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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章 意外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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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鬼偷邢彬奉命去城中各大客店查访,九灵帮弟兄竟然一个也没有到,更无麦佳凤的消息。

  桑琼接得回报,不期大感困惑,按⽇期计算,罗天奇等由巢湖径行西来,应该比自己和鬼偷邢彬早到长安才对,既然迟无消息,只有两种可能,其一,途中另有意外耽误,其二,或许是发现了麦佳凤行踪,早已追过长安了。

  这两种可能,对桑琼来说都不是好事,皆因意外变故原因难测,既使众人行程受阻,必非幸事;假如属于后者,罗天奇他们至少在长安留下讯息,单凭他们几个人,是否能截得住麦佳凤?

  桑琼越想越焦急,一连守候了三天,却得到由莫金荣传来的一项意外消息。

  这天傍晚时分,莫金荣忽然匆匆赶来“第一楼”见了桑琼,便兴冲冲道:“有麦姑娘的消息了,少侠快随老朽去查证一下。”

  桑琼听了,既惊又喜,忙问道:“消息如何?要往何处去查证?”

  莫金荣道:“不久前,有一名属于郑家经营的车行把式,由陇山返来,据他报称,曾见到一位少女,携带两头⽩⾊狒拂,这可不是麦姑娘么?”

  桑琼大喜,道:“在什么地方遇见?距今已有几⽇?”

  莫金荣道:“详细经过,老朽也不太清楚,现今已命辛老三赶往车行去唤那车把式,可是老朽又怕少侠急不能待,特地前来送讯,那车行在北门附近,少侠如有意走一趟,咱们这就赶去,当面问个明⽩如何?”

  桑琼毫未迟疑,应了一声,便随莫金荣奔出“第一楼”只在临行时留话给柜上,要他转告鬼偷邢彬返店后在店中等候,不可离开。

  莫金荣携来马匹,两人飞⾝而上,并辔驰奔北城。

  抵达城坦边,果然一家“四通车行”紧靠墙垛设着车场马厮,规模甚大。

  两人纵马直⼊木栅门,刚落马,金钱豹辛伦便急急了上来。

  莫金荣沉声问道:“怎么样了?”

  金钱豹辛伦轻轻答道:“伤势很重,属下正为难,恐怕无法移动他…”

  桑琼心头一惊,急道:“吓!还受了伤?人在哪里?”

  金钱豹辛伦躬⾝道:“在后面下房里躺着,少侠请略待,让属下命人把他抬到前店大厅里来,少侠好问话…”

  桑琼挥手道:“不必移动他了,咱们就去后面房中问他也是一样,辛兄快带路吧!”

  金钱豹辛伦犹自迟疑地道:“可是…下房里又脏又,只怕…”

  莫金荣截口道:“现在不是讲虚礼的时候,少侠有许多要紧话,必须在他还没断气之前询问,快带路!”

  金钱豹辛伦这才应诺领路,由一名车行管事作陪,急急进⼊店后一排简陋木屋。

  木屋共分五间,全是车行中把式或马夫们住宿之处,每间房宽仅数尺,却挤放着两张甚至三四张双层木,梁低门窄,一盏昏暗油灯⾼悬梁上,算是五间木屋共同照明之物。

  那名车把式正仰面躺在第四间木屋中一张木下层,光线暗淡,看不清面貌年纪,但头脸及肩臂等处,却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布上⾎渍斑斑,分明受的是外伤。

  车行管事命人加添了两盏风灯,木屋中顿时光亮了许多,惨⽩的灯光下,只见那人年约三旬,⾝躯耝壮,唯因失⾎过多,显得脸⾊苍⽩如纸,神情十分萎顿,两眼半睁半闭,虚弱毕露。

  莫金荣眉头一皱,低声道:“辛老三,去把他搀起来好问话!”

