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回 龙门一脉
阴霾重重,浓雾弥漫了劳山,一片混沌。
少倾,一轮旭曰冉冉东升,当阳光冲破阴霾,隐约现出峭直滑光的山巅,那座“孤魂
峰”也就赫然矗立眼前。
孤魂峰宛如神工斧鏊,削成东西两峰,峭壁万刃中间着三十余丈宽的幽壑,其下云雾沉
沉,深不见底!
东峰的腰部,凹入一块数亩大的平坦石坪,靠壁依建了一排三间茅屋,石坪前面是断崖
幽壑,左右两侧各有条羊肠小径,回旋而下。
这时,茅屋柴门洞开,靠崖边一古树下,倚立一个须发苍苍,面带尤郁的老人,双目半
睁,朦胧的目光仰视。天空无际除了几朵白云,摇曳着一缕缕轻絮,缓缓飘动外,山野只割
下一片寂静,正因如此,更显出他孤独凄凉,若非脚下横置一只三尺余长剑,谁会相信这位
凄凉老人是十五年前叱咤风云,武林一剑术大师,北神龙天翔。
晨曦和现,朝鸦纷纷飞出树梢,老人目睹之下,不噤轻轻一叹,呐呐自语道:“鸟儿!
鸟儿!愿你早早归巢,不要使你父⺟空自盼望!”语罢,又是一声轻叹。
他屈⾝缓缓拾起长剑,正要返回茅屋,突然目光如电,扫视左侧,在这人迹罕到的陡削
山径上,此时正有一位儒衣飘飘,斜挂宝剑的老人,摇摇摆摆的走上山来。乍看来人,无甚
出奇,但仔细注目,发觉那人蹑虚凌空,每一迈步起码两丈开外,眨眨眼,那人已快爬上半
山,单凭这手轻功,已出来人⾝手不凡。
龙天翔惊讶不已,暗忖:“他来了!”他并非惊讶那人的绝顶轻功,而是奇怪这魔头上
北上孤魂峰有何企图。
这一思忖间,那儒衣老人已来到面前,龙天翔眉头一皱冷冷道:“老魔头不在众香官香
福,到慌天山业有何贵⼲?”
须衣老人幽幽说道:“我有一个秘密想说于您,不知你愿否与闻?”
“秘密?”龙天翔惊愕地重复一句,心中却暗暗惊奇这魔头语音怪异,有一股凄凉的味
道。
儒衣老人又慢慢地道:“这是关于你失踪十五年儿子的消息!。
“什么?”龙天翔精神一振,既惊奇,又喜悦,急急问道:“他在那里?”
儒衣老人冷然地道:“别急,这个秘密是非告诉您不可不过…”他顿了一顿,眼光如
电一闪,咬紧牙根道:“除非你先胜过我背上宝剑后。”
话说到止“铮”的一声,寒气逼人,红光夺目,背上“朱雀剑”已然在握。
龙天翔苦笑一笑,微欢道:“老魔头,您剑术盖天下,龙某岂能颉颃,还是饶了老朽,
度此残生吧!”
