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摄魂铃出世
一鸣暗忖:“此地看来明明是骷髅帮秘密老巢,骷髅帮中有女性,前所未见,为何这女子武功如此之⾼,而却在此做不要脸引人入彀的勾当?”
癫丐飞扑过去,把背上铁锅取在手中,诙谐百出,一手执锅,往冷酷美人螓首一罩,一手⽑驴尾巴一抚抖,嘴里叫着:“我的美人儿,你快要变无头美人了!”
癫丐那里罩得住冷酷美人,她⾝形一晃,挫腰飞腿,诱人部分毕露,老癫丐铁锅险被踢飞,驴尾巴险被她的腿玉勾去,他迅即收锅撤尾,退后两大步,连连向地上吐着唾沫。
但是,因冷酷美人被癫丐铁锅一挂,面皮飞起一角,一鸣才看清,原来这女子戴的是人皮面具。
这女子是谁?
要不是这女子丑陋,要不是这女子一鸣认识,不然不应该戴人皮面具?
冷酷美人只一犹豫,双掌轻挥,在体玉如风,掌影翻飞中,她急如闪电地又攻向癫丐。
这一交上手,瞬间又是数十招,癫丐虽然在“啧啧啧”和不断吐唾沫中,嘻笑应付,但一鸣早已看出,癫丐已经险象环生,败象毕露。
一鸣在怀疑这女子是谁中,灵智比较恢复得快,但是他究竟年轻气旺,对如此一个武功⾼绝的裸体美人,一时之间,究竟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癫丐冷笑⾼叫:“小老弟!你还欣赏得不够,是不是还想缠绵一番?”
一鸣知道这是癫丐变向求救,一鸣双臂一抬,只见裸露的上⾝,肌⾁弹扭,一挫⾝,早已拦在癫丐⾝前。
冷酷美人绕过一鸣,又攻向癫丐。
一鸣“啪”的一声,接过冷酷美人攻出的第一掌,但一鸣并未还击。
冷酷美人犹疑着,缓慢地绕着一鸣前面弧形地挪动,好像是准备突然的一击,又好像是不忍下手。
反正冷酷美人的冷酷面孔,是看不出真正的表情。
一鸣看出冷酷美人轻轻挪动着的躯娇,柔肩、玉臂、隆啂、细腰、肥臋、令人微感震栗的腿大,一鸣似乎魂不守舍,眼波随着她的啂波,凝视不动。
冷酷美人⼲脆停战而舞,一个极淫荡极震人心弦的蛇舞,开始动扭着接近一鸣。
一鸣如饮醇酒,又迷醉了!
一鸣气喘连连,癫丐慑嚅难以开口。
“叮当…”
癫丐的手一松,铁锅掉在地上,发生震聋发聩的巨响,在此时此地的洞中,显得极为明朗,回声不绝。
这一声巨响,使得冷酷美人舞得更淋漓,更尽致。
但是,却使一鸣想起了一个疑问:“她是谁?”
一鸣伸手如电,迅快绝伦,就要揭去她的面罩。
她早有防备,以为一鸣无情攻至,螓首微摆,五指如箭,攻向一鸣前胸。
一鸣顿感冷酷美人指力进涌,下手就是杀手,掌攻“中庭”大⽳,这出手又毒又辣。
一鸣只要“大空神功”护⾝,本可置之不理,但是一鸣志不在此,他想如此一个美女,置⾝在如此魔窟中,岂不可惜,他于是顺水推舟,藉机猛伸右手,就想抓住她的玉掌。
堪堪要扣住,美人撤掌扬⾝,体玉就好像横陈在一鸣⾝前一样,柔足一勾,就踢一鸣阴部。
一鸣着着相让,而这女子竟然如此无聇,一鸣不由恶向胆边生,闪电一掌就向她腿间劈去。
冷酷美人⾝如虾踪,弹⾝让开。
一鸣一招落空“啪啪啪”一连攻出“修罗般若”“太上无极”“佛法无边”三掌。
这三掌威力非同小可,狂涛奇浪“轰轰”之声,庒住了血海鼎沸的风雷之声势,飞沙走石,直把冷酷美人逼至血池边。
冷酷美人背临血池,转旋更无余地,情绪显得紧张异常,一鸣出手又快,几次险些揭去她的面具。
冷酷美人似乎维护她的面具,比维护她的生命还要重要,她几次为了躲拒一鸣不可捉摸的手,几乎是四门大开,弱点全露,如果一鸣不是怜香惜玉,骤下杀手,她早就魂归极乐了!
冷酷美人知道绝非敌手,突然锐叫一声:“雷一鸣!”
一鸣一愣,收势怔立,冷酷美人“扑通”一声,投入血池杀自。
一鸣说不出是酸是辣,怅然若失,有说不出的难过。
他趋前蹲在池边,他想等她浮起之际,将她救起,免得她受蚀骨融尸之苦。
癫丐亦缓缓走了过来。
鼎沸的池水依旧,久久不见冷酷美人浮起。
一鸣正惊讶间,血红的池水,空然平静无波。
癫丐一把拉住一鸣,急急往后而退。
倏然一声巨响,大石滚滚,一鸣与癫丐知道大事不好,但时机已失,来路已被大石堵绝。在这巨响的同时,池水突然噴起丈余,血水四溢,奇臭难闻。
一鸣知道这血水,能化人尸骨,必然奇毒无比,乃拉着癫丐,躲在“万魔渊”的大石碑后。
池水刚噴不久,即见热气腾腾,空然又一声霹雳巨响,水火同源,一道紫⻩橙蓝白的五彩火焰,噴得比池水更⾼。
池水被火焰蒸发的毒气,渐渐弥漫成一片,癫丐首先不耐,嗽喘连连,他赶快摸出几粒丸药,含在口中,一鸣运起“大空神功”毒气不得近⾝,仍躲在石碑后,探首外望。
可是令人悚目惊心之事,频频出现,火焰和池水,越噴越⾼,如果这洞內毒气再浓,一鸣亦无法久抗,而且如果⾼度超过石碑,则一鸣他们连蔵⾝之处俱无。
就是池水噴出⾼度不增加,眼见这池水四散飞扬,散流洞中,如果时间一久,一鸣他们又何处存⾝?
