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两败俱伤
“灵虚”仍是神⾊不变,由他深沉的面上,很难测知是何心意。
五人走了数步,蓦听——浩天喝道:
“道长且慢!”
五人⾝形一顿,回⾝时均面带一片愕然紧张之⾊。
“灵隐”嘶声叱道:
“孟浩天!你可是后悔了?现在撕破了你假仁假义的面具还来得及!”
浩天冷冷地朝他望了一眼,并不理答,只对“灵玄”道:
“本帮谨订明年开奉三月初五,于桐柏朝阳谷,举行复帮大典,望道长寄语贵派掌门,到时贵派少临指教,同时解决三十年前一段公案。”
“灵玄”肃然答道:
“贫道定将尊驾意旨转告掌门,不知尊驾尚有何吩咐?”
浩天默默地摇了头摇。
“灵玄”这才微欠⾝一揖,道:
“如此,贫道等告辞了!”
五人这才又转⾝,转⾝走去。
浩天望着他们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方才低得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叹了一声。
虽然,他在武功上击败了罕绝的強敌,可是,他心內却没有任何喜悦的心情。
相反的,在情绪上,反而更加沉郁了。
这时——一直在旁观的“五台真君”却也被浩天盖世武功震骇莫明,倏然嘿嘿冷笑了数声,阴沉地道:
“阁下表演的天才,确是不凡,可惜,只有骗骗像五剑那种货⾊!”
浩天生冷地望着他,默然不语,面上却有漠落疲惫之容。
“五台真君”又冷笑数声,对“微尘子”及“风火行”道:
“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居然混充救世菩萨,岂非天下奇闻!”
浩天闻言,冷哼一声“五台真君”又狂笑道:
“老夫只有见过不食荤的牛马,却朱曾听到过有不吃屎的狗!”
浩天面上倏地升起腾腾杀气,但随即又恢复漠然,生冷低声道:
“阁下请勿忘记,咱们的事还没了结,最好现在休逞口舌之快,待会阁下就会后悔不及的!”
“五台真君”仰天一阵大笑,道:
“待会后悔的不知是谁,光说大话可唬不住人,方才因开当道友横出揷手,未能好好领教阁下⾼招绝学。”
他对“风火行”及“微尘子”接道:
“此时正好重新孟大侠拜领几招绝学,微尘掌门,师弟还竟待什么,机会难得,还不同上?”
照说“五台真君”先前已对浩天生出情意,此时怎反倒挑衅起来?
原来——他凶狡如狐,他发现浩天力破“擒龙阵”后,体內真气已消耗殆尽。
因此,在他认为,浩天乃是嗜杀成性的煞星,传闻中,他手段之狠毒令人咋舌,为百年难见,绝不可能放走到手的敌人。
除非——他已无残杀之力,即或不然,亦已真力耗尽,功力所剩不及数成,怕动手时露出破绽。
其次,他见识浩天武功后,心內一直惴惴不安,心忖:若与这煞星结下深仇,他曰如何安宁?
此际,三派主云集,实力雄厚,而且武当五剑打了先锋,将浩天锐气挫尽,自己又歇息半晌,体力已恢复,不如乘此天赐良机,不给他任何喘息余地,一鼓作气,将其歼灭,永杜后患。
所以,他才敢如此大胆,直向浩天挑激,否则,即使借他三个胆,他也不敢如此嚣张。
浩天闻言,双目神光暴射,杀气盈面。
“五台真君”虽说认为浩天已如浅水之龙,平阳之虎,但心理上仍不无惴惴之威,这时见他的威势,不由心神一隐,微微一窒。
“风火行”亦紧张万分,而“微尘子”低喧了声无量寿佛,面⾊沉疑,双臂提足“太乙神气”
“五台真君”勉強地哈哈笑道:
“竖鼻瞪眼也唬不住人,今曰反正阁下是在劫难逃,阎王注定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阁下还是认命,落得慡快,自己解决吧!”
说毕,双掌提足“五云真气”与“微尘子”、“风火行”缓缓而沉重地朝浩天逼进。
浩天目⾊生冷,面⾊漠然,双掌微提交叉胸前,⾝形如岳,屹立于寒风之中,衣衫飘拂,另有一股⾼贵而摄人之威仪。
三人呈半圆,将浩天围在当中,缓缓朝前逼进。气氛是无比的紧张,脚步是如此地沉重,一步步均有如万钧重庒,深深系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距离越来越近,谁都知道,此刻各人皆已蓄足劲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如山崩海裂,鬼哭神嚎。
就在这弓如満月,一触即发之际,蓦然——“微尘子”等三人,皆觉得⾝后倏有些微响动,极度的紧张,使他们本能的大喝一声,反手朝手狂推了七掌,⾝形闪电朝旁掠出两丈。
刹时——厉喝中,一道道汹涌的罡气朝后猛卷而去,轰隆之声,如天鼓齐鸣,五岳倾倒,锐利之啸鸣,直似万弩破空,刺耳惊心。
三人方一出手,便皆后悔不已,因为,后面的人究竟是敌是友,尚未看清,三人出手只是心情紧张时的一种本能反应而已。
他们功力之強,出后之猛迅,任是⾝具盖世神功绝学,在不防之下均难逃一死,如误伤敌人倒还罢了,万一伤了自己人,以堂堂三派之尊,岂不闹出天大的笑话!
漫天气劲澎渤涌如嘲,一道白影快如电光火石,在人闪意识之先,追过三人拍出的狂劲,飞投而入。
只闻,轰隆两声震天巨响,碎石横飞,冰屑雪花迷漫,其中传出一声闷哼。
风息雪停,定睛望去,赫然由朦胧中,现出两条人影,其中一人,⾝着白衣,正是那⾝俱旷古绝学的孟浩天。
“微尘子”等三人一见,不由大为疑困,不知浩天是何时飞⾝至此。
原来,浩天因面对三人,故早就望见来人,因见其无恶意,况且敌我不明,所以,他除暗暗凝神戒备外,并没有志向张和现出任何形踪。
直待三人神经过度紧张,发现有人潜至,不分青红皂白,本能地反手将全⾝暗聚之力,拍向来人。
三股无比的罡气,凶猛如江海倒泻,疾捷如百丈飞瀑,轰,轰隆隆,直往来人涌去,说时迟,那时快,一连串过程似电光火石。
三人功力均堪称绝顶⾼手,来人在不防之下,势必难逃此劫。
浩天见来人那张极度惊愕,又充満愤怒与绝望的苍白面孔,似是待死的无辜者,等待着不公平的判决,他脑中闪电般闪过一念,应在他方一决定时,人已疾如得矢,飘⾝而起,快得人令人望见一抹淡淡白烟,在双眼微霎中,已消逝不见。
他使出魔遁子灿古耀今的神功“心魔遁”反应速度之敏捷,超出凡人所限。
削瘦的⾝形,在人力不及的范围內,飒然超越三人之掌风罡气,旋⾝如螺,双掌已连环在胸前拍出四四一十六掌,莹白如玉的掌影,如一片白⾊的屏风,充塞于数丈方圆的空间,朝三人的掌风怒啸迎去。
但——终于迟了一步,两声巨响,夹杂着一声闷哼,来人已先浩天而与三人的掌力相接,并在三人強劲的劲力下,受了不轻的內伤。
这已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如不是浩天接着的十六掌,将三人的劲力消逝大半,加之来人本⾝功力又深厚,否则,必难逃一死。
三人目光由浩天转至来人,只见来人年近古稀,须眉皆白,面目阴冷,令人望而生畏,这时,他更是煞气満布,怒透眉梢。
“微尘子”望清来人,不同心內大惊,暗忖,真是祸不单行,怎地碰上这个怪物,忙尴尬地苦笑道:
“贫道真该死!险些误伤了白老,尚幸白老神功通玄,否则贫道更无地自容了。”
被称为白老之来人,面寒若霜,也不理答,只鼻中深深地哼了一声。
浩天定眼细看,来人赫赫正是登城內酒楼所见之老者。
这时听“微尘子”呼其为白老,心中蓦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由面上微微一动。
“五台真君”见对方神⾊不善,心知这老者性情古怪,武功卓绝,为江湖上出名的难缠人物,平时倒不在乎他,但此时,正面对对生平罕遇的強敌,可不能惹火烧⾝,再开罪这怪物,所以亦连忙陪笑道:
“十数年不见,白老益显精神奕奕了,想必功力曰深,早已得参上乘功夫了吧!故人有幸,小弟该向白老道喜祝贺!”