  桑琼连忙拦住,道:“他失⾎太多,⾝子已虚弱万分,似此情形,那能多作询问,咱们应该先替他把伤治好些再说。”

  于是,跨前一步,俯⾝探手试了试那人脉息,取出随⾝药瓶,喂了他一粒药丸,然后真力凝聚指尖,缓缓替他推捏以助药力透达內腑。

  不多久,那车把式气息渐趋稳定,脸⾊也慢慢转好了些,竟自动睁开眼来,感的道:

  “多谢公子!”

  桑琼微笑颔首,亲切地问道:“你觉得精神好些了么?能慢慢谈话不能?”

  那车把式点点头道:“小的只是流⾎太多,现在已经不碍事了,公子有话尽请询问,小的必定尽所知问答。”

  莫金荣没等桑琼开口,便抢着问道:“你在何处受的伤?见到的是怎样一位姑娘?距今共有几天了?仔细把经过情形,告诉这位桑少侠一遍。”

  桑琼笑了笑,道:“你别着急,慢慢一件一件回答我,如果能用点头或者‮头摇‬表达的,就尽量不要开口,知道了么?”

  车把式道:“小的理会得。”

  桑琼问道:“你先回答我,那位姑娘是不是十八九岁?穿⾝红⾐?⾝随携带着两头⽩⽑大猴子?”

  车把式点头道:“正是。”

  桑琼又道:“你⾝上这些伤,都是那两头⽩⽑猴子抓伤的?”

  车把式犹自余悸地道:“可不是,亏那位姑娘喝止得快,再慢一刹那,小的这条命就完蛋了。”

  桑琼道:“那⽩⽑猴子伤你的时候,红⾐姑娘不在旁边么?”

  车把式道:“在虽在,可是那位姑娘的车辆坏了,正在山脚下修理,看见小的驾车从附近经过,那位姑娘就招呼不迭,要小的把车辆卖给她,都怪小的不好,驾车想逃,没防其中一只⽩⽑大猴子像箭也似追赶上前,一霎眼,追上车辕,活生生将小的揪了下来。”

  桑琼问道:“你为什么要逃呢?”

  车把式道:“公子你不知道,车是行里的,小的只是赶车的把式,哪儿敢变卖车辆?再说,小的也没见过那吓人的⽩⽑猴子,更不敢停留…”

  桑琼轻“哦”一声,点点头,又道:“那姑娘喝开⽩⽑猴子以后,又如何呢?”

  车把式道:“那位姑娘人倒不坏,见小的负了伤,就取出一封五十两银子,对小的说道:

  “这些钱除了车价,多的就给你治伤吧!我急等车辆用,不能送你去镇甸城街,希望你运气好,另外搭上便车。’说完,便带着两头猴子上车,向西而去。”

  桑琼心中微动,道:“你是说,那位姑娘自己驾车离去的?”

  车把式道:“是的,她把两头猴子装进车厢里,自己驾车。”

  桑琼问道:“这件事,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

  车把式道:“在临近马鹿镇,陇山山麓一条偏僻小路上。”

  桑琼一怔,道:“马鹿镇又在什么方向?”

  车把式道:“马鹿镇在通往甘肃的界处,再往西去,就是秦安和天⽔,向南可以⼊川,向西北可以出关,四通八达,甚是方便。”

  桑琼紧接着问道:“由此地去马鹿镇,约须有多久可到?”

  车把式道:“乘车得五六⽇,若是乘马赶急些,三四⽇也能赶到了。”

  桑琼骇然道:“要这么久?你由那儿回来,共用了几天?”

  车把式道:“小的解下那位姑娘弃车所系马匹,连夜赶路,走了四天三夜才到。”

  桑琼神⾊一震,黯然长叹-声,道:“好,多谢你的消息,好好养伤吧!咱们得走了。”

  说完,加赏那车把式二十两银子作疗养之费,默默退出了木屋。

  莫金荣紧跟两步,陪同上马离了车行,途中低声问道:“少侠确定果然是麦佳凤吗?”

  桑琼苦笑道:“除了她,还会是谁?”

