼出来吧!”
青莲女尼心中也实在料不到丐帮的实力竟如此强大,新来的白翎、古筝释、萧昆,一个比一个强,不由一时怔得说不出话来。
厅外伏着的董其心,目睹丐帮诸侠扬威,心中只觉豪兴选飞,他本与丐帮诸侠有旧,而且丐帮个个豪迈异常,已成了这三年来他时常向往着的典型英豪。
青莲女尼怔了一会才道:“白莲师妹,速布大阵!”
左面一个女尼应了一声,雷以淳哼一声道:“好倔强的尼姑!”
萧昆手持金弓,望着那十多个金沙门下女尼特剑左右徘开,对雷以淳道:“二哥,你瞧着这阵式——”
雷以淳嗯了一声道:“这阵式我见过,三年之前在居庸关头,她们也曾布此剑阵,变幻复杂,威力极强。”
萧昆啊了一声,这时那剑阵已布就绪,只见寒光闪闪,女尼门抱剑而立!
穆中原忽道:“二哥,上回咱们只有三人,被这阵式困得好苦,你还记得此阵特点?”
雷以淳冷然道:“怎会忘掉?哼,这阵式共分六个阵门,变幻攻击,三个人被困在内,就等于要同时防六座剑阵同时的攻击——”
穆中原道:“小弟心想,倘若咱们一人对付一个阵门,全力强攻,这阵式不难破除!”
雷以淳嗯了一声道:“我和大哥都是如此想法,是以这一次准备来六个人。只是,瓢把子到现在还没有来——”
穆中原叹一口气:“大哥定出了什么岔事,说不得咱们五人拼了,也不见得冲不出去!”
雷以淳望了四面包围的女尼,冷然道:“上回咱们三人拼着也冲出去了,这一回咱们多了两人,这剑阵再强也奈何咱们不得!”
说着略一打手势,口中道:“咱们动手吧!十弟,你先发掌
他话声方落,青莲女尼陡然长啸一声,只见刹时寒光大起,剑阵已然发动。
雷以淳大吼道:“四弟,快挡!”
古筝锋着冲上来的两个女尼猛推一掌,那知刹时阵式大变,丐帮五人只觉四方人影错,竟尔一片模糊不清。
这金沙门下剑阵已大非昔比。
雷以淳猛一口夏气连连劈出两草,只觉压力似乎微微一松。大吼道:“五弟,发箭——”
金弓神丐萧昆身形长啸而起,金弓弹动处,短箭如雨般发出!
青莲女尼清叱一声:“合阵!”
只见寒光闪闪,十多个女尼长剑齐住,拨开短箭,一齐退后数步。
青莲女尼抚剑而立,对息方定的雷以淳说道:“雷施主,你们已身困重围了!”
雷以浮呆了一呆说道:“只怕未必。”
青莲女尼冷笑道:“听你方才分析敝派剑阵头头是道,但明知如此,确只用五人强攻,哼!家师自居庸关以来,因剑阵曾为你丐帮冲破,是以大加修变!”
雷以淳冷笑道:“再修再变,咱们也不放在服内肝”
青莲女尼冷笑道:“‘倘若你们有六个人在场,贫尼也不会排此剑阵,但你们仅此五人,哼哼,贫尼看,丐帮又将一次冰消云散了!”
雷以淳等五人心中虽暴怒异常,但方才已领教过二三招,知其言之不虚!
穆中原冷笑道:“二哥,管她如何修变剑阵,咱们一拼了之!”
雷以浮沉重地点点头道:“仅此一途,不拼也得拼!”
“老四,你帮我守着些,我拼个三剑六,也要打得那青莲一掌!”
古筝锋知道白翎已不作生还之想,心中不由一阵惨然,喃喃道:“大哥,大哥怎么还不来!”
雷以淳长叹~声道:“六个阵门,六个阵门,十弟,你拳力最强,你就守两个阵门吧!”
穆中原沉声道:“小弟遵命,只是——”
他不说出来,雷以淳也知道他下面想说的话,然而,除此之外又有何法。
忽然一个味亮的嗓子在大厅门外响起,一人大声说道:“穆十侠,我助你一臂!”
青莲女尼大惊失,回首一看,只见一个人影大踏步走入庵门。
那人年仅十七八岁,正是躲在石后观战已久的董其心!