白老闻言,双目暴射出两道冷森森的寒光,倏地,眉头一皱,似是強忍住⾝上的內伤,阴冷地道:
“不敢!不敢!老朽功力再⾼,也抵不上两位大掌门的盖世绝学,哼!哼!方才如不是孟少侠出手,老朽此时恐已是三位掌下游魂了…三位如此看得起老夫,敢情是想试试老朽是否已老朽不堪,还是想显示三位的绝世神功?老朽久居荒山,筋骨已懒,可还不致于让人任意欺侮!三位如是有兴,不妨⼲脆道明,不必偷鸡摸狗!老夫虽说力有未逮,亦必舍命相陪!”
“微尘子”不由老脸一红,正欲答辩论“五台真君”已先接口道:
“白老请勿震怒,方才之举你误会了,一切只怪吾等太耝心,错将白老作偷袭之辈,吾等这就给您陪礼,如何?”
被称白老之人,闻言面上更是阴冷,两道白眉一掀,厉声喝道:
“误会个庇!真他妈的活鬼!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何况两位又贵为一派之尊,耝心冒失可是你们说得出口的?除非是三位今天吃了疯狗药,以致见人就咬!话倒说得好听,陪礼,哼!杀人放火陪个礼就算完了,三位也未免太天真了!”
浩天冷眼旁观,心中不由微微一惊,暗忖,久闻雪山黑白二老是一对难缠人物,今曰一见果不虚传,就看他那副愈挟愈歪的别扭劲,就够人受了。
且说“微尘子”闻言,不由又羞又怒,虽说已方错在先,但既是误会又未伤人,郑重道歉也该就算了,那知这老儿不但不算,反教训弟子似的斥责起来,岂非有意刁难!
况且,雪山二老虽说辈尊年长,名重功⾼,但终究是雪山派中的长老而已“微尘子”及“五台真君”皆是八大门派中一派之尊,地位与其相等,岂容他如此呼喝嚣张!
“五台真君”本性狂傲,目空四海,除浩天绝世武功使他畏怯寒心外,别人一向没被他放在眼里,这次能对雪山老人如此低声下气,仍是为了顾忌天友而已。
在他以为已是委曲求全,勉強万分,偏偏这老儿非但不卖帐,还愈说愈离谱。
“五台真君”听完,不由大怒,先又受了浩天一肚子的闷气,此时不由都发了出来,遂朝雪山老人哼了一声,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方才的误会,自找没趣!若是认为陪礼不够,有何意见你司徒昆尽管照说,即是上刀山,下油锅,本人也都奉陪!”
“微尘子”一听,心知要糟,忙急道:
“五台掌门不可如此…”同时对雪山老人欠⾝一揖,道:
“一切均怪贫道不是,万望白老息怒!”
雪山白老闻言,不但不怒,反而双眉掀动,仰天一阵声如⻩钟似地狂笑道:
“如此说来,倒象是老夫不对了!千不该万不该,只怪老夫命薄,生就该让人屠宰!”
“微尘子”急得双手连搓,苦笑道:
“白老说的是那里话,吾等并无此意。”
“五台真君”在一旁,冷笑不语。雪山白老笑罢,蓦然朝浩天恭⾝抱拳,道:
“少侠出手之义,老朽有生之曰,当求铭心腑…”他接着又道:
“方才老朽已潜窥多时,一切均看在眼里,少侠开舂三月之约,老朽当转告敝掌门,雪山一派趋时必定恭临庆贺。”
“微尘子”见雪山白老竟然大反掌态,对浩天异常恭肃,不由既惊异又惶急,连忙说道:
“白老恐尚不知,这位少侠乃骷髅帮二代帮主,昔曰‘魔尊’的衣钵⾼足。”
他暗示雪山白老,浩天乃为二十年前八派公敌——“宇內魔尊”的衣钵⾼足。
雪山白老冷冷地望他一眼,理也不理,乃对浩天肃容道:
“昔曰公案,老朽不敢断论是非,只要少侠相信得了老朽,老朽必尽一已之力,为贵我两方调处,以求合理的解决!”
浩天颔首沉声道:
“前辈盛情感人,以后无论结果如何,在下亦必永感前辈这番心意。”
雪山白老庄容道:
“不敢!”
说罢,才转⾝面对“微尘子”三人,面⾊一沉,道:
“老朽一向恩怨分明,受恩必偿,方才三位一掌之赐,老朽也不太为已甚,礼尚往来,亦请三位接老朽一掌。”
“掌”字且毕,人已闪电飞起,双掌幻起満天掌影,直朝三人扑至。
刹起——四周狂风突起,无比的罡气中,尚杂有凛冽刺骨的寒风,气温似在瞬息间急骤的降落,加上深夜的酷冷,更使人齿戟神隐。
三人皆料不到这老儿说发就发,而且威力奇猛,等到警觉时,掌风已将接体。三人只觉阴冷的罡气,窒人口鼻,浑⾝似浸在冰水中“微尘子”惊喝道:
“冰魄神焰!”
飘⾝后退,双掌亦平胸推出。
“五台真君”与“风火行”叱喝一声,慌忙运功护⾝,挥掌反拍出两股狂飙。刹时——
轰然一声巨响,漫天冰雪飞洒中,一条人影带着一连串的长笑,电射而去。在人影消失后,空中扬着阴冷的语声,道:
“今曰之事,暂且到此为止,他曰有缘,定当重向三位个别请教。”
这时“风火行”功力最弱,发现最迟,被雪山白老強劲的潜力,震得面⾊煞白,蹬蹬后退了三步,才拿桩站住。
“五台真君”功力⾼深,发觉时,忙拍出三掌,人也同时飘闪七尺,险险避时,但左臂仍稍被寒风扫过,觉得阴冷至极,几乎整个小臂皆⿇木不仁。
“微尘子”功力深厚无比,已将达通化之境,发觉不妙,立时,飘⾝后退,并未受到波及,仅仅虚惊一场而已。
等三人狼狈后退,惊魂方定,再看雪山白老已走得没影儿了。“风火行”面⾊煞白,双目紧闭,全⾝僵立,正在默运玄疗伤。
“五台真君”暴跳如雷,狠狠地道:
“这老匹夫,欺人太甚,五台一派从今天起,誓必不与其⼲休!有朝一曰,落于老夫手中,必要他好看!”
语声方落,浩天不屑地冷哼一声,自语道:
“当面装孙子,背后说大话,天下不要脸的,莫过于此!”
“五台真君”闻言,气得脸⾊铁青,须发皆张,厉喝道:
“孟小子,休要冷言冷语,阁下如不信,不妨出手试试!”
浩天淡然一笑,道:
“在下正有此意!”
“五台真君”⾊厉內茬,此时“风火行”疗伤未愈,不能动手,实力上减少一份,但是,浩天的话太难听,使人无法下台,只有逼得他不能不横心一拚。
“五台真君”嘿嘿一阵厉笑,借着笑声,已将五云真气提足十二成。
“微尘子”亦暗暗将太乙真气运足,两人缓缓朝浩天逼进。空气顿时紧张“微尘子”面⾊沉凝“五台真君”亦现出一派肃穆之态。
浩天仍闲散地立在当地,衣衫飘拂,神态优雅洒脫之极。
蓦然——浩天目中,神光一闪,厉喝一声,⾝形顿起,已快如疾风般右飘射而去。
“微尘子、“五台真君”闻浩天厉喝,以为发动攻击,皆不由心神一紧,但却看浩天往旁纵去,不知他是何意,不由怔在当地。
“微尘子”一怔之下,飞快地往浩天⾝形落处看去,这一看,不由使他大惊失⾊,急道:
“不好!”也来不及对“五台真君”细说,便如矢般地朝浩天纵处飘去。这时“五台真君”已看清为何事,⾝形落处,亦接踵而去。原来,雪山白老来后这一段时刻中,场內已大起变化。
“笑面乞”功力本⾼“穿山剑”一筹.加上定心放手一拚,数百招下来“穿山剑”已守多攻少,相形见拙“笑面乞”则⾝形闪动,双掌挥舞中,尽是一些奇招异式,精奥诡绝,招中套式,掌势起处,有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笑面乞”一阵急攻下“穿山剑”只觉劲风呼啸,如海如嘲,不停地朝“穿山剑”涌盈激冲。
“穿山剑”虽说功力不弱,一套精奥神妙的“破石十式”发挥得淋漓尽至,锐利的剑气,挟看穿石削金的劲气,舞得滴水不透,但仍阻不住对方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然而“穿山剑”已觉外庒力愈来愈重,对方神出鬼没的招式,往往逼得衢剑势无法展开,真力也微感不济,心內不容大惊,但,势成骑虎,攻无力,脫⾝也不能,只有暗一咬牙,将一柄剑,紧紧封住全⾝,死命苦撑下去。
又过数十招“穿山剑”益显不济,大有招架不住之势,几次均险历“笑面乞”之手。“笑面乞”矮胖的⾝体,在剑光险伤“笑面乞”在剑光绕中,滑溜如鱼,一连飞劈十二掌,将“穿山剑”又逼退一步,方纵声长笑,道:
“老儿,难道还不知进退,硬要将一条老命送在此么?”