  莫金荣道:“那么,少侠打算…”

  桑琼轻喟道:“咱们出动了这么多人,仍然未能截住她,前后四⽇之差,无论追不追得上,我想总得尽力一试!”

  莫金荣吃惊道:“少侠决定追下去?万一追不及呢?”

  桑琼仰天长叹,道:“反正这一趟阿儿汗宮是非去不可的,能早些去,未尝不是好事。”

  莫金荣问道:“少侠准备什么时候动⾝?”

  桑琼毅然道:“今夜就上路。”

  莫金荣道:“少侠何须这般急迫?九灵帮兄弟未到,何不略待数⽇,等大家会齐,从长计议?”

  桑琼轻叹道:“原以为在此地拦住麦佳凤,正在藉机向老前辈引见帮中同门弟兄,如今既生突变,看来无法再等候他们了,好在邢彬可以留下来,罗天奇兄弟也曾跟老前辈有过-

  面之识,我走之后,此处仍要⿇烦老前辈代为留守,倘若天奇他们赶到,请前辈转嘱他们先返金陵,静待消息。”

  莫金荣惊问道:“少侠前往祁连,竟准备独自一人去?”

  桑琼道:“此去志在拦阻麦佳凤和替耶律前辈寻访爱侣,并不是跟曹克武明对阵,何况魔宮空虚,一个人去,进退反较方便些。”

  语声微顿,又道:“还有一件事险些忘了,请老前辈见到罗天奇时,叫他务必尽快迭讯给天寿宮…”

  莫金荣说道:“莫非另有事故?”

  桑琼道:“我离开燕京天寿宮时,曾与北宮四燕有二十⽇之约,届时如未见讯息,四燕可能随后赶来。”

  莫金荣怦然意动,忙道:“九灵帮兄弟朝夕将至,北宮四燕也聊袂而来,老朽不敏,亦辖领西堡弟子敬陪末座…少侠,这真是风云际会,百年难遇的武林四大世家大结合,为什么不趁此机会直捣魔宮!”

  桑琼仅只淡淡一笑,道:“如今魔宮⾼手都已倾巢而出,咱们纵然将阿儿汗宮夷为平地,又有什么意义?”

  莫金荣道:“至少可以报复东庄覆灭,南⾕焚毁,西堡;化宮遭受荼害的深仇大恨…”

  桑琼未及回答,一行四骑已返抵“长安第一楼”

  但见鬼偷邢彬正在店门外引颈而待,三骑犹未抵步,便飞电似了出来,低声叫道:

  “禀帮主,罗兄弟到了!”

  桑琼大喜,道:“这真是太好了,咱们正谈起他,有事要嘱附他哩,他人在哪儿呢?”

  鬼偷邢彬指了指⾝后,道:“现在客店房中。”

  桑琼欣然下马,正等待莫金荣和金钱豹辛伦一同⼊店,忽然发现鬼偷邢彬面⾊有些不对,当时一怔,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鬼偷邢彬脸⾊一惨,黯然俯首,道:“罗兄弟伤得很重…”

  桑琼骇然一震,猛探手,一把抓住老偷儿肘臂,低声喝道:“你说什么?怎样受的伤?”

  鬼偷邢彬脸⾊一惨,道:“属下因连⽇在城中查不到同门消息,故尔特地出灞桥守望,不料竟巧遇罗兄弟负重伤,倒卧河边…”

  桑琼截口道:“我问他是怎样受的伤?”

  鬼偷邢彬‮头摇‬道:“老偷儿发现他时,他已经受伤昏,迄今没有醒转,只得急急护送⼊城来见帮主,至于受伤经过,却丝毫不知道。”

  桑琼一下松手,向莫金荣微一颔首,转⾝奔进客店。

  莫金荣却低声问道:“邢兄发现他负伤,距今已有多久了?”

  鬼偷邢彬道:“不⾜一个时辰。”

  莫金荣又问道:“伤势如何?”

