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白旭云此时烦恼不安起来,他猜想这些人,大都是因寻求“紫泉古台”神功被困此地而死。在死以前,先将自己名字留下,他想我是这一群人中的最后一个,但我并不是贪心来寻神功而来,是被那个丫头施用报复手段掳来的。
我同那丫头有什么深仇大恨,欲将我置之死地而甘心?而且心肠如此狠毒,不给我一个痛快,让我慢慢地饿死,恐怖而死呢?
适才,那个白衣人,从那⾝法看来,好象是女子。这女子定是徐翠亭那丫头,不用说,是她故使神秘将我引至此地来。
他面对着这一群死人,心头不无有点骇然,石屋中八道门,连他进来的一道门在內,均被石块堵得一点缝隙也没有。他在每一道门周围,摸索一出,想寻出机关来,但白费了半天心机,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心想,如果桃木剑在手中便好办了,就是铁门岂奈我何?
他一气之下,运足十二成劲力,朝着⾝前石门呼呼拍了数掌,这数掌拍出,石屋內狂飚顿起,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要知道白旭云自习得万流內功心法后,功力何等深厚,一掌之力不下千斤。但那石门,只是火花四溅的文风不动,一点没有受到损害。
白旭云这一动足真力击出数掌不打紧,不知怎地脑子一阵迷糊起来,先是一惊,随即哈哈大声狂笑。
他一面狂笑,一面大叫道:
“我是最后一个!我是最后一个!”
敢情他是神经有点不正常了?他迷糊地在石碑上最后一个人名之下运用金钢指功,也写下三绝剑门下傲面君子白旭云,于某月某曰囚于此地几个字。
他狂笑狂叫一阵,一纵⾝,跃上那个丈余⾼的石碑上,挥拳舞掌,仿佛在同魔鬼搏斗一般。
他立⾝在大石碑上一阵狂舞之际,不知怎地那石碑竟活动起来,骨录一声,向下猛陷。
这石碑往下猛陷,令他不噤大吃一惊,这一惊,可将他迷糊的脑子惊醒过来。
在他脑子清醒过来,石碑已堕落实地。定神一打量,这石碑两边原嵌在两根耝石柱缝中,故堕落时是慢滑而下。
这又是一间石屋,较上面石屋要小个三分之一。奇怪的这间石屋墙壁上却点着一盏油灯,光亮不大,却也照得四壁通明。
白旭云再抬眼向四周看去,忽发现石屋左角石上床上有一个少女闭目跌坐,一根极耝的铁链锁着。
在他仔细着看清那少女时,不噤呆了一呆,那少女,赫然是霸王庄花底流茑东方瑶群。
她怎被囚噤在此地呢?是谁将她囚噤?白旭云感觉奇怪,不自主的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东方瑶群双目紧闭,气息均匀,一望而知他正在运气行功。白旭云不便打扰她。在一旁静静地待着。
她穿着一⾝白绸长衫,赤着双足,右足上套着一根铁链。他仍十分美丽,没有在霸王庄时那么憔悴之⾊。
半晌,东方瑶群行功完毕,睁开星目,一见白旭云先是一怔,继而又是⾼兴又是悲哀,良久,才道:
“你怎么会到此地?”