其心走入剑阵,对着萧昆一礼,金弓神丐惊得呆了半晌才道:“你,你是不是董…”
其心微笑道:“萧老前辈,晚辈董其心!”
雷以淳怔了一怔道:“叫。兄弟,你——”
其心笑道:“我在庵外观看多时了。雷二侠、白三侠、古四侠。穆十侠,我都见过!”
萧昆记起三年前那回到小村讨水,就曾看出其心骨骼资质天生,这时在危急关头,又见故人,而且其心又是来助拳击敌,心中不由又惊又喜。
其心不理青莲女尼的吼问,对雷以体笑笑道:“晚辈在庵外听见金沙剑阵有六门,而你们只有五人,是以晚辈便出面相补凑数!”
雷以淳见他神定气闲,心知功力必然甚高,口中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小兄弟,你为丐帮出力,就是丐帮的朋友——”
其心只觉他夜向往着的四海为家,傲啸江湖的豪杰们,此时和自己并肩作战,心中不由豪气上涌,不能自抑!
青莲女尼冷笑道:“丐帮人在江湖上声誉一向绝佳,到处都是帮手!”
雷以淳一怔,这是丐帮与金沙的事,董其心是局外人,参与其间可不太好。
其心冷笑一声道:“大师可是胆寒吗?”
青莲怒道:“小施主自视如此高强?”
其心冷冷道:“大师不信就试试!”
他直觉的说出这句挑衅的话来,雷、白等人心中都不由暗暗叫好!
青莲女尼冷笑一声,手中剑一挥,剑阵转动发动攻势。
这时丐帮有了六人,一人守住一个阵门,顿时稳如磐石。丐帮诸侠只见其心双足钉立柏掌,起手之处劲风呜呜大作,心中都不由骇然,暗暗吃惊这个少年功夫是如此高强。
攻了数轮,雷以淳大吼道:“反攻!”
他长啸一声,连击两掌,那座剑阵转动之处不由为之一挫。
陡然之间其心身形一跃而起,连白翎、古筝锋都没看出他是何等身法,身形已欺人剑阵中心。
只见他双掌叉反拍而出,身形虚虚实实,飘忽已极。金沙门下女尼长剑一起凌空,剑阵整个为之一。
青莲万万不料这少年功力如此高绝,简直骇人已极,她百忙中大吼道:“分阵为零。”
霎时金铁鸣之声大作,其心身形一掠,已在绵密的剑光撒开这一刹时,欺到青莲女尼身前不及半丈之处。
在此时,只听得一个情越有如龙的声音传了过来:“住手!”
这两个字轻描淡写地传来,却似有无比的威力,双方都不由自主地一停,只见庵门前站着一个长施及地的中年尼姑,这尼姑长得美丽通人,但却冷得令人不寒而栗,正是在居庸关上一战把蓝文侯、雷以伸和穆中原打得九死一生的大漠九音神尼!
雷以淳仰天一个哈哈大笑道:“神尼,别来无恙子?”
九音神尼冷冷地道:“贫尼自主持本庵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打上门来,丐帮英雄威动天下,到底不凡呀…”
雷以淳哼了一声道:“丐帮早已不存在了,神尼切莫口口声声什么丐帮不丐帮的!”
九音神尼冷声道:“雷以淳,你敢对贫尼无礼?”
雷以淳冷笑道:“雷某人平生从没有怕过那个——”
他扬了一扬断臂的空袖子,一字一字地道:“居庸关上承神尼手下留情,没有要了老叫化的命!”
那边穆中原也扬声大笑起来:“光头忌秀驴,缺口人怕对缺口碗,就没听说过尼姑发狠打和尚的,居庸关上错非我穆中原跑得快,还真要在你手下圆寂大吉哩!”
穆中原虽是个酒鬼,但是并不是个口齿刻薄的人,他这时口中全是尖酸谩骂之辞,可见他心中对居庸关之败真是积恨到了极点。
九喜神尼双眉一扬,冷冷道:“今你们待要怎地?”
雷以淳道:“神尼你受人挑拨,无端与咱们大打一场,使庄人仪诡计得逞,这笔账总得算个清楚!”
