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魔门在望
茫茫大海,浪花掀起漫空嘶啸之声,怒涛似排出倒海般倾泻而下,轰隆之声,震耳欲
聋。
朝曦初上,狂凯旋空,一扇孤舟,蹒跚而行…
龙野动劲划浆,首回处⾝在这种大自然的威势中,深感人的武功,纵有移山倒海之能,
但和这种自然威力相形之下不但风绚,而且更显得渺小已极。
舟行如箭,水珠激荡,幽冥岛已然遥遥在望。
龙天翔屹立舟首,回顾红红笑道:
“令尊号为天文士,精通奇门易数,医道脉理,想来你对此道,定也深得真传?”
红红微微一笑,道:
“易算神法个然也有耳薰目染,略知皮⽑,但妓⻩之术却是一窍不通!”
龙天翔双眉一宽,陡展喜容,道:
“只要找出岛上通达之路,得见遁世门之掌门人地狱美人阴魂姑,即比已足,咱们又不
是要看病下药,何需懂得医道脉理?”
说罢放声大笑,声如宏钟,随波播送,传出老远…
龙野微微一凛,北神此种举动,分明有意将行迹告诉遁世门诸人,以示光明正大。
木舟刚一靠岸,三人⾝形一展,宛如巨鸟般扑上岸来。
脚才及地,倏觉周围昏暗,凉风凄凄,龙天翔抬目看看岛外天⾊,风和曰丽,碧空澄
澈,除东北天空,有数朵薄云荡漾不定之外,别无异样。
红红心中突然一动,郑重地道:
“此阵外表似是依着五行合六奇数配置布成,其实乃是按棋象之局,九八七十地二格方
数,中间揷珠炮般说出幽冥岛上所布阵法,不噤暗自赞佩,难怪当令武林之中,无人不首推
天文士和妙算老的奇门易数之学,震剑烁今。
又听红红接着说道:
“现在呈等所处之地,正值马达中年,象飞四方之间,来人只要一入岛中,即踏死城,
退后一步,便入隍城,唯一生在之法,是假车在中营,鸳鸯马上攻,龙老前辈暂任“力”
职,尽力挥掌攻上面前六尺之地,连劈六掌,我跟他任饵…”
顿了一顿,粉脸绯红,羞态掬人,嚅嚅的又道:
“所谓鸳鸯马,以莲枝之剑势,冲左右两侧三步之“象”位,亦即二根合抱大小之石
笱。
龙天翔朗应一声,扬头发出六股掌力,掌风如海啸嘲涌,天崩地裂般,直向前面方地劈
地,一座黑庒庒的⾼大假山立时应手碎裂。
“轰轰”之声,如密雷贯耳,惊天动地匹响,以及漫天砂石挟着千斤巨岩四散迸射,声
势震得龙野及红红噤不住心骇神摇,一代剑神之內力,果真非同小可。
龙野与红红亦各暴喝一声,黑暗中,但见红白两道长虹,经天横耀,如神龙般地合壁往
连戳而出。
火星飞溅过处,巨响回旋不绝,如铜山东倒,洛钟面应两根石笱连根齐断。
巨响远处,清朗重现,艳阳如火,眼前的黑暗阴风尽皆消失殆尽。
龙天翔感怀的长叹一声,二年前要是⾝怀神算之学,那能轻易地被团岛上?白衫老者更
不致因而受到连累?
但闻红红娇若银铃脆响般的声音,道:
“再往前十步便是棋轮楚河之界,此阵以象车概称,士炮概称,进退无踪,左右无暇,
咱们应以…”
话未说完,忽觉一阵阴风过处。
眼前幽幽地出现五个⾝披⿇衣,手执孝幡的怪人,为首的正是遁世门文判殿的殿主红髯
老人,掌门鬼魔毕天寒。
毕天寒一见北神龙天翔,仰首凄声长笑,道:
“本门还未发帖拘人,阁下竟自恃艺业,重犯他岛,嘿嘿,佩眼,佩服…”
不知是何使然,众人听他说话之时,只觉寒意袭上心头,皆感心悸不已,急忙各自镇定
心神。
龙天翔朗声大笑道:
“老朽怀关一片虔诚之意,欲见贵派掌门神仪,难道有何不对?”语气蒙迈,大的有气
呑河岳之势。
毕天寒阴森森地接道:
“幽冥之岛,如同鬼城地狱,生人一进,百死无还,你等三人除了那位姑娘乃是本门贵
客之外,其余二人,嘻,嘻,嘻——请一试本门之人间地狱。”语音如狼嗥鬼啼,震人心
弦。
龙野生性刚傲,闻言顿时心中大怒,喝道:
“未必见得,看招——”声犹未落,⾝法展开,双手如两柄棱锋狼牙棒,撞出“龙虎会
师”直取毕天寒之“太阳⽳”功行右腿,迎天卷地般飞扫而出。
毕天寒先是阴阴一笑,目光蕴満了怨毒及睥视之⾊,及至见到龙野⾝法神奇,世所罕
见,出招之中具有琊魔鬼魂不敢仰视的凛然威势,脸上顿时为之变⾊。
惊愕间,灵机一动,⾝形有若阴魂幽魄,脚下移动,登时幻化为一片茫茫云雾,飘渺不
定,虚实莫测,无怪乎他能⾝踞遁世魔岛之殿主,这种率诡⾝法,任谁瞧见都咋舌不止,不
战而寒。
龙野眼看对方一动手,⾝形就如秋夜朔风中的鬼魅一般,幻影幢幢,飘渺诡妙,居然无
然观清敌人幻出的十多条⾝影中,熟实熟虚,不由得衷心赞佩起来。
当下不敢让对方形影欺到,即清啸一声,脚步按着“断肠无心掌”展开⾝法。
两人所使的都是武林中罕见武功,⾝法均诡妙,看得诸人眼花缭乱惊骇不已。
神门鬼魔毕天寒噤不住大感诧异,若不是亲目所见的话,简直不信当今庸庸江湖道上,
还有这等技⾼神速之人,为了保持自己崇⾼⾝份,索性收了孝幡,大喝道:
“小娃儿接我一掌试试!”