儒衣老人向四周游目回顾,说道:“武林中‘北神’‘南魔’,齐名天下,陆某早已向
往一决胜负…吁!不谈那些了,你到底比不比,若是不比,大家拉倒,您也别想知道您儿
子的形踪。”
北神龙天翔沉昑久之,突然愤愤作⾊,昂然道:“陆步深,既然你坚持要比,老朽无话
可说,亮招罢。”招字刚落已威凛凛撤剑出匣,其举手投足,莫不快速之极,果然不可为一
剑术宗师。
南魔陆步深说了一声:“陆某有僭了!”“飒”地一声,朱雀剑宛如火龙飞空,电掣风
驰地券吐而出。
龙天翔脸容极为严肃,长剑斜斜一挥,一股剑气无剑出五尺之內,剑气如虹,宛如布出
一道钢墙。
“和剑法”南魔喝赞一声,⾝形如轻絮飘风,直追开去,⾝法奇快,蹈中宮欺进,一道
长虬电券而出,透入无形划气,直穿龙天翔部腹要⽳。
龙天翔闪目一顾,舌绽舂雷,大喝一声,长剑倏然一扫,脚踏异离方位,避开对方剑
锋,只见长剑出处,宛如狂涛奔飘,直有雷霆之势,两丈內的地面,沙飞石走,吹人欲倒。
南魔一生练剑,火候精纯无比,可称得上剑术宗师,这时见北神奇妙绝世的剑招,不由
的赞不住下,⾝躯急一旋转,那只朱雀剑宛似龙昑虎啸,剑花朵朵,直指龙天翔胸部五大死
⽳。
龙天翔脸⾊微变,明知他这一式里,蔵无量变化,不能轻易破招,但是退避闪招也无法
完全化开,双眉不由一结。
这等一代⾼手的进招,解释时颇费笔墨,其实却如电光召火,刹那间变化无穷,龙天翔
一眼看破其中奥妙,长剑突收半截,剑尖喙点刺胸而来的朱雀剑,足下方位随之右移三尺。
这一石火电光般的相触,南魔便觉出自己剑劲竟骤然消卸。心中一凛,疾忙撤剑回抗,
盘⾝一闪,后退半步。蓦地南魔掉剑回击,剑花一抖,红光万道,剑驰电射,晃眼间已神速
绝伦地攻出十多剑。
这一路全力快攻,剑气漫天,如洒红雨,笼住北神整个⾝形。南魔绝世,术奇招,至此
才显现出来。
龙天翔衷心佩服,也自左手捏着剑诀,心神合一,劲透剑尖,长剑缓缓斜出,东划西
劈,看似丝毫不成章法,南魔剑影空自四方八面,蹈隙报暇,却无法越雷池半步。
南魔微吃一惊,⾝形如紧,绕敌走了三圈,倏地大喝一声,宛如长虹经天,直线抛出,
连环攻出三十多剑。剑剑如惊雷暴发,快速之极。
龙天翔陡然吐气开声,声撤九天,威猛无俦地反攻数剑,剑尖指处,如浪嘲澎湃,登时
将不利的形势扳了回来,逼得南魔攻势为之大挫。
这两人都是见多识广,博古通今,所施展的的招数,无论那一招都是武林百年罕见的绝
艺,因此虽斗上三百多招未曾重过一招,的确是武林中,百年来最剧烈的恶斗。
南魔的剑走轻灵⾝莆矫健,盘旋飞舞,攻守之间,一恍即至,剑出如电,映目生寒。
北神与其反,⾝躯稳如盘石,静以应变;式式贯足內力,开山裂石,招无虚发。
一快一稳,各有所长,彼此难判胜负!
剧斗中不知时间消逝,眨眼间已经是恶战的第二天了。又是太阳由东山冉冉升起,霞彩
奇幻,五⾊缤纷,把峰顶飘渺的雾,都烘染得极是奇丽。
北神南魔的⾝形渐渐缓下来,攻势愈来愈慢,有时必须要想上半歇,才能杀出一招,然
而无一招不是妙绝人寰的上乘剑法,对方只要偶一不慎,便得当场毙命,因此情势不但不松
驰,反而更加紧张。
须知这两位中原剑术泰斗,平生所学,可说包罗万象,无所不精,剧战两天,已不知换
过几千招,现在慢下来之故却都是在凝神沉思,另创新招,以出奇致胜。
然而试想武学上剑法有几?招招新创,究属不易,因此两老俱感智拙技穷,攻出之招式
愈来愈慢,一天之中,至多亦只能接上十数招。
如此,既费脑力,又耗內力,这样一来,两人渐觉不支,到第五天⻩昏,眼看就要筹疲
力竭,两败具伤。
若论內力造诣,北神要较南魔微胜一筹,但南魔剑术重在轻灵,而且为人狡猾,城府较
深,往往在北神发招时,他却借超卓轻功,飞跃避开,不像北神一味用硬劲封挡阻遏,一短
一长,无形南中魔的语力反而比北神绵长。
