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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残目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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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初似是已经知道及威的为难,所以他在及威皱眉的时候,已神色郑重地接着说道:

  “死去的这人,一只左眼被人生生挖掉,面目残伤斑斑,令人无法分别他的年龄和貌像!

  这种手法,活似数十年前忘我方丈假房汉臣之名称据飞龙山庄之时,对三丰夫妇及武林中人所施的一样。

  彼时忘我方丈志在为复其仇,并因司徒雷曾经对他施以那种残酷无道的手段,故而情有可原之处。

  如今呢?如今这个死者所受的酷刑,竟然与当年忘我方丈的手法巧合,并且绝对和忘我方丈已无任何关连,这样想来,内情就并不简单了!

  不过设无竹篓掩面的事实,老朽仍难想明个中原由及内情,因此老朽非常感激白冰如巧成拙…”

  及威这时接口说道:

  “此事又怎见得与白冰如有关呢?”

  章初微笑着说道:

  “虽然三丰的威名江湖中人无不知晓,但是三丰的相貌却很少有人亲眼目睹过,如今死者的面部伤痕,在在巧合三丰昔日所受的残伤,因此老朽断定幕后之人,必然是曾经识过三丰的朋友!

  及威颔首说道:

  “话固不错,用意晚辈也已了然,只是白冰如难道就不想想,天下何人的功力能是‘武林至尊’的敌手?”

  章初肃说道:

  “由此老朽才越发觉得这老婆狡诈狠毒,及贤侄请想,设若有朝一,普天之下南北各地,突然出现无法计数的‘武林至圣’。武林岂不大

  白冰如至时自然不容这些假冒三丰的门下就此罢休,接连而来的必是惨杀无已,武林中人无不敬畏三丰的功力和德格,如此又有多少怪奇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到那一天,任凭三丰功力多好,多高,也无法洗清蔑,三丰一家,梅氏一族,甚至我等与梅家义共生死的朋友们,恐怕俱将再出江湖为正名而战,彼时鼠辈突然隐去,使我等无法找寻人物二证,及贤侄…”

  及威此时已经全部了然白冰如的居心,不由焦急地接口说道:

  “老贼婆这般狠毒,为何‘至尊’对她如此忍耐,听前辈之言,此处事故万梅山庄似已早就知晓…”

  章初叹息一声说道:

  “这就是三丰无法告人的难言之隐了,所幸如今我们业已发觉了老婆的企图,善应付的话,可能消祸于无形,只是…”

  章初说到这里自动停下了话锋,寿眉紧锁沉思不已。

  及威少时极端聪明,如今老来,功力高而狡谋藏没,这并不是说他智慧退,而是深解仁者三味,不愿以谋略胜人,章初话锋自停,及威已经猜得个中情由,低声说道:

  “只是目下我们人物稍赚单薄对吗?”

  章初点头说道:

  “不错。”

  及威却微笑着说道:

  “我们相谈已久,熊式文早巳走得无影无踪,设以敌我对立成局的方面来说,白冰如似乎已经早应采取行动了,可是直到如今,仍然未见敌方人物再现身形,前辈认为内中可有原故?”

  章初一笑说道:

  “老朽未能目睹昔日飞龙山庄拂云阁上贤侄那种威风和聪智,至今深觉遗憾,适才贤侄说话的神态,却使老朽看出些许当年英豪气概,贤侄必然已有成算,何妨说出一听?”

  及威老来失态,也不觉有些好笑,立即答道:

  “幸是前辈在此,设是老祖母临驾而目睹适才晚辈的神色,必受叱责,晚辈认为白冰如既知我们在此而迟不动手一搏的原故,不外两点。”

  “是哪两点?”

  “一是白冰如仗‘十煞’阵式困住您我,再是她自知门下的功力,尚且不足与我们一战。”

  章初点头说道:

  “很对很对,不过我们却必须在这两个可能之下,立即找出最最准确的一个来,然后议定破敌之策才行。”

  及威却摇头说道:

  “晚辈认为这两个可能都会准确,设若白冰如门下功力已足能与我们相敌,她不会久待,因此晚辈斗胆判断,以白冰如,熊式文及其一干门下联手的威势,仍非我们的敌手。

  那‘十煞’阵式,前辈适才曾说,内藏另外三种阵法,以晚辈看来,恐怕不只三种,甚或能令他人一目了然的阵式,皆为虚设,其中却隐有使人想象不到的厉害埋伏,入阵始知,否则以白冰如的狡狯,她不会这般托大!

  “所以这两点假定,是有其串连的必要,一即二,二为一,前辈认为是否?”

  章初恍然大悟道:

  “及贤侄,多亏你提醒了老朽,否则你我只要入障,恐怕就不是三月五月可能逃脱掉的了!