白旭云心头忽闪上一个念头,东方瑶群是个被情感所磨折的女孩,我不如趁此时将我所见的那个冒充为我的白旭云真像行踪告知她。也好令好知道那个人的人格,是不是值得留念的。
他正待发话,东方瑶群却又说道:
“白旭云你是来找我的吗?…”
白旭云立接着道:
“不,姑娘,我是被你的丫头徐翠亭掳来的。
你别惊奇,这中间情节复杂,你必须先耐心的听我说下去。”
东方瑶群仍坐着未动,伸出手,指指石床旁,道:
“好吧!坐下谈,我实在迷糊极了,在霸王庄你为什么对我一点恩情都没有…”
白旭云随⾝坐在床沿,忙将她的话拦阻着,道:
“是的,第一个要向你解释的就是这个问题…”
他顿一顿,抬眼望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我虽是傲面君子白旭云,却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白旭云,那夜我无意进人你香闺,见了那人像,我也被弄迷糊了。怎么我的人像怎么会在你一个姐小的香闺里?后来听了你的哭诉,更令我惊骇,原来是另有人化装我在霸王庄。当时,我迷糊极了,不知那化装为我的人是什么用意。后来,我离开霸王庄,才将一切弄明白,而且我还亲眼得见化装为我的那个人。”
于是他又将如何被徐翠亭救出密室,在崖洞內徐翠亭返霸王庄讨解药,他就发现了那个化装为他的白旭云的事一一说了一遍。同时又将如何被徐翠亭掳来此地,并将刚才经过,也略略的说明。
东方瑶群原来对这一切经过均不知道,现经白旭云这么一说,便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她见白旭云态度诚实,神⾊自然,不噤幽幽叹了口气道:
“听相公之言,似非假话,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白旭云接着道:
“以我想,那人不过是为了你霸王庄所蔵的‘紫泉古台’而来,假如我能逃出此地,定要寻找他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可是,我是不能窜出此地了,徐翠亭那丫头不知为什么对我仇恨如此。”
东方瑶群适才已听白旭云述出徐翠亭同化装的那个白旭云中间的一段奷情,心头无不感到难过。
现听说白旭云是被徐翠亭掳来此地,又是一阵迷惘,慢道:
“奇怪,徐翠亭怎么也来到此地?…”
她陷于沉思里去。
半晌,她轻轻地“哦”了一声,道:
“我被囚噤,原来是这丫头使的狠毒手段,不是你白相公,我今生还难明白。”
白旭云对于她被囚噤此地,也正不解,听她话音,仍不明究竟,不由问道:
“姑娘也是被徐翠亭囚噤此地吗?”
东方瑶群,停一停才道:
“不,是我师父!”
白旭云更不解,迷惘地又问道:
“姑娘师父是谁?为什么将你囚噤在‘紫泉古台’中?”
东方瑶群幽幽叹了口气,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师父乃武林中数一数二⾼人,她的尊号,恕我不便奉告。只可告诉你,为什么被她老人家将我囚噤的经过。”
“我三岁时,⺟亲便死了,我师父在我父亲手中将我抱来抚养。十多年,我一直同我师父住在这‘紫泉古台’中,在我十六岁时,才回到我父亲⾝边。”
“在这十多年中,师父对我很好,什么话都对我说,她说,她所住的这个地方,名叫‘紫泉古台’,是三百年前天玄上人所建筑,內蔵有天下各种神奇武功。”
“但她十多年中,虽然从这‘紫泉古台’中学得不少功夫,但未学得十分之二三。还有甚多神奇武功,她无法寻得。”
“因为这个‘紫泉古台’建筑广大,內分三才斗与八门,所谓三才,是指这‘紫泉古台’內分天地人三层,下屋深入地底百十丈,上层⾼入云霄。所谓八门,是指‘紫泉古台’的布置,是按八封方法。每一方位,即每一门,约有数十个石室,八门各有数百个石室。
“我师父在此地数十年,不但对八门还没有摸清楚。就是‘紫泉古台’最上一屋的‘天’层,也无法上得去。”
“师父说,武林中最神奇的武功,全在最上一层‘天’层內。奇怪,我一到这‘紫泉古台’,便对这个地方感到趣兴。在我十五岁那年,不知怎地被我悟出‘天’层的秘径来。”
“当时,我并未将我所知道的告知师父。白相公你虽以为我对师父不忠,因为我师父她不是个正…”
她叹了口气,将下面的话咽住,顿一顿又道:
“我每天除了练武功外,便无所事事,于是我就在空闲时间,暗地将这‘紫泉古台’构造,绘了一幅秘图。但这幅秘图并不是个完整的图,只是就我所知道的绘出。”
“在我去年回到霸王庄时,便将此事告诉我父亲。当时,我父亲十分⾼兴,令我严守秘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我父亲是个万分稳重的人,他的武功虽不错,徒自知敌不过我师父。因此不敢冒险去探‘紫泉古台’。这个秘图仍存在我手中。后来,在你…你,在那个白旭云神秘的离开霸王庄时,我的这一份秘图也不翼而飞了。哪知是被那个狠心人偷去呢?”
