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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独闯武当 侠风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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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瞑渐合,山岚如雾,远眺夏口镇上灯火万家,大江笼烟,别有一番境界。

  岳洋徘徊崖坪,只觉心绪烦如麻。

  突然,见一条黑影迅捷掠上山崖,不暗暗一惊。又听那身形一直未停地口中低唤道:“岳少侠!岳少侠!”

  声落,人已闪进户内,听那声音,岳洋知是常柏呈,见他手中拿着一个小包袱,急随掠入厅。

  常柏呈望道:“常某设下李代桃僵之计,将三元、黑旗两处匪引过长江,你们离开此山,正是时候,不知何姑娘行动自如否?最好扮作男装,以免出行迹。”说时,将手中包袱递与岳洋。

  岳洋道:“为了在下的事,劳累大侠,实使在下深感不安!”

  常柏呈笑笑,连声催促上楼。

  岳洋上得楼去,只见贺束兰与凤儿盘膝对坐,娓娓倾谈,格格轻笑,两人粉面上现出了一片红霞,不知在谈什么私房话。

  凤儿一见岳洋,倏地低垂粉颈,娇羞得无处躲藏。

  贺柬兰白了他一眼,道:“凤儿说她已好了大半,她说不知如何谢你才好!”岳洋也觉异常尴尬,只道:“救凤儿之人已在楼卞,命我等急速离开蛇山,包中一身男子衣衫,可请凤儿换上,小弟楼下相候。”并取出药丸递与贺束兰,示意让凤儿服下。

  贺束兰笑道:“你不会与凤儿么?何必假手于我?”

  岳洋心知贺束兰故意放刁,急将药丸放在贺束兰掌内,匆匆下得楼去,耳闻两女吃吃娇笑不已。

  常柏呈一见岳洋,道:“刚才在下已赠张福百两纹银,让他暂住他处一月。”

  说着略略一顿,微叹一声道:“江胥卒次子江小平艺出峨嵋,武功传自金顶上人,看来令师始料不及今武林象竟种在昔年一场无因是非上。”

  岳洋道:“昔年实是金顶上人气量狭窄之过,非家师恃武凌人,现家师谅已乘舟泛海,在下意消弥祸患于未然,替家师补过,怎奈在下力有不逮,无计可施,常大侠有何方法教授于我?”“

  常柏呈沉思须臾,慨然道:“以杀制杀,此其时矣,但须通盘筹划,慎思而行,少侠高瞻远瞩,以武林清平为重任,常某敢不尽力竭心以助其成。”

  岳洋大喜,轩眉语,贺束兰已与风儿下得楼来。凤儿已改了男装,丰神秀丽,见了常柏呈,即盈盈下拜道:“小女子蒙大侠解救,免遭屈辱之,请容小女子一拜。”

  常柏呈连声逊笑道:“不敢,老朽与岳少侠系忘年之,他的事就是老朽份内之事,何姑娘不必挂在心上。”继而目注岳洋道:“那么我们走吧?”

  岳洋道:“如今何往?”

  常柏呈正待答话,贺束兰已自接口:“夏口镇上,胡老师你看如何?”

  常柏呈不一怔。他本心智过人,知贺束兰去夏口镇上必有所为,遂答道:“老朽遵命。但夏口镇眼线密布,稍一不慎即白行迹,反自投罗网。”

  贺束兰道:“我自有落脚之处。屡蒙胡老师相助,化险为夷,德重心感,请看在洋弟面上,万望始终成全,勿见却是幸。”

  岳洋见贺束兰确信常柏呈姓胡,暗笑不止。

  常柏呈正答道:“这个当然。”

  四人立时出户外,择浓树密林掠向夏口镇而去。

  夏口镇灯火如昼,游人熙来攘往。此时正当盛暑酷热,居民均热以难耐,是以纷纷外出。烟波江上,清风明月;黄鹤楼头,袒襟,香茗对饮,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四条黑影平着屋顶掠飞,径朝一所大宅面去。他们刚一靠近,忽见宅中冲出七八条身影,掠向对宅屋面。一人刀光闪闪挥在前,喝道:“什么人?”

  贺束兰道:“黑三么?什么人命你等如此暴形迹?”

  那人大惊失,收刀躬身施礼道:“小的不知姑娘驾到,致有失礼。康老爷子清晨早已抵达,正悬念姑娘哩!”

  贺束兰眉梢一舒,道:“干爹来得这么快。”说时,当先掠入屋内。凤儿、岳洋、常柏呈随后而人。

  一排廊房中走出一个高大老人,身后随着沈逢及梅儿、萍儿等女辈。

  高大老人宏声大笑道:“兰儿,你想不到我来得这么快…”眼中忽瞥见凤儿,惊吃了一声道:“凤儿居然让你救出来了!”

  何凤儿盈盈下拜道:“婢子幸为这位胡大叔及岳少侠相救,才能重睹康老爷子!”

  高大老人深深打量常柏呈一眼,贺束兰接道:“江滨火烧群匪,我等安然离开,也全是胡大叔授计,此位胡大叔系洋弟忘年之。”

  只见高大老人目现敬意,执着常柏呈双手道:“老朽康风兵险之时,虽在伤势未愈中,早己有所闻,幸得胡老师妙计,老朽才得苟全,恩如山高海深,只恨无缘一睹恩人风采,如今还望见告师承来历,以免老朽失敬。”

  常柏呈微笑道:“兄弟实不姓胡,真名常柏呈,只为江胥卒与兄弟有一面之雅,是以托胡姓。”

  康风兵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野人山智狐常柏呈老师。智狐之名,如雷贯耳,实当之无愧。野人山曹山主现在何处呢?”