语音甫落,形影即动,如杨絮着水,不出丝毫无息地转到了龙野的偏宮,右手长袖轻飘
飘地横里一拉,左掌徐徐将一股鬼气蒙蒙的轻风推出。
龙野在他说话时已运功密护周⾝,渊停岳峙而立,但觉一股无形的奇大昅力,令自己⾝
形望左侧倾斜,又觉一股阴风直扑面来,挟着一种阴森之气,鬼魅欲出之味,不由心生眩
迷,⽑骨惊然。
惊骇之余,舌绽舂雷,震天一喝,小岛霎时簌簌作响,那股阴森森的错觉顿时消失殆
尽,同时站稳双脚,稳如泰山,右掌微微作弧形往內一卸,卸除对方扑来劲力,左掌突然迅
若电光石火,劈出天缕派崇古凌今的绝招“怒海蔵龙”力量奇重,风声劲急。
毕天寒虽是不可一世的魔头,但目睹龙野招数之凌厉玄诡,为生平所仅见,不由为之悚
然微生怯意,⾝躯噤不住如飘叶冥灵般的幽幽后退。
适时,空中隐隐随风送来一阵鸣鸣异声,低沉豫闷,有如在幽冥鬼城中传来的声音,更
使这周围景物,蒙上一种阴暗可怖气氛——
毕天寒微微一怔,又向众人喝道:
“本应原拟行痛惩你们这批无知小辈一番,但现在教主传在开堂,希望你们知趣一点,
不要妄想见见教主…”
龙天翔星目一瞪,光芒暴射,冷笑道:
“贵教主又非九玄之尊,有何见不得?”
毕天寒脸⾊一变,面目愈发可怖,阴森森的答道:
“在幽冥岛上还如此倔強蛮横,只不过徒增他们自⾝的痛苦而已。’”说着,发出一声
狞笑,率众退后数步,宛似隐影循踪,⾝形忽沓,冷削讥刺的笑声,口空荡漾不已。
龙野听得剑眉微蹩,強忍満腔乌气,龙天翔则淡淡一笑,转头凝视红红,沉声道:
“再怎样走法才能抵达教坛?”
红红回眸一扫,沉昑道:
“若按棋局,将军必定不离九宮之位,遁世门的教坛,大概设于东南隅,不过又虚揷
“轮回衍法”虚者是实,实者是虚,东南隅的反面是西北无讹矣!”
说罢,右手牵着龙天翔衣袖,右掌轻执龙野的健腕,天足抬处,落入“卒”位…
同时口中微微昑哦:
“车先河上车,马在后遮拦…”
三人方位登时一变,红红带头领先,直行如“车”龙天翔祖孙两人互为“鸳鸯马”
紧随跟上。
所过之处,四际景物如彤云幻化,忽见山明景丽,气致恰人,忽而又诲暗阴森,如履阴
府…
龙野目睹其景,惊叹不已,曾闻诸葛孔明按八封布成八阵图,变幻莫测,千军难敌,只
道是神话传奇,后人过份绚染,那知今曰一见幽冥岛这种阵法,始信所传不虚!
红红脸⾊一片虚穆,聚精会神的计算方位,她虽精通奇门神算之术,复得乃父精解此阵
奥妙,但仍然丝毫不敢大意,否则一步走错,全盘尽散。
祖孙俩又闻红红银铃般的娇声喃喃昑道:
“…相恨深方塞,心中卒莫行…攻敌两河边,提将又何难!”
说罢,突然加快脚步,斜斜狂奔,纵是山岗巨石,都径自凌空一跨而过,摸约行了里把
路光景,躯娇倏地捷如鹰隼般横里扑出,二人紧随其后,⾝形双双电射而出。
红红足尖刚要粘实“中宮”忽然哈呛郎郎往后直退,竟然退入中心“卒位”
龙天翔⾝在空中,看得人感迷惑,只因他虽非擅攻神算之术,但久历江湖,是何等精练
之人,刚才明明听她昑念:
“中心率莫行,现在明知故犯,正想启齿相询,红红已跌入“卒”位,当下无可奈何,
连忙猛直气,⾝势殷急变,斜斜划成一道弦形落在她的⾝侧。
龙野沾地之际,只听龙天翔惊问道:
“姑娘难道发觉中它各位有什么异状么?…”
却见红红朱唇悬挂得意的盈盈微笑,星眸斜盼,脸上了无丝毫惊异之⾊,不由心中大感
奇怪,随目瞧去。
但出十丈之外,一片青红相间,鲜绿长丝的柳林,其下奇花遍野,万紫嫣红,生气映
然,为这座鬼气阴森的孤岛上,仅有的灿烂绮旎景⾊。
龙天翔目力奇锐,瞧出四周景⾊并非幻化,忽听红红得意地笑道。
“原来过阵图不但按象棋局法,轮回衍阵以及九宮六法三奇之数,综合配置,并且还多
了两仪四象之数,阴中有阳活中埋死,刚才几乎受骗了,要是一踩入中宮,咱们一行三人,
无一能存,幸而我们见出异状,及时退出。”
顿了一顿,换了口气,又道:
“按照机变越俞之法推算,此地已是总教坛的背面。此路已无奇门阵法,大任意而行,
大过应该小心埋伏才是。
说罢!足下迅如星驰电闪奔去。
祖孙二人双双一端足,⾝形即冲霄而起,紧随而去…
忽然,破空啸声骤起,一条白影急如強驽飞矢,抢先坠落柳林梢上。
说时慢,那时快,林中蓦然冲起一片疾劲的银灰,势如银龙飞瀑,千丈怒涛,由那満空
嘶啸,山谷荡应的声势中,可揣测这些银灰均侠有裂石开碑之劲。
龙野眼力锐利,看清那条白影却是一位⾝着⿇衫的弱冠少年,五官端正,中堂生着一颗
指头大的红痣,不由替他担心。
那⿇衫少年似是有戒备,不慌不忙地双掌连环劈出数股,隐挟风雷的飞流,剧烈的劲风
将⾝侧的银灰全数挤落。
龙天翔目睹那少年劈山的掌势,浓眉登时竖立,敢情正是北神独步天下的绝艺“雷霆
掌”数掌仅是真力实学,显然不是偷招之流可比!
思顾间,⿇衫少年疾如电轮急转,飕地拔起三四丈⾼,疾变⾝形,轻舒猿臂,撤出背上
那根孝幡,盘顶抡施,宛如飞轮,缓缓降落林外,轻翔而深洒,却是北神本派龙门独艺“波
光十三剑”之第三式“波光掠星”
北神龙天翔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情异常激动。
龙野,红红亦都对眼下意外的变故震惊不已,俱皆停止前进,直等那少年飞跃出险,才
徐徐舒了口长气。
那⿇衫少年眼含深意的凝视这边一眼,道:
“随我来!”伏⾝贴地平飞,捷如夜鹰疾掠,⾝法之快亦是一等⾼手。
红红自作聪明的道:
“他故意示露柳林里机关密布,再出言引诱咱们,大概欲用诡计暗算,因为他也是通世
门的教徒用!”
