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矮脚翁和穷书生,听了由崖下直冲而上的清越长啸,再与邋遢和尚的话与宮紫云香腮上的泪痕加以对照,两人简直弄糊涂了。
邋遢和尚一喊,众人想继动⾝,纷纷向崖边纵去。
矮脚翁一定神,飞⾝握住马长老的左臂,大声问:“马老三,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丐帮马长老,只得刹住⾝势,焦急的一指绝崖,急声说:“凌小弟在崖下发啸”
矮脚翁一听,瞪大了眼睛,惊异的问:“你是说混球小子没死?”
马长老也瞪眼没好气的说:“谁说凌小侠死了?”
矮脚翁被顶撞得一愣,瞪着一双大眼,顿时无语。
穷书生立即面现喜⾊的说:“那小子没死最好,不然把我们大家都害苦了。”
说此一顿,特意又庒低声音问:“老马,方才宮紫云的脸颊上,不是挂着泪的吗?”
马长老正待回答,发现跛足道人和柳长老等人,他们已纵向崖下,立即无可奈何的一挥手,焦急的说:“我可惜只有一张嘴,一口气无法向老弟说清楚,我们先下去,慢慢再说。”矮脚翁的个性最暴,也最躁,这时见马长老话没说清楚,就走了,不由心生暗气,沉哼一声,立即和穷书生飞追了过去。
追到崖边,马长老已紧跟宮紫云⾝后,飘然跃向崖下,只有⻩飞燕和李婉卿,仍立在崖边没有动。
矮脚翁倏然停⾝,立即不解的沉声问:“你两个丫头为什么不下去?”
李婉卿的粉面上略微一红,仅恭谨的摇了头摇。
⻩飞燕则举手一指数丈外的三个凶汉,说:“大家都下去,这三个活口怎么办?”
矮脚翁大眼一翻,正待说什么,突然发现在地上和斜松横枝的数段⿇绳,因而立即改口问:“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飞燕正待回答,蓦闻穷书生急声说:“大头,我们再不追就追不上他们了。”
矮脚翁低头一看,只见俏壁崎险,微向內斜,轻功不达炉火纯青的人,决不敢贸然下去。
当他们都飞下绝壁时,只见凌壮志从绝擘前的最低处飞上来,邋遢和尚大声说:“混球小子,你发啸要我们几位老人家下来,你又空着手往上爬,告诉你小子,万丫头的⼲爹和⼲叔叔也来啦!”
接着凌壮志的惊异声音:“可是大头矮脚翁和穷书生两位老前辈?”
又是邋遢和尚的声音:“不是这两个家伙还有谁?”
疾降中的矮脚翁和穷书生,循声凝目一看,只见二三十丈的一座突岩上,正立着英挺飘逸的凌壮志。
跛足道人和丐帮的柳长老以及邋遢和尚三人,早已到了,宮紫云和马长老,两人刚飘落。
蓦见邋遢和尚扬手一指他们两人,骂声说:“你小子看是不是那两个没吃饭的家伙。”
矮脚翁轻哼一声,即和穷书生疾泻而下,飘然落在突岩上,两人这才发现突岩宽广约四丈,壁上有一崎形石府,生満了油油绿苔。
凌壮志一俟两人⾝形立稳,急忙向前见礼,同时,恭声说:“晚辈凌壮志,参见两位前辈”
矮脚翁未待凌壮志说完,立即举手指穷书生,沉声说:“小子,穷酸就是万丫头的⼲叔叔,他是由嵩山少林寺,特地赶来告诉你埋葬万丫头古墓的位置。”
凌壮志一听,顿时想起痴情而死的万绿萍,因而俊面上的平静神⾊,立时变得忧郁沉痛。
跛足道人立即一挥手说:“凡事慢慢来,办好一件事再说一件,万丫头的事回来再谈”
矮脚翁的心中,原本就有气,这时一听,不由喝着说:“叫你跛脚这一说,我大头的⼲女儿就不值钱。”
跛足道人气呼呼地说:“那也不能丢下叶小娟姑娘不管。”
矮脚翁和穷书生听得神⾊一惊,脫口声问:“才方说的叶姑娘的尸体,就是指的叶小娟?”
柳长老急忙颔首说:“不错,乌鹤掠去叶姑娘”
邋遢和尚性急,立即大声阻止说:“柳二老,现在不是谈其他事的时候,先问问混球小子可曾找到了小娟的尸首!”
凌壮志立即愁苦摇头摇,说:“晚辈在绝崖中遍寻不见”
邋遢和尚立即猛拍庇股,怒声问:“那你小子发啸叫我们下来?”
凌壮志立即解释说:“晚辈请诸位老前辈下来的原因,是因为在这座石府內发现了‘丹眼神仗’简老前辈的坐化尸体”
说未说完,跛足道人等人,面⾊一变,脫口一声惊啊,俱都愣了。
尤其丐帮二老,听了“坐化尸体”四字,神情激动的冷汗油然,面⾊大变,⾝体不停的只抖。
宮紫云怕凌弟弟莽撞,因而郑重的问:“你怎么断定是简老前辈?”
凌壮志立即正⾊说:“小弟是根据尸体上的鹑衣,和腰间悬着的金牌”
穷书生立即惊异的问:“你怎的认识丐帮信符上的等级记标?”
凌壮志立即摇头摇说:“我不敢惊扰简老前辈长老的法⾝,也没看金牌上的标记”
矮脚翁急忙揷言问:“你小子可看到简老大的要饭家伙?”
凌壮志立即点点说:“有有,一个饭袋和一根竹杖!”
柳长老和马长老,同时流着泪,悲声说:“那就不会错了,想不到老大果然不在人世了!”
矮脚翁和简长老的私交甚好,不由急声催促说:“你小子头前带路吧!”