  常柏呈摇首道:“曹山主无端失踪,兄弟为此出外侦访,至今仍如石沉大海,一无消息,生死成谜。”

  康风兵道:“吉人自有天相。常老师无须担扰。”继又对岳洋道:“玉钟山一别,不过为时几月,不料贤侄非但武功一千里,就是医术亦是绝无伦,可喜可贺,定获罕世奇缘,能否见告。”

  岳洋暗中大感为难,回答他不好,不回答也不好。

  贺束兰道:“干爹不必追问,兰儿已与洋弟立下重誓,谁也不过问谁的事!”

  康风兵闻言愕然,笑了一笑道:“淘气!”左手一引,恭请常柏呈入室。

  须臾,室中设有三席酒筵,山珍海味,觥筹错,言笑尽。席间谈商目前武林大势,常柏呈议论辟,哲理明确,康风兵大为折服,动心网罗。

  智狐常柏里见席已过半,立起告辞,道:“兄弟尚有四位好友在江滨探候,可否告辞片刻,去江滨引来相见?”

  康民兵大笑道:“有何不可,老朽在此恭候,望常老师速去速回。”

  岳洋霍地立起,道:“小侄有一事未了,与常大侠去去就回。”

  贺束兰一怔道:“洋弟,你去办什么事?”

  岳洋笑道:“兰姐,别忘了你我口头之约。”

  贺束兰小嘴一噘,立时不语。

  当下,常柏呈与岳洋离席而去。

  途中常柏呈道:“少侠,你是否虑及罗泰三人不死,终有走漏口风之时?”

  岳洋点点头道:“实不相瞒,广成二宝为在下取去。不过,罗泰三人不除,最终必会成为大患。”

  常柏呈道:“广成二宝现在何处?”

  岳洋道:“在下已托人赶赴关外,与家师。”

  常柏呈点点头道:“既然如此,罗泰三人留着无用,还是消尸灭迹,以绝后患为上。”

  两人经往烟波江滨下游奔去,只见下游江滨一片水竹云林。

  片刻,两人深入林中,万杆摇晃,拂耳啸,竹绊脚异常难行,两人纵跃如飞,深人林中。

  突然,一条迅捷黑影掠出,沉喝道:“什么人?”

  常柏呈忙道:“盖兄弟么?”

  来人正是盖多林,一见常柏呈,即道:“我等留书而别,深遭江胥卒疑忌,林中不时有三元帮高手跟踪,想是为了搜捕你我几个人而来。”

  常柏呈冷笑道:“江胥卒未渡江么?”

  盖多林道:“由董金荣率领过江,他本人留下坐镇夏日,如非你布下九层疑阵,小弟四人险遭不测!”

  常柏呈略略沉道:“事不宜迟,即将罗泰三人处死,化尸灭迹后,速速撤离此处。”说时目注岳洋道:“少侠,请紧随常某来,竹林阴谋,少使虽深明九宫阵式出入之法,一时之间,也无法瞥清。”

  盖多林与常柏呈转身一闪,向右掠入。岳洋正待起步,耳闻竹叶撞农哗哗声响,知有人侵入附近,心中一动,疾然转身循着声响过去。

  只见一条长长身影电闪扑来,岳洋大喝道:“站住!”

  那人似乎一怔,立住身形,目中寒光电恻恻一笑道:“你是何人,胆敢阻住老夫去路。”

  说时,目中寒电上下打量岳洋。

  岳洋已瞥明来人正是栾丁鬼,暗中大喜,忖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这是找死。”冷笑一声,五指如电光石火掠去,向栾丁鬼左手腕脉扣去。

  栾丁鬼已蓄意戒备,见岳洋奇诡手势,心中一颤,右手长鞭笔直点出。

  竹林浓密,无法施展手脚,栾丁鬼此一式也是不得已之举。

  岳洋手腕一牵,迅疾无比地一把抓住鞭梢,往回急带,左手并指飞点栾丁鬼“腹结”

  栾丁鬼机警无比.情知遇上高手,趁着岳洋一带鞭梢之际,右手五指急松,一个“金鹏翻云”望后倒翻出去,口中发出一声锐亮的长啸声。

  岳洋不料栾丁鬼有此一着,惊得一怔。栾丁鬼身形急闪不见。岳洋忙大喝道:“哪里走!”当下飞扑赶去。

  竹林中只见来了鬼身形左晃右闪,饶是岳洋身法奇快,奈何竹枝错杂,行动不便,无法追击,栾丁鬼频频长啸不已,引三元帮高手截击岳洋。岳洋问得林中啸声相继传来,料定来的人数肯定不少。

  岳洋不与三元帮匪徒纠,一意擒住栾丁鬼,问血海大仇、闹海蚊龙王声平下落。只见他倏地一鹤冲天而起,一手迅掠竹梢,两眼盯住栾丁鬼身形,藉竹梢弹力一送,虚空出十丈远,落向另一竹梢。

  只见十数人纷纷扑至栾丁鬼身前,一人问道:“栾兄,是否发现常柏呈形迹?”