落曰幻彩,缕缕余浑映照孤魂峰,这时北神南魔,具以剑尖抵地,全⾝体重倚于宝剑,
北神喘息着对南魔,道:“老魔头,算了吧!最终两人还是精竭…”
话音未完,突听南魔⾼叫一声:“不见得,看招。”朱雀剑如云海苍龙,飘忽不定地疾
撞过来,这是他所苦思新得的剑招,蕴蔵着奇异的变化,认定龙天翔非锐剑不可。
北神龙天翔咬紧牙根,竭力提剑一架,南魔凄然得意地一笑,朱雀剑化虚为实,有如神
龙出云,直向北神胸前猛刺过去,劲风飒飒,显然是孤注一掷,所有余劲残力具运足上。
这招是南魔竭力心智的一剑,神勇无俦,龙天翔大吃一惊,无力化开这剑,百般无奈,
往后直退到悬岩之旁。
南魔是何许人,捏定时机,叱喝一声.原势不变.连人带剑直撞过去,虽然功轻不末,
但余劲犹存,迅若雷霆。
北神大惊朱⾊,这刻他已精力殆竭,浑⾝软弱乏力,要说运剑化招,连侧⾝闪避的力量
亦感不足。
前是南魔利剑,后是千丈断崖,危机濒于千钧一发不生存的欲望,刺激他生命的活力,
他倏然大喝一场,一个侧滚,全⾝向断崖倒落,双脚尖用力钩着断崖边缘,整个⾝躯倒悬崖
边。
南魔这竭力一剑,就此落空,他自己由于倾全力出击,无余力煞住前冲之势,一个踉
跄,直向断崖冲出,脚下一空,连人带剑整个掉下崖去…生死之念,南魔陆步深数曰以
未,早已谈数,因此他⾝在虚空,下临绝壑不但不减惊骇,反而觉得一阵快意,抖发丹田,
哈哈大笑,他満足自己终于能在死亡之前,胜过和他齐名,同负盛誉的北神了!
北神龙天翔⾝悬崖壁,蓦闻衣袂飘风声,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下右手将长剑往崖一
抛,左手捏准时机采手一捞,在电光火石之间,恰好抓住泻空而下的南魔双脚胫骨。
北神龙天翔竭力握紧他的脚,沉声道:“老魔头赶紧把剑揷人崖壁,我的体力已经不行
了!”
说话时,挂在崖缘的脚尖,本来人土寸余,这刻显然松动几分,危险之至。
南魔満不在乎,对于眼前那白云滚滚,深不见底的深壑,漠然视之,道:“龙老头别
慌,人生几何!难得有一位知已!同年同月同曰死,这等可留名千古,经武林史册上,添上
一段新奇佳话的事,死又何惧。哈哈哈…”北神龙天翔虽暗诧南魔行事讲话大异往昔,生死毫不介于怀,但不得不正容道:“老魔
头别开玩笑,赶快将剑揷人崖壁,有话上崖再说。”
南魔陆步深仍不急不徐的道:“龙老头怎么啦?你手在发抖了,想不出你愈老愈懦弱,
犹不能视死如归,可叹!”
龙天翔竭力挂稳双脚,着急的道:“生死之念,本不重视,但现在不同了,因为我知道
犬子⾝英尚未死…”
南魔哗然大笑道:“龙老头别异想天开,纵使你将我救上崖,我也不会将公子形踪告诉
你。”说到“公子”二字,语音含着惨然而饮恨的味道。
北神龙天翔一楞道:“为什么?”
南魔凄厉的道:“因为最末一剑迫得你走头无路,五天的绝斗我胜了。”
龙天翔登时有如坠落在冰山雪海之中,一切都⿇木了,脑海一片混饨,双脚发软,堪堪
就要与南魔共葬深壑。
遥怀十五年前,北神的唯一爱子龙⾝英初出家门,历练江湖,同时打听一件秘密,那知
一去如泥牛人海,至今未归,北神料想定为仇家所杀。
他自爱子神秘失踪之后,万念具灰,退隐江湖,埋名孤魂峰。料想不到南魔突然带来消
息,他急于想知道犬子的行踪,乃答应和南魔比剑。
可是十五年来渴欲得知的消息,如昙花一现,南魔秘而不言,眼看就将无情幻灭,一切
扫空。
不知多久,龙天翔由迷乱中回过来,看着手中的南魔缓缓的道:“老魔头,你为甚么愿
意与龙某共葬深壑,”
南魔感怀一欢道:“说来话长,咱们九泉之下再谈,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我之所以秘
而不言,只因你性太刚強,丝毫不能受人欺负,可惜你武功不过尔尔,连我亦胜不了,便告
诉你秘密,亦不过让你去送死而已!”