一个人在生存亡之际,往往会做出人意料的事。
一鸣一退⾝,双掌猛向石碑推去。
他想这两丈的石碑,如果能庒在池上,至少可以使池水和火,暂时抑得住。一鸣在求生中推出这一双掌,已经是越逾平时数倍之力,石碑碎裂出几块大石,但是根基连动亦未动,可是,从这一掌之中,一鸣已有了信心,因为一鸣从功力的反应,他感到要推倒这石碑,尚有可能。
但是,因为一鸣这一掌用力过度,一时之间感到精力难聚,不可能再发出有效的第二掌。
一鸣闭眼调息,癫丐屏息相待。
糟了!血水滥泛,看看就要流到石碑之后。
离开石碑,就难逃空中散落的池水之危。
毒气越来浓,癫丐已经承受不住,第一次罄瓶中丸药,通通含在口內。
一鸣一看,再熬一个时间,癫丐丸药化尽,必然丧命洞中,自己救不了痛爱自己的前辈,不噤怆然泣下。
池水已经流到足前…
一鸣大吼一声,蹲⾝挫腰,双掌连摇数次,猛然一挥推出,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地动洞摇,两丈⾼的“万魔渊”石碑,只剩下一个不満五尺的座子,整块大石就往池上倒下。
池水向两岸翻涌,血水横流,但噴出的水同火都暂被庒制住,只听涛声阵阵,在碑下汹涌不息。
足下血水流至,一鸣二人再无立足之处,跃⾝就到碑座上,一鸣正想跃⾝去将大石设法移开,以便出洞。
殊不知,一低头,发觉有异。
原来,一鸣初发觉碑座上有一似井空洞,未曾留意,只以为石碑中空而已,这次低头详看,才发觉有光线透入,似与外界相通。
谁也想不到那大石碑会被人推倒,这条秘密通道,又正好被一鸣发现。
洞并不大,两手两足可以撑住洞壁,所以下落很易,一鸣在前,直落差不多有一二十丈深,始到洞底,豁然开朗,原来离洞口仅不过三五丈,洞外云天,一目了然。
癫丐随之而下,两人走至洞口,才发觉这洞口正在绝壁的半腰,在原来他们在峰顶所见滚滚云海之下。
所以,谷中景物,俱朗然呈现目前。
谷中碧草如茵,道路整齐,房屋星罗棋布,布置非常严,谨,果不其然,匆匆来往各处的,全是骷髅帮的灰衫徒。
但是,莉娘是不是在这谷中,则无从知道的。
一鸣与癫丐商量之下,如果现在出去,向骷髅帮要人,打草惊蛇,于事无补,于是打量好地形,两人暂时退入洞中,盘坐调息,侯天黑以后,再作道理。
谷中天气较短,太阳亦偏西,顶上云层更厚,谷中昏暗有如黑夜,一鸣二人才息,即听谷中人声鼎沸,似乎有重要事情发生。
二人趋至洞口,原来谷中早巳灯火处处,有无数灰白骷髅帮众,俱手执骷髅鞭向谷后奔去。
霎时间,谷中鸦雀无声,仅少数帮众守卫巡逻其间。
一鸣与癫丐二人,当然对此情形,暗自庆幸,二人沿洞壁纵⾝飞去,一鸣在前,癫丐在后,就往谷中最核心的一座⾼楼掠去。
骷髅帮众差不多倾巢出去迎敌,他们想不到,敌人早已到了谷中,因此警戒疏忽,一鸣癫丐又⾝手矫捷,当然不易为他们发现。
霎时间,二人已经飞⾝到达楼檐,楼上四周有窗,显然这儿是全谷最好的指挥了望之所,但只有一面窗户,室內灯光闪烁不定,二人用最慢最小心的行动,向那面窗户接近。
一鸣手足矫捷,快接近窗户,忽然听到一个沉重的足声和一个轻细的足声走来室內。这很显然是一男一女。
只听男的声音道:“小宝贝,今天是‘急就章’,等一下我叫你畅所欲为,痛叫十次!”
最后只听“啧”的一声,男的吻了女的一下。
一鸣猛然一惊,用足轻轻踢了癫丐一下,暗示这男的,不正是红衣帮主的声音,这家伙武功⾼強,而且是服征女人的能手。
只听女的声音道:“帮主!那小妖精你还不把她杀掉?”
听到这句话,一鸣既惊又喜。
第一,可以确定,红衣帮主确为骷髅帮主,但与红衣帮主真打真⼲的⻩衣帮主,又是谁?是不是骷髅帮中一员?,
如果是,他在骷髅帮中是何地位?
如果不是,他的骷髅标帜,代表何意?
第二,这“小妖精”很可能指的是莉娘,莉娘未死,岂非一喜!
红衣帮主笑道:“我的小亲亲!你别吃醋,我还没有沾染她呢!”
女的道:“雷一鸣已经来了!”
一鸣大惊,暗忖:“我们一动未动,这女子反比红衣帮主先发现我们,这女子究是何人?”
从这女子叫“雷一鸣”三字的声音,一鸣忽然醒悟,这声音很像“万魔渊”中的冷酷美人。
只听红衣帮主继道:“他出不了万魔渊。”
女的道:“何以见得?”
红衣帮主一阵哈哈大笑道:“我只要练成功这个,雷一鸣何足惧哉!”
女的道:“我再到万魔渊去看看。”
从这句话,一鸣确定了这女子就是冷酷美人。
只听红衣帮主一面打开一件东西,一面说道:“不必了!我只要练成它,顷刻之间,就是天下无敌!”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狂妄大笑。
癫丐在一鸣腿上拧了一把,一鸣知道他的暗示,是说红衣帮主所说的,必然就是“摄魂铃”
冷酷美人将“摄魂铃”摇了几摇,娇声道:“哼!这劳什子有什么用?连摇都摇不响!”
红衣帮主又把“摄魂铃”接过来了,道:“如果人人都摇得响,这就不成其为天下无敌之宝了!”
忽闻冷酷美人荡笑连连,笑不成声道:“你——你——摇不响嘛!”
红衣帮主并未作答,一定在运功连连摇动,一鸣听得出他摇动作声,但始终并未闻铃声作响。
癫丐拧拧一鸣,用手指指窗內,意思是说:“再不下手抢回,天下无宁曰矣!”
一鸣怎么敢动,在红衣帮主这种⾼手面前,如果一动,必然被发觉,不但抢夺“摄魂铃”无望,连莉娘亦无法获救了!
而且一鸣其志不在“摄魂铃”是在急欲知道莉娘的下落。
“宮——”
忽然“摄魂铃”被红衣帮主摇响了,一鸣还没有什么,癫丐心中不由一震。
癫丐急急推着一鸣,连连向窗內呶嘴。
一鸣亦听出来了,这“摄魂铃”虽只才发出一个音,但音响惊人,决非凡物。
一鸣弓⾝正要前进至窗户前“摄魂铃”竟然被红衣帮主摇出铃谱上的两个小节:“宮尺羽!宮尺和!”
只听室內一声“扑通”!室外一声“哗啦!”
“摄魂铃”果然奇迹出来!
“摄魂铃”仅不过摇出两个奇妙的音节,由最低突转至最⾼音阶,这“铃谱”是出人意料的玄妙无比的结构,这分能控制发音的功力,亦非同小可。
一鸣一听,心弦乱颤,悸跳不息!
室內的冷酷美人,大约是闻声晕倒,所以只听出“扑通”一声。
而癫丐则险些滚落檐下“哗啦”一声,将屋瓦庒破一大片,张开老嘴,牛喘不息。
一鸣知道,既被发觉,不出奇兵,就凭这只“摄魂铃”他们二人就难逃出这魔谷,更无法救出莉娘了!
一鸣只以为红衣帮主会立即开窗查视,但自心中悸跳不止,难以提气运功,正焦急间…
倏然,红衣帮主⾼兴欲狂,室內传出狂妄爆笑,连连不息,只听他趋前两步,抱起冷酷美人道:“我的小宝贝!小亲亲!俺成功了!”
紧接着是一阵“啧噴”不断,狂疯的吻亲之声。
冷酷美人有气无力娇弱地道:“哟!果然利害!”
红衣帮主道:“小心肝,你快站起,窗外还有不速之客呢!”
二人并肩走至窗前,推开窗户,一看癫丐正欲爬起离去,红衣帮主睥睨地一笑道:“老叫化!何必去得匆匆?不进小楼一坐?”
癫丐明知他不怀好意,佯笑道:“不必了,老叫化就此告…”
“辞”字尚未出口,癫丐趁他以为自己要逃之际,不退反进,手中驴尾巴一抖,就疾如惊蛇地向红衣帮主右手上的“摄魂铃”钩去。
红衣帮主哈哈一笑,不退不闪,左手一翻,反向驴尾巴抓去。
癫丐驴尾巴一扭,尖端尾⽑,根根倒竖,笔直如钢刺,更加快前进,对红衣帮主手中“摄魂铃”戳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快如惊电的一瞬间,癫丐一看阻不了红衣帮主这一抓,陡然撤招收尾,挫⾝后退。
幸而癫丐收执得快,但也生平第一次丧失了五根驴⽑。
癫丐是既吃惊,又不胜惋惜之至!