  鬼偷邢彬道: ;“內外伤都很重,不过,气息尚还稳静,从他外伤看,可能被什么猛兽抓伤的!”

  莫金荣戛然一惊,道:“怎见得是被猛兽所伤?”

  鬼偷邢彬道:“因为他头脸臂等处,都有兽爪痕印。”

  莫金荣回顾金钱豹辛伦,变⾊道:“会有这种事?”语毕,匆匆向东厢房奔去。

  一间宽敞的套间內,罗天奇正闭目僵卧在榻上,果如老偷儿所叙,头脸和臂伤痕织,⾎迹斑斑,那情景,竟跟四通车行那负伤的车把式十分相似。

  桑琼急忙检视伤势,发现罗天奇除了外伤处之外,背部更有一处紫⾊伤印,似被重物所击,震伤了內腑,而且,全⾝农衫碎裂,随⾝长剑也不见了,只留下一只空的剑鞘,分明在负伤之前,曾经烈搏斗。

  看罢伤势,众人脸⾊都凝重异常,桑琼喂厂他三粒疗伤药丸,又用本⾝真力替他推宮活⽳,费了许多力气,却仍不见罗天奇醒转。

  莫金荣残眉紧锁,低声对桑琼道:“少侠先别耗费真力,且看他外伤爪痕淤⾎,情形只怕有些不对…”

  桑琼惊道:“老前辈是指”

  莫金荣道:“依老朽看来,他所受外伤虽重,失⾎却不太多,而且,爪痕淤⾎⾊呈碧绿,这是中毒的现象。”

  桑琼再仔细检视伤势,果然不错,更惊道:“这是什么歹毒恶兽,指抓上居然有毒?”

  莫金荣凝容道:“假如老朽的猜测不错,罗少侠只怕不是被兽爪所伤,而是伤在一种特制的兵刃上,所不同的是,那兵刃乃铸造成猛兽爪形,并且淬过毒。”

  桑琼猛可心中一动,失声道:“若非老前辈提醒,险些忘了他背后的伤印了,这不明明是兵刃击伤的么?”

  话声忽然一顿,接着又道:“罗兄弟出⾝少林,內功剑术两者不弱,断乎不会轻易伤在兽爪之下,老前辈灼见大有可能,但不知当今武林中,有什么绝世⾼人,使用兽爪形的兵刃?”

  莫金荣苦思良久,‮头摇‬道:“这却一时想不出来,咱们推论对方使用兽爪兵刃,也只能算是一种猜测而已,或许那不是兽爪形状,仅是在刀剑尖端,多了三尖锐的倒钩,或许是淬过毒的仙人掌之类,所以,大可不必在对方兵刃形式上钻牛角尖,眼下最急要的是,先替罗少侠设法解毒,待他清醒后,不愁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物。”

  桑琼点头道:“老前辈所言极是,无奈咱们⾝边并无解毒的‮物药‬,这却如何是好呢?”

  莫金荣微一沉昑,道:“从他中毒后仅只昏气息不看来,所中之毒可能毒不烈,咱们不妨设法配制点解‮物药‬试试。”

  于是,亲自开了一副药方,给金钱豹辛伦,道:“速去照方配购,其中比较稀有珍贵的东西,可先知会郑员外一声,叫他出面向药行待,务必要真品,多花钱不要紧,决不能买劣货。”

  金钱豹辛伦领命而去,不多久,竟带着郑老员外一同赶到客店。

  那老员外郑怡恭谨地问道:“郑某家传有一块温⽟,据说擅解百毒,不知对这位罗少侠有没有效?特拿来一试。”

  莫金荣大喜道:“温⽟乃解毒之宝,唯须百年以上神物才行,快取出来看看。”

  郑怡掀开袍襟,从贴⾝处取出一只精巧盒子,双手递给了莫金荣。

  盒盖开处,一股淡淡异香洋溢而出,盒中锦垫上,嵌放着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红⾊条⽟。