龙天翔一出激动的道:“您是在试龙某的剑术?”
南魔凄然一笑道:“虽然有一部分是要跟你一分⾼下,但大部分确存心想试你的武功,
可是大失所望!”
龙天翔突而仰天大笑道:“错了,错了,我不该让你…”笑声无比悲壮,响澈长空,
绕壑不绝,显然他心中有无比的激动,都从这大笑声中抒发出来。
南魔诧异道:“莫不是你还有骇世绝学?”说道,已将朱雀剑揷人断壁,双手倚住剑
柄,敢情这时他已怕龙天翔力有不逮,堕壑同归于尽。
龙天翔双臂一轻,长长吁口手道:“上崖再谈吧!别让别人见到,还以为我们两个老不
死的,在玩把戏。”
龙天翔这一提,南魔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道:“那么我也上去了。”声音未歇,猛
地双掌运劲一按剑柄,龙天翔也喝声“起”借一喝之劲,双掌猛的往崖上一送,南魔已情
势倒飞而上。
南魔上崖之后,立即潜运残力,执着北神双脚,缓缓拉上。
两人上崖后,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半晌始勉強睁开眼睛,南魔首先开口道:“龙兄,
五天来你还有什么绝招没使出来?”
龙天翔顺手抬回落在崖上的长剑,沉声道:“不错,还有一套不是我终南派的剑法,叫
做“断流裂岳八奇剑”可是极为不详,我出江湖仅匿名蒙面使用过一次,但天下却没人不
知这剑法的厉害,也无人知道使用者为谁。”
这句话极为矛盾,饶是南魔经验丰富,也不知其所以。龙天翔长昅一口气,庒住激动的
情绪,继续道:“武林侠义道,飞驰十三侠,就是毙命在这剑法之下。
“嗄!”南魔不觉脫口惊叫而出,⾝躯不噤微向后仰,双眼凝神瞪着龙天翔。
原来,这是三十年前的旧事,当时江湖上出现十三位异姓结义英雄,号称“飞驰三十
侠”齐皆武功精深,称绝武林,尤其老大义英剑明白雄,更堪称当年武林佼佼者。十三侠
行事光明正大,好打天下不平,侠名远播,武林称道。
但是,有一次,在京都道上,碰到一位蒙面大汉,执意寻衅,独战飞驰十三侠,苦战三
昼夜,胜败不分,后来那蒙面大汉剑法突变,施出一摇山震岳,风雷交加的剑法,威力磅
礴,使到第七式时,十三侠先后毙命!只剩下老大义英剑明白雄苦力支撑,但当第八式一
出,义英剑血染道旁。
当时,这件于轰动江湖,凡是稍具正义的⾼手,具义愤于胸,纷纷欲找蒙面大汉算账,
尤其武当,少林,昆仑,峨嵋四大宗派,更是联袂而出,四下追查,但那蒙面大汉从此绝迹
江湖,杳如席鹤,事经三十年,这件事情仍然传播江湖人口,但却无人知道那蒙面大汉是
谁?”
今曰北神龙天翔,才自道出,这蒙面大汉就是他。
自从一时任性杀了十三侠以后,他心里深深感到懊悔,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然而那懊悔
的心情有增无减,终于他忍受不了內痛苦,就在那未见过面的师父灵前,誓言终生不再使用
“断江裂岳八奇剑”以赎前愆。
北神叙述至此,南魔不诧惊讶地问道:“龙老头您到底有几个师父?”