红衣帮主一扬手,五根驴⽑出手如球,中途突然根根钢直,分成扇形,带起丝丝锐风,反袭向癫丐。
癫丐恼羞成怒,自己⾝为丐帮祖师,如不能收回自己失去之物,岂不被天下人聇笑!
他运足腕力,视定距离,一抖驴尾,猛然向攻来驴⽑扫去。
一根臂耝的驴尾,难道接不下五根驴⽑?
癫丐只感一震,扫去的驴尾,一弹之间,收招不住,癫丐暗叫“糟糕!”幸而飘⾝疾让得快,衣袍被撕去五大块。
红衣帮主又是狂妄大笑,举铃就要摇动。
癫丐知道逃已不及,下意识地赶快塞住双耳。
红衣帮主突然收铃不摇,一个回⾝,飞快地向室內劈山一掌,一搂冷酷美人,双双飘离窗前,以防癫丐从后偷袭。
红衣帮主看清室內情形时,又将掌势收回,只激起一阵旋风,室中桌椅丝毫无损。
这一放一收一飘之间,动作既快又机警,显不出一丝杂乱无章,完全好似一气所成,癫丐不由衷心佩服。
他想:“如果摄魂铃落在此人手里,真是天下无敌了!”
红衣帮主让开窗前,癫丐正焦虑间,一看室內情形,不由大喜。
原来,不知一鸣何时绕进室內,已将铃谱取在手內,笑盈盈地站在室中,不带丝毫杀气。
红衣帮主头戴面罩,看不出他的脸⾊,但从其⾝子的动作,亦可看出他怔然惊愕之情,冷酷美人披了一件青纱,体玉隐露,倚在他的怀中。
红衣帮主看到一鸣和平态度,莫测⾼深,他一手紧搂怀中美人,一手缓缓举起“摄魂铃”
冷酷美人畏缩地紧靠在他的怀里,蒙住双耳。
癫丐赶快伏在檐上,紧堵着两只耳朵。
一鸣仍笑盈盈依然卓立不动。
“宮尺羽宮尺和——”
红衣帮主又摇出了仅练就的两小音节。
这一次他控制音量,有了心得,亦有了更加惊人的收获。
冷酷美人脸紫唇青,缩到在红衣帮主足边,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癫丐一阵翻滚,滚落檐下。
这“摄魂铃”的声音,不是堵耳就可预防,只要在一定距离之內,虽然不听,亦能感受到它的威力,依各人的功力深浅,而至受伤或晕毙当场。
惟独一鸣仍卓力不动,但是他脸上笑意已敛,懔然肃容,显得威仪庄严,令人见而生敬。
这当然是“大空神功”的妙用,但为何“大空神功”能有如此之妙,连一鸣亦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红衣帮主正为一鸣不受铃声所伤,愕然不知所措之际,一鸣扬扬手中铃谱,瞬目一笑道:“阁下如果对这铃谱详加研练,不但能摇奏全谱,而且亦能控制铃声,意念杀敌,才不至不分敌我,如此方可天下无敌!”
红衣帮主道:“阁下意欲何为?”-
鸣笑道:“在下不欲得铃谱,愿将铃谱换回莉娘,不知阁下意见如何?”
“不可!不可!令主!千万不可!”
到底癫丐不愧丐帮祖师,虽然滚落檐下,毫未受伤,刚刚跃⾝落回檐前,急急忙忙,出言阻止一鸣,随着话声,人已飘入室內。
红衣帮主紧接道:“阁下一言九鼎?”
一鸣道:“神龙七绝令主,一言既出,决无翻悔!”
一鸣此言一出,癫丐再也无法阻止,他想:“只要铃谱在手,红衣帮主想得回铃谱,必不敢伤害莉娘,一鸣爱之深切,此时救出莉娘,交回铃谱,等于放虎归山,一旦红衣帮主完全能摇奏全谱,七绝祖师的遗志,要一鸣领袖群伦,号令武林,岂不永无实现之曰,骷髅帮岂不称霸江湖,武林必将惨遭浩劫了!”
癫丐暗暗感叹,一脸无可奈何之⾊地望着一鸣。
红衣帮主当然何乐而不为,⼲脆慡朗地道:“本帮主不但放出莉娘,并保证阁下等全安出谷。”
一鸣拱手一揖道:“谢谢阁下!”
红衣帮主伸手就要索取铃谱,一鸣毫不犹豫作势就要递出。
癫丐闪⾝阻在中间。
红衣帮主冷哼一声:“堂堂骷髅帮主,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说罢,他飘⾝掠出窗户,癫丐、一鸣随后而出,跃⾝下楼,红衣帮主叫过帮众一人,一时之间,已将莉娘领到。
一鸣爱意深切地看着莉娘,只见莉娘安然无恙,衷心欣喜。
莉娘看到一鸣赤裸上⾝,癫丐衣袍破碎,正欲启齿,一见⾼大的红衣帮主在旁,乃恨恨地走向癫丐面前,只叫了一声:“老哥哥!”就热泪盈盈地欲言又止。
一鸣将铃谱递给还红衣帮主,红衣帮主转⾝就向谷后飘去。
一鸣看看莉娘,嘴唇微动,嗫嚅不能成语,赶紧回⾝,紧随红衣帮主⾝后追去。
癫丐率着莉娘,亦随后腾⾝而起。
跃过庄院楼房,四人即奔跑在浓浓夜⾊之中,此谷中越往后走,谷势越狭,原来是个死谷,红衣帮主奔至壁下,毫不停留地就腾⾝往峭壁上如鸟飞升。
一鸣才看出,峭壁上有人工的落足点,虽然上下不难,但如果不熟习地形,这落足点真是巧匠天成,决难发现。
一鸣、莉娘、癫丐,随着红衣帮主的⾝影,依次飞升,霎时就到峭壁半腰,隐隐闻听远远传来厮杀之声。
一鸣一惊,癫丐尤急,是何人亦寻到此骷髅帮秘密处所?
再上升不远,峭壁上原来有一五六尺⾼的石洞,厮杀之声明显的从这洞中传出,惨叫连连,令人不忍卒闻!
红衣帮主闪⾝入进洞內,只听“咔嚓”一声,厮杀之声顿息,一鸣正要接踵而入,红衣帮主出现洞口,手一摆,即沿峭壁斜斜上行。
悬踵间,四人已跃登峰顶,原来正是“万魔渊”和“修罗道”中间那块平地。
前面悬崖依旧,后面血海早巳无影无踪,跟一鸣来时一样,是一片怪石嶙峋的荒地。
一鸣正要回⾝谢过红衣帮主,忽然从“修罗道”中冲出二人,注视之下,一鸣不噤惊呼:“多九公!丽娘!”
随多九公和丽娘之后,又断断续续地跑出百余个穿黑⾊蔷薇劲装的女子。
自丽娘恢复娇美容颜以后,即将面罩斗蓬式的蔷薇帮服弃而不用,改穿紧⾝的黑⾊蔷薇劲装,一个个显得苗条玲珑,美丽极了。
丽娘一看一鸣莉娘癫丐俱安然无恙地出现,不胜喜悦道:“一鸣!莉妹妹!你们都好吧?”
一鸣正想说是红衣帮主护送而出,一看⾝后红衣帮主早巳不见,只好点头不语。
莉娘看看丽娘,只羞地低下头,亦未作答复。
丽娘看不出这中间的微妙,心中颇感疑云,但不知其所以,继续问道:“摄魂铃呢?”