九音神尼冷笑一声,厉声道:“要你们蓝老大来答话。”
她话声未了,只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蓝茶就在这里了,神尼还要发威风吗?”
其心转首望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崖边已站着一个布衣布履的大汉。三年不见,蓝文侯那英雄气慨一丝也没有变,变的只是他的装束不再是钉着金色补钉的丐帮老大的衣服了。
其心几乎要克制不住地叫出蓝大哥。这时,蓝文侯大步走了过来。
九音神尼望了丐帮群雄一眼,冷笑道:“贫尼听说丐帮英雄最善单战,今丐帮全部高手都会齐了,贫尼正好见识见识。”
蓝文侯大笑道:“神尼,你不必将,今咱们败军之将既然厚着脸皮来了,绝不会无功而退的——”
九音神尼也大笑起来:“那么说你们是想功成而退的了?哈哈,如何个功成法倒说与劳尼听听。”
蓝文侯一字一字地道:“咱们要摘去贵庵门上的匾!”
神尼怒极而笑,她仰首望了一望大殿前的匾,三个金碧辉煌大字:“九音庵。”
她冷笑道:“你们便试一试吧!”
说完这句话,她缓缓从台阶上走下来,走到庵门旁的一个巨大的石鼎前,只见她略一伸手,抓住了石鼎的一只脚,缓缓地往上一抬,那只石鼎四平八稳地被举了起来——
丐帮诸侠都被惊骇得忍不住倒退了一步,这只石鼎连脚至顶,足有一个人高,那重量真是无以估计,九音竟能一只手稳稳地举起,他们只知九喜神尼是当今世上大漠神功最高的一人,但也万料不到神尼的功力竟到了这般地步!
九音神尼举着石鼎,一步一步又走回台阶,每一步,地上巨大的石岩立刻飞快地四面裂开,那威势煞是骇人!
神尼回到台阶下,把石鼎放落地上,她了一口气,冷冷地道:“哪一位能把这石鼎放回原地,贫尼便把九音庵匾双手奉上!”
这一来,倒真把丐帮诸雄难住了,九音神尼出下了这个难题,可不能示弱,但是望望那石鼎没有一个人敢去试试。
蓝文侯暗骂道:“好个狡猾的九音神尼!”
他皱着眉苦思,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九音神尼站在台阶上一动也不动。
最后,他下了决心,回过头来对着丐帮中神力盖世的开碑手白翎道:“三弟,只有你试试了!”
白翎没有说第二句话,两个大步便跃上了台阶,他站稳了马步.深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老天助我。””
他双臂抓住两只鼎脚,猛一开声吐气,那只巨鼎被池神力颤巍巍地举了起来,丐帮诸快一声欢呼。但是白翎低首一望台阶,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抬腿起步,那另一只腿必然会被得跪下来,他鼓足了数次气勇,却是始终无法抬腿起步。
豆大的汗从他脸上直滴下来,却有如滴滴铅珠滴在蓝文候的心上,丐帮诸侠不再高声欢呼,都紧张万分地望着白三侠。
白翎高举巨鼎,却是一步难移,他心灵如焚,举目望处,数十只同样焦急的目光正向他,他心中叹了一声:“罢了,拼一拼吧!””
正要举步,暮然一个人影如闪电一般跃了上来,那人斜肩一撞,白翎铁塔般的身子一歪,巨鼎呼地落了下来。
众人狂呼之中,只见那人已经稳稳地接住了巨鼎,一只手举在空中。蓝文侯了眼睛,仔细看了看,忍不住再眼,惊叫道:“这不是我那小兄弟吗…”
董其心举着巨鼎,了一口气,从台阶上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一直到原来的地方,轻轻地把石鼎放在原地!
所有的人都呆了,其心走过的地方,轻松得连一只脚印都没有留下,众人忘了喝彩,也忘了欢呼,只是蓝文展的双目中渐渐地,九音神尼的脸色一分一分地苍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神尼对着其心道:“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
其心道:“小可董其心。”
九音神尼的脸色恢复了常态,她默默念了两遍其心的名字,转过身来道:“好,蓝文侯,你赢了!这庵里一切东西都是你的啦!徒弟们,跟我走!”