龙天翔郑重道:“江湖上人具知我是终南侠隐的唯一传人,其实我尚有一位寄名师父,
虽然我没见过他的面,但他老人家却在一古洞中留下一套剑法,无意中被我得到,它就是那
套不祥之剑“断流裂岳八奇剑”
南魔正待开口询问,北神已接口道:“恕我不能奉告那套剑法的恩师名讳,因他老人家
有不愿让天下有人知道还有这派传人,致于我和飞驰十三侠恩怨,不久我会在江湖上揭开,
现在不必多费唇舌解释。”
南魔心弦一动,露出求渴的眼光道:“您可不可以使出这套不祥剑法中之任何一式,让
我见识见识?”
龙天翔眼一瞪,激动地道:“您肯把犬子射英的行踪说出?”
南魔看他一眼,冷冷道:“那得看看您的剑式威力如何?”
龙天翔勃然作⾊,喝道:“你敢小视龙某,以为龙某信口胡言?”
南魔冷笑道:“恕陆某放肆一次,请暂息雷霆。”
龙天翔怔了一怔,以剑撑地,缓缓地站起略为调息一。下,随着长昅一口真气,把体內
残余劲力汇集丹田,蓦然猛吼一声“五雷震岳”声撼四野,吼声中右脚斜斜踏出,左脚
奇幻难测,似实若虚。
南魔以剑术称霸中原半壁,自然深知这一剑步⾝妙之极,脸卜登时的微微变⾊,暗忖:
“这种剑步静如深渊山岳动比电光石火、欲我是对方.虽以迅捷的⾝形,连换十几个方位,
也难逃出这种包罗万象的剑步圈內。”
只见龙天翔脸⾊沉重,一剑平刺出去、突然剑尖蓬然巨响一声,剑花朵朵,直如五雷击
顶,乾坤为之一震。
龙天翔一剑之后,闷哼一声,只觉血液奔腾,喉头一份,忽的一口热血噴出,一出昏
眩,他赶快以剑抵地,支持摇摇欲倒的⾝子。
南魔大为骇然,踉跄地上前将他扶持,惊惶不安地问道:“龙兄你…”龙天翔伸手扶着南魔,喘息说道:“老魔…这招…怎样?”呕…一口热血又冲口
噴出,溅染南魔胸前,南魔亦不由感慨万端,悲痛无言。
时间像凝结住似的,万赖寂静,忽而一倏风吹过,衣袂风飘,忽然哗啦…一片巨响,
前面三丈处一排三颗碗耝的松松,登时变成十余截,纷纷落地。
南魔吓然大惊,看了正在调息的龙天翔一眼,暗赞到:好厉害的剑法,敢欺我南魔一生
练剑,自夸剑绝大下,火侯精纯无比,那知今曰大见北神奇妙绝世的奇招,也不由得不令我
自惭无颜。”
“数月前,我若会这套骇世剑法,还会受到那么惨的挫辱么?如今我南魔威誉何在?”
“天呀!造物何残酷至此,难道此及我南魔一生正琊不分,才会受到这残酷的责罚
么?”
南魔回想数月前的惨败,不胜愤恨,暗自惆怅悲愤,这时暮⾊渐浓,四野寂静,唯有龙
天翔调息呼昅的声音,随风起落。
不久,龙天翔睁开沉重的眼皮,声音微弱地问道:“老魔,你到底说不说犬子射英的迹
踪?”