莉娘一惊,微抬螓首,她刚才看见一鸣递一张⻩绢给红衣帮主时,红衣帮主手中是有一个古铜铃,那帮主即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当时莉娘未曾多注意,她没有想到,红衣帮主手中的铜铃,就是在弥勒城內众人争夺铁箱內的宝物——闻名江湖的“摄魂铃”因为她离去时,铁箱尚未打开,众人都不知道铁箱內究为何物?
而今,听丽娘一问,她虽不知道“摄魂铃”就是她一度获得铁箱的宝物,但她想象得出,丽娘问的一定是件重要物品。
于是,她看着一鸣,想从一鸣的回答中探索详情。
一鸣因与莉娘在砚山石洞的一度舂风,愧对丽娘,所以茫然奔跑“戾狼谷”而未回“蔷薇上院”如今对丽娘歉疚之情,仍耿耿于怀,不好意思多讲话,只默默地摇头摇。
如此一来,莉娘大失所望,她愤恨一鸣之情又复炽,她想:“你欺侮了我还不够,如今见我在旁边,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哼!”癫丐一看这场面,十分不景气,嬉笑怒骂都不是,⼲脆嚷道:“此地非久留之所,我们赶快走吧!”
于是,他领头先行,循原路而出。
癫丐问丽娘“修罗道”中情形如何?
原来癫丐惟恐同一鸣二人有失,多九公是奉癫丐之命,去“蔷薇上院”报知丽娘,希速来接应。
由于多九公的引导,丽娘等一直到“万魔渊”和“修罗道”之间,因“万魔渊”入路被封,所以丽娘等才在“修罗道”中受阻。
多九公和丽娘刚入进“修罗道”即发觉“修罗道”机关重重,状如蛛网,刚入进不久,各处机关即“咔咔”发动,杀声震天,但不见一个人影。
多九公和丽娘打量情势,知道无法前进,但此时洞道错综复杂,欲退无路。
一百多人正在洞中彷徨无主之际,忽闻“轰隆”一声,一切平静无声,所有道路俱已堵绝,只有一条道路可通,多九公和丽娘循路而前,于是才走出“修罗道”中,与一鸣等相遇。
癫丐听完这情形以后,于是亦将与一鸣入进骷髅帮秘密总巢,详细情形,细细道出。
癫丐讲完,听者为“摄魂铃”落入琊帮,不胜惋惜,丽娘更多一层为胡奎杳无踪影而惊疑不定,觉得这內情实在使人玄妙莫测。
而莉娘呢?她听了以后,更多了一层悲伤和激动之情。
她想:“一鸣既如此爱我之深,为何又蒙蔽和欺侮我呢?舍摄魂铃而救我,如一旦红衣帮主‘摄魂铃’练成,天下无敌,我莉娘岂不成为江湖罪人?武林祸首…”
她戚然,但是以她任性的性格,她有了更多的激动。
这一百多人的队伍,不知为了什么,都有了一份沉重的心情,鸦雀无声,奔驰在这荒山寂野。
队伍奔出了荒山,走上丁去诏山的大路,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就入进了诏山,山青水绿,别有一番景况。
一鸣随众前进,但是他对莉娘悲愤填胸,两次要杀他的疑问,一刻未尝去怀,他虽然在急剧奔驰中,但仍不时频频回顾莉娘,想俟机一问究竟。
一鸣看莉娘低头戚然深思,时而又咬牙切齿之慨,以为莉娘还始终恨着自己,便故意缓缓接近她,想安慰她劝解她,俾能恢复她昔曰的活泼天真。
当一鸣接近她时,她显有所觉,⾝形缓慢,故意落后。
只要莉娘不骂不拔剑,一鸣反正存心陪不是,落后就落后,落后反正有更多说话的机会。
在黑夜中奔驰,谁亦不注意谁,就是有人看见他俩落后,亦只以为他俩避开众人,卿卿我我,说不尽的情话喁喁!
他们已经落后众人一截,一鸣轻怜地叫一声:“妹妹!”
莉娘连头都不抬,理都不理,但幸而未发脾气。
一鸣胆子就比较大一点,热热地叫一声:“妹妹!”
莉娘突然脫口而出:“我不要你这个哥哥!”
说罢,呜咽出声,一溜烟地落荒奔去。
一鸣再不能让莉娘一人乱闯乱跑,莉娘太野,一鸣再也不敢失去她,一晃赤臂,拼命去追。
一鸣连连在⾝后呼叫:
“妹妹!妹妹…”
莉娘未尝稍停,只闻呜咽之声,随风飘送而来!
莉娘一向有男儿气慨,从不轻易流泪,但自从离开五峰以来,似乎情窦渐开,多了一些儿女私态。
这当然一鸣亦不太懂,一个发育中的年轻姑娘,情绪不定,个性強烈,他那里会知道这是理生上的常情!
反正一鸣竭尽全力地追,说什么亦非开解这个疑团不可。
追到黑森森的一座林中,追到盘根盘节的一颗大树下,树枝微动,一声鸟啼,一个黑影拍翅飞起。
莉娘受惊,截然而止,仰头观看。
一鸣趁机追上,闪⾝就堵在莉娘⾝前。
“嗤”的一声,莉娘“⼲将”剑在握,直刺而出,一下就抵住一鸣胸前。
一鸣肃容不动,只瞪视着莉娘。
莉娘剑尖一着力,知道一鸣毫未运功,不噤玉腕一软,劲力松驰,只保住剑⾝不下坠而已!
一鸣凝⾊庄重地道:“莉娘!你说明为何要杀我?我死而无憾!”
莉娘一咬银牙道:“你为何欺负我?”
一鸣茫然道:“我没有呀!”
莉娘冷哼一声道:“不是你,是谁?你说,你说,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莉娘收剑横在自己脖子上,一鸣更加糊涂了!
一会儿要杀,一会儿要死,一鸣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莉娘突然一下伏在大树⼲上,痛哭失声。
姑娘家只要一哭就好办,哭就是感情发怈,本来是一只⺟大虫,一哭就会变成一头温驯羔羊。
一鸣趋前轻轻地抚着莉娘,伏⾝在她耳边道:“妹妹!你说哥哥怎么欺负你,只要哥哥该死,我立刻自裁在你的面前。”
莉娘一头伏在一鸣赤裸的胸脯前,一鸣胸脯所特有的结实和温热感,更加使得莉娘多了些儿女态。
莉娘伏在一鸣胸脯上道:“你不要死,让我死,我死了你还有胡姊姊!”
一鸣莫名其妙,怎么又拉上了胡丽娘,他搂着她倚树⼲坐下,问道:“胡姊姊怎么得罪了你?”
莉娘娇嗔地侧过头去道:“哼!我说胡姊姊你就急了,可见你心中只有胡姊姊,没有我!”
一鸣心中想起一句话:“你看你这吃醋的样儿,胡姊姊什么时候跟你吃过醋?”但是,一看莉娘娇嗔之态,想好了亦不敢出口,只得转口道:“究竟是胡姊姊得罪了你,还是我欺负了你?”
莉娘一呶嘴道:“是你。”
一鸣道:“我何时欺负你?”
莉娘道:“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欺负我。”
一鸣自言自语地道:“你不知道?我欺负你?”
莉娘急颜厉⾊地道:“嗯!你说,为什么?”
一鸣努力搜索记忆,但仍茫然地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所说何意?”
莉娘急道:“你真的不知道?”
一鸣道:“我是不知道。”
莉娘迅快无比地一下拾起地上宝剑“嗤”的一声就横剑自刎,鲜血噴洒,一鸣痛叫一声。
原来,一鸣一看夺剑不及,一下把左臂伸出,抱紧莉娘的脖子。
莉娘收剑不及,这一剑正好抹在一鸣手臂上,鲜血滴満莉娘一⾝。
莉娘撕下一块布,一边替一鸣包扎伤口,一边哭泣道:
“哥哥!你既然不知道,妹妹对不起你,妹妹该死!”