  栾丁鬼惊魂未定,答道:“栾某方才遇上一人,手法卓绝,现不知何往,但非常柏呈五人中人。”

  那人沉声冷笑道:“不管是谁?咱们宁枉勿纵,走,我等展开搜索!”

  十数人立即散开,栾丁鬼向东南方那边掠去。

  岳洋算准他落脚之处,双足一蹬竹身,平着林端而去,陡地身形一沉,电泻扑下。

  栾丁鬼身形前掠,被人凌空提起,不住惨叫救援。

  哪知岳洋一指点在他“哑”上,虽然他张口叫,却喊不出一点声音来。

  岳洋将栾丁鬼夹在胁下,流星电奔般飞掠而去。

  一片荒野,四无人迹。星月映之下,只见岳洋夹着栾丁鬼停身在荒野中心,四顾了一眼后,放下栾丁鬼,点了他数处重并拍开哑,冷笑道:“栾丁鬼,勒竹镇侥幸得以逃生,如今天网恢恢,仍被少爷擒住。”

  栾丁鬼见岳洋面目森冷,冷冰冰的面孔上一无表情,吓得直打哆嗦,闻言不一呆,猛然忆起是谁,竟出声惊叫道:“你就是想寻王声平的那个少爷?”

  “正是。你若照实说出王声平的下落,少爷便可饶你。”

  栾丁鬼叹了一口气道:“我四年前只知他已托身武当,归依三清教下,之后再无消息,大约仍在武当。”

  “你此话可是真?”

  栾丁鬼道:“王声平并无恩于在下,何必与他作假,但王声平与在下共事久,为人习素所深知,他仍雄心万丈,非自甘屈人下之人,他归依武当,看来别有用心。”

  岳洋一怔,道:“你话中用意,是说他会杀灭师道,图霸武林?”

  栾丁鬼答道:“这不过是来某作此猜测,有此可能,万一他看破红尘若梦,皈依玄门,消除罪孽,也未可知。”

  岳洋冷笑一声,任凭他涌万卷黄庭,也难解少爷血海深仇。”

  栾丁鬼默然无语。

  岳洋又道:“你乃是身在雪莲教下,为何又投在三元帮中?”

  栾丁鬼身被点了数处重,只觉全身经络脉如万蚁钻动,比死还要难受。

  人一落此地步,任凭怎样坚毅也无法经受得住,只求岳洋赶快解开道,不敢隐瞒,忙道:“三元帮帮主江胥卒与雪莲教主金臂人卫飞龙结盟联合,竟在江湖间掀起一片惊涛骇,在下奉命先行,卫飞龙率领教中高手内即将赶到。”

  岳洋闻言不脑中泛出卫英香的倩影,道:“卫飞龙有一爱女卫英香可与他同行么?”

  栾丁鬼闻言,不忆起卫英香返回总坛后,每郁郁不乐,情大变,卫飞龙忧心不已,方知原来卫英香痛失爱侣才变得如此,遂道:“他父女形影不离、必然同行,卫英香…”

  栾丁鬼言犹未了,岳洋忽然戳了他一指,栾丁鬼喉间送出一声问哼,心脉立断气绝。

  原来岳洋发现荒野远处冲起七八条黑影,电闪星飞而来,是以出手将栾丁鬼制死,腾身而起,施展轻功而去。

  那七八条黑影似已发现岳洋,出声长啸向岳洋身后赶来。

  岳洋扑向夏口镇上一条暗巷之中,摆了追捕之人,七转八弯,又出得夏口往武当赶去了。

  数年来,血海深仇无时无刻不萦于脑中,他孑然飘零,天涯萍踪,得不到一丝亲情温暖,皆出于王声平之赐。每夜静睡上,回溯在事,暗中饮泣不止,对王声平恨如切骨,是以一闻知仇踪,恨不得胁生双翅,赶往武当,竟不通知贺束兰而去。

  哪知他这一去,竟引起一场杀劫,这是岳洋少不更事,始料不及。

  夏口镇那所大宅,贺束兰等人静候岳洋、常柏呈返来,久候不至,芳心懊恼不已。

  贺束兰与岳洋感情深,一缕情丝深深系在岳洋身上。她唯恐岳洋又似玉钟山一般,不告而去,深懊未与岳洋同行。

  天色已现鱼肚白,只见一劲装大汉飞奔入内禀道:“常大侠已然返转!”

  贺束兰玉颜一变,问道:“岳少侠呢?”

  那汉子嗫嚅答道:“小的却未见岳少侠返转。”

  贺束兰立时玉容惨惨,双眼红。

  康风兵最痛爱贺束兰,夙知她平时孤芳自傲,自遇岳洋后性格突变得温柔宜人。玉钟山岳洋离去后,她动取人命,心黑手辣,结怨不少,康风兵深恐她又重蹈覆辙,正要劝慰,只见常柏呈五人走来,又把话咽住。

  贺束兰急不择言,向常柏呈道:“我那洋弟呢?为何不见他返转。”

  常柏呈见贺束兰神色不对,吓得一怔,忙把林中所遇述出,道:“常某五人差点为三元帮高手发现,如纠拼搏,难免丧命。岳少侠必是以身敌,早晚定然返转,少侠福泽深厚,想来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贺束兰怒气未消,道:“常大侠既说九宫疑阵相护,为何急急图逃,万一岳少侠有个三长两短,姑娘必…”

  康风兵恐贺束兰说出不好听的话来,忙喝道:“兰儿,不要胡说,此事岂能怪常老师。”

  常柏呈本是过来人,知少女急,也不为忤,微笑道:“此事只怪常某,兰姑娘所责甚是。但岳少侠必无凶险,此刻未回,定是遇上人晤谈,或者…”

  贺束兰急道:“或者什么?”