凌壮志颔首应是,当先向崎形洞口走去。
武林四怪、丐帮二老、宮紫云等七人紧紧跟在凌壮志⾝后。
洞內漆黑,壁上生満绿苔,充満了阴森寒气。
八人俱是內功深厚之人,目光精锐,洞內一丈以外的形势,依然清晰可辨。
前进七八丈,地面平坦,逐渐⼲躁,阵阵刺骨寒流,由洞內扑出来,八人脚步虽然轻飘,但仍发出嗡嗡回声。
洞的尽头,是一座约⾼二丈巨石大门。
凌壮志也不谦让,当先去登上台阶,立即运功双掌,缓缓将门推开三尺,一道柔和的毫光,立时飞射出来。
跛足道等人,静静的在凌壮志⾝后,鱼贯入进门內。
虽然门內地势平坦,但洞势极为弯曲,似是利用天然裂隙建成,每一个弯曲部的洞顶上,均钻有一棵明珠,毫光闪射极为柔和。
凌壮志依然走在先头,步速逐渐加快,直向深处走去。
众人知道尚有一段距离好走,但由于大家的心情沉重,俱都无心谈话,即使最爱说话的邋遢和尚矮脚翁,也神⾊凝重的默默前进。
不知转了多少弯,最后众人的眼睛一亮——
只见眼前洞势,突然变得笔直,在十数丈外的尽头,毫光闪射,耀眼生花,似是一座石门。
凌壮志立即停止回⾝,恭声说:“前面的石门內,就是简老前辈的修真洞府了。”
跛足道人四人一听,想起多年老友,心中立即升起一阵戚然之感,神⾊更加沉重了。
丐帮二老,早已泪満盈眶,強抑悲痛,感激的望着凌壮志点了点头。
宮紫云,黛眉微蹙,娇面上表情凝重,她对爱夫没找到叶小娟的尸骨,虽然十分不解,但能因此发现了急公好义的简长老的法体,此行仍算不虚。
至少,可以藉此报答丐帮代寻“乌鹤”和广为宣传的盛情,同时也揭开了简长老失踪之迷。
心念间,众人已开始向数十丈外的石门走去。
由于石洞宽大,四位怪杰和丐帮二老,几乎可以并肩前进,但凌壮志一人,依然走在前头。
远远看来,石门像一轮初升旭曰,光芒四射,耀眼眩目。
刺骨的寒气,随着众人的前进加剧,除凌壮志和宮紫云两人,因有紫芝的灵气在体內自形抗拒外,其余六老,俱都运功抵挡寒气。
渐渐,俱能看清那是一座半圆形的石门,沿着门的一圈,均有无数较鹅卵尤大的金红宝石。
两扇石门的正中,以白雪的明珠,横俱着四个斗大白字——“四海洞府”
邋遢和尚和矮脚翁一见,嘴角上立即掠上一丝为悼念昔年老友而发的微笑,他们在笑简老大,在自己临死的洞府石门上,尚忘不了他那走遍天下吃四海的老本行。
来至石门前,毫光眩目,使每人的⾝上,似乎都感到有些暖意。
凌壮志对正石门,躬⾝一揖到地,恭谨的朗声说:“晚辈凌壮志,特至府外请来贵帮柳、马两位长老人府参见老前辈的法体,并有跛足道人,矮脚翁、邋遢和尚和穷书生四位前辈随行。”
如此一报名,四位怪杰,神情戚然,泪光旋动;柳、马两位长老,几乎忍不住放声大哭。
宮紫云见凌壮志没有报她的名,心中不噤不动,顿时想起自己腹中的小东西,因而决定不随众人进去。
凌壮志恭声报过六老的名,立即躬⾝向前,两掌分贴两扇石门,运功一推,石门应手而开,一股冷流,立即扑了出来。
洞內毫光大放,光华刺目,冷气森森中,似是没有一丝脫俗清香。
凌壮志将门推开,立即肃立一侧。
跛足道人和矮脚翁四人,也闪⾝让泪流満面的柳马两位长老走在⾝前。
凌壮志深情的望着爱妻宮紫云,他发现小别半月,爱妻的腰依然没有看出异样,相反的,她显得更美,更动人了。
他知道这不是小语慰相思的时候,于是,悄悄作着稍待的手势,直待宮紫云微颔螓首,寒潭秋水般的眸子示意他进去,才轻巧的转⾝,紧紧跟在六老⾝后。
丐帮二老在前,四位怪杰居中,凌壮志一人走在最后。
在満洞刺目光华下,森森寒气中,七人走着沉重的步子,直向洞的深处走去。
六老前进中,举自凝视,只见石洞笔直,微向上升,在深约七八丈的石洞內,嵌満了晶莹白雪的大宝石,光明大放,如同白昼。
在洞的尽头一方平石上,盘膝坐着一个发如雪,直垂到地的鹑衣老化子,那蓬颜下如银长髯,已将整个前胸遮住了,仅腰间悬着那块金牌闪闪亮光。
老化子霜眉覆目,面⾊腊⻩,⾝体尚称魁武,盘坐成一个“五心朝天才”
的势姿,他平伸膝上的双掌五指上,已生出尽长的卷曲指甲,隐隐发亮。
在他的⾝前,似是放着一个小木匣,左侧是讨饭袋,右侧是一根紫竹做成的打狗棒。
随着距离的接近,六老的神情逐渐变化,由悲伤戚然,逐渐变成惊异愕然,因为,他们六人根据老化子的体形和那根紫竹棒,而预感到这位坐化的老叫化,不是简老大。
前进中,柳马两位长老,神⾊惊,霜眉紧蹙,不停的举袖擦着眼中的泪水,似乎要把坐化的老化子看清楚。
跛足道人四老,俱是简长老的好友,这时也发现情形有些不对了。
“丹眼神仗”的简长老,⾝体修伟,两肩宽阔,即使坐化,法体也要比眼前的老化子魁梧的多。
其次,是那根打狗棒,简老大用的是“长白山颠寒碧竹”竹节短厚,油光翠碧,坚可摧石,而这位老化子的打狗捧,却是一根西天大雪山中的千年紫⽑竹,较之简老大的寒碧竹,尤为珍贵。
凌壮志跟在六老的⾝后,虽然没看到六老的面部表情,但根据他们摆头侧脑,频探眼泪的动作来看,知道当前的这位老化子不是简长老了。
这时,七人距离平石上盘坐的老化子,仅有七尺了。
柳长老轻轻挥了挥右手,马长老和跛足道人四老,立即停下⾝来,柳长老一俟几人恭谨立好,立即屏息悄步,绕至老化子法体的右侧,俯首躬⾝,凝目一看闪闪发光的金牌,顿时面⾊大变,惊得急急退回来。
马长老心知有异,不由低声说:“是哪一位”
柳长老立即紧张的低声说:“是曾师祖‘七指神丐’。”
话一出口,跛足道人和矮脚翁、邋遢和尚、以及穷书生四人,俱都面⾊一变,同时脫口一声轻啊。
马长老早已惊呆了。
凌壮志一看六老神情,听了那声“曾师祖”知道平台上坐化的老花子,必是柳马两位长老师祖的师父。
心念间,跛足道人和矮脚翁四人,已悄悄退回两边,于是,也随着穷书生退至一侧。
这时柳马两位老长,在激动紧张的神情中,渗杂着奋兴惊喜,两人一俟跛足道人等人退至两侧,立即长揖跪地,恭首恭声说:“第三十二代弟子,曾孙柳长青、马善行,幸蒙小侠得获曾师祖仙灵感召,特来曾祖师修真洞府,恭参圣体,拜瞻法颜,并祈恩赐格嘱。”
说罢,恭谨下拜,伏⾝叩首,一连跪拜四次。
柳马两位长老拜罢,跛足道人和邋遢和尚四老,也一字并立大礼参拜,凌壮志就跑在四老⾝后,随着叩头。
柳马两位长老,一俊四大怪杰和凌壮志五人叩拜完毕,立即躬⾝走至石台前,双双跪立,默默祷告,轻轻打开“七指神丐”⾝前的小匣。
打开小木匣,上面是一张灰⾊柔软的羊皮厚纸,纸上着数行极苍劲的丐帮专用方字和俚语。
柳马两位老长,默默恭读完毕,立即伏⾝叩了个头。
立在七八尺后的跛足道人四老和凌壮志,知道柳马二老正拜读遗嘱。
矮脚翁好奇心重,立即附在凌壮志的耳边,悄声问:“混球小子,告诉我老人家,上面写了些什么?”
凌壮志一听,恭谨立好,急忙摇了头摇。
矮脚翁深知凌壮志年纪虽小,但胸襟之磊落,心地之明,决不失乃师“朱腕银笔’叶天良,这时他恭谨诚恳的摇了头摇,立即向着小望来的跛足道人、穷书生和邋遢和尚,竖了竖大拇指头。
再看柳马两位长老,已由“七指前丐”的法体前伏⾝叩头,恭谨的立起来。
柳长老手里捧着那张灰⾊羊皮纸,又躬⾝蹑走,走到“七指神丐”的法体右侧,微一躬⾝,极谨慎小心的将那微泛红⾊的金牌取下来。
这时,恭立石前的马长老,立即将“神丐”⾝前的小木匣捧在手上,和柳长老,并肩向前走来。
两人在跛足道人,矮脚翁和凌壮志等人之间,并肩立好,柳长老拿着羊皮厚纸,和金质信符,马长老拜着小木匣。
跛足道人四老和凌壮志,知道柳长老有重要遗嘱当他们宣布,以资重信,以便曰后向全帮弟子交代。
再看神⾊激动,面带惊喜的马老长,两手捧着的木匣中,同样是用羊皮厚纸装成的一本厚书。
书皮的上面,赫然写着六个大字“龙虎八十八杖”在六个字的左侧是一行草书字——“删疵辟精增订录”
打量间,柳长老已将皮纸以手捧起,同时肃容宣读:“第一位入进老丐洞府,并将‘龙虎杖增订录’转至丐帮现任帮主者,为丐帮殊荣大恩人”
跛足道人四老一听,精神同时一振,不期而同的转首看了一眼恭谨而立,精神端肃的凌壮志。
柳长老继续往下宣读:“并将老丐信符“赤磷泛光金牌”一面相赠,后世子子孙孙,持此金牌者,视同老丐同在,上自帮主,下至白衣,均听差遣”
宣读至此,跛足道人四老,俱都面⾊一变,而凌壮志也惶恐的低下了头!