  莫金荣拈起红⽟,⼊手但觉其软如酥,喜道:“这是千年珍品,快取一碗无⽔来。”

  刹时⽔到,莫金荣将温⽟投⼊碗中,轻轻磨动,不片刻间,一碗清⽔已变成赭红⾊汁

  桑琼亲手接过来,灌⼊罗天奇肚中,等了约莫盏茶光景,但闻罗天奇腹鸣如雷,连吐带泻,排出満満一盂腥臭无比的绿⽔,伤口⾎⾊逐渐变红,人也可以动出声了。

  莫金荣将温⽟还郑员外,桑琼则拱手称道:“生受员外厚情,此恩此德,容当后谢。”

  郑员外倒慡朗地笑道:“区区微劳,何⾜挂齿,少侠这般客气,就不像豪迈英雄了,郑某留此已无助益,就此告退,明⽇一早,当在敝宅洁尊候驾,权当替这位罗少侠洗尘,诸位务必要赏光才好。”

  桑琼含笑道:“既然员外豪慡厚爱,咱们少不得应命相扰就是。”

  送走郑员外,罗天奇恰好也悠悠醒来,睁眼看见桑琼,惊喜无限,便想支撑着起行礼。

  桑琼连忙拦住,微笑道:“你內毒虽解,伤仍未愈,就这样躺着把经过情形告诉咱们吧!”

  罗天奇一一与莫金荣等人颔首为礼,然后长叹说道:“小弟无能,有负大哥付托,竟眼睁睁未能劝住麦站娘…”

  桑琼一怔,截口道:“你遇见她了?”

  罗天奇点头道:“是的,小弟自撤巢湖之围,一路西来,好不容易在临潼附近追上了麦姑娘,但费尽⾆竟然无法劝住她,反被另一名与麦姑娘同行的⻩⾐少年所伤,眼看着他们相偕而去…”

  桑琼和莫金荣等尽都大惊失⾊,不约而同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罗天奇道:“就在今天傍晚,距临潼不远的官道上。”

  桑琼骇然一愣又问道:“你是说,今晚在临潼附近,遇到了麦佳凤?”

  罗天奇:“正是。”

  桑琼不噤诧讶地道:“这就奇怪了,她既然正在临潼附近那么,四天之前在陇山拦路换车的,又会是谁呢?”

  语声略顿,注目再问道:“你看仔细了,真的是她?”最急要的是,先替罗少侠设法解毒,待他清醒后,不愁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物。”

  桑琼点头道:“老前辈所言极是,无奈咱们⾝边并无解毒的‮物药‬,这却如何是好呢?”

  莫金荣微一沉昑,道:“从他中毒后仅只昏气息不看来,所中之毒可能毒不烈,咱们不妨设法配制点解‮物药‬试试。”

  于是,亲自开了一副药方,给金钱豹辛伦,道:“速去照方配购,其中比较稀有珍贵的东西,可先知会郑员外一声,叫他出面向药行待,务必要真品,多花钱不要紧,决不能买劣货。”

  金钱豹辛伦领命而去,不多久,竟带着郑老员外一同赶到客店。

  那老员外郑怡恭谨地问道:“郑某家传有一块温⽟,据说擅解百毒,不知对这位罗少侠有没有效?特拿来一试。”

  莫金荣大喜道:“温⽟乃解毒之宝,唯须百年以上神物才行,快取出来看看。”

  郑怡掀开袍襟,从贴⾝处取出一只精巧盒子,双手递给了莫金荣。

  盒盖开处,一股淡淡异香洋溢而出,盒中锦垫上,嵌放着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红⾊条⽟。

  莫金荣拈起红⽟,⼊手但觉其软如酥,喜道:“这是千年珍品,快取一碗无⽔来。”