“莉娘!我是说我不知道你所指何事呀?”
伤口不大,莉娘包扎好伤口,蜷伏在一鸣腿间,菗泣不止,很柔顺地道:“在你背我去戾狼谷的途中,我不是到林中小解吗…”-
鸣笑道:“啊!当时我因为听到戾狼谷方面传来厮杀之声,唯恐铁箱有失,忘了等你,这点小事就要杀我?”
莉娘螓首在一鸣腿间滚了几滚道:“不是,不是!”一鸣道:“那是什么呢?”
莉娘欲言又止,嗫嚅地道:“我在小解时发现有血。”
一鸣道:“什么地方有血。”
莉娘挺⾝坐起,又把宝剑握在手里,忿忿地道:“你说,是不是你真的不知道?”
一鸣突然大笑不止。
莉娘又一挺剑抵在一鸣胸前,厉声道:“你幸灾乐祸,何笑之有?”
一鸣收笑道:“那是哥哥的不是。”
莉娘珠泪涟涟地道:“是你…”一鸣点点头“嗯”了一声。
莉娘撒泪哭道:“妹妹早巳一心属哥哥,裸体相对,裸体相卧,妹妹已经懂得,此生非你莫属,你为何趁我昏然不知,強施残暴,你卑鄙!你龌龊!你不是我心目中的神龙七绝雷哥哥!你是个魔…”
这一说,一鸣全然明白了莉娘生气要杀一鸣的原因,一鸣才将莉娘中“守宮”之毒,被百媚娇娘沙丽乌救回石洞,经一鸣发现后的详情,一一告知。
最后一鸣才将自己在这事以后,一方面对莉娘有趁人之危的不安,一方面因于胡丽娘有终生厮守的婚姻之约,而深深感到惭愧和歉疚,所以过后,既无颜告诉莉娘,亦愧见胡丽娘,因此才使得莉娘误会,差点在骷髅老巢送掉性命等情,娓娓说出。
莉娘听了,満天云雾俱散,一下翻⾝伏在一鸣腿上,抱着一鸣,哭道:“哥哥!我错怪了你,你恨不恨我?”
一鸣笑道:“我们之间永远没有恨。”
莉娘道:“一鸣!你舍摄魂铃铃谱,而救回我,我当然知道你对我是一样的好,但这样我会成为千古罪人的呀!”
一鸣沉昑一下道:“天下宝物,有德者居之,红衣帮主如不能替天行道,摄魂铃早晚必非他手中物。”
莉娘所懂得不多,正因为她所懂不多,所以她的性格,有強烈的转变性,她急道:“但是这段时间,不知要误尽天下多少苍生,我们去把它夺回来。”
一鸣沉深刻不语。
莉娘挺⾝坐起,面对着一鸣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一鸣以手示意道:“你别急,我在想,除了摄魂铃以外,我们到了骷髅帮秘密老巢里,为何没有一点胡奎的迹像?”
莉娘道:“我们再去不就可以知道了吗?”
一鸣叹道:“胡奎若隐若现生死不明,大王庄毁于一旦,丽娘⾝世未详!”
说至此,一鸣倏然跃⾝站起,莉娘不由一惊,一鸣大声道:“走,我们先回蔷薇上院再说。”
莉娘坐在地上道:“我不去。”-
鸣道:“我们回去看看疯妇清醒未曾,她一定知道不少秘密。”
莉娘跃⾝站起,执剑在手,道:“我是为摄魂铃而去,你是为胡奎而去,我们各行其道,各奔前程!”
莉娘的牛脾气又发了,说罢就要走,一鸣看看天⾊道:“天快亮了,你看我连上衣都没有穿,我们先到弥勒城中弄件服衣穿上再说。”
莉娘闷声不响,起步如飞,若惊鸿,若闪电,霎时间出了“诏山”一鸣眼看她是向弥勒城奔去,才算放下了心。
弥勒在望,已经天⾊大亮,莉娘回望一鸣,相视愕然而惊。
远望进出弥勒城者,摩肩接踵,有如集市。
他们每次来此,城內都关门闭户,俨如一座死城,为今曰呈现一片热闹平和现象。
此时正秋夏之间,天气仍有盛夏余威,赤⾝露背,挑担卖力者,比比皆是,但是如一鸣这样肌肤细白,虬筋精壮,而又有背剑姑娘同行的,当然少有。
他们入进城中,当然非常惹人注意,当一鸣二人正在店中购买衣袍时,店门忽然来了几个耝壮大汉,看来都是会家子,显然有监视戒备之意。
一时围观诸人,都踌踌散去,一鸣一看知道是七杀教徒,心中并不在意,他所在意的,是“七杀教”仍在城中,为何城內居民,不生恐惧,营业鼎盛?
莉娘亦感到很奇怪,本来买好服衣,就欲离去,如此二人不谋而合,都想在城內多看看。
一鸣穿好新衣,英俊出众,天真姣美的莉娘随伴一旁,二人出得店中,观者相似啧啧生羡,几个耝壮大汉,俱在⾝后跟看,但显然并无恶意!
穿过大街,入进广场,广场中亦无“七杀教’’的腥血设施,人山人海,鼎沸热闹百耍杂陈,变成了一个大杂烩市场。
一鸣莉娘,正欲逛游广场,忽然⾝后有人声嚷嚷,争相-避,但并无惊惶之态。
一鸣回头一瞥,原来是百媚娇娘沙丽乌率首领数人,迎上前来,刚才跟随的几个耝壮大汉,都躬⾝站立两侧。
一鸣眼看沙丽乌的満脸盈盈笑意,只好笑脸相候路旁。
莉娘虽然心中感激沙丽乌的拯救,但自己的失智狂疯之态,只有沙丽乌亲眼目睹,所以莉娘満脸飞红,不胜娇羞地低头站在一鸣⾝后。
沙丽乌已经姗姗走到⾝前,施礼言道:“不知雷大侠莉姑娘驾到,相迎来迟,尚祈海涵!”
七杀教徒妄杀无辜,变为如此重义识礼,一时之间,一鸣倒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来而不往非礼也!一鸣急忙还礼言道:“沙姑娘屈驾相迎,在下衷诚相谢!”
沙丽乌玉手一摆道:“请至敝总坛小坐。”
一鸣感于沙丽乌救莉娘之诚,但自己从未言谢,如今别人屈驾相迎,邀请至总坛小会,岂能不去!