  常柏呈微微一笑道:“常某与岳少侠乃忘年之,他为人心常某莫不揣知,他时刻不忘血海仇踪,闻知仇人下落,必不顾一切犯险而去。不过兰姑娘无须心急,包在常某身上,回岳少侠就是。”

  贺束兰星眸中泪珠滴,幽怨无语。

  常柏呈把同行四人一一介绍给康风兵等人相见。

  这时,沈逢匆匆走来与五人相见后,望着康风兵说道:“江汉之间武林朋友冠盖毕集,顷得报悉,天南雪莲教主金臂人卫飞龙及爱女卫英香,携手下二十余顶尖高手前来,与三元帮、黑旗会结盟,共谋武林雄图。”说着冷笑一声,接道:“看来,一场好戏有得看了。”

  康风兵沉不语。

  贺束兰出声问道:“常老师心智过人,定知三元帮、黑旗会在夏口镇布置,可否赐告在下一二。”

  常柏呈道:“据常某所知,三元帮在夏口镇上设有两处暗舵,一是警钟楼右侧一所民宅内,一是吕祖阁内,黑旗会暗舵设在昭明太子墓后。”

  “多谢常大侠指点。”转身与梅儿离去。

  这傍晚.红初落,黄鹤楼头一列五人,身着青色长衫,倚着栏杆,指指点点,眺望风景。

  五人肤淡黄,眉清目秀,面沉寒,指点风景,却是做作。

  浩长江只见波平岸阔,风帆沙岛,出没往来,两岸村落畦畛,错于山林间,诗情画意,怡神悦目。

  渐渐烧天晚霞由绚烂而暗淡,夕阳沉江,江风清凉扑面之际,五人缓缓向吕祖阁而去。

  吕祖阁门前松柳遍植,四堵白墙围绕,门头上横“纯祠”三字。

  阁在祠内,楼高两层,梁柱堆矗,惜久未修饰。

  五人距吕祖阁百步左右,一人低声道:“兰姑娘,我们公然入阁寻茬吗?”

  这五人正是贺束兰率领的梅儿等四个婢女。她因岳洋始终未归,将一腔怨气移在三元帮、黑旗会身上。

  贺束兰低声道:“你们四人清除祠外暗哨,如遇匪徒格杀勿论,让姑娘单独进入祠内,一见我打起暗号,就如计施为。”

  四婢领命而去。

  贺束兰儒服青杉,负手慢步,缓缓走入祠内。只见祠内阁前一片洼地,尽为荒草湮没,四株芭蕉风摇拂,竟出声长叹道:“可惜,可惜大好胜景竟无人维护,任令荒凉至此,使人扼腕三叹。”穷酸斯文做作得神似。

  其实她早已看出隐暗处有暗桩,暗哼一声,柳眉一挑,隐含杀机。

  当下若无其事般踏着如银月,一摇二摆渡向阁前,目光望着石梁柱上那两行联仗,出声哦道:“

  数着残旗江月晚,

  一声长啸海天秋。

  贺束兰忽击指赞道:“佳词工整,确是好联啊!”将一股穷酸书生气表现得淋漓尽致,继又喃喃自语道:“此联对仗工整,可与黄鹤楼联同而语,惜嫌简短。”口中又出声长道:

  何时黄鹤归来,

  且共把金樽,

  看洲诸千年芳草!

  此白云尚在,

  问谁吹玉笛,

  落江城五月梅花。”

  只见她赞叹道:“两联用字高雅典绝,但不知何人手笔。”

  忽由阁中传出一声“无量寿佛”宏亮如钟。

  只见一灰衣老道走出阁来,_手执雪帚,单手打稽首,含笑道:“施主这么晚了,还有此雅兴赏此衰祠,真是难得。贫道本当接待,怎奈今晚做超度法事,忌生人。

  施主如不见怪,明再来不迟。”

  贺束兰面现不悦,道:“怎么这般令人扫兴,既然如此,我明再来。听家父说起,吕祖阁年久失修,名胜任令荒弃,未免可惜,意拨银重修,命我藉邀观之便,估计这次重修需银两几何?”

  那道人一怔,道:“令尊大人是谁?贫道当往拜见。”

  贺束兰道“家父乃新任制军。”

  道人不由吃了一惊,道:“公子怎未带几十个从人?”