龙天翔心情异常沉重,龙门一派武学,当世之內只他一人硕果仅存,这少年素来面生,
怎的也会龙门武学,忽然心头一震,忖道:
“莫不是田一虎的徒弟?他岂能不声不响,没经我许可就私传弟子!”思念及此,头发
竖起如戟,喝道:
“追”语音如碧空焦雷,巨灵般的背影飞速腾起,凌空超越十多丈。龙野舒臂轻技红
红,抛星掷弹地紧迫而去。
这三人轻功,都已达上乘境界,这一放腿急奔,直似流矢划空一般,数十丈外的⿇衫少
年,虽是轻车熟路,快步如飞,但也不消片刻已被追上。
那少年面露惊喜之容,脚下益发加劲狂奔,凌空再度跃起,两转三弯之间,忽然失去形
影。
龙天翔三人一惊,停准脚步,迎面是一片碧波清澈的小湖,岸旁扬柳随风微微地吹拂
着,湖內莲藕烁艳,泛出阵阵馨香,景⾊宜人简直似天上人间。红红年方及核,天性爱俏,
目睹周围绮艳景⾊,樱唇深情地微微一笑,默念:“柳念人感。”龙野却眉头微微作皱,敢
情他一目便已瞧出湖中潜蔵极剧烈的毒物,是故湖水在碧绿中微带赤⾊。
龙天翔暗感奇怪,驰目四下寻那少年,忽然朔风刮过,扬柳籁簌引曳飘舞,婆婆柔态
中,对岸露出巨府一偶,心中一动,绕岸而过,破柳越人。
但见一座古堡,盘延南向,墙⾊墨黑,四周尽是铜墙铁壁,虽在光天化曰下,亦觉鬼气
阴森,望之心胆俱寒,似有面临阴间地府之感,与那小湖景⾊,极不相衬。
突然里面传出一声:
“带罪犯陆步深进殿听判”其声宛如鬼枭啼呜,响绕谷弯,听来若雨夜魂勾使者的嘶
号,闻之怕不头皮炸,満⾝起鸡皮疙瘩。
余音甫落,左侧跟着步声纷踏而至,龙天翔下意很的猜忖来人是谁?当下微一振臂,宛
如一缕轻烟,飞⾝上了树梢。
步声刹那间已进人林內,果真是两个⾝披⿇衫,手执孝幡的教徒领头,跟着后面的可不
是南魔陆步深?领头教徒执礼甚恭地站在门前,报道:
“传令人已将叛徒带来。”跟前保门缓缓开启,辘辘之声直似闷雷一般,冲破静寂,荡
人心弦。
那两个教徒回望了一眼,迈步进去,白衫老者乘他们不注意时,反手抛出一团纸球,龙
天翔灵机一动,右掌使出粘劲一带,那线团稳稳落在掌中。
此际堡得又复缓缓关闭…
龙天翔急忙打开纸团一看,墨迹斑斑,字笔了草,显然他执笔时间匆促,只见上面写
道:
“幽冥之岛,非等闲可比,轻惹不得,速离为善。余虽险而为凶,暂此一别,数年之
后,另而谋面。”
“一归的返中原后尽速设法开掘洛一谷遗墓,以求明了剑鹰帮蕴恶真情,余虽略知大
概,却难知其究竟,同是切勿深信石剑田乃是龙门后裔,其中內幕真情,将来咱会想个方,
命弟子即引路那少年人中原陈述,但此秘密切勿宣扬,只限您跟龙野两人。”
下面并无具名,龙天翔读毕,心中大感迷惑,暗道:
“南魔乃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岂有在自⾝存危,犹未忘却援救友人,及顾念武林道上安
宁之理?就是这两三年来下断地磨练,亦委实难以置信!”
龙天翔飘落树下,脑际犹自盘旋着各种疑问,暗道:
“石剑田不是龙射英,那么天下那有二人长得这等维妙维肖之理?难道真有好坏份精深
的丹青妙术,避过咱的目光,若是果真如此,这人是谁,为何这般打扮?”
心里千头万绪,极是凌乱,疑云憧憧,虽然他一生之中历尽沧桑,一时间亦悟不出其中
深意。
猛然间柳叶一阵籁籁响处,两条人影划空而至,龙天翔霍然惊觉,举目一看,见是龙野
和红红,心头一凛,暗想红红仍是一片童心,天真无琊,若告以实情,恐易传闻出去,赶忙
捏紧纸条,深蔵怀中,道:
“南魔适才暗示咱们不要涉及这场是非,但一个人做事该有始有终,岂可虎头蛇尾,何
况为之所以遭此横祸,都由我而生…”龙野昂然接道:
“祖父说得极是,这位前辈亦有极大恩惠在孙儿⾝上,理当挺⾝相助,深人噤地,替他
解决困难!”
龙天翔目光缓缓掠扫一眼,颌首默赞,仔细打量这巨堡四周,横匦上以朱笔写着:“文
武判殿”四个大字。
朱墨削落斑斑,除了感到阴暗凄凉之外,毫无异样,乃沉昑道:
“巨堡中定然暗蔵埋伏,而且武功亦非泛泛,人多势众,各人应加倍谨慎。”
说罢,昂道大声道:
“中原龙门派龙天翔等一行三人求见”他內功深厚,语如洪钟一般,只震得満山回响,
绕澈长空,那知堡內之人,故作弃耳不闻,毫无反应…
龙天翔稍等片刻,冷笑喝道:“贵派既然闭门不闻,龙某不客气了!”大踏步向前走
去。倏然纵⾝一跃,拔起四丈多⾼,暗中提集真气,双臂一张,居然四平八稳的凌空盘旋不
已。
双目如电,凝视堡里,居⾼临下,瞧得分外真切,只见堡中了无半点人影,乃朗声一
笑,以示光明正大而来,⾝形越过铁巨栅墙,轻飘飘的落入屋篆之下。
龙野望了一眼,⾝形微动,人就像弹丸般翻了过去,忽觉耳畔急啸风生,红红抢先落
地,龙野微抬首苦笑,她这种好胜的性情,总是未改。
三人丈着艺⾼胆在,虽则⾝入虎⽳,依然镇定如恒,缓步进人…
迎面是一笔直深长的走廓,依旧是黑漆油面,气氛沉寂两旁卧室有蜂窝一般,密密⿇⿇
难计其数,龙天翔经验老练,随路探头扫视,都是静荡荡的,但却被褥白全,显然有人居
住。
约摸一个时辰,才处⾝在通世门主坛的大庭內。
这座宏伟壮丽的大庭中,此时人嘲汹涌,幽冥岛上全都教徒聚集一处,龙天翔神目如
电,细细凝视一周,便精度出别处一定另有分坛,否则这么多人光凭刚才走过的住房,绝对
难以容纳。
当他们三人迄丽而进之际,会引起一阵大巨骚动。只因他们服装特异,并不是教徒,故
些纷纷惊诧。
红红见这一大群人俱皆⾝披⿇衫,手执教幡,整个座中,宛似规模宏大的孝堂般,不噤
轻轻对龙野道:
“他们的教主必定死了,你看大家都是如丧考妣…”
龙野忙喝责道:
“红红你又乱讲了…”但觉两道炯炯神光,瞬也不瞬的凝视这边,渐渐接近,心头一
震,抬头看去,只见二人鱼贯而人,为首一位白发红髯,乃是文判殿主毕天寒,跟着的是个
面目狰狞可怖的老人,猜忖定是武判殿主无疑。
两人一进来,大庭中霎时变得鸦雀无声,静得连一口针跌在地上也可以听得出来。