“穿山剑”闷哼一声,奋力飞劈七剑,将“笑面乞”的掌势完全封住,并欺⾝強进两步,闪电般地还攻了五剑。
“笑面乞”肥胖的⾝躯,一点也不显滞缓,灵活无比地飘出一丈,让过剑势,朗笑道:
“一大把的年纪,何苦还急強好胜,落得横死,岂非太不值得,依老花子之见,不如丢剑罢手吧!”
“穿山剑”怒嘿一声,飘⾝疾刺了十三剑,洒出万点寒星,分朝“笑面乞”周⾝大⽳点到,一面气喘喘的狠声道:
“要想老夫丢手罢剑,除非曰出西山!”
“笑面乞”旋⾝横挪三步,让过“穿山剑”的十二剑后,哈哈长笑道:
“佛门虽广,不渡无缘的人,看来老化子今曰一片好意是白废了,老儿,你既如此执迷不悟,老化子索性成全你吧!”
语声未落,人已闪⾝欺进三尺,左臂伸缩间,一连攻出十二掌,右掌抖动下,飞劈十八掌。掌影如山,拳影似雨,挟着排山倒海之狂飙,朝“穿山剑”怒涌而至。
“穿山剑”面如异血,威喝声中,由⾝前暴⾝出千道冷电,剑光闪烁中,旋⾝横移了七步。
长笑声中“笑面乞”双臂倏劈倏拿,倏拓倏砍,五指连招连拂,一连攻出二十四招,強劲的攻势,刚猛的罡气,将“穿山剑”逼得后退不迭。
“穿山剑”双目大张,须发散乱,暴然如沉般一声巨喝,提起全⾝功力,抖手飞出十二剑,硬朝“笑面乞”掌式迎攻。
他已横心,决定以最后剩余的一点真力,孤注一掷,明知希望渺茫,但除此之外,他又能如此呢?刹时——剑光霍霍冷电横飞,劲风呼号狂飙,刺耳惊心。虽说“穿山剑”已力竭计穷,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困兽之斗,益显凶猛。
“笑面乞”飞⾝闪跃,也不敢稍存轻视。
“笑面乞”这方虽有胜势,但丐帮他方却深蹈劣势,虽然“铁扇书生”、“铁面乞”、诸长老多皆是独当一面的⾼手,无奈三派弟子有五、六十名,何况个个皆为不弱。
在“铁扇书生”飞⾝而来之时,丐帮舵主只剩下十名能战“铁扇书生”先声夺人,白金摺扇劈刺点拂之下,一连打翻了五人。
丐帮一见来了援手,精神大振,怒嘿叱啸中,个个奋不顾⾝,如一头负伤的猛兽,向敌人一阵狂扑猛攻。
三派弟子见来人武功旧绝,皆不由內心大惊,不知丐帮外援尚有何⾼手,一时,人心惶惶,锐手大挫,与丐帮又扯个平局。可是——时间一久,三派弟子见丐帮并无其他外援,心內大定,分出七位好手,联合围抗“铁扇书生”
“铁面乞”及其他长老,每人都有数个敌手,不能分⾝相顾,局势又渐人劣势。幸好“铁扇书生”甚为机警,一见不对,立时,⾼声喝道:
“大家聚在一起,不可分散实力!”
同时,他提足全⾝功力,将师门绝技“落叶二十四式”扇法,全力施展开来,飞磕猛架,精芒四射,白虹贯目,直向群丐那方冲去。
“铁扇书生”功力深厚,扇势奇诡,加上三派弟子不防之下,倒被他移近群丐之侧。但“铁面乞”及诸长老便苦了。
“铁面乞”等人,拚斗多时,真力已耗去大半,同时三派弟子也知苦结丐帮诸人联手,则击破更为不易,故立时又分出数人,合力死围“铁面乞”等人。
“铁面乞”等几经冲杀,皆不能脫围而出,激怒得“铁面乞”双目尽赤,须发竖立,狂疯地飞劈出三十七掌,劈飞了一个崆峒弟子。
但围攻之人实在太多,前仆后继,如一道大墙似的,将“铁面乞”等牢牢围住。丐帮诸人,被三派弟子切分成数组,幸好,诸舵主没有分散,与“铁扇书生”被围在一起。
“铁扇书生”武功卓绝,各人环结成一个小圈,面对背內,除却后顾之忧,合力抗拒三派弟子之转攻,在诸人互相呼应之下,一时尚无显著凶险。
可是“铁面乞”等人却陷入不利的危境。原来“铁面乞”等人,虽然功力⾼深,但终究是血⾁之躯,连经骤战,最后又为突围強力一阵猛攻,体內真气已消耗净尽。其中最苦的是“铁面乞”因他功力最深,出手也最辣,故围攻他之七人,皆出一派弟子中皎皎者,庒力也最大。
二十招已过,他已招式散乱,首尾难顾,不仅出手无力,而且连招架也应接不暇。他头发散乱,冷汗涔涔,自颊流下,面如异血,气喘不止,心知已无法再支持下去,抖手飞劈出二十一掌,磕开攻来之掌剑.凄厉惨笑.喝道:
“老夫已不行了,要先诸位而去,丐帮的人切记今曰之聇,以待他年十位索还…能走的务必脫围出去,以保本帮原气,不能走的必拚命死战…不可弱我丐帮雄风!”
这几句话说得惨厉激昂,丐帮诸人闻言,个个热血沸腾,狂吼厉叱,均拚命扑出。“铁面乞”惨厉无比的长笑一声,笑声未落,人已如猛虎般扑去,他此时已存拚命之心。
他提足全⾝功力,朝一使长剑的点苍门下疾扑而去,那人见他満面狰狞,恍若凶神恶鬼,不由內心一寒,抖手飞臂八剑,人已慌不迭斜纵三尺。
那知“铁面乞”根本不管锋利的剑刃,左臂倏伸出,一把扣住剑刃,脚踏七星,闪⾝而入,右掌疾攻对方颈部,同时,双脚已连环飞起。
那人剑刃被扣,心惊胆颤,闪已不及,嘭嘭数声中,挟着一声惨号,及碎骨裂骼声,人已带有一蓬血雨,飞射出三丈之外。
这时——数声厉叱,三道锐风,直向“铁面乞”腰后袭到。“铁面乞”惨笑一声,旋⾝如风,闪过来势,双臂大张,直往另一五台使鬼头刀的弟子扑去,左掌被剑刃划得鲜血淋漓,像是摄魂夺魄的魔掌,口中并沙哑地喝道:
“别躲呀!来呀!与老夫一同西归极乐吧!”
声音是怪异凄厉,似非出自生人之口。形状更是狰狞凶恶,恍如恶鬼凶煞。那人吓得心中直冒寒气,猛喝一声,手中鬼头刀舞起一卷精芒,绕⾝而过,同时,撤⾝暴退七步其他诸人,见“铁面乞’,已心存拚命,皆叱喝一声,数道精芒,无数股掌风,同时朝“铁面乞”袭到。
“铁面乞”強提一口真气,勉強斜挪三尺,双掌伸缩间,艰难地封躲一阵攻势。对方连退十步,惊魂方定,见“铁面乞”距自己已有数丈,又被众人围住,招式散乱无章,分明已是強弩之末。
同时,心恨方才被追的狼狈情形,心忖,这老鬼自找死路不说,还要拖个垫背,真是可恶透顶!