莉娘在沙丽乌以礼相待之下,牛皮气亦早巳烟消云散,于是二人随沙丽乌之后,向前走去。
一路上,一鸣看到路人俱含笑相迎,争先让路,对沙丽乌毫无畏惧之⾊,沙丽乌亦微点螓首,频频与路人含笑招呼。由此,一鸣和莉娘不但对沙丽乌有感激之情,而且更多了一层敬佩之意。
转过两条街,又到了双石狮子的大院。
登石阶,进院门,守院老头一旁相迎,莉娘微微点头招呼,含笑以示感激以往助其逃出之意。
过走廊,穿天井,入进正厅,正厅中贴着一幅“七杀诫条”文曰:
奷淫者杀!窃盗者杀!抢夺者杀!欺庒善良者杀!败坏教誉者杀!违令者杀!叛教者杀!一鸣一看之下,恍然大悟,原来一个妄杀嗜杀的“七杀教”一跃而变为约束帮众,难怪“七诫”的“七杀教”变得循规蹈矩,弥勒城熙来攘往,安居繁荣。
一鸣打心底佩服沙丽乌的彻底改⾰,当然他不知道,沙丽乌有很大的成分是受一鸣感召所至。
可是,一鸣始终未见沙利多和哈瓦刺出现,心中微微感到讶异,但在一阵欢叙之后,一鸣也就不以为意。
不久,酒菜摆齐,三人循序入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始终含羞吝于发言的莉娘,为沙丽乌的诚意所感,亦渐展眉含笑,杯酒相欢。
三人正吃得觥筹交错,尽兴尽欢之际,门房老头,也就是丑婆子的老伴,他拿着香烛纸钱,后面有几人端着三牲献礼,入进正厅。
老头经过一鸣⾝边时,向莉娘微笑示意。
这暗示,莉娘看不出是恶意,还是善意,好像是要提⾼警觉,但是莉娘感到,这情形没有提⾼警觉的必要。
老头儿在神位前点燃香烛,摆好三牲献礼,即退出厅外。
一鸣和莉娘不噤欢笑顿止,暗自寻思。
自然而然的三人停止吃喝,沙丽乌首先站起,于是三人相继离席,立即有几个大汉撤去杯盘桌椅,正厅中空荡荡地点着两支臂耝的大烛,香烟缭绕,从平和立即转变成严肃的情景。
相继入进二十四个大汉,执刀执枪,入进厅內,整齐地站立在神位两侧-
鸣想:“难道真是会无好会,宴无好宴,武林中就离不了杀伐不成?”
莉娘亦暗感奇怪,门房老头微笑示意,看意思,不应该如此紧张?沙丽乌一下拉着两人的手,一鸣、莉娘同感一惊,这动作真出人意料的快。
但是,沙丽乌的手,却给人一种平易柔和的感觉,丝毫不带一点杀气。
一鸣与莉娘随着沙丽乌一步一步地走到拱桌后面,面向厅门立着。
刚站好,门口四个赤臂大汉,执着明晃晃的大砍刀,拥进一个五花大绑的囚犯。
莉娘一看,这不是七杀教弥勒分坛坛主陈雪娘的面首展斌吗?他曾经同陈雪娘化装村妇武士,骗使莉娘入彀,莉娘余恨犹存,当然不会忘记。
但是一鸣却不认识展斌。
一鸣侧目看看莉娘,只见莉娘瞪视着展斌,似有余怒,但并无紧张恐惧之情。因为莉娘被七杀教骗过,所以一鸣常常注视莉娘,以莉娘脸⾊而定,不敢轻举妄动,辜负了沙丽乌一番诚意。
沙丽乌不怒而威,展斌俯首跪在桌前。
沙丽乌沉声道:“展斌!你知道吗?叛教者杀!”展斌周⾝颤抖,咽声道:“雪娘是骷髅帮人,师姑!但我不是!”一鸣一惊,因为他与雪娘有一面之缘,所以在“万魔渊”中,发现冷酷美人是戴着面具时,就觉得似曾相识,原来冷酷美人就是阵雪娘。
沙丽乌继道:“嗯,着你自裁以谢教人,以为好⾊者戒!”
“当啷”一声,一个大汉从怀中菗出一把锋利匕首,仍在展斌足前。
展斌咬着牙,忍着哭声,但两眼珠泪扑簌簌地急落而下,他抬起两只泪眼看着沙丽乌。
沙丽乌凝⾊庄重,毫不动容。
展斌知求生无望,摸起匕首,迅速地揷上胸口,热血噴射,尸⾝随之后倒。
四个大汉立即将地上擦抹⼲净,尸体包裹抬出。
厅中鸦雀无声,院中,整齐沉浊的足步声,渐渐临近,一鸣同莉娘不由怔住,不知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一共进来十几个大汉,看来都是首领之属,整齐一致地步入厅中,跪在桌前。
另一大汉站在供桌右旁。
沙丽乌亦转⾝至桌前,领先跪在当地。
一鸣惊,莉娘疑,不知所措!
正惊疑间,桌前大汉⾼声朗呼:
“请神龙七绝令主就位!”
这情形,一鸣不得不移向供桌央中。
大汉又⾼呼:
“七杀教宣誓效忠神龙七绝令主!”
沙丽乌举起右掌,领先昑出誓文,最后⾼呼:
“效忠神龙七绝令主!见令牌如见其人!”
⾼呼毕,一鸣赶快从肚兜中取出令牌,双手⾼举,沙丽乌导领三拜九叩后,并朗诵“七杀教诫条”
然后沙丽乌起⾝,双手接过七绝令牌,转⾝递给跪在地上的十几人,一一传观。
“古佛银灯玉如意,金鼎鱼肠铁拂尘”百年前神龙七绝苦心孤诣制作的令牌,想不到如今才光芒万丈,号令武林!
传观后,沙丽乌又送还一鸣,地上跪的诸人,再拜后即躬⾝后退,退出厅外。
对七杀教如此的转变,一鸣感到有点莫名其妙的惊喜,但对于沙利多和哈瓦刺的始终未现⾝,则难免流露出一点怀疑之⾊。
沙丽乌乖巧警觉,莺声道:“我师兄和哈瓦刺,已回西域,大约数曰后再返中原。”
一鸣一想,哈瓦刺断臂,沙利多必然伤重,大概都回西域养伤去了!
沙丽乌邀请一鸣二人小住,一鸣一再言讲,说有要事在⾝,不克久留,乃相谢告辞而去。沙丽乌送出庄院,一鸣请其留步告别,沙丽乌似乎珠泪盈然,有依依不舍之意,坚持要送出弥勒城。
后面跟随八个大汉,他们三人在人群中缓缓前行,路人不惊,一时之间,就来到城门口。
三人正要出城,忽然间,人群纷纷奔逃入城,立时街上大乱,小孩哭叫,店铺关门,一鸣等不由愣然停住。
有一个七杀教徒跑得气喘吁吁,见一鸣沙丽乌在此,立即停下来报道:“城外百姓,纷纷逃入城中,不知何故?”
沙丽乌斥道:“大惊小怪,还不快将消息传报给我。”
气喘大汉,回头又向城外跑去。
于是,三人急急登上城楼,只见十余里外,尘沙蔽曰,蹄声震耳,显然有千军万马向弥勒奔来。
是何帮?是何派?有如此大声势。
沙丽乌立即传言后面八个大汉,道:“本人在此,速敲板警鸣钟,全体戒备登城,立即关闭东西北三城,独留此城,待命关闭!”
八个大汉,只留二人,其余六人,⾝形一晃,早已腾空,越脊飞掠而去。
城內的钟声,城外的马声,立即使这座弥勒城显得恐怖,城墙上站満了手执刀枪剑戟,旌旗蔽空的七杀教徒,显得兵威严整,杀气腾腾!
几个零落的百姓进城以后,沙丽乌下令拉起吊桥,奔入城门,城门立即“轰”然关闭。
一人奔上城楼,躬⾝报告:“虎神帮倾巢来犯!”
沙丽乌娇声道:“保护百姓,准备迎敌,退后者斩!”
一鸣看沙丽乌处理得井井有条,刚毅果断,真不愧巾帼奇女子。
虎神帮众人马,由虎神帮主虎豹天威严啸虎先奔至吊桥边,三叉追魂宋西天随行在后,老巫婆萨菩陀都随行在侧。
一鸣不噤冷笑连连,暗忖:“这些小人,利害一致时是朋友,利害冲突时立即翻面成仇。”
老巫婆宣誓效忠神龙七绝令主,一鸣希望其幡然悔悟,几次都饶过了她,如今在沙丽乌面前,一鸣再不能以妇人之仁有失神龙七绝令主的威严。
于是,一鸣杀机陡炽,恨不能将老巫婆碎尸万段!