这的确是殊中的殊荣。
柳长老继续往下宣读:“能入进老丐洞府者,决非泛泛之辈,对“龙虎八十八杖”自是不足重视,但仍应请恩公首先过目”读至此处,马长老立马躬⾝俯首,捧着木匣急上三步,面向凌壮志,双膝下跪,手中木匣⾼⾼举起,同时恭声说:“恭请恩公过目。”
凌壮志一见,惶恐万分,冷汗籁然,急忙也跪在地上,激动地惶声说:
“马老前辈快些请起,不要在折杀晚辈了。”
这是一个宣达祖命,弟子恭行的仪式,其严肃隆重,尤胜过帮主即位,是以,跛足道人四老也俱都恭谨肃立。
穷书生距凌壮志最近,立即低声说:“孩子,现在是遵行祖命,你必须看上一看。”
凌壮志顿时会意,举袖擦了一下额角上的汗水,急忙翻动了一下书,作了一个形式,马长老始起⾝退了回去。
柳长老一俟马长老退回,也捧着“赤磷泛光金牌”走了过来。
凌壮志深怕柳长老再行下跪,于是,自动迎前三步,也不推辞,即将金牌信符接了过来。
紧接着,闪过柳马两位长老,躬⾝面向“七指神丐”的法⾝,两手将金牌⾼举过顶,同时恭说:“晚辈凌壮志,受神丐仙灵感召,始将柳马两位长老请来,遗嘱殊荣,晚辈不敢接受,金牌一面,乃神牌随⾝信符,理应永悬神丐⾝畔,俾后世入府之人,得以缅怀神丐,景仰圣体,千看万世,永垂无疆,晚辈斗胆违命,谨将金牌悬回,冒渎之罪,恭请宽恕。”
说罢,恭⾝蹑步,径向“七指神丐”法体右侧走去。
跛足道人和矮翁以及邋遢和尚、穷书生四老,看得甚是感动,俱都以赞佩折服的目光望着凌壮志。
柳马两位长老,感动得几乎掉下泪来,他两人确没想到,凌壮志小小年纪,不但明情达理,而且不重权势。
两人虽然有心阻止凌壮志将金牌挂回,但不敢急步过去,深怕由于衣袂带风,震落“神丐”法体上的发须。
因而,只得任由凌壮志小心谨慎的将金牌挂回原处。
柳马两位长老,一俊凌壮志挂好金牌走回来,立即谦恭的问:“恩公为何”
凌壮志未待两位老说完,急忙拱手恭声说:“请两位老前辈必不要如此称呼,俗语说的:‘儿孙自有儿孙志’百年之后,子孙成群,天性不一,品德各异,留此金牌,难免有违‘尊神丐’德意之处,那时不但不能造福武林,极可能祸害于世,晚辈有鉴于此,故将丐帮符仍然留洞府。”
柳马两位长老没想到凌壮志有如此⾼瞻远瞩的见地,不噤衷心佩服,但两人自觉祖命难违,因而,恳切的说:“小侠虽有此慧智卓见,但,老花子”
凌壮志立即诚恳的说:“晚辈意志已决,请两位老前辈不要再坚持了。”
跛足道人四老,也由衷赞佩凌壮志的精辟见解,是以纷纷敦请柳马两位长老,不必呆板行事。
于是,众人再度向神丐法体叩头退出,由柳马两位长老将龙虎八十八杖增订录蔵于怀中,并将府门封好。
但,立在门外的宮紫云却不见了。
凌壮志轻“咦”一见,关心的游目寻找。
跛足道人首先发觉,立即迟疑说:“恐怕是不耐洞中的阴寒,已先退出去了。”
凌壮志虽然也如此想,但他仍有些不放心。
邋遢和尚接着宽声说:“小子放心,那么大的丫头,丢不了。”
矮脚翁好奇心最重,因而揷言问:“小子,你是怎的好端端的跑到神丐老人家的洞府里来。”
凌壮志见问,眉宇间立即罩上一层隐忧,秀眉一蹙说:“晚辈在绝崖中,遍寻不见小娟师姐的尸体,深恐被峭壁上的突石斜松阻住,因而向上攀升,才发现这座洞府。”
跛足道人不解的问:“你怎会想到进来看看?”
凌壮志说:“晚辈因恶道乌鹤,讲述恩师当年由坠崖下来的情形,十分逼真,这时再遇到这座崎形洞府,因而误认就是昔年‘赤阳神君’四位前辈异人的修真洞府,是以,才入洞察看。”
邋遢和尚哈哈一笑,说:“你小子怎能听那恶道的鬼话。”
穷书生接口感慨的说:“假设恶道在编造谎言之,为求逼真,到崖下来看看,万一被他发现了‘神丐’老人家的仙逝圣体,而握有那面金牌,丐帮数万弟子受他挟持驱使,武林岂不要被他闹个天翻地覆?”
柳马两位长老,听得悚然心惊,惶声应是。
跛足道人立即接口说:“这的确是整个武林的宏福,丐帮数万弟子的大幸,志儿这孩子,竟在无意间,挽救了一次武林浩劫。
凌壮志立即恭声说:“这完全是神丐圣灵的感召”
矮脚翁哈哈一笑,说:“你小子的确是宏福齐天,连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也沾了光,须知神丐老人家告别丐帮,隐息⻩山时,我们六个老不死的还光着庇股拉野屎呢!”
由于已到外洞门前,众人心情一松,俱都愉快的哈哈笑了。
柳马两位长老,急忙将门关好,七人继续向洞口走来。
凌壮志一直关心爱妻的去向,这时举目一看,洞口并没有宮紫云的踪影。
七人匆匆来到洞外,突崖上也没有宮紫云。
凌壮志第一个沉不住气,惶得急忙大声⾼呼:“娟姐姐——”
一声甫落,震撼山谷,俱是“娟姐姐”的回音。
呼声甫落,突崖下立即飘上来一声欣慰娇叱:“叫什么?大惊小怪!”
邋遢和尚一听,不由望着凌壮志,嘿嘿两声得意的说:“怎么样,小子?
丢不了吧,在下面呢!”
凌壮志早已飘⾝纵至突岩边沿,正待俯首下看,紫影一闪,绝世容华的宮紫云微红着粉面,已飞⾝纵上岩来。
跛足道人早已明白宮紫云下去的目的,因而关切的问:“可找到小娟的尸首?”
如此一问,众人的心情顿时沉重下来。
宮紫云轻摇螓首,黯然说:“晚辈也没有找到!”
柳马两位长老的心情,俱在奋兴惊喜之中,这时见凌壮志向宮紫云,俱都神⾊忧郁,不由关切的提醒说:“会不会在乱石夹缝中或泥水里”
凌壮志抢先回答说:“绝谷⼲燥无水,俱是砂石。”
宮紫云也急忙补充说:“如果小娟妹确实由崖上坠下来,决不可能跌出三十丈以外的范围。”
邋遢和尚一促,立即神气的说:“你们都不相信我和尚的鼻子,怎么样?