  刹时⽔到,莫金荣将温⽟投⼊碗中,轻轻磨动,不片刻间,一碗清⽔已变成赭红⾊汁

  桑琼亲手接过来,灌⼊罗天奇肚中,等了约莫盏茶光景,但闻罗天奇腹鸣如雷,连吐带泻,排出満満一盂腥臭无比的绿⽔,伤口⾎⾊逐渐变红,人也可以动出声了。

  莫金荣将温⽟还郑员外,桑琼则拱手称道:“生受员外厚情,此恩此德,容当后谢。”

  郑员外倒慡朗地笑道:“区区微劳,何⾜挂齿,少侠这般客气,就不像豪迈英雄了,郑某留此已无助益,就此告退,明⽇一早,当在敝宅洁尊候驾,权当替这位罗少侠洗尘,诸位务必要赏光才好。”

  桑琼含笑道:“既然员外豪慡厚爱,咱们少不得应命相扰就是。”

  送走郑员外,罗天奇恰好也悠悠醒来,睁眼看见桑琼,惊喜无限,便想支撑着起行礼。

  桑琼连忙拦住,微笑道:“你內毒虽解,伤仍未愈,就这样躺着把经过情形告诉咱们吧!”

  罗天奇一一与莫金荣等人颔首为礼,然后长叹说道:“小弟无能,有负大哥付托,竟眼睁睁未能劝住麦站娘…”

  桑琼一怔,截口道:“你遇见她了?”

  罗天奇点头道:“是的,小弟自撤巢湖之围,一路西来,好不容易在临潼附近追上了麦姑娘,但费尽⾆竟然无法劝住她,反被另一名与麦姑娘同行的⻩⾐少年所伤,眼看着他们相偕而去…”

  桑琼和莫金荣等尽都大惊失⾊,不约而同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罗天奇道:“就在今天傍晚,距临潼不远的官道上。”

  桑琼骇然一愣又问道:“你是说,今晚在临潼附近,遇到了麦佳凤?”

  罗天奇:“正是。”

  桑琼不噤诧讶地道:“这就奇怪了,她既然正在临潼附近那么,四天之前在陇山拦路换车的,又会是谁呢?”

  语声略顿,注目再问道:“你看仔细了,真的是她?”

  罗天奇道:“这两天內,麦姑娘很少离开过那辆马车,而且用纱巾掩去下半个面庞,好像有意隐蔽行踪,不愿被人认出,但小弟却亲见她车厢中蔵着两头雪狒,这一点,决不会看错,正因认出雪狒,小弟才敢现⾝招呼,想不到竟被同行的⻩⾐少年所伤…”

  桑琼听得惊疑不已,便道:“你且把发现和受伤的经过,详细告诉咱们一遍。”

  罗天奇叹了一口气,道:“小弟在涵⾕关附近发现麦姑娘踪影,当时她正坐在一辆金绺车中,向华方向而行,小弟因见她用纱巾蒙面,更有一名神采飞扬的少年作伴,怕认错了人,始终没敢出面招呼,只暗暗跟缀着马车,准备辨认确实,再作道理,好在她们正朝西而来,也不须担心错失…”

  桑琼点头道:“不错,后来你又怎么确认是她呢?”

  罗天奇道:“小弟一直跟在马车之后,已有两天时间,他们一路游玩,走得很慢,先后经过西医和少华,又到骊山,可是,无论到那一处,麦姑娘都从没离开过马车车厢,只由那同行⻩⾐少年略为指点风景名胜,便驱车而去,小弟跟踪了两天,不觉有些纳闷,昨⽇在骊山,偶见车厢中竟带着两头异种雪狒,这才认定的确是麦姑娘…”

  桑琼岔口问道:“于是,你就出面现⾝跟她招呼了?”

  罗天奇忽然闪现一抹愧⾊,低声道:“是的,小弟当时既惊又喜,便现⾝招呼,没想到麦姑娘竟掩闭车门,不肯与小弟相见,那同行⻩⾐少年更跋扈异常,強拦小弟,不许接近马车。”

  桑琼道:“你就跟他动了手?”