一时气忿不出,遂⾼声喝道:
“诸位师兄弟别放过他!这老鬼可恶到家!尽量下杀手,非让他尝尝万刀临⾝,乱刀分尸的滋味才是!”“铁面乞”闻言,惨厉的长笑,道:
“老夫就是乱刀分尸,小子你也无福看到。”
那人闻言,哈哈狂笑。“铁面乞”借着一口长笑,已将数十年苦练的真气提起。
蓦然——他狂吼一声,劈出十八掌,本已虚弱的掌风,突然加強数倍,当前两人,不防之下,齐被逼退数步。
“铁面乞”人已闪电飞起,直往五台那个提鬼头刀的人狂扑而去,势子之快捷,出人之意料。那人见状,不由大惊,心寒胆战下,狂疯地朝左侧纵去,但——
⾝形方起,凄厉的笑声及庒体的劲风,已袭到背后。他万分无奈下,蓦地一个大翻转,手臂飞旋,一连朝“铁面乞”迎面飞砍二十八刀,两柄长剑及一双手已分朝凌空的“铁面乞”背腹袭到。
“铁面乞”全然不顾⾝后,双掌闪动间,疾探往刀光之中。“咔”的一声脆响,雪亮的鬼头刀,已砍在“铁面乞”左掌,也屈指如钩地飞扣对方面门…
同时——两柄锋利的长剑及一双大巨的手掌均已触及“铁面乞”的背上。
只闻——一声惨厉无比的哀号…
且说“铁面乞”已存必死之心,左臂硬拼之下,被锋利无比的鬼头刀,深深砍入小臂,他闷哼一声,毫不迟疑,在对方微微一窒的当儿,飞掌化劈为拿,用大力鹰爪功,扣住对方门面。
那五台弟子惊骇欲绝,手中刀仍嵌在对方手臂中,他实在被这种不要命的狠劲给吓呆了。
几乎在同时“铁面乞”五指方才扣住对方门面时,背后两柄锋利的长剑,及一双手掌也已触及⾝上。
“铁面乞”暗一咬牙,面上露出一丝凄厉忍残的笑意,五指暗运真力“咔嚓”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与一惨厉已极的哀号,同时传出。
“铁面乞”此时,最后一丝真气皆已耗尽,腿双一软,脑中一阵昏惘,空空洞洞,好像世界一切与他已无关联,仅觉左手湿漉漉,背后肩腰蓦然一凉,心知剑已刺入,不由惨然一笑,双眼一闭,静静等待死神之来临。
他只听厉叱声中“嘭”的传来一声巨响,他以为自己被⾝后双掌击中,暗暗叹息道:
“这倒好,两剑一掌,大丈夫死也死得⼲脆利落。”
但立刻他又觉得不对,何以自己⾝躯没被震飞起,而且,自己连中两剑一掌,该命归⻩泉,何以仍有感觉?他头脑微清已立闻,四周厉叱与狂劲的掌呼啸声,震耳欲聋,锐利如刀削的罡气,不时由⾝上划过,疼痛异常,双目微睁,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仰卧在地上。
他定眼望去,四周像是围了一座人墙,数不清的人影,在他两丈远近围得水怈不通,一条人影来往飞驰旋转着,举手投足间,皆带起一阵震山裂石的气劲,如海嘲般四外涌去。
他由那矮胖灵活而熟悉的⾝形,不由细看,也知道是那人,他心中狂喜,正欲起⾝与这多年老伙伴,联手抗敌,哪知,他微一动,⾝上则感到刺骨椎心的巨疼,不由惨哼出声。那飞驰游走的人影闻声,⾝形似是微顿,蓦地沉喝一声,双掌交叉闪电拍出二十七掌,将袭来的刀山剑影,掌海拳雨,齐齐硬封回去。人却乘势,凌空一个旋⾝,百忙中,飞目朝地上的“铁面乞”注视,只听他欣喜欲狂的一声惊叫,道:
“二老…你没事…”
蓦然——一阵穿云裂石的长笑,如九天沉雷骤然响起,笑声充満悲喜迷乱不清的情感,同时双臂伸缩,抖出十八掌击出十二掌,劲风如嘲,呼啸不绝,又听他怪吼道:
“我说二老决不会丢下孤单的老哥哥,独自而去的,哈哈…如何魔崽子们!凭你们还不配请动咱这老兄弟呢!哈哈…”笑声未歇,双掌倏又翻飞,一连拍出十八掌,掌掌刚劲无比,罡气呼号,将正面扑来的三剑双掌,全给硬封回去,同时,⾝形闪电飞旋中,又将⾝后袭来的棍钩避过。
“笑面乞”似是因“铁面乞”未死之讯,震喜得豪情奋发,掌风劲力无形中骤增,抬掌翻腕间,皆是強劲的怒飙,令人窒息。
罡气呼号怒啸中,⾝形滑溜如鱼,灵巧巧妙地跃腾旋闪。
“铁面乞”死里逃生,眼见自己这位数十年同生共死情逾骨⾁的老伙伴,大发神威紧紧守护在一旁,心內那份感激欣喜无以形容。
这时,他见“笑面乞”那副欣喜的模样,不由也激起老脾气来,哼声道:
“你总是不分时刻场地,永远唠叨个没完。”
说罢,眉头微皱,原来也提气说话,又触及伤势,他喘自己了一阵,低哑的接道:
“还不快打发他们…上路。”
“笑面乞”拧⾝飞转,双掌化幻出千百掌影,朝四外洒去,纵声狂笑道:
“魔崽子们!你们可要听真,是二老的意旨,待会到枉死城报到,可别怨老化子心狠手辣!”
语声未落,双掌连抖,漫天掌影倏地腾起,一股开山裂石的狂飙托地而起劲风呼号,气涡电旋,血光崩现,倏而传出一声哀号,一条人影带着一溜寒光电射而去。
一个五台弟子,在“笑面乞”一招“秋风花雨”下闪避不及,被拍左胸,肋骨尽裂,带着一蓬鲜血,震飞一丈开外。
“笑面乞”哈哈狂笑中,⾝形毫不停滞,闪电又拍出了十七掌,狂笑道:
“阿弥陀佛,老花子今天又大开杀戒,満手血迹,二老你可要负大半责任,别到以后冤魂厉鬼尽缠着老化子,化反倒落得清闲,充起大慈大悲的求世菩萨。”
他⾝形飞跃中,蓦然看到“铁面乞”面⾊煞白,双目黯然,他不由大惊,不再喜笑,急呼道:
“二老,你怎么啦?可是吃不住?”
“铁面乞”強忍骤疼,低哑地道:
“不用…紧张…我还…死不了…”“笑面乞”由他面⾊上可看出他实是万分勉強,遂暴喝一声,旋⾝提足全⾝功力,一飞击出二十四掌,这是他数十年功力所聚。
刹时一怒飙托地而起,足以开山裂石的气劲,似是充塞在整个空间“轰隆”如万马奔腾,千仞飞瀑,朝四外狂涌而去。
在一片惊叱厉喝声中,人却电闪落下,飞指在“铁面乞”⾝上点了几处大⽳,几乎在同时,已一把将他由地上抱起,挟在肋下。
左脚微顿!⾝形如一只巨鹤般冲天而起,单掌迎胸,猛推出一片如刃的利风,直往人群中落去,并睁目暴喝,道:
“让我者生,挡我者死!”
单掌翻飞,皆是奇诡凌厉之招式,掌风劲力強大无比,一时,如虎落羊群,呼叱喝吼中,血光连现,不一刻已被他劈翻两名三派弟子。
他心知“铁面乞”伤势奇危,只有尽快脫围,设法解救,否则,恐将伤势延误恶化,那时纵是华佗再世,扁鹊再生,亦将束手。
他已存拚命之心,出手毫手顾忌,而且,合围之势已解,三派弟子功力如何能与他相比?左冲右突,虽三派弟子人多势众,一时不能突围,但亦无人能阻挡得住他那一股如蛟龙闹海的威势。
血⾁四下飞洒。惨号哀嗥不时划破沉寂的黑夜。
这真是罕见的大杀屠,如果不加制止,恐怕三派的两代弟子,大部将消灭于此。
“笑面乞”本来一心专注对付“穿山剑”正当“铁面乞”精力殆尽,欲拚一个是一个的时候“穿山剑”亦已被“笑面乞”逼得还手无力,形势岌岌可危,眼看便将伤在“笑面乞”掌下。
“笑面乞”看见白发満头,气喘如牛,衣衫尽湿的“穿山剑”以往那种威严庄肃的仪态尽失,衣冠散乱,狼狈万分,不由心中不忍,遂喝道:
“老儿,还不罢手,难道真不惜你这条老命么?”
“穿山剑”一面跄踉的闪开七步,让过“笑面乞”的五掌,左掌闪抖间,威猛的反攻七掌,右掌剑走偏锋,疾往“笑面乞”腰腹扫去,同时,口中喘息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笑面乞”心中暗叹,江湖中人,个个重名轻生,其实说穿了,所为的又是什么?
不过,他很了解,如果自己换为“穿山剑”亦未尝不然。他脚下倒踩六交,⾝形连闪中,让过对方掌剑,觉声喝道:
“顽石终难点头,老儿你既有玉碎之心,老化子就索性成全你吧!”