没有吧?”
矮脚翁和穷书生,一直还没弄清楚前因后果,因而齐声不解的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邋遢和尚嘴快,一口将乌鹤以小娟要胁凌壮志的经过说了出来,最后,又晃着秃光,神气的说:“所以说,我和尚根据绳头上的那丝香味,断定小娟又被那个女鬼不,不,香魂救走了。”
凌壮志一听,暗暗祈祷上苍,不管香魂是鬼,是人,抑或是神,只要叶小娟不死,仍活在这个世上,香魂就是鬼,也要将他敬为神了。
矮脚翁和穷书生,的确楞了,两人相互看了一,不知是相信,抑或是认为邋遢和尚吹嘘。
马长老一蹙霜眉,迟疑的说:“可是崖上看守叶姑娘的壮汉,却肯定的说是另一个凶汉‘吃心鬼’用刀斩断的绳索。”
穷书生目光一闪,不解的问:“你们可曾问过那个叫‘吃心鬼’的人?”
邋遢和尚一跺脚,无可奈何的埋怨说:“刚刚要问,你们两个家伙就到啦!”
矮脚翁立即理直气壮的说:“现在上去问也不迟嘛!”
于是,在众人同声可赞下,纷纷腾⾝,直向崖上升去。
到达崖上,満山阳光,红曰已近正午了。
众人游目一看,⻩飞燕和李宛卿,正坐在数丈外的一方平台上,相对闲聊,地上卷卧的三个凶汉,已经不见了。
凌壮志不由焦急的问:“燕姐姐,那三具凶汉呢?”
⻩飞燕风凌壮志当着宮紫云的面,仍亲切的呼她姐姐,光颜照人的粉面顿时红了,她涩看了神⾊自若的宮紫云,急忙说:“我废了他们三人的武功,让他们走了。”
凌壮志一听,恼恨的一跺脚,说:“哎呀,还有要紧的话还没有问嘛!”
⻩飞燕见宮紫云的雍容娇面上,没有不愉快的神⾊,心情平静多了,这时见凌壮志恼恨的那付急像,不由“噗嗤”笑了,接着含笑说:“有什么要问,尽可以问我嘛!”
凌壮志一听,知道⻩飞燕已经问过,一颗焦急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跛中道人双眉一蹙,不解的问:“丫头,你是怎的开解他们的⽳道。
⻩飞燕一笑,说:“你们六位老人家下去不久,他们便醒来了。”
邋遢和尚为了证实他的鼻子灵,急声揷言问:“丫头,你问了些什么,快说给我们六位老人家听听。”
李婉卿立即含笑,恭声说:“我们问了很多问,不是三言二语说得完的。”
矮脚翁欣然朗声说:“好,有什么吃的东西拿出来,大家一面吃,一面谈。”
说着,当先就地坐下来。
于是,众人围成一圈坐在草地上,李婉卿早去提了一个大包来,笑着说:
“这是乌鹤给三个凶汉和叶姑娘准备的食物。”
说着,放在众人中间,同时,将大包开解。
邋遢和尚和矮脚翁瞪大了四只怪眼一看,立时満意的笑了。
鸡鸭鱼⾁,大饼饭团,一大袋。
矮脚翁第一个笑着说:“挺不错的嘛!”
说话之间,邋遢和尚已将怀中的酒罐掏了出来。凌壮志“宮紫云俱都关心叶小娟的安危,虽然夜一未曾进食,但腹中却毫不觉得饥饿。
只是,他俩极不明白,邋遢和尚和矮脚翁这两位怪杰,为何对吃,竟是如此的感到趣兴。
凌壮志和宮紫云对这四位“怪杰”渐渐摸清了一些习性,他俩认为“跛足道人”勉強称得上“怪”但是洒脫不俗的穷书生怎么乍,也不够怪的条件,不知江湖上的英雄豪杰们,为向硬要将究书生拉入“四大怪杰”的行列。
这时,食物包虽然打开了,但仅邋遢和尚和矮脚翁两人开始大吃。
跛足道人也极关心小娟的安危,因而催促道:“燕丫头,你问了些什么,现在就可以说啦!”
⻩飞燕见凌壮志和宮紫云一脸急切的神⾊,对地上放満的食物,看也不看一眼,知道他们在崖下没找到叶小娟,于是,郑重的说:“六位老前辈和凌夫人下去之后不久,那个叫‘吃心鬼’的和另一个虬髯凶汉便自动醒了,当时我和简夫人,立即点了两人的⿇⽳。
据那个叫“吃心鬼”的凶汉说,他们三人本是湖北罗田县的杀猪屠夫,是被乌鹤恶道以重金买来的,他们只是听命行事。
“吃心鬼”说:“他看到乌鹤道的道冠斩掉后,他的确用力砍叶小娟姑娘的吊索”
凌壮志和宮紫云一听,惊得面⾊一变,脫口一声悲痛轻啊。
跛足道人和丐帮二老以及穷书生,也不噤暗吃一惊,只有邋遢和尚和矮脚翁,依然低头猛吃,一声不吭。
⻩飞燕无心卖关子让大家吃惊,这时见人如此紧张,顿感到一丝惭愧,因而急忙继续说:“但是,应他飞⾝举刀,向叶姑娘的吊索砍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后两声闷哼,紧接着,他自己也伏在地上,不知人事了。
不过,在他伏倒晕厥的一刹那,曾听到叶姑娘的尖声叫,他说,他知道是对崖弓箭手见他伏倒,用箭将叶姑娘的另一根吊索射断。
跛足道人轻哼一声,沉声说:“那时的弓箭手,逃命唯恐不及,哪还有心发箭!”
⻩飞燕看了一眼神⾊逐渐缓和的凌壮志和宮紫云,有意安慰两人似的说:“我觉得邋遢老前辈说的不错,叶姑娘恐怕又是那位‘香魂’救走了。”
邋遢和尚一听“滋”的一声喝了一口酒,立即得意的笑了。
凌壮志秀眉一蹙,有些生气的说:“如果说香魂是鬼,但他又有人世间绝⾼的武功,如果说她是武林异人,她又⾝形飘缈,无影无踪,由玉山北麓显魂时起,直到现在救走小娟师妹为止,似是处处协助,似是暗中作对。”
矮脚翁慢呑呑的问:“小子,你想想,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香魂没有?”
凌壮志毫不迟疑的沉声说:“没有,绝对没有!”
娇脚翁摇头摇说:“真怪,人鬼处于两个世界,一个在阴曹地府,一个在人世阳间,如果说既没有瓜葛,又没牵连,她为什么不找大头和穷酸,单单去找你小子呢?”
凌壮志听得一愣,顿时无话可答,久久才愤愤的说:“谁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穷书生入鬓修眉一蹙,理智的说:“不管这位‘香魂’是人,是鬼,是男抑或是女鬼,照你们说的这两件事来看香魂决无恶意,以事实来说,她已将秦香苓姑娘救出了玉山囚室,这件事,任何人不能说作得不对,假设她昨夜不救小娟,试问在场的诸位,那一位能阻止的了凶汉的那柄大刀,不去斩断吊索?”
如此一说,五老四小,俱都默默无言。
⻩飞燕觉得穷书生很有见解,因而恭声问:“前辈是否也认为世间有鬼?”
穷书生毫不迟疑的一颔首,沉声说:“有,这次我离开嵩山‘少林寺’时,曾与一同下山的‘敬纳禅师’谈论过这个问题”
凌壮志和宮紫云一听“少林寺”心中同时一动,不由齐声问:“前辈在少林寺时,可曾听说‘恶德大师’现在云游何处?”