  当时并未动手,但小弟猜不透麦姑娘拒绝相见的原因,便决心先赶到长安,待与同门兄弟会齐,然后采取进一步行动,据小弟私下猜想,可能有两个原由,其一,是麦姑娘不愿回返金陵,所以拒与小弟会面;其二,也可能是受了那⻩⾐少年的蛊惑甚至挟持胁迫,⾝不由己,不敢跟咱们相见…”

  桑琼不住点头,道:“好!说下去,后来又如何翻脸动手的?”

  罗天奇叹道:“说来惭愧,小弟求见被拒,业已忍气离开,但行抵灞桥,因防那车转向,不再驰来长安,便隐⾝在路旁等候,⼊夜时分,那马车果然驶来,但车上⻩⾐少年却发现了小弟,登时停车叱责,逞強动手…”

  桑琼急问道:“是那⻩⾐少年先动手?麦佳凤有没有劝阻或露面呢?”

  罗天奇道:“⻩⾐少年出手时,马车车帘深垂,麦姑娘既未露面,也没有劝阻,但小弟听见车厢內雪狒低吼之声,麦姑娘轻轻叱喝了两声,似在庒制雪狒蠢动。”

  桑琼听得双眉紧锁,大感困惑,怔怔地没有出声。

  罗天奇又继续说下去,道:“那⻩⾐少年武功十分诡异,出手更毒难防,小弟顾及麦姑娘,无意翻脸成仇,所以极力闪让,不愿还击,谁知竟遭他连环毒招划伤肩臂,受伤处⿇而不疼,小弟才知他指上练过毒,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接着,后背又被重手击中,勉強支撑了十招左右,待拔剑一拼,毒伤发作,终于昏落败,倒在河边…”

  莫金荣忽然注目问道:“照这样说来,罗少侠这些外伤,竟不是那两头雪狒所伤?”

  罗天奇:“说来老前辈也许不信,这些伤痕,全是被那⻩⾐少年用手抓伤的。”

  桑琼诧然道:“人指抓伤,应有五道痕印,最少也该有四条爪印,可是你⾝上都只三条⾎痕并列,分明是伤在兽爪下。”

  罗天奇道:“大哥不知道,那⻩⾐少年一只左手齐腕而断,乃是另用乌金铸成手掌,拇指和小指屈扣掌心,形状如仙人掌,点⽳镢有些相似,而且可伸可缩,制作异常巧妙,一时未防,才着了道儿。”

  桑琼骇然道:“天下竟有以金铸假手当作兵刃的人?确实叫人防不胜防,莫老前辈可听过武林中何门何派有这种特征?”

  莫金荣‮头摇‬道:“好好的人,谁愿意砍断手腕改制兵刃?除非在不得已的情形下,手腕折断,才用这种巧妙设计补救,不过,那⻩⾐少年能具此心智武功,出⾝必非庸俗门派,这得从他手法招式上,才能分辨出来。”

  罗天奇接口道:“那少年手法招式诡异无比,本分辨不出他的武功渊源。”

  正议论间,忽见一名短⾐大汉匆匆奔了进来,向莫金荣一躬⾝,低声道:“回总管,北支弟子有消息呈报。”

  莫金荣道:“人呢?”

  短⾐大汉道:“在店门候令。”

  莫金荣挥手道:“叫他进来吧!”

  短⾐大汉躬⾝应诺,去不多时,果然带着一个⾝穿蓝布长衫的汉子走进东厢。

  莫金荣缓步出,侧着头,听那蓝衫汉子低语-阵,脸上顿现欣喜之⾊,急忙返回,笑道:“正说曹,曹就到了,桑少侠快请准备,咱们同去会他一会,”

  桑琼问道:“莫非有那⻩⾐少年的消息?”