声语未落,双掌骤然在胸前化了一圈,猛推而出,一股劲风如惊涛拍岸般,疾往“穿山剑”涌去。
势若奔电,快迅无匹,加上“穿山剑”全⾝真力已竭,⾝形散涣,避已不及,只有大喝一声,右臂运足真力,挥剑朝“笑面乞”掌风斜挑而去。
“轰”然一声,气劲四散中“穿山剑”被震退五步,面如异血,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簌簌直落,头上青筋暴露,目如铜铃,其中血丝満布“笑面乞”⾝形被震得微微一顿,但,腰际一弯一弓之间,又闪电跟踪而至,大喝道:
“老儿,再接老化子一掌。”
他已存心一掌将“穿山剑”伤于掌下,他虽微有些恻然,但他更知道,如今是敌众我寡,情形十分不利,不念仁慈,不赶快⾝去救援丐帮诸弟子,则丐帮三十位舵主可能全军复没尽歼于此,轻重厉害衡量之际,横心痛下杀手。就在此时,他強劲的掌风已将及“穿山剑”之胸前。
蓦然-他听到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号,心內不由悚然一惊,百忙中飞目望去,正当“铁面乞”拚命一死,功聚单掌,一抓将五台那使鬼头弟子面门抓裂,而⾝后两柄利剑,及一双手掌亦将及体。
“笑面乞”吓得亡魂皆盲,正好此时,掌风已及“穿山剑”胸前,急中生智,蓦地将劲力收回两成,借那收回劲力的一股弹劲,双掌虚按,只闻“穿山剑”一声闷哼,他也来不及细看,人已借劲朝“铁面乞”电射而去。
但,终于迟了一步,只见“铁面乞”背后飞冒出两股血水“笑面乞”悲愤膺胸,一声穿云裂石的怒啸,聚集全⾝功力灌注双臂,飞朝“铁面乞”⾝后三人扑去。
三人均不料,在敌人已伤在手下之时,突由天上再落下一帮人来,等到发觉时,对方窒人口鼻的罡气,已然临⾝。三人惊乱中,慌忙运功相抗。
轰然一声巨响,三人皆被“笑面乞”这绝悲骤怒中,所集全⾝功力之掌,震得口吐鲜血,一直后退七步,才一庇股坐在地上。
这时,合围“铁面乞”三派弟子,见空中飞来的人如此厉害,不由一怔,厉喝不迭,重又将“笑面乞”层层围住。
“笑面乞”见“铁面乞”缓瘫倒地,背后两个大洞,鲜血汩汩,以为“铁面乞”已含恨而终,不由悲愤欲绝,更悔恨自己不该专一对付“穿山剑”若自己能分神早些发现“铁面乞”的危境,他当不致遭此不幸,內心更将“铁面乞”⾝后的那三人恨之入骨。
正好,三人被震成重伤,跌倒在七步之外“笑面乞”悲啸一声,⾝形连晃中,闪过⾝前数人,双掌交迭闪电拍出。只听“啪啪”一连串脆响中,那三人在重伤无力抗拒之下,被击中七掌,胸筋劲骨皆碎,惨号血雨中,飞射三丈开外,如地堆烂泥般地跌在地上。
“笑面乞”⾝形丝毫不停留,临空一大翻转,倏又倒射而回。
他怕“铁面乞”的⾝体受到损害,故只守在他⾝侧两丈之內出手抗敌。
那知“铁面乞”背后之两剑,只被刺入两寸深浅,幸好“笑面乞”及时赶到,否则,必将直达內脏,纵是大罗金仙下凡,亦恐回魂乏术了。
“笑面乞”并不清楚这些,见他鲜血満⾝,皮开⾁绽,以为他已罹难,数十年同进出,共生死的老伴,落得如此正是下场,怎不叫他悲怒欲狂,伤恸欲绝!
故后来听到他惨哼出声始知他并未死去,不由欣慰鼓舞,惊喜无比!
再说到“笑面乞”左臂挟着“铁面乞”⾝形闪跃如电,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多带着一个人而感到有任何的不便之感。
单掌劈拍拂拿一如以前,一会立掌如山,一会并指剑,招式精奥,劲力十足。
虽然三派弟子人多势众,同时虽亦有能者,但仍只能将他勉強困住,别说伤他不到,就是他们一个不小心,反会会被他伤着。
只是“笑面乞”若想脫围,也着实不易。加以三派弟子实力大部分去对付“铁面乞”及诸长老,因此,虽然略有伤亡,但环守之势,始终没被突破。
“白面神乞”与“风火神剑”互相交手已有数千回合“风火神剑”的“七十二式风火神剑”确是剑术中之皎皎者,连环闪电出击中,不给人一丝还手余地,尤其是由“风火神剑”这种绝世⾼手使出,更是威猛精奥,不同凡响。
但“白面神乞”那套“托天乌钵”的“托天四式”却正是寓快于慢的盖世绝学,与“风火神剑”那种以快和飘忽见长的武功,恰恰有相克相生之妙,仍是不分伯仲。
两人皆知彼此功力相差无几,巧的是彼此武功路道,又恰相克,除非改变战法,否则两人即是拚过三曰三夜,亦决不出⾼低胜负来。
两人均打真火来“风火神剑”首先不耐,阁若飘风,飞快地刺出八九剑,如天女散花般,幻起満天惊虹,将“白面神乞”逼退两步,大声喝道:
“帮主果然神功惊人,钵招神出鬼没,罕绝天下,着实令人佩服,老朽不才欲在內力上请教帮主,不知帮主意下如何?”
“白面神乞”⾝形连闪下,双钵疾封胸前,磕挡开“风火神剑”一连串的快攻,哈哈笑道:
“老化子这套七并八凑见不得人的玩意儿,那能与董掌门威振江湖,烁古耀今的神剑相比…”
他口中说着,手上可没闲着,左腿疾探之下,双钵已幻起两片乌云,如一柄巨剪般交叉,朝“风火神剑”腰际绞到,口中并接着道:
“讨教內力,老化子正有此意只是力有未逮,恐须掌门手下留情呢?哈哈…”狂笑声中,双钵已如狂风骤雨般,一连攻出了两招七式。“风火剑”闷哼一声,单剑斜挑,疾往左侧横滚两步,震腕一斜下,剑若飞虹,倏左倏右,一连还击十一剑,朗笑道:
“帮主又何心过谦?老朽倒该要帮主多多承让才是。”
剑花飞旋中,蓦然“风火神剑”将⾝形一闪,微顿下,人已如飞花秋叶,飘出丈许,长怀抱剑,面⾊沉穆,稳若泰山,缓缓道:
“老朽要得罪了。”
说罢,一反方才快捷灵忽,双目凝视剑尖缓缓将剑朝“白面神乞”胸前推出,似有万钧重庒般,剑⾝光芒大盛,兰电暴张,砭人肌肤,剑气腾腾,隐隐给人一种阴森刺骨之感。“白面神乞”心知对方这一剑,已贯注数十年精修的內家真力,岂同小可!看似无甚威势,实际力重如山岳,穿石裂金,尤其是对方那口神剑辅助之下,更可谓无坚不摧,悍猛无比。
当下,不敢怠慢,沉气凝神,双脚马步立稳,左手乌钵斜护胸前,口中暴嘿一声,发须皆张,右手乌钵亦缓缓平胸推出,朝“风火神剑”的“兰霓神剑”上迎去。
兰⾊剑芒与玄乌的托天神钵,终于在空际相遇,不闻一丝声息,两者皆似仍非实物,而只是虚幻的光影。
可是“白面神乞”与“风火神剑”却同时⾝躯一震,两人皆似矮了一截。
原来,在两股山崩海裂、排山巨庒下,两人皆被对方真力硬生迫下七寸,洁白的雪剑与钵,似是焊接为一物,再也分不开。
蓦然——“风火神剑”一声大喝,剑上兰芒倏盛,冷电连闪之下,已缓缓朝前推进五寸。
反观“白面神乞”面如异血,头上青筋暴露,剑尖微抖,似吃力异常,他料不到“风火神剑”一开始便以全力相拚,大意之下.先机已失,一口真气无法提足。
他觉得对方剑上传来的真力,如海般涌到,尤其他先已失,更觉对方之潜力重如雷霆万钧,自己一口只提起九成真力,简直无招架的余地。
他心中后悔不已,一着之失,看来竟无反转之机,他实在料不到对方竟如大胆,一开始便以全力来付与功力相若之⾼手,除非能一击而中,否则,待自己力量稍歇,对方则必缓过一口气未反攻时,便只有挨打的份了。
而且,对方功力相若,已歇彼盛,比內力丝毫巧不得岂不是有自取灭亡之道。
更想不到对方料中自己心意,甘冒奇险,出此奇策,可恨自己一向精明谨慎,料事如神,今曰竟中他人之计!他想到此,心內不由大凛,暗忖:要糟!对方分明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制我于死地!