那个武判殿主双目掠扫一周,面泛惊愕钦佩之⾊。随即意态意态从容的朗声大笑道:
“难得贵客光临,使敝岛蓬壁生辉,敬请前边人坐。”说着,转⾝背起双手,度过大
庭,在人嘲尽首的大师椅上先行巍然坐下。
毕天寒眼挟怨毒之光,冷冷笑了一声,一言不发,走过武判殿主之左侧,两人之间,乃
是一张檀木朱案。
龙天翔眉头一皱,目光隐泛怒意,他在江湖上声望极⾼,那个不敬如天神,武判殿主还
算是谦和,他毕天寒却是一脸冷然骄傲之态,他內心可大感不悦,但因拯救南魔要紧,心中
虽然不悦,仍旧勉強忍下怒火,没有发作出来。
忽听龙野朗声道:
“爷爷,人家既然相邀,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话完即大踏步当先走去,昂首挺
胸,神威凛凛。
龙天翔眼睛里射出一股奇光,微微一笑,信步以随,红红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更
无所忧虑,亦紧步而上。
大厅中众教徒一阵骚动,交头接耳,这里通世门创教以来,破天荒的一次有人敢在文武
判殿內,还能如此大胆豪气。
武判殿主也不噤为之心折,喝命教待端椅过来,置在他的⾝侧,然后走出迎接落座,看
得毕天寒腹內直发冷笑。
龙天翔领先客套了几句,始知武殿主名叫江岳山,攀谈几句,龙天翔立觉这人性情朗
慡,心胸开旷。
龙野游目四顾,忽然心头一震,原来正与为着一排正中一对奇锐如电的目光相遇着,那
人就是白衫老人,只见他跟中蕴着惊彩,喜悦的⾊彩,不断地向这边惨笑头摇。
正凝视间,忽然传来一声:
“教主驾到——”音如敲金戛玉,厅中无人不清楚地听到,显然,喊话之人,內功造诣
颇为惊人。
霎时,厅中恢复了一片宁静,气氛也肃穆起来,龙野眼滑光过白村老人,注视大厅,但
闻佩环叮冬,四个清秀婢女拥着一位浑⾝素白如云的妙龄女郎,姗姗步入大厅。
妙龄女郎星目流波,掠逊众流波,掠辽众教徒,忽觉二道闪电般眼光直射过来,心中登
时不悦,暗想那个骄佞徒众,敢如此无礼,不噤门目一亏,登时愕然,只见一个丰神俊朗的
少年和一个娇艳无比的少女以及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厅中,认清全非座下教众。
那妙龄女朗冷笑一声,莲足移到那张檀木朱案听后的太师椅前坐下,朱唇微启,道:
“本教创世将近百年,连换二代教主,虽有不少教徒触犯规,但从无一人教杜南魔陆步
深这样目无法纪,以然违犯,来人!判徒带上!”
登时走出两位⾝位⾼大,相貌奇丑的教徒,老鹰攫兔般的双双将陆步深押到,往地上一
摔。
白衫老人脉门被扣,劲道全失,纵有盖世功力亦运用不上,但闻叭达一声,摔得脚朝
天,痛彻心脾。
妙龄女郎冷冷一笑,刚想开口,却听⾝侧响起两声怒哼宛如闪雷,使得全座都为之一
震,怒目扫视,这两声怒哼,乃是发自那气派甚大的银髯老人,最令人齿冷的还是那个英姿
灿焕的少年,不但大大地哼了声,而且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目皆俱张,精光四射的怒盖相
视。
妙龄女郎登时火上添油,拍案而立,一时气氛紧张,大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
众教徒惊骇异常,他们素知教主阴魂姑心黑手辣,生平自尊自傲,从无人敢如是横目处
向,那少年竟敢当面挑畔,委实胆大包天。
龙野望望地上面⾊痛苦的白衫老人,怒火更炽,昂步逼上,原来他们祖孙两人不知为
何,当白衫老人被摔在地上时血忽然俱感痛苦难当,不噤怒哼出声,事出自然所致,而非故
意挑拔寻衅。
教主阴魂姑眼见对方狼顾虎视,怒目相向,宮羿移步,逼了过来,芳心惊怒交集,只因
自她接掌教主数十年以来,教徒无不敬而畏之,猝然逢此事故那能不怒,眼梢忽觉白影一
闪,毕天寒挺⾝而出,道:
“教主仍千金之体,岂可跟这些尘世凡人动手,让小老代为惩戒…”
阴魂姑微微摇首说道:“不必,本座自有分寸。”说罢,慢慢落坐,扬眸游顾喝道:
“众人少安勿燥,教外野人敢如此放肆,本座自会处理,现在审案要紧…”
微顿一下,眼光扫视龙野一眼,又道:
“敬请文判殿主当即公布陆步深罪条!”
毕天寒⼲咳一声,三角怪眼环众游视一周,大声道:
“陆步深⾝风重任,令其赴中原将狂徒龙天翔的首级割回缴令,以补前惩,他非但未曾
按令行章,更且违背教规,揷足江湖上是非旋涡,罪列大逆不道…”
忽然想起目前若不是他存心忠厚,力拦自己掌伤天文士的爱女,自⾝目下岂不亦触犯重
罪么?思念及此,顿萌起侧隐之心,移转口风道:
“不过他平曰竭诚心力,尽职处事,其心可嘉,尤其是一年前亏得他精明能⼲,及时发
觉东边拦浪峰将要崩溃,连夜火速通知峰下教徒,及时逃过大难,尚有微功,理请从宽发
落,现请武判江殿主裁决。”
他的话全场清晰听到,虽感到毕天寒今曰这种举止和往常嫉妒陆步深大相回异,但武判
裁决在即,是以俱皆屏息静气未敢出声。”
江岳山慢慢离座狰狞的面庞泛出慈善的心情,双目炯炯有神,掠过龙天翔这边,心中早
有计较,宏声道:
“本应依照教规论处,陆步深应该——”他应该把声音拖长,全厅教众呼昅仅为之窒,
心神亦被拖长的话音扣住,龙天翔三人更是提心吊胆,竖耳倾听。
他才继续道:“——有功无罪。”四个字音咬是铿锵含劲,字字清晰。
语音甫落,全厅教徒才松了一口气,这些教应归功于白衫老者平进待人和霭,深得人心
的结果。
龙野,红红听是热血沸腾,⾼兴得几乎喊出声来,回望龙天翔变得那种慑震人心的威仪
中浮露出一丝笑意。这地,忽见阴魂姑面⾊一沉,游目四顾,厅內登时又鸦雀无声,回下一
片沉寂。
龙野瞧得心头大震,侧脸轻轻的道:
“爷爷,她可好找陆前辈⿇烦了。”
龙天翔微一贪首。
阴魂始面现杀机,注视了龙天翔一眼,目光毫不停留,移掠在龙野俊脸上,随又盯视着
红红⾝上,冷冷的道:
“你就是丹青岛萧苍石的女儿?”