  莫金荣道:“正是,方才接获传报,那辆金绺马车已经⼊城,现正投宿城北‘连云客店’,车上果有一位用纱巾掩面的少女,携带着两头浑⾝⽩⽑的狒狒。”

  桑琼剑眉一挑,道:“好,咱们这就去会会他…”

  回头向罗天奇和鬼偷邢彬道:“天奇且安心养伤,刑彬仔细守护,不可擅离,愚兄自会替你讨回公道。”

  罗天奇忙道:“大哥千万不可因小弟而迁怒麦姑娘,或许她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桑琼点点头,道:“我自会相机行事,总要她说出个缘由来。”当下略作结札,携带了“飞龙剑”随莫金荣出店而去。

  这时,夜⾊已深,大街上空寂静,不见行人,桑琼和莫金荣都没有骑马,并肩徒步奔向城北,倒比骑马要轻快自在得多,不片刻,已到“连云客店”

  长安乃通都大邑,帝京之地,商旅往来络绎,虽‮夜午‬更深,百业歇市,唯独招商客栈是通宵营业,夜不闭户。

  远远才望见“连云客店”那两盏红漆店灯,对街暗影裹忽然窜出两名劲装负剑大汉疾步了过来。

  两名大汉双双向莫金荣和桑琼躬⾝为礼,莫金荣指了指客店大门,沉声问道:“可有动静?”

  一名大汉低答道:“自从投店,没见再出来过?”

  莫金荣又问:“有没有盘过底?探过桩?”

  大汉道:“点子因为有兽类同行,所以租下后院末进整个院子,男的住左手第-间,女的和两头狒狒住后面两间,刚才店伙进去收拾残肴盘盏,又送了一笼瓜果进去,现在已经熄灯安歇了。”

  “很好!”莫金荣満意地点了点头,转顾桑琼道:“少侠的意思,是明往?或是暗往?”

  桑琼毫不犹豫道:“咱们未存鬼魅企图,自然是明往的好。”

  莫金荣道:“但眼下实已深夜,颇难藉口,同时也须顾虑万一动起手来,惊扰了其他旅客。”

  桑琼道:“依老前辈该怎么好?”

  莫金荣道:“老朽愚见,不如先暗后明,首先探查确定那少女是不是麦姑娘,然后再现⾝叩门,将那⻩⾐少年引往城外僻静之处,痛惩一番。”

  桑琼沉昑了一下,道:“既有雪狒同行,八成必是麦佳凤无疑,我看这样吧!由我前去叩门求见,老前辈不妨在暗中监视,谈得好,老前辈就不必现⾝,谈得不好,我就将⻩⾐少年约往郊外理论,烦请老前辈守住客店,只要不被麦佳凤离去,待收拾了那⻩⾐少年,咱们再跟她唔面不迟。”

  莫金荣道:“这方法虽然妥当,但少侠务须谨慎,防备那少年左手毒爪。”

  桑琼笑道:“他也是个人!只要知道他的秘窍,区区毒爪何⾜畏惧?”

  莫金荣一拱手,道:“总之不可大意,老朽先走-步。”向两名劲装大汉微一颔首,⾝形疾闪,掠⼊黑暗之中。

  桑琼驻⾜而待,直到三人隐人客店后院不见,这才整了整⾐衫,洒步跨进“连云客店”

  大门。

  进门一列柜台,台上放着一盏风灯,条凳上,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正口涎长挂斜靠在墙边呼呼大睡。

  桑琼见其中一个小伙计⾝子渐渐侧倾,已经快要跌倒了,不觉探手轻轻扶了他一把,那小伙计兀自未醒,口里“嗯唔”两声,复又沉沉⼊梦。

  桑琼‮头摇‬一笑,径启转⾝向后院行去。

  穿过两进院落,未见一个店伙,偌大一座客店,若非此起彼落的鼾声,几成无人死地。

  桑琼飘然直人,转瞬来到后院院门外,举手一推,院门竟是由里拴上的,略一思忖便屈指轻叩了三响。

  叩门甫声落,院內立即有人沉声喝问道:“什么人?”接着“嚓”地轻响,门隙中更透出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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