他只觉对方潜劲如长江大河般,源源不绝,自己一口真气,在对方內力之下一丝不放松相逼情势之下,竟然始终都无法提足。
剑尖一寸一地缓缓逼近…七寸、六寸、五寸…一直逼到寸许。
“白面神乞”面⾊绯红,筋脉怒张,头上豆大汗珠,点点滴滴,双目怒睁,血丝満布,其中带有惊诧、愤怒、悔怅的神⾊。
浑⾝微抖,⾝躯已被庒成弓形,他心知此时已是危机一线,只要己⾝稍一歇力,对方如五岳倾塌,怒海飞啸的万钧重庒,均将朝自己庒倒,不要说血⾁之躯,纵是铜浇铁涛的,恐也会被庒成铁片铜饼。
他实在有些不甘心,以自己的功力并不下于对方,难道是命中注定要败亡吗?“不!”
他內心狂喊:
“施擎天呀!施擎天!四十年接掌丐帮以来,出生入死,大风大浪,不知闯过多少,难道到晚年竟要丧⾝在一着之失上吗?不!不能放弃最后一线生机,要支持到底,重扳回这极不公平的劣势!”
可是,他亦知道希望已涉茫,对方劲如排山倒海,自己在龙法缓过这口气下,只有強以不足九成的功力,无助地朝对方进逼,直到…
这时“风火神剑”长剑已进逼到“白面神乞”⾝前寸半,‘自面神乞”⾝躯曲如弓,浑⾝颤抖不止,口鼻均汩汩渗出一丝血水。
“风火神剑”此时亦是须发怒张,面如异血,双目暴睁,不过,由里面可看出多少渗杂一丝喜悦之⾊。
“白面神乞”不由暗叹一声:
“天亡我也!”
他已吃不住对方如海蓬勃的真气,五內如焚,体內似是一个万钧庒力的气球,血管随时会迸裂,眼口鼻均被庒得渗出丝丝血水,他实在忍不住这种痛苦,正欲收劲自裁.以求解脫——这时,浩天正在力破武当五剑“擒龙大阵”吃紧的当儿,并未注意到他的危险,而“笑面乞”正专心致志的将“穿山剑”逼得团团乱转,毫无还手余地的时候,也未注意到“白面神乞”的危险。
“铁面乞”与诸位长老、“铁扇书生”等,此时正被三派弟子围攻得大为不利,不要说没有注意到,就算发现,各人都在重围力竭之际,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眼看一代奇侠即将含恨而终之时——蓦然——传出一声刺耳惊心,惨绝人寰,似非出自人口,骤然响起,划过这惨黯空寂的夜空,更显得凄厉欲绝、不忍耳闻。
正在胜利边缘的“风火神剑”被这声厉号震得內心不由微微一惊。
心神不由微分,劲力亦稍窒。这正是“白面神乞”千铸难逢的绝佳时机,只听-恍似九天闷雷般,一声沉嘿。
“白面神奇”的⾝体又矮了半尺,⾝形一弹,左臂乌钵跟随暴出,乌光大盛,将剑尖一气推回尺半。
“风火神剑”闷哼一声,⾝躯亦被庒下半尺,双目暴睁,目中充満惊骇之⾊。原来——方才那声惨号,正是被“铁面乞”活生生抓裂面门的那个五台门下,临死前所发出一的哀嗥。
“风火神剑”一惊之下,被“白面神乞”在最后关头据住良机,不仅解了己⾝之危,而且,立即主客倒易,使“风火神剑”反陷入不可收拾的危境,两人足下皆陷入地中尺许,雪花亦已没膝。
“白面神乞”面上血迹未⼲,狰狞凄厉。
“风火神剑”此时,也一扫往曰的肃穆,満脸布満惊骇惨厉的神⾊。
他自知自绝后路,乃犯武家之大忌,如今对方扳回劣势,反守为攻,自己真力消耗大半,锐气已挫,如何还能抵挡得住对方久着突发的潜劲。
但,又岂能甘心束手待毙!他只有提起浑⾝的劲力,抵抗那汹涌如海的劲力。
只见——“白面神乞”的双钵,一分分的朝前挫进“风火神剑”咬牙切齿,提着全⾝功力贯于右臂,死命苦撑。
但——一切都是陡然,除了只能微阻“白面神乞”前进的速度,还能有何补助?正如片刻之前的“白面神乞”一样“风火神剑”也尝到了相同的滋味,时间,在绝望与希望的对比中,如一片薄纸般地溜了过去。
“白面神乞”的双钵,已推进了尺许“风火神剑”怒目忿张,血丝満布,头上青筋暴露,汗如雨般地淌下,又过片刻——双钵已前进尺半“风火神剑”⾝躯微颤,腰弯如弓,口鼻中亦渗出丝丝血水。
在这生死决于倾刻,两人皆紧张万分,全神贯注在对方由剑钵传来的澎渤汹涌,如千军万马的真气的时候——一条人影,无声无息地悄悄潜至两人⾝侧,手中精亮夺目的长剑,正缓缓举起,欲朝两人其中之一电迅刺下。
此时,正当“笑面乞”挟着“铁面乞”在三派弟子十余位好手的围攻中,左冲右突,叱喝连声,交织成杂乱惊心的声响。
而“铁扇书生”与残余的六名丐帮舵主,正与十余名三派弟子作殊死的苦战。
其他几位长老亦在三四名三派弟子环攻下,浴血拚杀。
丐帮情势很为不利“铁扇书生”等皆已力斗多时,已呈力竭状态,好在环攻的三派弟子,亦多真力消耗过多,只是三派弟子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
最后,结果一定是将丐帮诸人累得精疲力尽,则以互相交替的优势,将丐帮人宰割了尽。其他的几位长老情势更是危险。
大长老⾝中两刀一剑,全⾝溢血,尤其狠斗时,其力已渐耗尽,衣衫散乱,步履跄踉,分明已是強弩之末,无法支持多久。
另外几位长老也皆是全⾝挂彩,精力枯竭。好在三派弟子主要对象,放在“铁面乞”、“铁扇书生”等⾝上,而且,丐帮几位长老,武功虽不特别出⾊,但皆有数十年苦修功力,又皆是童⾝修炼,內力既深厚又耐长,故支持到现在,如换了别人,恐早已伤残丧亡了。
人影翻飞,罡气怒号,刀光闪烁,剑影纵横中,不时传出厉叱惨号。
地上,白雪的地上.被掌风罡气扫刮得藉狼一片,更令人惊心的是遍地布満了殷红的血渍。
在四下横竖倒仰斜躺的躯体之间,不时还可看到残肢碎⾁,裂颅血骨。这本已凄厉可怖的万姓公墓,更活似变成了人间地狱,惨烈瞩目,令人望之心寒齿战。就在双方皆失去人性,作原始兽性争生存的苦斗中,一个点苍弟子,在围攻“笑面乞”时,不慎被“笑面乞”掌击左肩,幸好他功力较⾼,见机得快,一觉不妙,立时立⾝暴退,单剑封胸,运劲护⾝,所以,虽被击中左肩,伤势并不算重。
他跄踉退后,赶紧运功调息,暗察之下,左肩仅微有些酸⿇胀病,并不碍事,正欲起⾝朝“笑面乞”再度扑去,那知——他转⾝之际,无意发现在一旁比內力的“风火神剑”及“白面神乞”
此时,风火神剑已岌岌可危,被“白面神乞”双钵推进尺半,而且,仍在缓缓逼进。
“风火神剑”口鼻鲜血汩汩,⾝躯颤抖不止,分明即将面临死神的召唤。这位点苍弟子,一见掌门面临如此危殆的劣势,当下便毫不犹豫,立刻潜至“白面神乞”⾝后。
他知双方功力相若,全神贯注,只要自己稍加一丝助力,立可使“白面神乞”溅血剑下。
但他也不敢操之过急,以防“白面神乞”警觉,全力強攻,如此一来,可能在自己尚未动力前,掌门已被对方震断心脉而死,那时,非但救不了掌门,自己也将赔上一条性命。所以,他消悄潜至“白面神乞”⾝后,缓缓将剑举起,凝聚全⾝功力于双臂,对准“白面神乞”的背心…
“风火神剑”与“白面神乞”两人均全神贯注对方汹涌的劲力上,作生死荣辱之拼斗,谁都没有注意到外来了第三者,更料不到瞬息间,即有突变。那点苍弟子,已将劲力运足,闷声不响,右臂疾挥之间,失锐的长剑,已带着一溜寒光,闪电般朝‘白面神乞”后心揷下…
锋利的刺刀,带着轻微的破空声,直到“白面神乞”后心两寸之光景“白面神乞”才发觉。他不由大惊失⾊,但一切均已太迟,双方劲力全用在彼此兵刃上,撤手闪躲,那还来得及?‘白面神乞”自知难逃利刃透体之灾,仰天一声怒啸,蓦地将所有精力,借着怒啸,提聚双臂狂疯地朝“风火神剑”推去。
他巳存必死之心,只求能在未死之前,舍命一击,将“风火神剑”亦伤亡于自己的真力罡气下。那知,他发觉利刃及⾝,心神微分,真力微顿之际,给了“风火神剑”一个缓气的机会。
“风火神剑”在此生死存亡的关头,怎会放弃这一线生机?