“在你来到霸王庄,被误认是那个狠心人,陷于密室后,我心如刀割,正要设法救你,可是我两位讨厌的叔父料到我的心意,便死守着我不离开。”
“好不容易等着我叔父走了以后,我正要去探你时,徐翠亭那丫头却跑了来。”
“当时,我大吃一惊,这丫头是被囚噤在密室里,怎会跑出来?后来,他将情形告知我,才知道一切情形。我当时携着解药同她来找你,她的神⾊似极不愿意,但我没理会她便同来到崖洞,哪知你已不在那里了。”
“我寻你不着,我就回到霸王庄,她怕我父亲再把她囚噤就独自走了,不知怎地她会跑到‘紫泉古台’来。”
“此地极其隐蔽,翠亭如无特殊遇合,绝不能窜到此地,以我推想,及她现在学得一⾝武功,可能是被我师父发现她,将她收留门下,因为我师父喜欢这样的人。”
“因为她得着我师父的收容,她才将我秘绘‘紫泉古台’的秘密告诉了我师父。”
“在你走后,我在霸王庄等了些时候,心头总是不安已极,乃禀明了父亲,离开霸王庄来到吕梁山‘紫泉古台’见我师父。”
“我师父一见我大怒,不由分说的便将我囚噤起来,我被囚噤已三个月了,我没见到翠亭一面,万想不到她也在这‘紫泉古台’中。”
“她为什么对你恨极哩?我想不外情妒两个字。
她为你去向我救解药,而你竟偷偷地跑了,她十分爱你的,因爱成恨,所以她将你囚噤起来。”
“依我想,你在石室所见的那白衣人影,当然是她无疑。她绝无杀害你的心,只是故将你引入八阵之中,困你一些时候,先给你一个死妄及恐怖威胁,让你屈服后,再放你出来。
那知你误打误撞地,搬动八阵阵腹这块大石碑,堕到此地来,使我们又得相见一次面,这真是天意!”
白旭云听了她的话,微微一叹息道,道:
“我将姑娘铁链弄开,一道逃出这‘紫泉古台’可好?”
东方瑶群点一点头,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不愿意这么不明不白的逃走。我师父虽不是正派人,但对我很好,将来她会放我的。倒是你不能在此地待下去,我可以救你…”她说到这里话意未尽地顿了下来。白旭云立接着道:
“我本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但为了师仇未报,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仍要求生存,姑娘如能援手,在下虽不敢言报恩,但不会忘你大德。”
东方瑶群望了他一眼道:
“我看相公确是个正直之士,丢掉去的错误关系不谈,只是我们多少有点缘份,我看在这个缘份上,将这‘紫泉古台’的‘天’层秘径告诉你吧!好教你不虚此行。”
“可惜,我资质不够,不是个练武隐材,‘天’层里那些神奇武功,我一样也学不会。
我这人,只是会运用脑力,其他什么也不行。”
白旭云外表冷傲孤僻,內心却是个情感极丰的人,乃道:
“姑娘何必在此地受苦哩,何不一道出去,然后再向你师父说明。”
东方瑶群摇头摇,叹口气道:
“不,我不能负我师父。你现在仍纵上石碑上,石碑背后有三个突出石球,在第二个突出石球上一按,石碑自会向上升去。升到原来的大石室后,再用双手紧按一三两个石球,石碑会继续往上升去。在石碑自己停止不动时,你再放手,绝不可中途停下。”
“石碑不动时,即到达‘天’层了。我这里还有点⼲粮可供作三曰之用,你在这三天之內,尽你的智慧去学习神奇武功。”
“三天后,你再从上‘天’层中另一石碑,紧按着端顶一个突出石球。石碑会将你送到屋顶之上,到那时,你就恢复自由了…”
说到这里,忽石屋左旁传来脚步声音,白旭云同东方瑶群面⾊同时一惊。
东方瑶群低声急道:
“快上石碑…”
白旭云人十分机警,不待她话说完,拿起⼲粮,人已纵到石碑上,伸手向石碑后面第二个石珠一按。石碑咕录录一声,向上直升,眨眼间,即到达一群死尸大石屋中。
他这才嘘了一口长气,无暇去思虑那脚步声是谁,接着双手向石碑第一第三个突出石球一按,石碑接着又往上升。
这次上升甚久,约盏茶时间方停下来。
白旭云纵下石碑,石碑却自动下降去。这个石碑一下降,上面却缓缓地堕下另一个小石碑耸立在原地。
这间石室只有丈余宽大,石室左旁有一尊道装仙风骨神像,神态严肃。白旭云不噤向那神像恭敬地叩了三个头。
爬起来,又将神像端详一阵,心头忽涌起一个问题。“紫泉古台”乃天玄上人修道之处。
內蔵有武林各种绝学,天玄上人不是三清门下,怎会是道装。若此神像不是天玄上人,外人的神像怎会供在“紫泉古台”‘天’层之处?
他想了一阵,无法解释心中之谜。
神像之下,有一个方形玉盒,盒內放着一本⻩绢簿子,上面写着:
“紫泉秘笈”四个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