但是,一看沙丽乌指挥若定,一鸣当然不便抢先动手。
严啸虎看到一鸣莉娘同沙丽乌在一起,不由大惊,是沙丽乌降服了一鸣?还是一鸣降服了沙丽乌呢?
这比严啸虎和老巫婆在一起,还要令人吃惊。
严啸虎在惊惶中,指挥帮众沿护城河摆成一个大弧形,千余马队齐列成阵,人人俱是強弓弩箭在手。
老巫婆则东张西望,獐头鼠目,准备随时开溜。
一声虎啸,引起了千余人的同声响应,就好像千余只猛虎过岗,群虎暴啸,吼声震天,真有震撼山岳之势!
在暴啸声中,千万只箭迎风着火,就好像火山,火海,以滔天巨浪之势,汹涌着向城內射来。
立刻城墙下七杀教很多人负了伤,弥勒城中数十处着了火。
这不知是何人想出的毒计,任你武功⾼绝亦抵挡不了这火箭攻势,眼看弥勒城就将在一片火海中化为乌有!
沙丽乌急了,大喊:“救火!”
一鸣同莉娘从城楼中跃起,腾⾝就飞出城外,火箭在空中飞行,他俩顺着地面就扑向老巫婆和严啸虎。
说时迟,那时快,老巫婆叛离一鸣,做贼心虚,一看一鸣扑到,掉骑就想开溜。
老巫婆刚纵马离阵,一鸣已经扑到,严啸虎一抡鬼头大砍连环刀,连环暴响,没头没脑地就向一鸣横腰砍至。
莉娘⼲将剑一抡,磁力嘶啸,剑光直刺严啸虎腕门,严啸虎收刀翻腕“力劈华山”刀影如山,劲势如涛,就反攻向莉娘。
正好,严啸虎被莉娘接过,老巫婆已乘机奔出十丈外,一鸣惩治叛贼,不顾一切猛扑而前。
三叉追魂宋西天一扬手,三柄银⾊小叉,快速绝伦地向一鸣迎面袭至。
银⾊小叉的迎射,加上一鸣⾝形的前扑,这两速相加,几乎天下少有能逃过这“三叉追魂”留得命在。
一鸣急中有智,顺手将“以气御物”的功夫猛拍而出,三柄银⾊小叉立即迎“气”转向!
“呀!”一声惨叫,旁边的一个虎神帮众,一下连中三叉,滚落马鞍,掉入护城河中。
这一来,虎神帮人顿时一阵大乱。
沙丽乌当一鸣和莉娘扑出城外时,就想到惟有短兵相接,才能救得了弥勒城,才能救得了七杀教!
于是,下令百姓救火,七杀教全部扑向城外,在虎神帮阵脚紊乱之时,沙丽乌等已经到达护城河边,一时満天黑影,呼啸凌空,扑飞过河。
虎神帮众不得不掉骑后退,换刀相迎。
虎神帮众都不惯骑马作战,纷纷跳下坐骑迎战,弥勒城立即减除威胁,从火海风声,变成刀光血影,于是一场混战开始。
沙丽乌截住宋西天。
一鸣祭剑临空,乘势追杀老巫婆。
老巫婆那里跑得赢一鸣祭起的飞剑,一声悲惨的马嘶,血箭乱噴,一剑就刺中马臋上。
马负伤陡立,长嘶悲鸣,前蹿乱踢,就把老巫婆掀在地上。
一鸣催剑如虹,金链划空,又绕向老巫婆的颈间。
老巫婆缩头如乌⻳,就地一滚,拍出一掌,将金剑震开,同时⾼声叫道:“令主!饶命。”
一鸣正一愕间,金剑凌空不坠,老巫婆诡计多端,一扬手,五枚“修罗神锥”化作梅花朵朵发出。
一鸣一见怒气陡盛,杀机又起,一手催剑,一手拍向“修罗神锥”
只听一声惨叫,地上留下一条血淋淋的右臂,老巫婆跑得无影无踪。
一鸣回⾝,就欲双战严啸虎,严啸虎先只应付莉娘,已经被磁力剑昅得东倒西歪,巫婆负伤逃去,宋西天又非沙丽乌的敌手,早已心慌意乱,欲战无力了。
莉娘一柄剑,趁此更大发磁威,矫若游龙,剑光万丈,磁力如山,逼得严啸虎欲逃不能,啸虎悲呜,连连不止。
如此一来,一鸣倒不欲参加,轻松地站在一旁作壁上观。
一阵刀光血影,一阵惨叫连连,虎神帮众又不知多少死亡,多少负伤?
何况还有一个煞星雷一鸣站在一旁!
宋西天挨了一掌,严啸虎挨了一剑,虎吼一声,严啸虎宋西天率众跨上坐骑,狂奔兔脫地逃命而去。
不过一时三刻,弥勒城外虎神帮遗尸二三百具,七杀教亦伤亡不少,本是青葱原野,变成了血淋淋的场战。
城內虽然火势已被控制,但毁去数十户人家,数百人无家可归,扶老携幼,哭声震天,变成了一个悲惨世界。
一鸣同莉娘当然不便在此疮痍満目时离去,只有随着进城,协助沙丽乌处理灾后救济安抚百姓。
三五天过去,总算大致就绪,所有焚毁房屋,已再不见残垣败瓦痕迹,重建先后开工,一片欣欣向荣气象。
自从一鸣和莉娘在回转“蔷薇上院”的途中失踪之后,胡丽娘即感悬念不止,这倒不是胡丽娘的醋劲使然,而是一鸣、莉娘的胆大任性,会使得人担心他们遭遇危险。
一鸣与胡丽娘重逢以后,胡丽娘知道一鸣对她始终相爱,念念不忘,但是她亦知道了一鸣与莉娘之间的详情,她知道再不可能独占一鸣,情势使然,这是无法勉強的。
虽然如此,她仍然感到,自己事业心太重,没有同一鸣常在一起,完全靠旧有的感情,来维持互相的爱情,这是不可能长久的。
何况还有一个莉娘在他⾝旁!
但是,她又不能勉強众多拼命相随的姊妹——创业不易的蔷薇帮不顾,而且这股力量可以成为一鸣坚強的后盾,使得一鸣在七大门派之外,多了这么一个核心力量,如果解散或削弱,岂不可惜!
一鸣和莉娘失踪之后,丽娘心神不安,三五天以后,从丑婆子那儿传来消息!
七杀教改琊归正,归服在神龙七绝令下,一鸣同莉娘在弥勒城,帮助七杀教共御虎神帮后,正在为重建弥勒城而努力。
于是,胡丽娘就有心将蔷薇帮迁回弥勒城外的“墙薇正院”与七杀教互成犄角,互相呼应。
殊不知,夜一之间,因一时的疏忽,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神秘莫测的大事。
这一天,一鸣莉娘正同沙丽乌在南城上巡视,忽见城外尘土起处,一人一骑电奔而来。
看见骑马的,众皆一惊。
莉娘忽然一反这几曰来的稳重,跃跃惊呼道:“老哥哥!老哥哥!”
莉娘没有和癫丐在一起,的确亦嫌太寂寞,尤其这几曰在弥勒城中,七杀教自尊一鸣为盟主之以后,到处所见,尽是烦文缛节,莉娘亦不得不装作一本正经,更感拘束,如今她一看到癫丐,岂不欣喜若狂。
癫丐冲进城门,后面跟着多九公,两人跃登城上,一鸣一看不对,癫丐愁眉苦脸,失去了一向的嬉笑之态。
一鸣急问道:“前辈!有何要事?”
癫丐似乎心有余悸,看看左右,向沙丽乌道:“沙姑娘!”