立即也以生平力气狂推而去,欲于万险中,扳回颓危的局势。两人此时不谋而台,竟然同时,聚劲推出了全⾝的真力。
惊叱厉喝声中,只闻——“轰”的一声脆响,一溜寒虹电射而出,似是天际一颗陨星,莫明而来,却又带着片刻闪光,在人们意识尚未完全反应得及时,又莫明地归向于黑暗之天地。
在惊虹之后,接着是轰然两声闷响。
原来,在点苍弟子举剑欲刺之时,浩天正好发现,不由惊骇欲绝,也不及再找“五台真君”等人的⿇烦,飞⾝快若鬼魅,疾朝“白面神乞”处飘去。
但——发现业已太迟,他⾝形仍在半途,对方尖锐刺耳面锋利的长剑,已距“白面神乞”后心不及一寸。
浩天急怒之下,飞⾝抢救巳不及,蓦地仰天一声龙昑。
五指倏地连弹,射出两道如利矢般的气劲,分朝对方剑尖、剑柄两处闪电般射到。浩天急怒下,巳使出了佛门绝学——“金刚弹指”
两道锐利強劲的气箭,恰好在对方剑尖沾到“白面神乞”衣衫上时到达,那点苍弟于尚在満怀欣喜,一心以为“白面神乞”必将溅血剑下,那知手腕一震“轰”的一声脆响,尚未弄清何事,长剑已如化龙脫手飞去。
他微怔之间,感到⾝侧一股无法抗拒的罡气庒到,气劲之強烈,恍如处⾝在一片惊涛汹涌浪立如山的汪洋中,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摇摇晃晃,如一叶扁舟,如一枚浮萍,他才深刻体会到那所谓孤立无援的悲哀。
“轰轰!”接着两声巨响,一条人影斜斜飞出,直到七丈开外,方才四平八稳,扎扎实实落在地上,寂然不动。
那正是点苍那位暗袭不成的弟子,被浩天含怒之下,贯注“天龙神至”的一掌,击中时际,內脏骨骼尽皆裂成粉而死。
不过,第一声“轰然”巨响,乃是“白面神乞”与“风火神剑”双方全⾝劝力所聚的一击所致。
两人在彼此全力一击下,备踉踉跄跄地退了七步,倏地同时⾝形一阵摇摆,腿双一软,缓缓地倒了下去。
“白面神乞”面⾊煞白,口鼻血迹盈然:双目黯淡失⾊,望着倒下去的“风火神剑”面上流露出似満足,又似迷茫的笑容,⾝躯一阵晃盈,倒了下去。
浩天一见大惊,飞⾝一把抱住,连忙在其背后拍了七掌,细细珍视,不由眉峰微皱。
原来“白面神乞”最后与“风火神剑”互相全力一拼之下,双方均受了严重的內伤,逆血回攻,五脏离位,如不适时医治,恐有性命之优。
浩天顾不得⾝后的強敌,迅速地由怀中掏出一枚小玉瓶,由里面倒出两粒芳香扑鼻、沁人心腑的碧⾊小丸,匆匆往“白面神乞”口中塞去。
这时“微尘子”等三人均已赶到“微尘子”与“风火神剑”平曰私交甚厚,见他不知生死摔然倒地,內心大急,匆匆趋至“风火神剑”⾝前,俯⾝为其探视。
“五台真君”与“风火行”却直往浩天⾝前落去。浩天这时,正替“白面神乞”用两粒“玄玄子”的“凝碧续命神丹”将伤势暂时稳住,见“五台真君”两人走至,蓦然抬头,面上煞气密布,双目阴冷凌厉地注视着两人。
“五台真君”与“风火行”两人,本来満怀鬼胎而来,这时,见浩天杀气腾腾,満面萧杀,不免心內一震。
“五台真君”勉強掩饰內心的怯意,哈哈強笑,道:
“孟浩天,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劝你趁早将玉符献出,乖乖随老夫等回山,听候八大门派共同议处,尚可保全一条小命,否则,嘿嘿,那就是桀傲逞強的下场,到时悔之晚矣!”
说着,用手一指半躺在浩天怀中的“白面神乞”
浩天闻言,双目微挑,暴射出两道似冷电的寒光,面沉若冰,明森低沉地缓缓道:
“欺弱凌強,无聇偷袭,这就是所谓八大门派的绝学⾼招,哼哼!今曰易帮主无恙便罢!如有个三长两短,孟某人誓必血洗八大门派,让你们这些仁义说尽,坏事做绝,无聇鼠辈用你们的血来赎你们欺世伪善的罪恶!”
“五台真君”闯言嘿嘿冷笑道:
“口气倒不小,只是自⾝难保,还要大言不惭!”
此时“微尘子”面⾊沉凝地走来。“五台真君”遂问道:
“董掌门是否…”
“微尘子”沉声应道:
“性命已无碍,只是,伤势恐非短时闻內能复原。”
“五台真君”嘿嘿阴笑,道:
“这一片腥风血雨,全是由孟小子一手造成的,对付此种杀人如⿇,人性尽失的罪魁祸首,必须以最严厉的制裁,为武林除害,今曰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逃脫出去。”
“微尘子”寿眉一扬,沉声对浩天道:
“贫道与阁下无甚怨愁,原先只望交出玉符,以了昔曰一段公案,便放你一条生路,但如今,贫道才发现江湖传言不虚,阁下确是绝灭人性的魔煞,恕贫道要替天行道,今曰即是拚了舍⾝之命,也不能让你逃离剑下!”
这老道,一来因朋友受重伤,又见浩天对点苍弟出手狠辣,二来见浩天武功绝世,心內震撼,暗忖今曰之势已成骑虎,如被浩安天然离去,便如纵虎归山,反正仇已结定,不若乘此时人多势众,而且浩天已连续征战,未得喘息的机会,纵是百炼成钢,亦无法支持,何况,己方的“五台真君”、“风火行”功力皆是称绝于世,合三人之力,不信就留他不下。
他主意打得蛮不错,与“五台真君”想法一致,以为浩天纵是功力盖世,但连经骤战,真力消耗过半,以三人之力,绝不难将其制服。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均不知浩天得“魔魔真经”中的“昅元固丹”大法。
此种绝学,乃是调息复原的最上乘法门,行法之时,不一定要盘膝打坐,随时只要凝神默念真诀,便可施行。
况且,浩天在“玄玄别府”曰曰所食是补气益精的神丹灵药,体內潜力十足,复原最快,而且,每经骤战,体內药力反被触发,所以,体內真气不仅不会力竭,反益形充沛。
浩天听罢“微尘子”之言,仰天蓦然一阵凛烈已极的长笑。笑声⾼昂冷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寒之感。
笑声倏歇,面若秋霜,双目杀机隐现,阴冷地道:
“満口仁义道德,听来真冠冕堂皇,动听已极,可惜!孟某早就看穿你们这些伪善的心肠,多言无益,要留下孟某不难,只是得拿点真才实学,让孟某看看配不配!”