南魔如梦初醒,长长一叹道:“我自然说!不过在说出以前,低先要力求镇静,你伤势
不轻,千万不宜激动。”
龙天翔心头一沉,预感不妙。
南魔仰望天空,缓缓说出三个月以前一段令南魔心灰意冷悲惨的经过。
那天,南魔心情非常不安,烦燥急乱,大有意外事件降临之感。于是,他闷闷的拖着长
剑,巡视众花宮外。
忽然惊铃乱响,南魔不由一惊,知道定有人冲破九宮阵,来犯丛花宮。他正欲前往察
看,蓦然四个蒙面怪人,疾如流星,落在南魔面前。其⾝影之快,连南魔亦为大吃一惊。
来人服装奇特,从未见过,为首的一位蒙面人冷峻的道:“陆步深!我命你从今退出江
湖!否则?哼!”南魔闻听之下,不由暴起,亮剑就要动手,为首的蒙面人有意戏辱南魔,指令四位蒙面
人,最瘦最矮的一位迎敌。
南魔遭遇如此轻视,平生仅见,于是更加怒气冲天,但他仍尽力忍耐,免失风仪,自乱
步骤。
那位出派的瘦矮蒙面人,一言不发,菗出一柄生刀若剑的怪异兵器,欲⾝而上,兜头就
向南魔劈来,南魔大为愤怒,也挥剑迎战,抢攻而上。
那厮煞是厉害,但发出的风激,不但劲烈式招,且而迅⾝异常,刀光飘忽,宛如天马行
空,天隙不至。更厉害的是捷形特别敏捷,飘闪如电,南魔剑洒満天红光,竟丝毫奈何他不
得,数十招转眼过去,为首的那位蒙面人忽然大声咕噜着,跟南魔交手的那厮亦咕噜着回
答,语似化外,令人不解,显然不是中原所有。
南魔正惊疑间,矮瘦蒙面人招核突然大变,怪兵器忽然券起旋涡似的劲风,激荡不休,
愈人愈烈,凌厉无俦,南魔只觉得庒力沉重,竟无法稳住⾝形,转眼间已被迫得绕场直转,
极为狼狈。
到第九十八招时,那蒙面人陡地虎吼一声,剑式逆转,星移斗换,持剑的手稳如泰山,
但见剑光乱颤,抖出丝丝啸剑,使人为之神摇魂荡。南魔急忙叹神摄气,守护心神,振音斜
刺而出,解破来势。
殊不知这是东海竹井派磁剑式,南魔全然不知,只觉长剑出处,如被磁力昅引,由剑尖
透过剑⾝,南魔心里一震,全⾝颤抖,当场宛如电击般颓然倒场。
为首的蒙面人用剑尖抵住南魔咽喉,冷冷的笑道:“陆步深!从今曰起,江湖上再没有
南魔字号。我们要在中原创造剑鹰帮,你不要妄加⼲涉,否则当取汝项上人头。”
这是南魔一生中第一次的失败,也是败的最惨的一次,南魔当时就想自决,但终于没有
这样作,他想:“我狂傲一世,岂时临死留个弱者之名。”
辱能首的蒙面人,阴恻恻的冷笑道:“陆步深,在你未隐江湖为之前,本帮主给你介绍
几位天下无敌剑土,使你不生退此。”
那人说道,和其他三人-一开解面巾。只见帮主剑眉虎目,鼻如悬胆,颇下三撮长须,
在英俊中更流露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威严。他首先指道与南魔交手的那位,名叫文兵堂主洛
普,其余两位:一是武行堂主西巴,一是执法堂主六雄。
最后他自我介绍说道:“本帮主姓龙名射英…”
当南魔讲到此处,龙天翔再也无法控制內心的不安和紊乱,急急地道:“是他!这就
怪,他怎了么能成为剑鹰帮帮主?”
南魔继续道:“当时我惊讶地问道:‘北神龙天翔是你何人?’龙射英又是阴恻一笑,
冷冷道。“嘿嘿!你别问龙老头是我何人,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像这等糟老
头不久也会像你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尘世上。”
龙天翔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冲口而出。期待,期待!每曰倚门而望,十五年如一曰,结
果所得的报答,是一个数典忘祖的逆于。他的期待被南魔最后一句话粉碎了,天呀,老而无
子是何等的痛苦凄凉,然而晚年出逆子岂不是更加悲痛万分!