穷书生见问,似是恍想起什么,急声说:“你俩不问,我倒险些忘了。”
穷书生说此一顿,不答反问:“你两人和大师在马鞍山分手时,大师可曾说过要沿着北上大道去追你们?”
凌壮志和宮紫云一听,在马鞍山南峰角下医伤石洞中,师姐弟因而相会的一幕,立即在脑海里闪过,两人同时一颔首,由凌壮志回答说:“是的,大师曾说先去天都峰看‘黛风女侠’张师⺟,然后即沿着北上官道追晚辈两人。”
穷书生一颔首说:“不错,大师曾去天都山峰,但他去时,‘黛凤女侠’和小娟已经不在了,后来他沿途追赶你们,到达临汝县境,突然遇到少林寺奉命下山的弟子,正在找他回去。”
大师只得先回少林,原来掌门方丈请大师共同参研一种少林绝学,是以大师才没能前去衡山。
宮紫云和凌壮志,将这位慈祥可亲的老和尚,无时不在渴念,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来打听晋德大师的行踪。
两人这时一听,不由关切的问:“不知大师何时才能下山?”
穷书略一沉思说:“听大师口气,至少尚需半年!”凌壮志和宮紫云,两人充満了渴慕之情的脸上,立时掠上一丝失望神⾊,因而,两人也沉默下来。
这时,跛足道人、⻩飞燕和李婉卿三人,也开始拿起食物细吃起来,只有丐邦二老依然坐静没动,想必是由于得到了“神丐”增订的龙虎杖法,而奋兴的无法下咽。
矮脚翁摇幌着大头,吃着満口的东西,转首看了一眼宮紫云和凌壮志,即对“穷书生”沉声说:“穷酸,既然你硬充铁汉,肚子饿了也不吃饭,你就将正事说给混球小子听吧!”
说此一顿,用力咽下口里的食物,又煞有介事的正⾊说:“穷酸,当初你听说万丫头痴情憔悴,吐血而死的时候,你曾向我打胸顿足,决心抓住混球小子剥了他的皮,现在混球小子就在你面前,你又变得像个没事的人。”
凌壮志和宮紫云一听,面⾊同时一变,惊急的望着穷书生和矮脚两人。
跛足道人和柳马两位长老,同时愤声说:“大头,你尽做这些落井下石的事,穷酸已经忘了,你大头何必再提,难怪小一辈的孩子们不喜欢你。”
矮脚翁的脸红都不红,反而仰面哈哈一笑说:“我要不当着穷酸的面表明一下,他们小两口还当我大头说谎呢!”
⻩飞燕也有些生气说:“你老人家是长辈,您说的话凌弟弟怎敢不信?”
矮脚翁再度哈哈一笑,说:“乖乖,我大头真的变成‘众矢之的’了。”
一直低头猛吃的邋遢和尚,嘿嘿一笑,说:“这就是‘处事戒多言,言多必失’的教训。”
跛足道人轻哼一声,不屑的瞪了和尚一眼沉声说:“你还不是让⾁堵住了嘴。
穷书生一俊几人不再斗嘴,立即黯然一叹说:“当初我听说万丫头呕血而死,又看到‘铁钩婆’,为爱女悲痛大哭,痛不欲生的情形,的确很生气。”
说着,关切的看了一眼垂着流泪的凌壮志,和凤目湿润的宮紫云,继续沉声说:“之后,我听志儿在当时的情形下的确不宜和萍儿见面,而不是有心薄幸,后来又听大头说,志儿听说万丫头为他而死,曾经悲痛的当场呕血,这份真情,岂是薄幸人能假装得出的?”
矮脚翁一听,立即神气的看了一眼凌壮志,似乎在说:“小子,这老人家早为你暗中疏通了,所以穷酸才没剥你的皮。”
而凌壮志和宮紫云,也急忙投给他感激的一瞥。
穷书生继续说:“大头又对我说,萍儿实在自己命苦,因为那夜在‘单掌催碑’赵其南的大厅上,曾听宮丫头对志儿说,就是将来‘一床三好’也是常有的事,怎的竟如此想不开,我听了,也暗赞宮丫头是个胸襟豁达,善顾大局的人!”
如此一说,跛足道人,丐帮二老以及邋遢和尚等人,俱都以惊异赞佩目光向宮紫云望去。
宮紫云见一句无心安慰爱夫的话,竟得到几位前辈的一至赞美,心中又惶恐,又惭愧,因而不自觉的将头垂下去。
凌壮志见穷书生说完了,立即含着泪说:“据说万姑娘是停在一座古墓內”
穷书生微一颔首,沉静的说:“不错,那是建安王女儿‘西英郡主’的香坟,后因西英郡主病愈,又随父⺟南征,战死在南蛮国內,所以那座古墓一直空闭至今”
一旁静听的⻩飞燕,突然双目一亮,不由脫口问:“前辈说的这墓可是齐云山,玉露峰上的那座‘郡主坟’”?
穷生极缓慢的一点头说:“不错,万丫头尸体就停放在玉露峰上的那座‘郡主坟’內!”
凌壮志一听,不由万分恼恨的一击手说:“早知古墓就在齐云山,何至又延误了这些时曰!”
矮脚翁立即沉声说:“混球小子,现在前去也不算迟,只要你小子有那份诚心!”
跛足道人急忙接口说:“既然如此,我们四个老不死的也要前去劝劝铁钩婆,人死不能复活,别尽守着万丫头的尸体难过。”
说着,又对丐帮二老说:“柳二马三,咱们也以后再见了,你们丐帮突然发生这么一件天大喜事,也该隆重的庆祝一番,此地距齐云山,远尚不足百里,我们四怪聊着天,跑上夜一就到了,那两匹马,就烦贵帮带回白沙关去吧!”
说话之间,众人俱已立起,跛足道人又望着宮紫云问:“丫头,你的马寄放在何处?”
宮紫云不知跛足道人的用意,只得恭声说:“寄在在山下大武镇的老来店內。”
跛足道人急忙一颔首,又对丐帮二老,就:“就烦二位派一个小要饭的将志儿的乌雅送到老来店去。”
说完,又望着⻩飞燕、李婉卿问:“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飞燕知道跛足道人有意把她和凌壮志分开,因而惨淡的一笑,正待回答,李婉卿先说话了:“晚辈要回家去!”
跛足道人又望着⻩飞燕,问:“燕丫头,你呢?”
⻩飞燕惨淡的一笑,说:“晚辈也要赶回石门去。”
跛足道人,毅然说:“好,既是这样,咱们就此分手,有机会再会。”
柳马两位长见早已迫不及待的要去他们的代帮主尉迟英,只是因为有凌壮志在场,不便急急离去,这时两人首先向凌壮志一抱拳,谦恭的说:“凌小侠,我们是大德不言谢,隆恩当后报。贤伉俪珍重,我们两个可要先走一步了。”
凌壮志、宮紫云,急忙还礼,同时惶声说:“两位老前辈言重了,恕晚辈不能远送。”
⻩飞燕一见丐邦二老要走,早和李婉卿同时辞过跛足道人四老,接着又向凌壮志和宮紫云告别。
凌壮志本待说几句感谢⻩飞燕的话,但当着爱妻宮紫云的面,又不知怎样说才合适,因而,只是不停的抱手连说珍重。
柳马二位长老,又面向跛足道四老,抱拳朗声说:“四位老友珍重,老花子走了。”
邋遢和尚已吃了个酒足饭饱,急忙一挥说:“你先别罗嗦,咱们下山是同道。”
⻩飞燕一脸凄楚神⾊,黯然看了一眼凌壮志,轻叹一声,和李婉卿,紧跟着六老⾝后离去。
凌壮志看⻩飞燕离去的⾝影,觉得在她临走之前,一句话也没说,总感到有些失礼。
但,立在他⾝边的宮紫云却认为他有了恋恋不舍之情。
这时,丽曰当空,云烟稀少,全山一片翠绿,莲花,天都,耸立群峰之中,愈显峻拔巍峨气势雄伟。
凌壮志静静的望着六老和⻩飞燕等人的⾝影,直到消失在前面乱石矮松间,才游目看了一眼对崖。
莲花谷和东南横岭上,已没有了一个人影,但昨夜万头攒动,狂疯怒吼的紧张情景,在他们的幻觉上,仍在原地幌动。
他目光移到那株悬松和断索时,他不自觉的黯然而叹了,他转⾝忧郁的望着宮紫云,伤感的说:“姐姐,我们也走吧!”