她话声才完,人已飞跃而起,如一只大鸟一般腾空直上,她的门徒都迅速地随她而去。
蓝文侯走了上来,一把握住了其心的手,他想起三年前携着的那只小手,现在已经长得和他一样大了。
其心叫道:“蓝大哥…”
蓝文侯道:“小兄弟,这三年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一向可好吗?”
其心摇了摇头,好像一言难尽的样子。穆中原走了上来,对蓝文候道:“大哥,咱们真要拿下那块匾喝?”
蓝文侯叹道:“人争的不过是一口气,九直神尼认栽走了,咱们何必做得过分呢?”
穆中原道:“大哥之言正是小弟的意思。”
雷以淳走上前来,吁了一口气道:“大哥,今后侠踪何方?”
蓝文候却问其心道:“小兄弟,你要到哪里去?”
其心道:“张家口。”
蓝文侯道:“我陪你走一程罢,一切咱们路上谈——香二哥,丐帮虽然解散了,可是武林中会永远记得咱们奋斗的精神,兄弟们,咱们各奔前程吧!别忘了每年此目的聚会之下”
丐帮兄弟每人都上来与蓝文侯拉了拉手,向其心说了些感激的话,蓝文侯要萧昆负责多照料受伤残废了的姜六侠与方七侠,便与其心携着手向众人道别人。
其心望着丐帮诸侠各自向返回中原的路上出发,他叹了口气,暗道:“聚散苦匆匆…”
河畔,柳枝低垂,点点水面,片片涟漪。
河畔,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凝视着天边。微风起,水中的情影模糊了。三月——
她深深的眼睛,蒙上一种惑的神情,像是忧愁,又像是高兴,很久一动也不动。
黄昏夕阳的光辉,洒在她头发上,慢慢地洒在背后,又到脚跟,最后渐渐消失了。
忽然蹄声得得,那少女吃惊地飞快回头,却见河旁道上来了两骑,她轻了一口气,一种失落后的轻松袭上芳心,她缓缓回转头来,那两骑渐渐走近,放慢了速度,走到河边,双双勒马止步。
那少女理也不理,仍是自顾地想着,那马上跳下两人,一个是五旬左右老年,一个是三旬左右青年,头上戴着头巾。
那两人走下河岸,弯身捧水洗脸,又咕咯喝了个,那青年连叫过瘾,又装了一水壶,少女见他背上已然透,心想这两人定是在烈下赶路,才渴成这样子。
那青年本想跳入溪中洗个痛快,但见不远处有个少女立着,便不好意思下水,他对中年道:“萧五哥,这次咱们干得真痛快,除了那次救姜六哥那一仗外,便以这仗打得最过痛了。
那中年道:“穆十弟,你近来功力又大有进展,今天你力抵住对方五大高手,小兄才有余力应付哩!再说上次和庄人仪那狗贼拼,不是你拼死抵敌,六弟只怕早完啦!我常想,当年不死禅师如果不把你这酒增赶出山门,我丐帮几经危险,真不知如何应付。”
那青年穆十侠哈哈笑道:“萧五哥,你金弓神丐箭法如神,法古朴有后界之风,想不到口舌上也弱,你小弟半天,少不得又要请你喝几杯,只是这几天路过的地方都是穷乡僻壤,难得有好酒一醉。”
他抬起头来,只见两道又亮又冷的目光注视着他,原来那少女听金弓神丐说到“庄人仪”飞寸,已然过身来怒目而现。穆中原只觉眼前一花,那少女容光盖世,竟然人不敢正视。
穆中原为人正直,平生豪气冲天,他弱冠被少林逐出,在江湖上行侠,也不知经历过多少大场面,都是应付自如,此时与那少女目光一接,只觉那少女有一种令人不可反抗的力量,他心中颇不自在,跃上马背道:“五哥,咱们到村里喝酒去。”
那金弓神丐也发觉那少女目光炯然有神,而且像是深恶痛绝地望着自己两人,不由暗暗称怪。
那少女见他两人要走,一纵身拦在马前,她身法甚是轻盈,显然得过高手指点,穆中原暗忖:“这女子,原来也会武功。”
那少女怒视两人又急又气,想了半天竟说不出一句骂人的话。穆中原见她楚楚可怜,忍不住柔声道:“这位姑娘不知何事要拦我兄弟。”
那少女走了定神,哼了一声道:“你还假装不知道,你们背后写人算什么好人?”