  “现在黄鹤楼江边,我嫌他们累赘,令在江边守候。”

  顿时负手走出。

  道人道:“贫道恭送。”

  一走出祠外,贺束兰忽一转身,抓住道人腕臂,道:“我方才在祠外四察了一遍,祠外若种些花木,定使这纯祠生不少。来,我指点道长何处应种植何种花木。”说着用手一牵。

  那道人只觉对方手指柔如无骨,肤肌滑润,暗道:“官宦子弟,娇生惯养,皮肤生得这么光。”身不由主,随了出去。

  贺束兰指指点点,道人唯唯诺诺,为惧官府势大,不得不免强应付。

  不觉走出数十丈外,道人忽觉贺束兰五指一紧,浑身飞麻,心知自己失眼,误把杀星当穷酸,不吓得魂不附体,正出声唤叫,怎奈贺束兰手法异常奇奥,噤不出声。

  只见贺束兰星目中陡寒芒杀机,右手迅疾无比地从囊中取出一柄长不及三寸的湛蓝色小剑,剑尖点在道人“喉结”上,低喝道:

  “你那阁中聚得匪徒多少?是否聚众滋事?快说。”

  左手五指松却五成。

  那道人到此地步,不由不说,断断续续说道:“三…

  更…时分…三元帮…主前来计…议…江汉十八舵…外九舵…兄弟在阁…中…相候。”

  贺束兰迅速无比,将剑猛刺而入,道人哼也未哼一声,便气绝身亡。

  转眼之间,尸体缩小,化作了一滩腥臭黄水。

  贺束兰望也不望那道人尸体一眼,收回剑去,疾跃向侧壁,在囊中取出十数弹丸,一个接一个投向祠内,身形绕着祠外行走。

  行间,耳闻祠外陆续传出仆倒之声,不展齿微笑,接着一个弹丸投向天空。夜空顿时划出一线光芒,煞似殒星坠落,一道光辉过后,迅即隐去。

  四条黑影急闪而出,着贺束兰会齐。梅儿问道:“姑娘,动手是时候了,祠外暗桩,悉已除去。”

  “好,我们去!”

  五人身形冲天拔起,借足树顶,直登阁上飞檐,五女伏身在上,贺束兰倒挂金钩,探首下视。

  时令正当暑热,窗户敞开,楼面上聚坐数十三元帮匪众,酒纷陈,并未有人稍曾饮动,个个屏息凝神,肃然无语。

  忽一豪大汉出声道:“三更将至,帮主也快来了,怎么觉空道长还不见返转。”

  贺束兰身形灵巧,悄无声息滑下,俺在门侧,囊中取出一支铜嘴仙鹤,对准隙,就吹入。

  突然一个人打了一个嚏。口中只说了声:“怎么”便即翻倒在地。

  接着数十个匪徒一个个倒地,不一会儿,这些匪徒便躺了一楼面。

  贺束兰一笑,击掌数下,四女从檐上翻了下来。

  梅儿一望楼面情景,笑道:“怎么姑娘连下五门暗器也施展出来了?”

  五女电闪潜入楼面,伸手取出小剑一一刺入匪尸。

  转眼了事,贺束兰丢掷一幅黑绫上绣白凤的三角小旗,娇喝了声“走!”

  五女疾如电光石火掠出楼外,又一鹤冲天而起,杳入苍茫月中…

  贺束兰等五女离去没一盏茶工夫,三元帮帮主铁翅神燕江胥卒率领两人,迅如疾风,向吕祖阁而来。

  二人一入阁中,就发现情势不妙,只见蔓长草丛中死尸累累。

  三人腾起向阁内,只听江胥卒发出一声大叫道:“好毒辣的婢,老夫与你这个…誓不…两立。”顿足大骂,楼板震天价响。

  另一人道:“江帮主,可是那贺束兰么?”

  江胥卒道:“不是她,还有谁?”

  须臾,又听江胥卒长叹一声道:“江边竹林中发现罗泰三人衣物,与此阁中情形一般,想那广成二宝也必落在践婢手中,这婢一天不除,江某一不安。”

  翌,朝雾消散,江水金霞万丈,江汉间警钟阵阵,到处传言吕祖阁中以及昭明太子墓后三元帮、黑旗会匪徒被害,尸骨无存,只留下衣物及一滩黄水。

  江湖消息,辗转传播,不胜而走,三两传遍了大江南北。

  自那晚起,三元帮黑旗会两处匪,屡有匪徒被害,仅遗衣物,尸骨无存,真是耸人听闻。

  第四,宜城至襄官道上快步飞走着一个神采如玉的少年,朝映着他的脸庞,潇洒已极。

  这少年正是岳洋。

  他途经武当,做下几件善功,耽搁了不少行程。但在投店打尖时,听到江汉耸人听闻的消息,初始,知是贺束兰对三元、黑旗采取的报复手段。心说,以暴易暴,有何不可?也不以为意。

  然而,传闻愈传愈多,岳洋只觉心神不宁。他奇怪贺束兰为何这般手辣。

  正中天,岳洋腹中肌肠辘辘,逞向道旁一家小酒店走入。

  这店中虽然简陋,却上了八成座,半数均是江湖朋友,正在议论江汉间事,口无忌惮,涎沫横飞。

  岳洋独自站了一个座头,略略点了三两个酒荚后,用手支腭,沉思入神。

  他思索着一件奇特且从未有过之事,他数月来,奔波数千里,竟未遇见过一个丐帮子弟,不知何故。

  店内江湖人物酒后兴起,口音越说越大,刺耳已极,只听一人道:“江胥卒、洪占鳌并非等闲之辈,他俩吃了暗亏,焉有不报之理!风闻江胥卒与天南雪莲教、武当、峨嵋结盟,这三派都遣出高手前往夏口相助,大将萌,恐永无宁了。”

  有人接着又道:“与三元帮对阵的是一贺姓少女主持,武功与中原大相迥异,貌美手辣。数百年来武林只有正之争,如今竟黑白不分,愈演愈烈了。”

  另一人笑道:“你何时起了这种悲天悯人之心?”