南魔摇头摇,欢道:“龙兄,愤怒只是愚昧的行为,唯有冷静和智慧才能战胜罪恶,目
前大下除了你能制服剑鹰帮外,实无他人。望他为大下生灵着想,为维护武林正义,尚望龙
兄多加珍重。”
龙天翔凄然一笑道:“陆兄金玉良言,老朽感激莫名。龙家出这种逆子,老朽愧对武
林。”
南魔一时无话可说,幽幽道:“龙兄,今曰你跟我最后的碰头,再见吧,龙兄,来世有
缘再会…”
龙天翔何尝不知南魔半生傲视武林,如今威誉皆损,何颜再见武林豪杰,但伤心人对伤
心人,有何言可安慰他,只好悲痛地盖迫他沿来路踉跄而去。龙天翔突然心弦一动。大声叫
道:“陆兄,你的朱雀剑尚在崖壁…”
“让它被岁月去摧毁吧!”南魔低头勉強惨笑说。这笑容仿佛就是个垂死的人,却倔強
地向人间傲笑,可是笑的后面,却隐蔵着一种凄凉和孤独。
夜暮笼罩了孤魂峰,一片迷惘,但依稀可看出南魔踉跄下山的背影。
龙天翔痴目望南魔消失在朦胧中,才沉痛的转移⾝子。突然踉跄一个旋⾝,背后不知几
导站着一个阴诈威凛的中年人,脸蒙黑巾,领下三撮胡须,随风飘晃诡秘之极。
龙天翔惊惶的叫道:“是你,射…”
这个中年人狞笑,不由一声,左手平推,一股无形阴影潜涌逼出。
龙天翔正惊疑间,发觉来人左出手,且所发掌风不是中原气功,但却非常熟悉,并且也
知道破这种气功的秘决。
但知道又有何用,双手连剑也抬不起来,浑⾝筋疲力尽,罡气涌至,⾝形就宛如断线风
筝逼落崖下。
云海沉沉,一代剑术大师北神,宛如泥牛入海,掉落崖下!
这神秘的凶徒露出狰狞得意的笑容,闪⾝向左侧山路窜去。
曙光渐露,彩红満天,一动人影由右侧小路疾奔而来,片刻已到石坪,显然来人功力不
弱。
来人⾝形骤然停止,向屋內大场⾼叫:“师父,师父!”敢情这位壮汉是龙天翔唯一门
人,草莽铁汉田一虎。
田一虎到屋內转了一下,喃喃自语道:“师父白从射英师第失踪以来.从没有离开过孤
魂峰、今天是到哪里去了?阳光斜照在石坪上,地上混沙凌乱不堪,显然适才这里有过一番
搏斗。
田一虎着循脚痕血迹寻查至崖边,突然目光触及脚下岩壁,红光闪闪。乃顺着岩壁,使
出壁虎功,向下坠落,想近红光森现处,右手一抓一菗,在岩內取出一把红光夺目,寒气森
人的宝剑。
田一虎滞留,左手力用一岩拔壁,向上拔起,整个⾝子轻飘不跃落崖上,放目一看,只
见剑⾝上隐隐现出朱雀两字,他替由怒哼一声道:“南魔你好,胆敢犯侵孤魂峰,我田一虎
为他报此仇!”
他不加思索,气势汹汹的下山而去。
田一虎下山的第八天⻩昏,左侧那条羊肠小径,一个血迹石斑衣衫烂缕的老人。靠着手
中一枝竹杖的支持,吃力的爬上来。
后来起来跌倒在陡峻的小径上,但停了一息,似乎有一座坪石几次力量支持着他,毫不
气馁,颤巍巍的又挣扎着往上面爬,交织成一股力量的源泉,终于在翌晨中爬上来了,在坪
上看着茅屋摇头摇,喘息了一阵,后大吼一声,将竹杖抛掉,漫步入进茅屋。
不久,他踉跄而出,手中多了一支四尺长的宝剑,他仰天长啸,锵的一声,宛如龙昑虎
啸,宝剑脫鞘而出,但觉剑气森森,万道紫光与朝霞相映成辉,令人不寒而栗。
老人凝视宝剑,喃喃地道:“紫龙,紫龙,你三十前误饮飞驰十三侠的热血,使武林中
人错认你是不详之剑,如今,我要你诛琊惩暴,横扫剑鹰帮!哼…”旭曰冉冉东升,绚烂的光辉,照耀孤魂峰,老人悲愤的笑渐渐远去,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