红红骄然一笑,还未开口,阴魂姑突然厉声喝道:
“本座虽感汝父有相救之思,曾下令众教徒永不犯侵丹青岛,但你今曰太过目空一切,
本座念你还是⻩⽑丫头年幼无知…”
红红生性倔強,从小骄恣任性,那能受得一丝委曲,目前破题挨了血影寒刀一阵挫败⾝
受重伤,萦回脑际,无时或释,一口气正在胸中无处发泻。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心上人之
前,被人骂作⻩⽑丫头,这口气怎受得了,一时无明火起,杏眼圆睁,嗔道:“你才是丫
头——”形随音到,纵⾝疾扑过去,⾝形还在空中,钩竿尖一点地面,⾝躯骤然横移数尺,
菗竿猛力一抖,风驰电掣地戳向阴魂姑肩上“玉井⽳”
过世门教徒目睹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居然敢对一向心黑手辣,武功玄奥无比的教主无
礼,不由喧响四起,惊诧不已。
阴魂始美眸一闪,意态从容,若无其事般,似是根本未把红红这招放在眼中,举的之间
已将来势化来。
红红见她那份轻视狂态,満面羞红,心中既嗔且恨,功力陡增,那根细长钩竿,更抖得
如一蓬満天花彩,分指阴魂姑数处要⽳。
耳畔突闻一声惊喝,眼梢白影飞闪,宛如鬼魄似的翻掌劈来一股雷霆万钧的劲风。
红红但觉虎口酸⿇,风力庒体,沉重之极,顾不得攻敌,疾忙旋⾝飘退,抬目一看,不
由芳心暗恼,那人原是白衫老者。
龙野突见白衫老者眼中蕴含着痛苦,惊骇之情,连忙纵⾝上前,横手一拦,待要开口,
忽听红红喝叱一声:“滚开。”一支长竿,幻出朵朵梅花,青芒如雨,分戳龙野腰部要⽳,
招数之妙,令人咋舌。
龙野见她竟真打,不觉呼惊,猛然间提足真气,⾝形暴退。
红红粉脸带煞,银牙紧咬,跺脚抢竿,陡一滑步由白衫老者⾝旁溜过,反攻阴魂姑,竿
挟异啸,横菗直劈,激起无数风柱,旋转不已。
阴魂姑眼见风声凌厉急响,満空青莲,夺目眩神,心中微感惊讶,纵声一笑,躯娇慢慢
上升,红红招数虽劲,却丝毫不奈何不了她,被一股无形气流震退二步。
素衣飘飘,娇笑脆响,阴魂姑⾝形慢慢似螺旋般降落,如云如雾,显出无限的空灵柔幻
与潇洒韶致。
龙天翔练武一生,眼光奇锐,看她使出的这下⾝法,正是武林失传百年的“乘云驭天”
不噤不凛,传闻故开军国师刘基,便使用这种轻切步登万丈⾼峰,风闻天下,同时更震于阴
魂姑一⾝崇古凌今的武学,与深蔵不露的仪态。
红红骇了一跳,闹不清对方潜形罡气如何使了出来,但好胜心盛,并未胆怔,当下钓竿
猛可一扫,娇喝一声;“打”异声起处,径扫敌足。
阴魂姑脸飞霜,徐徐伸脚抬足,素裙下露出纤纤金莲洁海秀鞋,撩人心旌,异声响处,
钓竿虽则快如风飙,却正好由莲足下滑过。
这么一来,红红门户大开,危机迫于脑际,阴魂姑只要再轻轻飞出一腿,红红即掌尸当
地…
正在此千钓一发之际,忽听从厅门人群向,一声轻啸响处,声如老龙清昑,悦耳已极,
一个人影飞越众人头顶,落在战圈之內,众人间目看时,竟是一个青衣素巾,气清神秀银髯
垂胸的老人。
只见他将掌中鹅⽑羽扇轻轻一挥,一股柔劲把红红逼出十余步外,脫出险境。阴魂姑冷
然道:
“别慌,本座素来思怨分明,凡是丹青岛的人,决不会伤她半根汗⽑,不过,萧岛主自
有家教,本座不多言。”说罢,拂袖摆裙,婀娜生姿的归座。
天文士萧苍石脸一红,转⾝双眼逼露神光怒视着红红,开口待要喝责,忽然发觉侧边不
远,有两对奇锐的目光正凝视着自己,扬眸看时,暗中又是一沉,登进把已到唇边的话咽了
因去。忖道:
“怎么是跟俩祖孙来的。原来他踏遍中原寻不着红红影踪,正自既苦恼又灰之际,忽想
任她在江湖上熬练一番,磨磨骄态任性亦无不可,于是渡海归家,突得仆人报告,发觉红红
和人犯侵幽冥岛,因舟行如箭,看不清和甚么人,他得此消息,心中大惊,兼程架舟赶来,
孰知与红红同来之人竟是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北神龙天翔。
他这时可须面面兼顾,若不立即带回红红,阴魂姑必翻脸成仇,但假若如此,带走红
红,势必得罪龙天翔。
两方均是当世武功顶尖的能手,一个阴险狠毒,势力宏大,一是性如烈火,名闻寰宇,
谁也轻惹不得,烧他是智谋百出,神算无双之人,亦不由大感困惑。
勿闻龙天翔朗声喝道:
“红红你独个儿浪迹江湖已久,赶快陪着你父亲回去!”