穆中原奇道:“我们背后骂谁?”
那少女正想张口,忽然想到一个可怕念头,硬生生把话忍住,她只是不住冷哼。她是一个女孩家,骂人的话一句也不会,只有用哼来表示轻蔑,那模样好像别人有很对不起她的事似的。
穆中原忽觉脸一红,仿佛真的做了什么亏心见不得人的事,他自己也不知今为何会如此,被一个小姑娘几句话说得甚是不安。金弓神丐心念一动道:“姑娘,你是庄人仪什么人?”
那少女一惊,她眼珠连转分明在想对答之话,金弓神丐又了一句,那少女脸色忽然一转,嫣然笑道:“老伯,我不懂你的话。”
她目光坦然,脸上装得一本正经,生怕别人不信。金弓神丐目疑惑,那少女求助似地望了穆中原一眼道:“大叔,您的朋友说什么哪,我叫王玲,什么姓庄的我可不懂。”
穆中原听她喊了一声大叔,心中一怔道:“姑娘回去吧!我这朋友说着玩儿。”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脸,只觉肌肤有些皱,也非当年年青,那是行侠仗义仆仆风尘的标记。
萧昆柔声对少女道:“小姑娘别怕,你就是庄人仪的亲人,咱们丐帮也决不会为难你,天暗了,你赶快回去罢。”
他说得很是诚恳,那少女连声称谢。正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玲姑娘,玲姑娘。”
那少女向两人伸伸舌头,神色甚是顽皮可爱,转身便走。萧昆对正在沉的穆中原拍了一把道:“十弟,有什么心事待会再想,咱们喝酒去。”
穆中原哦了一声,一拉马组,哈哈笑道:“喝酒,正合我意。”
啼声又起,渐渐走向前面村落,穆中原又开朗地笑了起来,仿佛有了酒什么都可置之脑后,虽然他心中不停地说道:“我真老得可做别人的大叔吗?那是很久了,不久前我还年轻得很!”
萧昆怜悯地瞥了穆中原一眼,只是偷偷地一瞥,他知道这位十弟的高傲,他也分享这位十弟心底的秘密。
那少女跑得气不止,好半天才跑到一个老头身旁。那老头发须皆白,脸色凝重。
少女撒娇道:“杜公公,还这么早便喊我回来,有什么急事?”
杜公公道:“小姐,你知刚才问你的那两个人是谁?”
少女不屑道:“还不是两个笨蛋,还想打听我的来历,结果被我骗走,咦!杜公公,你刚才在旁边吗?我怎么没有发觉?”
杜公公摇摇头道:“小姐你可不知,那两人原是鼎鼎大名丐帮十侠中的老五和老十,也是你爹爹的仇人。”
少女得意道:“我听他们说爹爹坏话,立刻知道他们都是仇人。我听公公的话,不声地打发他们走啦!”
杜公公心中暗道:“还说不动声,你一会儿像要杀人,一会又装出笑脸,再笨的人也会起疑。”
他口中却并未说,少女又遭:“丐帮很厉害吗?那两人看样子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样子呀!公公,你瞧我对事也很老练了,可以出门走啦!”
杜公公心内暗暗叹了口气,忖道:“人岂可貌相,你这小妮子怎知天高地厚?你爹爹何等厉害,竟会死在一个孩子手里。”
少女道:“杜公公,你怎么不说话了?”
杜公公道:“那丐帮的确厉害得很紧,厉害得紧。”
少女不悦道:“你巴巴把我喊回,就是怕他们杀死我吗,你以为我这般不济?”
杜公公手道:“那倒也不是,丐帮十侠个个任义为人,再怎样也不会欺侮你一个女孩子。”
少女奇道:“这样说来,那些该死的叫化全是好人了?”
杜公公默然。少女又遭:“那他们既是好人,爹爹是他们仇人,难道爹爹是坏人吗?”
杜公公连连手,难以答复,半天才默然道:“是非之间也很难说,唉!小姐年纪太小,何必要懂这些。”
少女嘟嘴道:“我这个也不必懂,那个也不必懂,真被人笑是乡下姑娘了。”
杜公公神秘笑道:“只有小姐和老奴住在这里,又有谁来笑你?”