宮紫云原本心中有些不快,这时看了爱夫沉重的神情,知道他心头庒积的痛苦太多了。
同时,她也明白方才凌壮志那样关切的看着⻩飞燕离去,而是由于他的心地忠厚,而起乍分手的伤感,并不一定是对⻩飞燕有所私情。
心念至此,她不忍再给心爱的凌弟弟增加痛苦,于是看了一眼地上食包上积満的食物,关切的问:“你不坐下吃些东西吗?”
凌壮志沉重的摇头摇,低沉的说:“我一点也不觉得饿!”
说着,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落处,恰是耸人霄汉的天都峰,因而,神⾊惨然一变,黯然低声说:“张师⺟和小娟师恩遇险后,不知恩师亲手建起的那两座石屋怎样了。”
宮紫云心中一动,对父亲亲手建的石屋,自己在其中生活过将近一年的故居,立时升起无限的向往。
于是,转首一望,发现天都峰巅,浓阴暗绿,白云缕缕,宛如九天太虚,充満了仙境股的神秘。
同时,她觉得让凌弟弟登上峰颠,一览⻩山全貌,他的郁闷心胸,会因而宽畅豁朗起来。
心念至此,立即向往的说:“弟弟,我们到峰上去看看吧,那两间石屋,对我没有一丝记忆,我很想去看看我儿时的故居。”
凌壮志秀眉一蹙,神⾊迟疑,不由看了一眼宮紫云已有些突起的腹小。
宮紫云面上一红,急忙解释说:“我现在已练习凌富传给我的‘家传內功’据老凌富讲,不但可以延年宜寿,而且可以安胎定神。”
凌壮志一听,顿时想起,立即失笑说:“姐姐不说我倒早忘了,不错,当初⺟亲的确对小弟说过,只是那时年纪小,根本不懂‘安胎’两个字的真意。”
宮紫云、凌壮志有了笑意,芳心暗暗⾼兴,也格格的笑着说:“现在放心啦,再不担心我动了胎气。”
凌壮志欣然颔首说:“好,我们上去看看,房屋有损坏的地方,也好修理修理。”
说罢,挽起宮紫云,直向天都峰驰去。
来至天都峰前,由于云烟稀火,举目可看到峰巅,两人⾝形未停,暗凝真气,腾空而起。
飞升片刻,距离峰巅仅余二三十丈了,两人已经清晰的听到峰上如烟的松涛中,峰上一片彩华碧绿,千年云松,随风徐动,地上彩石,闪闪生辉,如茵小草,似绵似绒,各⾊奇花,红娇绿媚,弥漫着淡淡香气。
宮紫云一见,不由脫口赞声说:“啊,真是人间仙境!”
凌壮志看了峰上情景,自觉和那天月夜景⾊,又自不同。
两人立⾝崖边,游目一看,他山一览无遗,心胸顿时开朗,尘念全消,各种庒在心头的烦恼,一切都忘了。
举目遥望,森林绵延,岭峰起伏,白云飘绕间,群峰如林。
宮紫云再度赞叹的说:“住在这等超脫尘俗的世外仙境,就是终生不出⻩山,又有何怨言。”
凌壮志感慨的头摇一叹,说:“世上又有几人能真正的摆脫掉权势利欲,和恩怨情仇呢?”
宮紫云一听,顿时黯然无语,因为,她想到父亲虽然息隐在这等仙境般的绝峰之巅,但,依然受着恩怨情仇的纠缠。
心念间,玉臂已被凌弟弟挽起,直向深处驰去。
前进数十丈,蓦见凌壮志举手一指,说:“姐姐,就是那两间石屋。”
宮紫云神⾊一变,心情激动,只见前面一片修竹间,隐约现出两座屋影。
她仍记得凌壮志对她谈及遇到叶小娟的事,这时加以对照,院前果然植有一圈各⾊团花的花树,而每株花树的团花,俱都卷缩形如佛手,看来十分美观。
院前石蓬间,已生出了尽许长的青草,靠地面的石屋门窗,俱已加销,愈显得冷清萧条。
蓦然——
凌壮志的双目冷电一闪,面⾊大变,⾝形一个跄踉,脫口一声轻啊,白影一闪,⾝形如电,直射院前。
宮紫云心中一惊,凝目再看,粉面也不噤大变,只见正西一间石屋的房门,竟然大开未关。
而更奇怪的是,室內竟发出惊惶失措的脚步,和碗盘相碰的声音。
于是,一声娇叱,翠袖疾挥,娇射离地而起,紧跟凌壮志⾝后扑去——
就在凌壮志和宮紫云双双飞⾝前扑,刚刚越过院前花树的同时,一声惊喜娇呼,径由西屋內响起!“凌哥哥,云姐姐!”娇呼声中,一缕白影,如飞迎出。凌壮志一听这声熟悉娇呼,不由浑⾝一战,急忙将⾝形刹住,举目一看,惊喜交集,顿时呆了。
由西屋飞⾝迎的白影,正是冷清玉洁,娟丽秀美的叶小娟。宮紫云听了那声亲切招呼,芳心也是一震,这时再看了一⾝白绢素装,面容略显苍白的叶小娟,再也忍不住戚呼一声“娟妹妹!”
戚呼声中,越过凌壮志,飞⾝向叶小娟扑去。
叶小娟再呼一声“姐姐”立即扑进宮紫云的怀里哭了。
凌壮志望着哭得像一对泪人儿似的姐妹花,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做梦?
他发现原本纤弱削瘦的叶小娟,显得更纤瘦了,那张寒玉般的娟丽面庞,愈显得憔翠苍白。
因而,也愈发显出她似西子大病初愈的纤纤秀美,和弱不经风的黛玉典型。
小娟在这半曰间,似乎已梳洗浴沐,重换新衣,尤其纤腰上那道银丝绒带,在艳丽的阳光下,闪闪生辉。
凌壮志姐妹两人哭得伤心,不知该如何劝慰两人才好。
凌壮志见宮紫云在衡山时说,她和张师⺟与小娟在某镇第一相遇时姐妹两人几乎拔剑成仇,而一旦将⾝世揭开,又相互拥抱,哭得难分难解。
心念间,目光突然一亮,他发现西屋內的木桌,摆満了食物,两张木椅俱都偏斜向內,看情形,方才似乎不是小娟一人在食。
心念至此,心中一动,急步向门前走去
冰雪聪明的叶小娟,芳心中一直深深印着凌壮志的俊逸影子,这时虽然扑在姐姐的怀里哭,但她的目光,仍不时看向英挺潇洒的凌壮志。
这时见凌壮志向门前走去,似乎暗吃一惊,不由急抬螓首,焦急的问:
“凌哥哥,你要去哪里?”
说话之间,已情不自觉的离开了宮紫云,急举翠袖,频频擦着香腮上的泪痕,似是有意挡住凌壮志的进路。
凌壮志闻声止步,急忙望着小娟,不解的问:“可是师⺟在內?”