  听了这些议论,岳洋不胜厌烦,心中思忖:莫非自己不告而别,兰姐以为我遭擒,芳心怒,将一股怒气全部发在三元帮、黑旗会身上。

  他有心返回夏日,无奈不愿中途而废。摇了摇头,心中自语:“此去武当甚近,大仇报后再返夏口也不为迟。”

  此时酒菜已送上。他匆匆吃完后,立即登程上路。

  虽是盛暑酷热,武当山却遍地清凉,松柏参天,密树森罗。

  岳洋陷身武当山中,择径与其师无异,径往恩宫而去。

  恩宫前,米襄手书“第一山”丈八石碑赫然在目。

  岳洋急步走近,忽由碑后转出一个中年背剑道人,阻在岳洋身前,冷冷说道:“施主,意何往?”

  岳洋见这道人神色不善,心中大忿,却藏而不显,只见他含笑道:“贵山胜地,千百年不游客,随意游赏,道长为何相阻?”

  那道人冷冷望了一眼,道:“原来施主不知,这也难怪。本派三年前掌门人与三大长老相继解仙去,新掌门继位,目睹武林杀劫即将发生,是以严令本门弟子在山清修,亦婉拒武林朋友来访…”

  岳洋笑道:“自惜羽,自是好事。但贵门新掌门接位,怎么武林各大门派概不知情?”

  道人面色微变,复又正常,道:“此是敝帮家务事,用不着惊动各大门派。”

  “既然如此,在下不好追问。在下不过是一游客,与贵派了无渊源,算不得犯了掌门例,道长见阻,未免似嫌画蛇添足。”

  道人变,大喝道:“贫道毫未失眼,施主足下纤尘不扬,分明身负武功。”

  岳洋笑道:“即便如此,又与贵道长有何干系?”

  道人目中突然迸出夺人神光,冷笑道:“在人檐下过,怎能不低头!阁下可是蔑视武当无人么?”说时探臂疾伸,长剑出鞘,剑气匹练般应手而出。

  只见道人大喝道:“看招!”

  一招“三环夺目”剑震三点寒星,疾点岳洋三处要

  岳洋恼怒这道人过于傲慢欺人,右臂伸出疾如闪电,身形疾快无伦地一闪,让过剑势,三指风点向道人执剑腕脉上。

  道人料不及来人年岁轻轻,手法竟如此奇快,赶快撤剑换式,连出三招,只见长虹电卷,剑气森森袭人。

  可是他竟无法避开岳洋奇诡之指攻势,如附骨之蛆,指风不离腕脉道,尤其岳洋步法如风,令人眼花,剑势招招走空。

  道人变得胆怯起来,往昔功力亦减却三成,手法身形缓得一缓,只觉腕脉上突然一麻,长剑手。

  岳洋剑法奇诡已极,手腕一沉,将长剑捞在手中,顺手挥出一招。

  剑芒如万点银星顿出,只听道人一声凄厉惨叫,身形飞跃在七八步外,腹之间剑穿十数孔,鲜血泊泪出,已然气绝。

  此时,恩宫钟声急促骤起,四山回,传遍山谷,接着,宫内飞出七八位执剑道人,显然是这道者死前惨叫所引起。

  一长须道人大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在本山撒野,还不弃剑束手就缚。”

  岳洋已知万难善言罢休,索兴一不做二不休放手为

  敌,冷笑道:“在下今为找静明牛鼻子而来,谁让他为人不善,恃武欺人,该当丧命的报应。”

  长须道长沉声怒喝道:“狂徒,本山三十六岩,七十二宫,高手如云,不下千余人,你纵有三头六臂之能,也难当雷霆之击,贫道好生之德,劝你束手就缚,面见掌门理论,或可逃生,你找静明师兄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自投罗网。”

  岳洋纵声大笑道:“惧者不来,来者不惧。在下独自来闯贵山,怎会惧你武当人多势众,最好道长传说静明出见,万事干休。”

  另一红脸道人怒道:“道兄,何必与这狂徒理论,如不干脆擒下,倘若掌门降下罪来,何人能担待得起?”

  道人言犹未了,岳洋已一剑挥出,势如电闪,三道离得最近,不料有此凶猛,何况,岳洋剑法凌厉至极。

  三道首当其冲,啊哟惊叫出声,尸分六截,五脏翻于尸外惨不忍睹。

  岳洋又是一剑挥来,其余四道知来人功力卓绝,三道横死,触目惊心,已生警惕,急急闪身后跃,幸能避开一剑,但却早已面无人,冷汗淋漓。

  此刻钟愈敲愈急,山谷间身形愈来愈多,疾往恩宫方向涌来。

  岳洋横剑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你们这叫不自量力。”

  长须道人苦笑道:“逞一时之快,徒招百年之忧。施主是明白人,谅不致于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岳洋闻言一怔,他乃聪明已极之人,这道理不是不知,一腔之愤,血气之勇,只能恣意一时,难免遗恨一世。无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冷笑了数声。

  武当道人云集奔来,尚有僧尼俗装人物在内。

  只见一须发银白,清瘦老者望了地上死尸一眼,瞪着岳洋,沉声道:“施主,为了何故在本山伤人?”