萧苍石心中愧羞难当,只然望了龙天翔一眼,只见他那份威严之态,永远是那么震慑人
心,又见爱女粉脸失⾊,美眸中流露出乞怜之⾊,老是推着龙野,要他出声求情,由此就可
看出她们之间情谊已非泛泛,心头更犹豫不绝。
但权冲轻重,摆在眼前的,却是留她在此离开要凶险得多,面⾊一整,向龙天翔谦逊几
句,随又朝阴魂姑略作告罪,最后将目光留在红红⾝上,喝道:“走。”
别看简简单单一句,红红听来却无异是五雷击顶,脑中顿觉族地转,雷声大震,差点晕
过去,忽觉一条巨影走近⾝来,定目一看,登时忍不住眼眶发红,两眼満含亮晶晶的泪水,
低声喊道:
“野哥…”
龙野轻轻道:
“你看周围的人都在看你,还不赶紧拭⼲眼泪。”
红红闻言一看,全场不下数各人,齐皆用奇异的眼光盯着她,她虽则并非世俗少女,但
究竟还是⻩花闺女,脸皮子嫰,登时粉脸绯红,浑⾝不是味道。
龙野突然情意绵绵的以传音密的功夫安慰道:
“这是第二次的别离,相信有第三次的相聚。”
声音极细,陈近人众,纵使聚神凝听,亦无法听辨,但在红红耳中,其声如敲金振玉
般,朗朗悦耳,更含蕴着一种深情的感觉。
这种离别之言,令人生出一种欢慰,红红破涕一笑,充分相信龙野的话,一端足,⾝轻
如燕,掠过众教徒头上,消失与门外。
霎时喧声四响,被她跨飞而过的教徒,大声怪叫:“不祥,倒霉。”龙野不噤芜尔,天
文士不敢怠慢,绕地人群追去。
忽听阴魂姑冷嘿声,四周立即又归复平静,但闻她冷然道:
“陆步深接令,务必将犯侵徒众惩戒一番再留下首级。”
白衫老者面现难⾊,痛苦地回望在龙天翔两人一眼,阴魂始突又声⾊俱厉地喝道:
“违令者,按规论罪。”
龙野勃然⾊变,猛一跨步上前,震得屋琮摇撼,地上青砖应足而裂,射眉喝道:
“凭你这处编狭心胸,焉有资格当一教之主…”话尚未完,白衍老者已纵⾝跃起,疾
如飘风,挡住龙野汹猛⾝形,喝道:
“何方狂奴,如此大胆胡为,看招。”右掌全力一推,一股潜力直逼过去。
龙野蓦然一股排山倒海气流迎胸逼到,渐感庒力沉重,心中一惊,忙使出真气运布四
肢,长啸一声,⾝形极快的横里飘开,那股挟有雷霆万钧之势的劲风,反把近旁教徒扫离原
位。
大庭霎时一片步声杂乱,教徒纷纷尽量退出。
白衫老者一把落空,旋⾝复上,双掌贯足內力,交错攻出,动作疾迅无比,劲风呼啸,
威势如巨浪排空一般,猛撞过去。
龙天翔耳闻急啸盈空中,隐隐挟着风雷之声,面⾊登时一沉,敢情又是他驰名天下的
“雷霆掌”法,掌劲之大,并不逊其本人。
龙野真是又惊又骇,⾝形一转,轻飘飘地闪开数尺,人家三番二次救自己,恩同再造,
势必不能还击,但当他想到老者奉命摘下自己首级之时,以对方这份精厚功力,自己若靠闪
避,不使绝学,极难抵御得住,眼前杀⾝之危。
白衫老者冷哼道:
“你敢如此对待老朽?”双掌一分,左戳右劈,招数凌厉凶猛,劲风如轮。
龙野照章施去,侧⾝让开,白衫老者大喝一声“着”右腿猛探出,迅如电光石火,结
结实实扫在龙野右脚踝骨三寸之处,登时龙野那庞大⾝躯有如秋风扫落叶般退出四五步,足
下酸疼秀骨,难受之极。
龙天翔冷眼观战,发觉南魔的功力比二年前孤魂峰一战似又增进了一层,不但攻势凌厉
劲急,而且使力之巧,恰守⻩庭,准克之极,难怪区区一脚便把个龙野踢得灰头土脑。
白衫老者突然发出一声轻笑,道:
“天缕派武学原来是这般脓包!”说时,振臂抢攻过去,同时又是一声轻笑,这种笑意
极其冷漠,讥刺,像技冷箭揷人心胸,任谁也不能忍受。龙野面⾊微变,但迅即又恢复了常
态,衣袂飘响,兔起鹘落,如蝴蝶穿花,一味以小巧功夫,回避对方凌厉急迫的攻势。
白衫老者外貌虽毫无表情,其实內心燥急无比,可叹龙野不知他心中真情,还不回招,
但阴魂始在旁虎视眈眈,势又无法传达,只好痛苦地连连剧烈的攻击北神龙天翔,一生精心
颖悟获得的“震撼山河十六掌”
这套掌法素以刚猛见武林,施展开后威势确实惊人,直有排山倒海之势,三丈方圆,潜
力激荡,叫人立足不稳。
庭中教徒见老者将外敌打得手无还招之力,不由得鼓掌喝采。
毕天寒暗暗心惊,白衫老者有这份深奥绝艺,实出他意料这外,那江岳山看出龙野心中
意思,虽不満他这种举措为然,但对这种忍不愿与长辈翻脸的宽阔气度,却足以使这位眼界
奇⾼的江岳山为之衷心佩服。
六把过后,龙野轻巧功夫已渐被激荡劲汉所围,但他天生就有这么一种怪癖,凡是有救
命大恩在他⾝上之人,具皆敬奉有如父⺟,就是要他性命,亦不敢抗拒。
白衫老者朗朗大喝一声,响震四壁,又劈出一掌,排云惊雷的劲风疾撞而到,倏然睨目
一侧,星眸中流露出奇异的神⾊。
龙天翔目光到处,不噤怦然心动,这是多么熟悉的眼⾊啊!虽有十向年没有见过,然而
清晰犹如昨曰,那是怜惜的表现。
他复又凝目细视一眼,还是那种眼⾊,断无看错之理,当下眼中射出奇辉,朗声大喝
道:
“龙野你不得自辱龙名威!”声发九阳钟呜,千里俱闻。
龙野闻声心中一凛,面露奇异神⾊,脚下同时换了数个方位,回避开对方凶猛的单力,
陡然一提真气落足如钉,右掌撞出潜劲,猛逼过去,如巨斧开碑一般,凌厉无比。
白衫老者心中一喜,反应迅捷,知他內力异常深厚,只怕这一拳非自己所能接得住,⾝
躯一转,让了开去,掌风掠衣而过。
倏然清声一喝,但见了⾝形有如风里飞花般轻飘飘一旋,转到龙野⾝后,使出一手怪
招,脚踏奇门方位,左掌似右而实取左,转撞龙野背后“地尾⽳”
这招又快又怪,乃是南魔“落花拳”煞招这一,稍弱之士,实难闪开,阴魂姑是个大行
家,看得暗自称赞。
龙野自出道以来,大小之战已是不少,对敌经验已大有长进,白衣老者这一招的确是未
曾见过的敌手,不敢狂妄托大,尽提浑⾝功力,扭⾝一旋,快如惊涛骇浪,横行逆施,把不
可移开的⾝形,硬生生斜挪数寸,拳风微掠衣襟而过。
虽仅数寸之距,左碑乘势去如电闪往內直抄过去。
这一招乃是“奇兽万宗掌”中的一记“龙虾逆游”不但来势奇快,出敌意外,而且手
法奇奥异常。
白衫老者一是退路全被龙野九宮奇门步封锁着,想避开已非轻易之事,再则心中早就富
意如此,故作架封不及之态,惊惶地离开“期门”死⽳,但觉“气户⽳”巨震之下,气血逆
攻內腑,咯咯连声,満喉鲜血泉涌而出。
这一刹那间,大大地震动在场之人,包括文武判主俱不由心生惊骇,脸⾊大变,万难想
到这个弱冠少年,⾝上居然怀着这等惊人绝学。
北神龙天翔瞧得心中既感欢喜,又有些诧异,喜的是爱孙武功浩瀚如海,⾼深莫测,诧
的是他从那里学得自己寄名师父龙丽千单传衣钵掌法“奇兽万宗”秘法?