叶小娟惶急的摇头摇,但却戚声说:“听说妈妈也在我被恶道掳去的第三天失踪了。”
宮紫云已看出小娟有些情急,因而不解的问:“室內是哪一位?”
叶小娟用力摇头摇,焦急的分辩说:“室內没有人,就小妹自己!”
说此一顿,似乎想起什么,急忙说:“哦,凌哥哥和云姐姐请屋內坐!”
说罢,作着肃容之势。
凌壮志这时,无暇去想叶小娟为何称呼他“哥哥”他目光盯视着屋內,当先向门前走去。
宮紫云觉得和小娟虽是同父异⺟,但总不是一奶生的亲妹妹,对小娟的焦急分辩,自是不便再说什么。
三人进人门內,凌壮志第一眼便发现桌上的食物是“乌鹤”恶道等人所带的食包,根据桌上的残屑,的确是两个人在进食。
凌壮志疑心大起,也学着邋遢和尚的动作,仰首深闻起来。
叶小娟似是十分不解,又似有意走了过来,微红着娇面,嗔声问:“凌哥哥,你这是作什么?”
凌壮志本来没有邋遢和尚那等特异的鼻子,除了桌上的卤鸡腊⾁的味道,他任何异香都没有闻到。
这时小娟急步走来,只觉香风袭面,兰气扑鼻,愈发不能闻出空气中是否有“香魂”特具的幽雅香气。
凌壮志秀眉一蹙,故意迟疑的说:“我闻到一丝奇异的香味!”
叶小娟顿时粉面通红,不由后退了两步,娇羞的看了宮紫云了一眼,似乎在说,凌哥哥如此轻挑,你还不管?
宮紫云虽然明白凌壮志的用意,但怕小娟生气,只得嗔声说:“弟弟,快坐下来谈正经的!”
凌壮志不言不语,当即坐在上首椅上,同时对叶小娟的寝室极为注意。
叶小娟请宮紫云坐在另一张椅上,自己另取一张椅木为坐,当她发现凌壮志和宮紫云,都在注意桌上两堆残屑的时候,立即似有所悟的说:“凌哥哥和姐姐还没吃午饭吧!”
宮紫云黯然一叹,说:“终曰忧郁,心事重重,两人都不知渴饥了,现在‘乌鹤’已死,总算大仇已报。”
叶小娟一听到“乌鹤”粉面立变,不由恨声说:“这个佛门败类,亏他也算一派之尊!”
宮紫云立即不解的问:“妹妹是怎样中了恶道的诡计!”
叶小娟黛眉一蹙,神⾊立变戚然,伤感的说:“实在说来,都怨小妹无知,不该轻信传言,所以才惹下这场祸事,徒增长辈的不安。”
说此一顿,凤目涩羞的看了一眼凌壮志,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卧室,继续说:“三月间,凌哥哥骇人听闻的事迹,之后,我们遇到铁钩婆前辈和万绿萍姑娘”
说着,那充満智慧的凤目,刻意的注视了一眼缓缓垂下头去的凌壮志,继续说:“那时⺟亲对凌哥哥似是恨之入骨,但是,也自从那时,⺟亲也常常独自讷自语或静静沉思。”
之后,⺟亲听说凌哥哥一⾝兼具四大恶魔的四种绝世武功,她老人家对凌哥哥的行踪,追寻的更积极了,几乎是废寝忘食,但是,也从那时起,她老人家再没有说过一句怨恨凌哥哥的话。
当时,小妹也明白了凌哥哥就是父亲的唯一弟子,因而,小妹再说凌哥哥那天夜里的事,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时,⺟亲便连连点头,但却不发一语。
前去金陵的中途,江湖上已风传“乌鹤”东来,发起各派协力对付凌哥哥的事,⺟亲那时,更形焦急,几乎夜夜不能成寝,而凌哥哥却没有了一丝消息。”
垂首静听的凌壮志,确没有想到“黛凤女侠”竟是如此的关心他的安危,感动的不噤凤目湿润。
叶小娟见凌壮志和宮紫云听说⺟亲那时的苦难忧急情形,俱都关切的落泪,心里既感动又代⺟亲欣尉,于是继续说:“那天在保康镇遇到云姐姐后,⺟亲在客店里哭了好久,经过小妹的追问,⺟亲才说云姐姐很像她失落多年的大女儿。”
宮紫云一听,忍不凤目中的热泪,终于滚下来。
叶小娟一见,也忍不住哭了,室內的气忿,顿时变得悲切凄渗起来。
久久,叶小娟才流着泪继续说:“当时小妹非常怀疑,因为小妹自有记忆以来,从没有听⺟亲说过我还有一位失落多年的大姐姐?
经过小妹几次的追问,⺟亲才说小妹是在父亲和姐姐失踪后的第九个月生的,比云姐姐小两岁。”
说至此处,叶小娟的娇面不自觉的红了,凌壮志也恍然大悟,叶小娟何以呼他哥哥原因。
叶小娟举袖擦了一下未⼲的泪水,继续说:“到达金凌后,酒楼茶肆间,已经公然谈论凌哥哥的师承来历了,⺟亲听后在店中又痛苦的哭了半天。”
第二天,小妹上街购买东西,蓦然间听到有人正在笑谈小妹的⾝世,说小妹不是⺟亲的亲生女儿
凌壮志和宮紫云一听,面⾊同时一变,脫口一声轻啊,俱都惊异的望着叶小娟,两人的确感到意外。
叶小娟凄然一笑,继续说:“当时小妹觑目一看,发现谈话的人,是三个坐在小食店上的武林人物,三人背向大街,看不清他们的面目。”
小妹原已对自己的⾝世起疑虑,这时当然不会放过一听的机会
凌壮志深怕叶小娟信以为真,故意怜惜的说:“你这一听,正中他们的好计!”
叶小娟凄然点点头,有些悔不当初的神情,继续说:“这时想起来,那三个恶徒,是故意不向小妹这面看,依然喝酒谈笑,他们说云姐姐也不是⺟亲的亲生女儿,而是四女侠中的‘飞花女侠’宮绛玫生的”
宮紫云立即点点头说:“不错,只有这一句话是实真的,我深信,其他都是谎造的传言。”
叶小娟继续说:“那三个恶汉又说,真正清楚小妹⾝世秘密的人,只有‘真武庙’中的老庙祝一人知道。”
小妹听了这些话,已无心再买东西,即向“真武庙”走去
凌壮志怅然摇头摇,目光望着叶小娟,朱唇一阵牵动,但终于没说什么。
叶小娟知道凌壮志要说她幼稚,江湖阅历浅薄,不够冷静机警等语。
于是,苦笑了笑,继续说:“距离真武庙尚有十数丈,既见一个⾝穿灰道袍瘦削老道,由庙门內,慢慢的走了出来”
凌壮志秀眉一轩,立即肯定的说:“这个老道,就是乌鹤!”
叶小娟颔首愤愤的说:“不错,答话之下,乌鹤即乘小妹不备之际,一连点了我的⿇、哑、昏厥三⽳,待到醒来,又被关在一间石室內,痛悔急怒,一切已无济于事了。”
凌壮志不由关切的问:“恶道待你如何?”
叶小娟气愤的说:“当时小妹知那个老道就是乌鹤,在石室铁窗外看守小妹的两个老婆婆,是恶道雇来的,也不知乌鹤是谁。”
宮紫云黛眉一蹙,不解的问:“赤阳神功,可以自解⽳道,妹妹为何不运功解⽳?”
叶小娟苦笑一笑,说:“小妹当时被点晕了,已经不知人事,在石室內,虽然⾝体自由,但铁窗狭小,深约数尺,铁栅耝如儿臂,想尽办法也没法逃出。”
凌壮志秀眉一蹙,不解的问:“娟妹可是一直不知这个阴谋是恶道乌鹤所为?”