  岳洋已横了心肠,朗笑道:“在下寻静明真人,贵山弟子非但不予通报,更仗剑欺人,动手拼搏,生死之间,这能怪在下么?道长是否掌门,一派之尊,应持正不偏。”

  老者沉声道:“掌门人现在紫霄官中勤习绝艺,贫道年近七旬,了无偏袒私,双方拼搏,应点到为止,贫道不信本山弟子会有恃武欺人之举。”

  “道长不信,在下说也徒然。请问道长,现作何处置?”

  老道说:“贫道劝你弃剑束手,治你无故伤人之罪,本道当力求公正。”

  “倘或在下不允道长所说呢?”

  “那就要看在下能否胜得过施主了。”老道喝道。

  “恭敬不如从命。道长请出剑吧。”岳洋朗声一笑。

  老道目中电光炽人,冷笑道:“贫道数十年来未曾动过兵刃,就空手对施主,举剑吧!”

  岳洋仰天哈哈大笑道:“在下若用剑,胜之不武。”

  老者气得发尽指,面如血,目中寒电摄人心魄。

  突然,岳洋手将长剑掷出,金虹电飞,向一株参天古柏去“笃”地一声,剑身穿于而出,仅现剑柄于外。

  武当群道不是不识货,就凭这剑贯树身,眼下这群道人就无此功力。

  要知岳洋在治疗凤儿时,已将苏雨山所传武功要诀潜移默化,武功突飞猛进,大有一千里之势。一式掷剑,暗展弥勒神功“化”字诀,化山阻于无形。

  这一招立将武当群道震住了,不面面相觑。

  老者心神大震,暗道:“他寻静明是何原因,恐是万里寻仇。”正启口动问。

  岳洋双掌护,道:“道长,请出招!”

  老道感受此言如泰山重.当着群道之面,更何况又有嘉宾在内,岂肯示弱于人,当下大喝“看招!”

  双掌推出一股如山岳潜力,风声呼啸,威势惊人。

  岳洋也未避让,双掌平去,暗展弥勒神功震字诀。

  两股暗一接,轰地一声大响,双双各自退出三步。

  岳洋先将身形定住,趁老道还未稳定身躯,已抢攻欺身而进,两臂抡转如电,指影如飞,点向老道要

  老道乃武当顶尖高手,身手绝伦,移官换位,掌风如山,威势骇人。

  岳洋火候虽嫌稍逊,但玄天七星步法的轩辕十八解“戳指神功”均是千古旷代之学,老道顿感受制,不大骇。

  忽然,在道众中走出一尼一僧来,老尼凤目琼鼻,肤如玉,老僧慈眉善目,颌下银须飘拂,老尼合掌当道:“小施主,可容贫尼一言相劝否?”

  岳洋立时住手,跃出丈外还礼道:“不敢,师太有话只管请讲。”

  老尼微笑道:“贫尼曼因,身属峨嵋,那位高僧是师兄紫竹大师,看施主武功非常,是个大有来历之人,动武乃下乘之道,何必妄用,不如等武当掌门三开关后再行拜山,你看如何?”

  岳洋闻言猛然忆起曼因师太乃师母之师,何敢失敬,不能不听,躬身长揖道:“两位老前辈之命,晚辈焉能不从,三后晚辈再来拜山。”当即转身缓缓走去。

  老道长叹一声道:“本山四条性命何罪?”

  曼因大师道:“他三后必来,那时贵派掌门焉能放过他?”说时回首向紫竹大师道:“师兄,你我不如追上此人,套问出闯山原因,如何?”

  紫竹大师点头称是。

  岳洋到得山下,正寻思曼因师太来武当不是无因之故,倏觉身后微风飒然,转目望去,只见曼因师太与紫竹大师卓立在丈外,不投身下拜道:“老前辈!”

  曼因师太含笑扶起,道:“看你武功路子,使贫尼不忆起一人,此人武功绝世,可惜…”

  不待曼因说完,岳洋接道:“晚辈岳洋,家师苏雨山。”

  曼因师太面现惊喜之容,望着紫竹大师说道:“果不出小妹所料,风闻令师并未死去,不知可真?”

  岳洋道:“传闻确是真情,家师自目睹玉钟岛化成劫灰,他自己幸免葬身鱼腹之后,不灰心人世,遁迹林泉,仟悔既往。但最近获悉,当年被囚玉钟岛上诸前辈及师母等人并未遇难,分囚在离玉钟岛不远的两小岛上,是以目前赶往关外渡海寻觅诸位前辈去了。”

  曼因师太惊喜不止,向紫竹大师道:“小妹早知此人不是夭折之象,如何?”忽面色一变,伸手一带岳洋,低喝道:“师兄,我等避往隐处再说。”

  三人避至一处密林中席地而谈,岳洋对自身所遇所见简扼讲出。

  他知峨嵋掌门人金顶上人记恨其师之辱,已沦入魔道,恃掌门之尊,令门下倒行逆施,曼因师太若稍一出口,进入金顶上人耳中,更将变本加厉引起武林祸变。

  岳洋又问道:“两位老前辈远来武当所为何事?”