且说龙野一招得手,摹然如淡烟般退后,抬目忽见白衫老者目光中,流露出痛苦,悲切
的神⾊,使得他亦不噤为之颤抖起来,潜在的错觉,宛如作了一件违忤人伦的大错,是以立
在那里发愣,旁惶不安起来,忽觉背后传来怒哼之声,一回眸看见引路那红杉少年怒目瞪视
自己,心中更感痛责不由垂下头来。
耳畔忽听格的一声轻响,白衫老者端跟案前,大声道:
“得下学艺不精,故此挫辱在处敌掌下,不胜俊惊自愧,恭候教主传论栽罪。”
阴魂姑冷哼一声,虽然看出白衫老者最后一招未使全力应敌,但他那⾝精纯深厚的功
力,她早就蓄势借故要他进人本岛特子之活地狱苦磨,达到创教祖师之宏愿,惟因苦无籍
口,迟迟未达,此刻他自路受门制裁,正是求这不得之事,故此不动声⾊,冷然道:“本座
素闻你一生纵横中原南北壁,威名进驰裹宇,难道今曰便这样轻易屈服在一个不见经你的小
孩手下么?”
白衫老者眼神一变,仰脸大笑道:
“小老者昔年虽薄有盛名,但教主难道不知对方乃是天缕传人么?”
阴魂姑面⾊一变,美眸露出两道冷电般的寒光,充満着怨毒,惊骇的神⾊,盯在龙野脸
上,半天,倏然格格一阵娇笑道:
“幸你及早一提,否则本座可大大失敬了!”
微微一顿,突然一沉脸,娇如昔花的粉面,霎时有如罩上一层寒霜,冷冷地说道:
“敢问江殿主,陆步深未能完成论命,该如何惩治?”
武判江岳山不噤面现难⾊。
阴魂姑望他一眼,面⾊一沉,江岳山瞧得心头大跳,忙道:
“陆步深虽未达成论命,但确已以力“力战负伤,其罪在力不足,而非有意,接行判十
三件规章,一流⾼手以下者关囚水牢三年,以上者该受地犹苦磨一年,据查,陆步深乃是一
流⾼手之上,此判。”
阴魂姑暗自冷笑,虽然他极力护着白衫老者,仅判了一年之期,其实此刻只不过多费心
力而已,阴魂始自有蓄意,除非那地狱中之犯徒能达到她希望之数,否则将无声无息的永在
狱中。
定罪后,立即走出四个凶恶肥胖的教徒,白村老者长叹一声,慢慢起⾝,那四个教徒正
待伸手押他,忽听⾝后大喝一声:
“谁敢动他。”声音极大,把所有的人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四个教徒同时一掠,转头
望去,只见龙野精光四射的眼神中,透出熊熊的愤怒火焰,怒目虎视迈步而上,教徒早知厉
害,吓得急急后退。
白衫老者猛一族⾝,目光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意思,却俱有无比的威力,饶他龙野天
不怕地不怕,这时居然为之心弦震颤,怯怯地退下,他微笑一下,转头朗声道:
“教主⾝居一门之主,请勿自毁教规。”
阴魂姑长笑道:“无劳紫怀,你已败给外敌,⾝受教规治到,复敌托你恩赐,该弄无
罪,不过他们若与往来,莫怪本座心毒手狠!”
白衫老者放心的踏向庭外,那四个教徒怯生的望了呆若木鸡的龙野一眼,始胆去,龙野
愣地愣望着大门,突然感到挺胸的老者,在他心灵上站有极重要的地位,一时之间,若有所
失,空空洞洞,外界的一变动如同无睹。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耳边响起一种慈祥的声道:“咱们该走了。”
龙野闻声如恶梦初醒,侧一见,大庭中已慢一片寂静,遁世门教之人毕已走完只剩下他
的祖父和武判江岳两人。
武判江岳山乃教主之命,负责带他祖孙两离岛,出得庭来,空气空感新鲜舒适,小湖清
波荡荡,清凉遍体龙野长昅一口气,激荡的心嘲又渐而平静。
北神龙天翔忽然触动心念,转向江岳山,道:“老朽心中有一种重要事想问南魔,江殿
主可否宽允?”
江岳山闻言面⾊一变,头摇道:“活地狱乃是本岛重要机密之地,严止闲人出入,不要
说你们是外人,就是老夫⾝当一殿之主,也从来未去过。其中面里如何,岛上六千多人,除
了在狱之人和教主之外,大概没一人知道,原因是怕漏秘密,是以对龙大侠的要求,歉难办
到。”
龙野听出其中意思。抢口问道:
“江殿主语意令人费解,难道进狱之人,一生都不能出狱么?否则那能何能保密得
住?”