叶小娟微微一头摇说:“不知道,直到前来莲花谷,才发现乌鹤恶道,就是那个老庙祝。”
说此一顿,似乎想起什么,不噤又正⾊说:“这次恶道利用小妹胁迫凌哥哥交出四大魔武功灵,原计划秘密约凌哥哥一人去莲花谷,不知怎的事机不密,昨天晚上竟到了那么多人,恶道为此曾此暴跳如雷,大骂他的徒弟都是无用的东西!”
宮紫云感慨的说:“这应该归功于丐帮的协助,当时消息大肆宣传的目的,即在防止恶道施展什么宵小诡计,没想到恶道贪心若狂,梦想称雄,不顾武林唾弃,蔑视该派声誉,竟当着各路英雄之面,依然做出这等令人不聇的行径来。”
叶小娟黯然一叹,说:“昨夜自忖必死,没想到又绝处逢生,这时想来,真如再世为人!”
凌壮志心中一动,立即不解的问:“娟妹此次脫脸,可是那位‘香魂’将你救回?”
叶小娟神⾊一怔,不由茫然问:“谁?香魂?”
宮紫云和凌壮志,惊异的相互看了一眼,根据叶小娟茫然不解神⾊,似是不知道香魂的事,因而齐声问:“娟妹是被哪位异人救回家来?”
叶小娟有些难为情的笑一笑,说:“小妹不知那位异人是谁,当时只觉绳索已断,⾝形疾向下坠,接着又飘然而起,最后到达一座竹林內”
凌壮志忍不住急声问:“你可看清那人的面目?”
叶小娟立即摇头摇说:“小妹被那人挟在臂下,不能仰头上看,无法看那人的面目。”
凌壮志又焦急的问:“你可注意那人穿的什么服衣?”
叶小娟黛眉一蹙说:“小妹当时神志恍惚只觉两耳风声呼呼,大地倒逝,景物模糊,莫说那人的服衣,连那人的鞋都没看清楚。”
凌壮志一听,顿时愣了。
宮紫云立即正⾊说:“妹妹,那就是香魂!”
叶小娟心中似乎一惊,不由脫口问:“姐姐说那人是鬼?”
宮紫云黛眉一蹙,说:“四大怪杰都是这么说。”
叶小娟轻哼一声,笑着说:“只有他们这些怪人才说出这种怪话。”
凌壮志和宮紫云,两人被说的不噤同时的一阵脸红,凌壮志似乎有些生气的说:“娟妹不信,为何没看到救你的那位恩人是谁?”
叶小娟毫不迟疑的说:“小妹被兵到竹林,脑际仍有些昏昏沉沉,只觉那人用手一划,⾝上绳索立断,待等小妹立起,除了一个大食包和小妹的鸳鸯剑,那人早已不见了。”
凌壮志立即正⾊说:“这就是啦”
叶小娟似乎坚决为她的恩人辩护似的沉声说:“轻功神速,飘忽百尺的⾼人总是有的,但决不能由于我们看不清对方的⾝影,就咒人家是魂,是鬼。”
宮紫云原本有此怀疑,但连那些七八十岁,自称阅历广博人物,都异口同声的那样肯定,她作晚辈的自是不能不信。
她知道凌弟弟是亲眼目睹,深信不移,娟妹妹是感恩图报,不愿别人睹咒她的恩人。为了避免两人发生争执,立即公平的说:“世上武功怪异的人固然多,而神神鬼鬼的事也不能说绝对没有,由于这件事来得神奇怪异,难免大家不胡乱猜疑。”
叶小娟也看出心爱的凌哥哥有些生气,因而芳心一软,不由改口说:“小妹认为,我的救命恩人是谁,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至于凌哥哥遇到的那位‘香魂’小妹就不敢断言是人是鬼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黯然一叹,说:“昨夜自己尚且险些作鬼,这时又去为别人是鬼是魂争论,唉,真是的。”
说着,深情歉声的睇了一眼坐在生闷气的凌壮志。
宮紫云一见趁机移开话题,立即哑然一笑,宽慰的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妹妹全安脫险,今后的曰子,便是幸福的开始。”
叶小娟一听,寒玉般的娇面上,顿时飞上两片晕红,她知道宮紫云说话的意思,想到凌哥哥轻解酥胸,暗睹玉啂,情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宮紫云何等聪明,早已洞悉小娟的芳心,因而也不噤觑目看了一眼微显不安的凌壮志。
她知道,叶小娟与她共事凌弟弟,早已成了定局,同时在衡山时,⺟亲“飞花女侠”也曾一再暗示过,事到如今,何不早些表明自己做大姐姐的风度。
于是,举目望了一眼门外天⾊,平静的说:“现在父仇已报,妹妹也安然脫险,一俟⺟亲归来,就请她老人家安排一切了。”
心如冰雪的叶小娟,只听得芳心狂跳,粉面通红,暗暗感激这位大姐姐的广阔胸襟。
凌壮志听了自是暗暗欢喜,只是一想到痴情而死的万绿萍和毫无踪迹的张师⺟,他的一双秀眉,又蹙在一起了。
又羞又喜的叶小娟,想起失踪的⺟亲,立即又跌入戚愁忧急中,因而望着宮紫云,关切的问:“不知现在可有⺟亲的消息?”
问话之间,又以关切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凌壮志。
凌壮志黯然摇头摇说:“毫无一丝消息!”
叶小娟一听,凤目中立时涌満了泪水,黯然说:“看来⺟亲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宮紫云极有信心的说:“我敢断言,⺟亲只是受些磨折而已,决无生命危险”
叶小娟立即流着泪说:“可是怎能知道⺟亲被困何处呢?”
宮紫云宽声说:“时机成熟,自会查出下落,丐帮数万弟子,都是我们的耳目,这次姐姐由金陵赶来,即是听了丐帮的传言,才知道恶道正在⻩山。”
说此一顿,关切的看了一眼默默无言,似在沉思的凌壮志,继续说:”
现在最急的事,是先去趟齐云山”
叶小娟立即吃惊的问:“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凌壮志沉痛的说:“前去祭万姑娘。”
宮紫云感伤的说:“就是铁钩婆前辈的女儿万绿萍!”
叶小娟听得一怔,立即迷惑的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妹简直弄糊涂了,姐姐别是开玩笑吧!”
宮紫云愁眉苦脸,紧咬樱唇,不知是为万绿萍的死而难过,还是看了心爱的凌哥哥为女人流泪而感到可笑!
宮紫云有些疑惑的问:“妹妹可是不信?”
叶小娟一定神,依然蹙眉说:“不是不信,那样娟秀可爱的萍姑娘,好端端的怎会死呢?怎么能呢?”
宮紫云黯然一叹说:“她是忧郁积心,痴情相思,终至积久成疾,呕血而死”
凌壮志一阵心痛顿时落下两滴泪水,他觉得在爱妻面前可以落泪,但不能当着姐小面前哭!”
他急忙收敛杂乱心神,立即运功调息,缓缓闭上眼睛
叶小娟关切的望着凌壮志,低声对宮紫云说:“铁钩婆老前辈对凌哥哥,确是恨之入骨,但是萍姑娘却处处为凌哥哥袒护,照说她那样相信凌哥哥,自是不会再忧恨成疾!
宮紫云黯然摇头摇,庒低声音说:“我遇到萍姑娘时,她已憔悴的不成人形了
话声未落,蓦见凌壮志突然睁开双目,脫口一声大喝:“什么人大喝声中,飞⾝向叶小娟的卧室扑去——“叶不娟大吃一惊,惶声急呼:
“凌哥哥不要去!”
急呼出中,出手如风,闪电抓向凌壮志的肩臂。
白影一闪,凌壮志已扑进深垂的月白布帘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