  贤侄你还记得三丰被困‘天’和‘天’的往事吗?彼时虽然是在内,但那种极具威力的障法,只要略事颠倒,任何地区皆能施展,老朽把这老婆曾经被困不归谷中的旧事忘了,几乎上她大当。

  设若这老婆,在石堆之间,看来是那‘十煞’阵中,暗藏昔日此谷天的那种‘小九环’玄门阵法,我们事先不知而入阵之后,必难生出,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段,确实厉害!

  及贤侄,如今我们既已发觉这老婆的阴谋,是退,是进,却必须要非常仔细地商量一下才好。”

  及威点头道:

  “晚辈不怕‘天’的‘小九环’阵法,却怕这老贼婆是布置了‘天’的‘生死两界’大阵。”

  章初皱眉说道:

  “及贤侄这却多心了,三丰彼时虽然不知白冰如的善恶,但是老朽却敢断言,那种最具威力的阵法,三丰绝对不会轻传此女,何况那种阵法要有上乘功力的绝顶高手才敢布置,白冰如有自知之明,设若巧成拙玩火自焚岂非死数,老婆本身仍然无法放下‘贪’‘嗔’之念,她怎敢冒死相试。”

  及威笑道:

  “前辈却要原宥晚辈些许,晚辈说必须小心,其实就算石堆所布当真是‘生死两界’阵法,晚辈也有法解。

  讨人厌的是怕万一熊式文这个匹夫,乘我们入阵之时,暗施‘蚀骨毒瘴’!”

  “这点贤侄可放宽心,老朽药箱之中,存有百毒不侵之物,任凭熊式文散发毒瘴,也无法奈若我何!”

  “既是前辈有此专解百毒之物,晚辈已无所惧,就立即前往一探如何?”

  章初沉思末答,及威却又突然扬声发话,声音大到远在数里路外俱能听到,他说道:

  “既然不明敌方虚实,晚辈认为立即退出此谷是上上之算。”

  章初闻言立即会意,也扬声答道:

  “我认定敌方人手单薄,进是应该。”

  及威欣喜异常,再次说道:

  “以晚辈和您的脚程,往返甚快,何况接应巳到峨嵋,那时再过此谷擒敌获凶岂不万全。”

  章初似乎无奈地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及威根本不看四外,立即转身向来时路上大步走下。

  章初跟在及威背后,行未太远,二人已成平肩,霍地不约而同身形倏转,捷逾云燕般向适才熊式文和那死者立处后方飞投去。

  他俩施展全功,腾升四丈远约近十丈,果然正如心中所想,在壁间一处之中,正有两人探首窥视。

  这两个探首窥视的人物,不料及威和章韧使诈,更想不到回来得这样快捷,再想退回已然无及,四人八目碰了个面对面。

  这两个人的面目,竞相适才被熊式文处死的那人一模一样,不问可知,章初所料白冰如将于未来施展的狠毒阴谋,丝毫不错。

  这两个残毁面目的人物,因为根本没能防到及威和章初突然折转,故而没有戴着竹篓。

  及威恐怕这个人物逃脱,凌虚出手五指暴弹,意点拿对方的道。

  这两人探身外窥之时,一前一后,目睹及威和章韧突然飞纵而来,后面那人却比前面的一个快了半步,一闪而去,因之前面那人的麻立被及威点中不能挪动,他却扬声对已失踪影的同伴喊道:

  “蔡承五快救我…”

  这人话还没有说完,突地惨号一声跌倒地上,嘴角出了腥红的鲜血,立即死去!

  及威怒极,如飞燕般投进了那个之中,瞬际而出,肋下挟着另外那个面目残毁的人物!

  及威忿恨此人心黑手辣,已点此人的三处重,单臂一松,将此人扔在地上,章初示意及威,及威点头,抓起此人走进中。

  内壁间有火把,但未点燃,时值白口两丈地方非常明亮,火把自是留待夜间或深入之时而用。

  章初首先拍开此人的哑,肃说道:

  “老夫有几句话要问你,望你实答。”

  此人虽然已能讲话,但却仍然不能挪动,低着头,看不出他的神色。

  章初手指外说道:

  “你这同伴是谁杀的?”

  此人不答,却冷哼了一声。

  及威冷笑一声对章初道:

  “前辈可能将他交给及威处治?”

  章初道:

  “好吧,由你来问,不过假如他肯每问必答面实在的话,贤侄无妨高抬一下放他逃生。”

  及威会意道:

  “前辈放心就是。”

  说着话锋一转对那人问道:

  “这外的那个人是你杀的吧?”

  此人仍不开口,及威哼了一声,用右手食指按在此人的“肩井”上,加上两成劲力又道:

  “你说是不说?”

  此人只是咬牙不响,及威又加了两成力气。

  四成内力,此人已然无法消受,惨哼出声。

  “说,外这人是谁杀的?”