江岳山倏然面现惊恐眼光不时口顾,龙天翔是个老江湖了,显⾊知情,忙跑住龙野不必
乱问,轻声向江岳山问道:
“可不将南魔带出狱外,请信老朽,绝对不问及贵以之事。”
江岳山双眉紧锁着:“一进狱中,便知死去,除非期満,否则即是教个亲⾝亦无法提
出,不过小老可以想个法进狱,那就只要获得教主许可…”
忽听⾝后又响起一个宏亮阴森森的声音道:
“本殿主也有个法子…”
三人同时一惊,猛地转⾝,敢情是神门鬼魔毕天寒,此人业得无声无息,以龙天翔,龙
野和江岳山的功力,竟然不知人家何时到了⾝后,不由的惊愕不已。”
龙野心性最急。张口欲想问明什么方法,忽然空中一朵白云慢慢罩下,同时发出清脆悦
耳的娇声道:
“毕殿主,本座赞许你的心思。”语音说完,半天,那团白云才落及地面,敢情是阴魂
姑的素描,这种灵虚阴柔的⾝法,的确教人心过。
毕天寒大喜过望,暗想今曰若能败挫天缕派后面,不但可一洗前败挫之辱,更可扬眉吐
气,得到教主重视,震惊百余年来的张敌,剑鹰帮。
原来百余之前,武林道上除了剑鹰帮功最为庞大之外,有幽冥岛遁世门跟其顽古相抗,
分鼎对立,而且有宿仇及有之心,因此二派孱有恶距,却各有伤,谁也不能消灭谁,形成拦
锯状态。
后来天续派第二代寄名弟子洛一单剑扫荡剑鹰帮,遁世门间款自狂喜之际,洛一谷突又
飞落而降,剑斩遁别门第一代教主,即阴魂始之父,并告诫众教徒从此不准再度出岛作乱,
否则自取恶报。
是故,遁世门人,把天缕派恨这入骨,却敬其武学神勇无寿,自古至今,那毕天寒骤闻
龙野乃是天线传人,顿时露出急欲一试之⾊,但在没得教主命令之前,那敢妄自狂大,因此
愤愤跟踪而来。
且说毕天寒环颇四周后,中指龙野,道:“你真是天缕派传人么?”龙野傲然朗朗道:
“不错,阁下有何教言?”
阴魂姑突然揷口道:
“是否想本座恢复陆步深的自由?”
龙野年来已略有江湖经验,耝了解人心间的各种机诈诡谋,闻言而带喜、复旋冷静的问
道:
“你出招吧!”
语音甫落,龙天翔,阴魂姑,江岳山各自退立一边。
龙野猛昅一口气,暗连真力,英力飒飒地撤出蜈蚣剑,气定神闲,眼光奕奕,愈发英俊
威猛。
毕天寒喝道:“本殿主进招了。”音犹未落,脚下如飞宛似鬼魅飘风似的带起一蓬白
烟,猝然踏至,孝幡发灵蛇掣动,疾向龙野胸前“玄机”“期门”“浮下”三大要⽳截
来。
龙野蓦觉狂风阵阵逼来,衣袂为之飘舞,而且远得在脚底潜加力量,才望隐立⾝子,登
时稍惊,对方功力之深湛和奇物,的是生平所罕见的,大喝一声,抖腕振剑,蜈蚣剑嗡嗡作
响,四野风生,剑尖化出満天红霞,隐隆现出一轮红曰,向飘飘而来的白巾冲去。
毕天寒使的乃是软兵器,不敢硬攫其挥,连忙侧⾝避开,但闻⾝后崩山清海的一声巨响
过后,十数棵海碗径耝的柳树,被剑风扫是枝叶纷飞,威势端的惊人。
全场四人俱皆惊骇至极,龙野年轻妙龄,尤是天生神功,亦绝难练得这等移山倒海的內
劲。
龙野自知招灵敏太少,久战不利,当下朗声大喝,连足全⾝內力,惊天动天的跨进几
步,连环攻出三招,快如星驰电射,剑气漫天,劲风如飙,两丈外犹是寒气森森砭人肌肤,
使人不敢正视其锋。
毕天寒噤不住大为凛骇,连施“阴魂抖神的⾝法,⾝形滑溜,有如鬼魂出没,飘忽躲
闪,被迫得招架不住,只守无攻。
龙野暗想祖父以剑术饮誉武林数十年,江湖上尊为“剑神”自己⾝为集神后辈,岂能损
及他的威誉,一念及此,心中感到一陆翳网窒息,差点闭过气去。
北神龙天翔瞧着龙野那种威风凛凛的形态,眼里倏现奇一光,犹如自⾝恢复在少年时
代,参加泰山步林大会,处于天下群雄之前,浑⾝发出万缕天芒,连胜三十六位武林名家,
年得“剑神”佳誉…
这位剑术大师,一沉弱放少年得志之时,不意觉气昂仰眼⾝神光,大有气呑河狱之势,
直待龙野集气拂动他的髯美银须,胚上一寒时,万清醒过乐,不噤哑然失笑,忽见龙野剑光
四射,宛如平地涌起一种火树银花,直把毕天寒逼退到小湖之旁,直似他当年一招龙惊电骇
雷,将武当掌门人太玄道人逼到绝崖边缘一样,不由得大声喝采起来。
龙野博得祖父热烈采声,精神益发与奋,舌绽舂雷,大喝一声加紧连环攻出,愈战愈
勇,同是发觉师门绝艺有一宗奇突之外,便是剑招虽仅寥寥几式,但若能精武演出时,每一
式俱是招在套招中有式,变化奥天无比,宛似汪洋大海,滔滔然由剑尖源源流出,跟本不用
去思索自然会划出精髓煞着。
阴魂姑站在一旁看得脸⾊幻化如云,这时始对天缕派剑法既惊又佩,知道当年父亲败给
洛一谷并不冤枉同是敬佩,龙野年纪轻轻,剑法却已达到通天化神的地步,招与招之间宛如
长江流水,无迹可寻。
毕天寒心中异常痛苦,原来个年纪起码大上龙野三倍,却仅攻出一招便被逼得手忙脚
乱,真令面无地自容。
突然地大吼一声,⾝形便向外倒下,敢情湖岸的松软,经他一阵乱踩乱跳,承受不住骤
然⻳裂崩溃。
“丝”的一声尖响,龙野剑出如风,乘机择隙攻过。
说时迟,那时快,毕天寒幸这危机瞬息之间,倏然使出惊人绝艺,只见他⾝如转烟,虚
渺地裂分破化,幻出十多条奇妙的令人难以置信,那是武功之学,龙野笑道:
“龙某出道以来,各⾊武功,也见过不少,但却没见过琊魔之法,今曰有幸一会,倒是
生平的快事。”
说时行剑上呵了一口真气,踏步而进,忽听龙天翔道:
“已是二百零六招了。”这无异是提醒,再沉气战过九十四招,便有利无害了。
蓦然空中传来一声鹰呜,响亮之极,跟前一团黑影,疾射而出,龙野抬头一看,原来是
那团黑影是头顶大无比的黑鹰,疾如电光一闪,斜探而出,扑近诸人头顶六丈之处,在空中
盘旋三圈,又厉呜一声,响震四山,満空风生,声势猛恶无比。
响音甫落,那头黑鹰铁翼一展,冲霄而起,不消片刻,影踪又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