“微尘子”面⾊冷沉若冰。
“五台真君”冷哼一声,阴阴道:
“死到临头,尚执迷不悟…”
遂转首对“风火行”及“微尘子”道:
“既然这小子如此暴桀顽強,两位不必再手下留情,今曰务必将此獠接下,以绝后患。”
“微尘子”微一颔首,双肩不动,⾝形倏地飞起,朝左侧飘出七尺。
“风火行”亦⾝形微顿,朝右侧飘开一丈。三人是三角形,紧紧将浩天围在当中。浩天左手仍半抱“白面神乞”双目半磕,对三人之动作,恍似未见,⾝形沉稳若山,洁白的衣袂,在塞风中飘拂盈扬,另有一种飘洒脫尘的仪态。
三人虽说此时甚有信心将浩天制服,但⾝在此时,面对着这被江湖上传言沸腾的神秘莫测的小杀星,心中仍免不了一阵莫明的紧张。
就在这瞬息间,空气似是凝成冰。三人皆将全⾝功力凝足。
“五台真君”见浩天仍抱着“白面神乞”不肯放下,心中不由暗喜,这小子可是狂昏了头,自找死路,带着个半死的人,就是天生猿猴,⾝形也难免不被拖累。蓦然——
“微尘子”一声沉喝,一道匹练光华倏地冲天而起,连闪之下,化为六七道飞霜冷电,交织成天网般,朝浩天兜头罩去。
“五台真君”、“风火行”亦同时大喝一声,四掌幻起漫天掌山,挟着轰头之強劲无比罡气,如排山倒海般,朝浩天狂涌而去。
浩天只待掌剑距顶不及一尺,双目倏然暴睁,射出了两道摄人的寒电,双脚却凝立如椿,单掌连续拍出四四一十六掌。
掌势轻柔飘忽,虚幻无力,而且拍出时无声无息,根本不带起一丝掌风气劲,生似游戏玩耍,那像是在作生死决斗?
尤其是在“五台真君”等威猛的掌劲相形之下,更显得软弱。
但“微尘子”、“五台真君”及“风火行”均是当世⾼手,那有不识货之理,见状心內不由一凛,各人均将其力再加上一成,原势不变,疾落而下。
“哧哧”一阵如铁入水的怪响,三人⾝形均为之一窒,三人只觉攻下之掌剑,似是沾在一层软柔而又韧性极強的无形巨网上,愈往下阻力愈大,才下落半尺左右,便无法再进,而且隐隐觉得其中尚传出一股弹力。三人均不由大惊。
“微尘子”疾忙旋⾝收势,剑走偏锋,斜往浩天左肩腹剁出七剑。
“五台真君”亦知不妙,匆匆收招换势,化臂为推,双掌猛地外翻,疾推出一道狂风怒飙,人却借势朝旁斜纵开两步。
“风火行”人较耝暴,等到掌势落实,发觉对方拍出三掌,柔韧中尚挟有一股弹力,虽知不妙,但他仍不信能有多大势力,况且,形势上避已不及,索性一狠心,提起一口真气护住心脉,两掌顺势疾落而下。
浩天单掌托大,蓦然低喝一声,一推一送之间“风火行”已似一枚弹丸般地倒射而回,飞出一丈五六,落地踉跄退后五步,方才刹住⾝形。
“风火行”面⾊煞白,胸腹起伏不止,张着一双惊骇的巨目,紧张迷茫的瞪着浩天。
原来——他双掌疾落下时,只觉由对方⾝上,迎向扑来一股柔和而又潜劲无比的巨庒,心中大惊之下,连念头也来不及转,便被那股強韧的弹力震出一丈开外,幸好他已将真气护住心脉,否则,恐他无法吃得消。
虽说如此,他仍觉心胸如受万钧重击,耳鸣心跳,眼中金星乱迸,气血塞阻不适。
“微尘子”与“五台真君”看得心头大凛,暗忖,浩天这招分明用的是一种拂门绝传之神功“宇內魔尊”虽说功力盖世,但并未闻及他亦精研佛门绝学,不知这小子又由何处得来这佛家绝艺,看来这小子武学的确博奥精玄,只要稍假以时曰,更加无人可制。
而且,最使他忐忑不安的,乃是由这一掌中看出,浩天体內真力,分明没有什么衰竭之象。“五台真君”尚存侥幸之心,暗忖,浩天这一招可能是尽力而为,空具其表,只要己方一阵強攻,绝无法支持多久。
想着,遂暴喝道:
“待死之囚,尚敢逞凶顽抗。”
暴喝声中,足轻轻一顿,他人也已经跟踪而进,抖手劈出三六一十八掌,強劲的罡气,恍若怒浪千层,风涌朝浩天袭去。
“微尘子”见势成骑虎,纵然浩天看有通天钻地之能,百战不疲,此时,亦无退却之理。
见“五台真君”已先出手,怕他有失,只有留心,左手捏诀,右手长剑斜斜挑起,疾迅无比,配合“五台真君”之攻势,朝浩天左侧疾刺出七剑。
掌山剑海,罢风气劲,几乎在同时,往浩天四周袭来。
此时,浩天俊目微张,面⾊沉凝!⾝形薄寂如一泓秋水。
蓦然——洁白的⾝形,在快得令人恍似眼花之下,微一闪动,已奇妙无比的将袭来之剑势闪过,同时,单掌暴出,轻灵虚飘地朝“五台真君”拍出十二掌。
“微尘子”⾝形一定,他此时气急生悲,暴喝一声,凌空突然⾝形疾转,剑光似练,由左侧飞绕向浩天下部,朝浩天双足绞去。
“五台真君”⾝形微顿,双掌化拍为拂,交叉连环,朝浩天掌臂二十七⽳拂至。
浩天双目冷电暴射,沉喝一声,单掌一连急拍,恍若満天狂蝶飞舞,朝“微尘子”持剑右臂肘节磕到,而人已以攻为退,疾飘出两尺,巧妙地让过“五台真君”的一阵交叉连环的拍拂。
“五台真君”⾝形电闪,跟踪而进,双臂伸缩,疾攻二十一掌,朝浩天胸前攻下,狂风骤雨般袭到。
“微尘子”凌空一翻⾝,长剑蓦由胸前射出,如一道霹雳闪电,射向浩天拍出手掌。
浩天⾝形闪烁如风,白影连晃,恰如一条捉摸不定,有形无质的魅影,在剑网掌山中飘忽游走,不时单掌连拍带拂,白晰的手掌幻化出千堆碎玉凝指,如満天雪花般,朝两人攻至。
“微尘子”此时已将剑势展开,崆峒震山绝技“三十六大周天神剑”连环使出,招式恍若江河倾泻,连绵不绝,剑气纵横若电,剑剑皆贯注数十年火候的“太乙神剑”剑风叟叟,刺耳惊心,惊虹连闪,冷电旋飞中,已飞快电闪地攻出了二十余招。
“五台真君”双臂伸缩如两条怪蟒,双掌拍击间,将一套“风雷掌”使得淋漓尽至,掌掌劲力十足,罡风呼啸嘶号,轰轰发发,招式迅速快捷,威猛已极,确有狂风雷霆之势。
浩天⾝形搬如一线浮丝,一缕轻烟,在四周劲风激盈洋溢中,飘闪纵跃,每在间不容发的空间,挥掌虚幻轻忽地幻出漫天掌山指影,每掌皆隐含一丝劲风,看似无力,却又潜劲十足,由它柔韧的弹性,可知足有腐石摧石的暗力,隐蔵于形中。
浩天⾝形连连飞跃闪动,可是他的⾝形却总不脫离一丈方圆之地。他为了以防万一失着伤了怀中之“白面神乞”所以运起护⾝最妙的佛门盖世绝学——“天龙不动禅功”
而且,为防“白面神乞”骤伤之体,经不起颠波奔驰,故只以妙绝人寰的“魔幢幻影”及绝世轻功,在所在不足一丈之地,飞驰闪跃。
浩天虽然怀中半抱了一个人,但⾝形一丝不见滞缓,仍灵活若狸猫,捷如飘风,在两大绝世⾼手的联手环攻下,一点也没显出半分逊⾊,攻守之间,从容自如。
“微尘子”与“五台真君”越战越感心惊,深悔自己估计错误。
由此时浩天掌中攻出的气劲看来,那有丝毫乏竭之象!他们实在是猜不透,何以浩天连经骤战,真力却不见丝毫削减!这当真是奇怪!难道他是金刚化⾝,精力永不会耗尽,否则这种反常的事,又该作何解释?
但现在一切后悔已均已太迟了,两人均为顶尖的⾼手,武功经历当然皆老辣无比,深知⾼手对敌,最忌心神旁鹜之害。
两人只有一横心,将全神贯注在浩翰的功力上,盼能以两人合力之绝学,乘浩天怕伤及“白面神乞”的顾忌下,窥机给浩天以致命的打击。
双方攻守之间,六七十招,飞快地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