  此人依然不发一言,及威笑道:

  “好,我佩服你是条汉子,我再加上两成力道,你要仍然能够忍受得了,老夫就释尔逃生!”

  说着及威猛地束手,却迅捷无伦地在此人“笑上轻捺一把,自顾自地退向一旁不再多问。

  此人身不能动“笑”重被点,只觉奇难耐,如有条极为柔软的刷,在那里轻轻活动一般,不由地笑出声来,笑声先是嘻嘻、嘻嘻不绝,不久嘻嘻成了哈哈,哈哈变作呵呵,终于大笑不止!

  笑时必然身体四肢颤抖,但他重被制不能挪动丝毫,结果每笑一声,四肢百骸就奇疼奇酸一次,不停地大笑,酸疼也就不停地连接而来,刹那之后,此人已经头大汗顺颊滴

  不过他那笑声仍然未止,音调听来却已不是大笑,而是一种嘶哑并无法形容的疯狂吼叫!

  及威突地出掌在他背后一拍,解开了“笑道,此人却已累得面色苍白舌尖伸出牛不已!

  章初此时淡淡地说道:

  “蔡承五,说实话吧,人是你杀的?”

  此人已然不敢再抗,点头说道:

  “我…我杀…杀的!”

  及威沉声接着问道:

  “你的名字可叫蔡承五。”

  “是…是…”

  此人息仍然不止,因之说话不能自主地变为时断时续。

  及威话锋一变,突然问道: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蔡承五道:

  “不清楚,大概有百数十人?”

  及威瞥了章初一眼又道:

  “你们的面目怎样残毁到这个样子的?”

  蔡承五的回答竟使章初和及威大吃一惊,他道:

  “愿意如此!”

  章初立即和缓地问道:

  “你所谓的愿意,可是说自己心甘情愿而不是被迫所作?”

  “不错,是我们自己心甘情愿如此!”

  及威一愣,口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甘心这样?”

  蔡承五苦笑一声道:

  “你们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章初和及威换了一个眼神,及威接话道:

  “不知道。”

  蔡承五深沉地说道: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出身如何,我是个死囚!”

  及威又是一愣道:

  “死囚?哪里的死囚。”

  蔡承五凄然说道:

  “死囚就是死囚,是已经判定必死的囚犯,就等着杀人的日子到了之后被人所杀的犯人!”

  章初严肃地说道:

  “你是指官家犯人说的?”

  蔡承五冷哼一声道:

  “当然。”

  及威皱眉说道:

  “你犯了什么罪?”

  蔡承五半响之后才答道:

  “我能不提以前的事吗?总之…”

  他话未说完,及威已经恍然大悟,记起昔日飞龙山庄曾为及威义父今已更名忘我方丈欧易的往事来了,不由口说道:

  “我明白了,你们就在已定死期的时候,被人救出牢中,救你们的那个人,要你们知恩须报,将面目残毁至此,对吗?”

  蔡承五道:

  “你说得很对,就是这样。”

  及威再次看了章初一眼道:

  “救你的人是男是女,她姓什么你知道吗?”

  蔡承五答道:

  “不知道。”

  章初接话说道:

  “这座可有路能通?”

  蔡承五道:

  “有,有三条能够通行的道路。”

  及威正说道:

  “你要老实地回答我们!”

  “信不信在你们了,我说的是实话。”

  章初道:

  “你为什么将同伴杀死?”

  “我们皆有誓言,遇难只有两条路走,一是逃生,一是必死,不准落入敌手中,适才刘五舟…”

  及威突然沉声接口道:

  “如今你不是已经在我手中了吗?”

  蔡承五一笑道:

  “事实如此。”

  及威降哼一声说道:

  “那岂不犯了你们的例?”

  “当然。”

  “那你也是死定了?”

  “当然!”

  及威哈哈-笑道:

  “当然?当然?蔡承五,你这身功夫是跟准学的?”

  “谷主所教!”

  及威尚未开口,章初已接话说道:

  “什么谷主?”

  “谷主就是谷主,这不归谷的主人,也就是我们的主人!”

  及威一凛道:

  “你学有多久了?”

  “三年零四个月了。”

  章初冷冷地说道:

  “你学的可是‘千毒寒煞掌’?”

  蔡承五心中一惊,却很快地答道:

  “不错,我们部是每人专学一样!”

  亭初道:

  “朝夕不停地练?”

  “不错,夜不能休止!”

  章初没再接话,却伸手抓住了蔡承五的右臂手腕,倏地翻过来,注目蔡承五右掌心多时,方始放下。

  及威暗中冷笑一声,示意章初后,对蔡承五郑重地说道:

  “你说的都是实话?”

  “没有虚言。”

  “很好,我现在只问你两件事,假如你不作虚言,我立即放你逃生,听明白了没有?”

  蔡承五答应一声,心中却欣喜异常,他认定已将及威和章初骗过,不虑再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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