少女嚷道:“好,算我说不过,公公,你总得让我休息一会再吃饭。”
杜公公忆道:“好,好,小姐你先进去休息,老奴就去炒菜。”
吃过了饭,杜公公洗好碗碟,走到河边,他每天夜里都是如此,无论天晴或是下雨,那少女一个人坐在屋前竹林旁,心中像有个解不开的结,烦恼得紧。
她无聊地拉下数片竹叶,卷成竹哨呜呜地吹着,忽然想起儿时母亲的话:“晚上幽幽的吹哨声会引鬼来。”
每当这时,她便会吓得钻进母亲怀中,可是如今四下空寂,她突感到害怕起来,连忙停止吹哨。
忽然远处幽幽地也响起来,那声音单调地在空中飘,少女心内一寒,暗道:“难道这世间真有鬼不成?”
她心怦然而跳,脸也吓得发白,忽然前面竹木中竹叶一响,一条黑影疾如一缕轻烟,一闪便逝,后面也跟着一条人影,那身形却是熟悉得紧,一刻之间,都消失在黑暗之中。
她心中一宽,忖道:“世间哪有鬼神,不然妈妈那样喜欢我,她离我而去已三年了,怎么不来瞧我,唉!鬼神之说看来真是虚无飘渺。”
她适才还怕得紧,此时又希望世间真有幽灵,好和母亲相见,少女的心变化真快,叫人难以捉摸。
她蓦然想起后面那人影分明就是杜公公,她心中大大吃惊,忖道:“我瞧得一定错不了,原来杜公公武功如此高强,他真会掩饰。”
夜风吹起,竹林中一片萧萧之声,她一个人坐着,倍感凄凉,又想到昨天傍晚的一幕。
像今天下午一样,她惯常站在河边,蹄声起处,一匹骏马如飞跑到,带起一阵尘埃,扑得她头脸,那马上的人似乎毫不在意,一提马组,骏马长嘶一声,竟跃过数丈宽的小溪,到了彼岸,她心中恼怒无比,骂道:“喂!你是什么人,怎么如此不讲理,也不瞧瞧别人在这里,得人家一身灰。”
声音又脆又快,那马上的人好奇似地一回头,她只觉眼前一亮,原来是个俊秀绝伦的少年。
她忽觉不好意思起来,她本来理直气壮,这时竟感到自己像泼妇似的,那少年深深地瞧了她一眼道:“你…你怎么要…站在路边?”
他骑术高超,任是羊肠小道,或是人拥挤的康庄大道,他马行如飞,从来不会让过人,也未曾踢倒过人,只道别人都该闪他。这时他本又想扬长而去,但见少女生得秀丽无比,心中不忍,这才出言解释,可是口气之中,仍然责怪那少女不该立在路旁。
只这一眼,那少女感到心底一震,一种熟悉的感觉浮了上来,她努力地想那眼色,心中不住地说道:“我定在那里见过他。”
那少年又偷瞧了她一眼,他见少女不理自己解释,心中觉得很是无趣,慢慢地放马而行,那少女一转身飞奔而去。
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泪夺眶而出,蹄声渐渐地远了,她颓然地坐在石上。
从那眼神中,她找到了失去的往事,董其心眼睛中也经常带着这神色,高雅而不可攀附,即是他随便得多么寒怆,在无形中仍然放出醉人的光辉,尤其是对一个少女。
她一想到董其心,真是爱恨加,也不知是爱多还是恨多,但他无论如何总是害死自己双亲的小魔,她想到此,脸色愈来愈是苍白,真恨不得一掌打死其心,再反手打死自己。
她在一之内父母俱亡,被老仆杜公公带着隐身此间,一住便是三年,她也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了。
她见时间不早,便归屋去睡,忽闻竹林中竹叶沙沙作响,社公公踏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
庄玲适才见他身形似飞,她心中道:“我已被你瞒了这多年了,今天若非你忙中有错,以为我又到柳林,我还一直以为你是老迈不堪的人,我且逗他一逗。”
杜公公见在玲就在竹林外,心中一惊,忙笑道:“叫。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庄玲道:“杜公公,我刚才见到一桩怪事。”
杜良笠吃惊道:“小姐,什么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