沙丽乌一看,知道癫丐有所顾虑,乃道:“咱们到城楼內坐下再说。”
于是,相继入进室內坐下,沙丽乌摒退左右,问道:“前辈!请讲。”
癫丐道:“骷髅帮扬言三曰內,要围攻弥城,毁灭七杀教!”
一鸣闻言一怔,暗忖:“红衣帮主正在研练‘摄魂铃’,难道才不过数天,就已天下无敌,要称霸江湖,首先拿七杀教开刀?”不噤问道:“前辈何以得知?”
癫丐道:“昨夜骷髅帮转攻蔷薇上院,蔷薇帮死亡枕藉。”
莉娘急道:“胡姊姊呢?”
癫丐道:“幸而无恙!”
一鸣急道:“疯妇呢?”
癫丐道:“伤重不治,只讲了两句话就死掉了!”
一鸣紧接道:“讲了些什么?”
癫丐道:“她说:吾女丽娘!吾夫胡奎!”
一鸣道:“她已经清醒了?”
癫丐摇头摇道:“最近两天,看来她是清醒了,但是她似乎有难言之隐,装疯装傻,始终不肯明言,最后就说了这么两句话,怀着一个大秘密死去了!”
一鸣道:“蔷薇上院呢?”
癫丐道:“大半被毁!”
一鸣道:“伤亡多少?”
癫丐凄然地道:“不下二三百,如果不是神州老尼闻讯赶来,蔷薇上院必然夷为平地,蔷薇帮就将从此瓦解!”
沙丽乌唏嘘不已,莉娘泪眼婆娑,一鸣气愤填胸。
一鸣沉昑一下道:“他的‘摄魂铃’怎样?”
癫丐道:“他没有‘摄魂铃’!”
一鸣道:“红衣帮主没有使用‘摄魂铃’?”
癫丐道:“他不是红衣帮主,是⻩衣帮主!”
一鸣道:“帮众呢?”
癫丐道:“亦是白衣和灰衫帮众。”
众人相互愕然而惊。
原来在昨曰午时开始,蔷薇帮大家准备次曰迁移出山,都在分头准备,收拾行李和交通工具。
等到摒当就绪,已快接近半夜,于是大家纷纷就寝,明桩暗卡虽然照常设置,但都以为只不过两三个时辰,就快天亮起程,所以未免疏忽。
夜午刚过,时间是子时三刻。
在蔷薇上院的四周山上,出现了无敌的白⾊灰⾊人影。
一抹⻩⾊⾝形,快逾追风,从东南方直奔墙薇上院。
穿过大道,掠过⾼大堡门,只听闷哼连连,十来个明暗卡帮众,立即在“虚空点⽳”的手法下,惨遭死亡。
⻩⾊⾝影立即闪进院內,只三四个转进,就被他找着疯妇的住室。
疯妇最近两曰来,已经大愈,胡丽娘和癫丐都主张让她自由活动,以便帮助她早巳恢复记忆,道出被困“毒蟹潭”经过。
所以,她这两晚都不再睡在地下密室中。
想不到疯妇武功⾼绝,⻩衣帮主的“虚空点⽳”手法,并不能致疯妇的死命。
疯妇奋起抵抗,一时劲风掌影,呼啸四起,才惊动院內外诸人,匆忙之间,围战⻩衣帮主。
就在此时,四周山上埋蔵的白衣灰衣帮众,凌空纷纷疾降,一时之间,杀声连天,蔷薇上院团团被围,四处火起,风顺火势,霎时变成一片火海。
胡丽娘和疯妇双战⻩衣帮主,癫丐和多九公,则率帮众分头迎敌救火。
这一场混战才继续不到一个时辰,蔷薇帮众已经伤亡累累,胡丽娘和疯妇早已败象毕露。
一声惨叫,疯妇中了一指。
胡丽娘一柄金刚软剑,使得风雨不透,节节抢攻,总算暂时挡住了⻩衣帮主,疯妇稍事调息,又狂疯扑上。
⻩衣帮主显然是只注意疯妇,非杀疯妇不可,所以立即全力抢攻疯妇,丽娘幸而得免于难。
又战不过十来回合,疯妇与⻩衣帮主都是掌对掌,指对指,几乎是短兵相接,车轮旋转,胡丽娘空自着急,帮不上忙。
几声惨叫,疯妇又中了一掌一指,吐了一大口鲜血。
癫丐听到了,知道上这次⻩衣帮主偷袭蔷薇上院,为的是疯妇,如今倾巢来犯,当然志在非置疯妇于死命不可。
如此一来,癫丐当然知道疯妇是一个重要关键,疯妇一定是一个最大秘密的持有者。
于是,癫丐顾不得蔷薇帮众的伤亡累累,只得回⾝救援,非要保护疯妇性命不可。
因此,蔷薇帮众伤亡更大。
加上一个癫丐,三人共战⻩衣帮主,仍然只能战个平手。
但是,因为疯妇已经两次负伤,癫丐连连叫她退下,她不但不听,而且连连抢攻,反而将弱点暴露,给⻩衣帮主可乘之机。
幸而癫丐铁锅驴尾两用,能给予疯妇较多的照顾,又支持了个把时辰。
天⾊微明,东方晨曦照耀。
天亮了,⻩衣帮主知道非结束这场血战不可,乃佯向癫丐、胡丽娘二人抢攻,疯妇以为有了可乘之机,急袭而上。
这一下,可正好上了⻩衣帮主的当,他挫⾝疾旋,在悲号声中,疯妇又中了两掌指。
血箭连噴,疯妇倒地呻昑不起!
⻩衣帮主趁疯妇已失去抵抗能力,还补了一招“虚空点⽳”的手法,疾向疯妇“百汇”“心经”两大⽳点去,显然非要亲见疯妇惨毙当场不可。
正好此时,丽娘师父赶至,神州老尼惊斥道:“你是…”
⻩衣帮主与神州老尼一招未拆,就率众一溜烟逃之夭夭!
疯妇死后,神州老尼才简要地说出一段震惊江湖的话。
他说,根据这“虚空点⽳”的手法,⻩衣帮主可能是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神州老尼似乎有所顾忌,未说出真名实姓。
她只说,在七八十年前,武林中曾出现了一个恨尽天下苍生,嗜杀如命的魔王,他自号“四明狂客”
以后不到二三年,这“四明狂客”即失踪隐去,不知所终!
如果⻩衣帮主就是“四明狂客”的话,他又以骷髅为记,无疑的江湖上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杀人如⿇!
一鸣等听癫丐讲完这段经过以后,知道胡丽娘就在这一二曰內要迁来城外“蔷薇正院”能与“七杀教”互成犄角,相互照应,当然是全安之计。
可是,听过这番叙述,在坐诸人,都愕愕然地想着一些给以分解的问题:
骷髅帮是一个还是两个?
红衣帮主与⻩衣帮主是敌是友?是各自为政,还是互相勾搭?
疯女说:“吾女丽娘!吾夫胡奎!”
如此,丽娘应该是胡奎亲女,为何大王庄都只知道丽娘是养女?
一鸣在大王庄从来未见过疯妇,她是何时被困“毒蟹潭”?是何人将她囚锁“毒蟹潭”?
胡奎究竟是那一个骷髅帮?
简直越想越纷乱,胡奎的生死?丽娘的⾝世?⻩衣帮主既是“四明狂客”为何一定要杀胡奎之妻,胡奎的下落如何?大王庄究竟毁在何人手里…
这些问题,都是天大的谜!
这静静的城楼中,似乎完全被死亡恐怖毁灭所笼罩着,没有人能冲破这重重阴霾,重见青天!
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楼中八仙桌四散纷飞,有人尖声大叫道:“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吗?”
声震屋瓦,众皆愕然而醒。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声叫道:“骷髅帮下书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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