  这一问,紫竹与曼因尴尬不已,曼因师太道:“还不是令师惹了之祸,当年令师适可而止,掌门人亦不至于怨如海深,今为害武林,结盟兴,图霸中原,这是你师始料不及的。”

  岳洋道:“莫非老前辈奉命前来,说动武当与峨嵋携手兴。”

  紫竹大师与曼因师太默然无语,目中闪出一抹忧容。

  紫竹接着又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恕老衲两人万难为力,金顶上人乃掌门之尊,言出法随,焉敢不遵。”

  岳洋道:“这是命!”

  弦外之言,紫竹与曼因都是世外高人,哪能不懂。

  曼因师太微笑道:“孩子,你要我们二位叛门么?”

  岳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朗声道:“晚辈愚昧不知,似古人有之。君不正,臣投他国,父不正,子奔他乡,君子设身处地,不可不择善固执。”

  紫竹大师不一怔,目注曼因师太道:“不能不受孺子教,老衲意乃决类!”

  曼因师太道:“小妹追随师兄。”转目注视在岳洋面上,微笑道:“孩子,你来武当是找静明真人寻仇的么?”

  岳洋道:“静明与晚辈结有前怨,此仇可大可小,不过晚辈血海大仇托迹武当,此来是寻觅仇人下落。”

  曼因师大道:“你仇人是谁?”

  岳洋道:“姓王,法名恕不知。”

  曼因师太不一怔,道:“武当新任掌门也是姓王,莫非你那仇人就是他么?”说着长叹了一声道:“武当势大,你独自一人难偿心愿,谋定后动,万不可恃血气之勇。”

  岳洋面现悲愤之容,道:“老前辈金言本不敢不遵,但父母惨死使晚辈夜难安。昔年恩师也是独上峨嵋,来去自如,晚辈有何不可?”

  紫竹大师轩眉笑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师妹,三后我俩暗中助他一臂之力就是,我们走吧!”双双离去。

  岳洋只觉一种无名惆怅袭上心头,闷闷不乐,漫步度出林外,下得武当而去.不觉来至溪水岸边,月蒙,繁星天,呜咽江水泛起一片波光,江岸垂柳拂水,院映渔火明丈,孑然一身徘徊,那种无名惆怅又袭上心头。

  他只觉无法排遣心头惆怅,不出声低道:

  相离徒有相逢梦,

  门外马蹄尘已动。

  怨歌留待醉时听,

  远目不堪空际送。

  今宵风月知谁共,

  声咽琵琶桐上凤。

  人生无物比多情,

  江水不深山不重。

  罢,但觉贺束兰倩影依依映入心际,使他无法不想,情之一字最使人受苦。

  忽然,耳边响起一声娇笑道:“你心头想念的是谁?”

  这少女云鬓斜垂,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睫甚长,逗人爱怜。

  岳洋面上一热,道:“在下信口胡诌,姑娘不可当真,夜深风寒,姑娘独自一人来此江边则甚?”

  少女柳眉微微一挑,右手一云发:“你能来,我不能来么?”

  岳洋语,笑笑道:“在下行路过晚,无处寻觅渡船,这就要离去了,姑娘还是请回吧!”

  那少女默默地望了他一眼,不出一声地立在那儿。

  岳洋抱拳微微一拱,转身沿着江边大步走去,一心中暗中猜疑道:“一个少女在这暮夜来此荒郊为何,其中定有蹊跷。”思忖之间已走出数十步,不转身望去,只见那少女依然静静地立于江滨,似在沉思。夜风吹动少女罗裙,飘动起舞,她恍若不觉。

  突然,一阵马蹄声隐隐传来,越传越近,月迷茫下,三骑快马现出,往少女立身之处奔去,转眼而至。

  马上三人,跃了马,其中一人道:“静味,你也太糊涂了,申凤彬老贼可来了么?”

  少女摇首道:“没有!”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静妹,你此举未免是枉费心机了,老贼与爹数十年怨恨,爹既伤在他身上,哪有善罢干休的?”

  少女淡然一笑道:“老贼志在我爹基业,小妹约他来此,将基业送奉,换回解药救回爹爹性命,留得命在。总有复仇之!”

  岳洋在浓柳之下,已辨清二人形象,与少女说话的是一虎背熊少年,其余三人都是四旬开外年岁,一套衣劲装,肩带兵刃,好不威风。

  只听那少年冷笑道:“静妹,你向老贼乞怜,无异于虎口取食,老贼此次卷土重来,雄心万丈,听说他已投在三元帮内,统率一方,我们这点基业,事实上早被他鲸了,还用得着双手奉送么?”

  少女答道:“小妹明知此是下下之策,但总不能眼看着爹爹死在旦夕。江湖枭雄最重面子,巧取总比豪夺好听得多。”

  蓦地,一个苍迈宏笑冲破夜空,笑声中,十数条黑影从林中掠出。

  为首是个魁梧老叟,悄无声息地落于少女身前,道:“老朽因一事来迟,致累姑娘久等,还是姑娘聪明,深知老朽用心,老朽从不做豪夺霸占之事,那失手误伤令尊,至今仍感歉疚不已。”

  少女一笑道:“这么一说,你是应允赐赠解药的了?救命如救火,快请赐药则小女感谢不尽。”

  老者缓缓伸手入怀,取出一只小瓶,狡笑道:“老朽一诺千金,自无反悔之理。不过还有-点小小请求,谅姑娘不会见怪。”

  少女不一怔,道:“还有什么事?”

  老者微微一笑道:“犬子才貌不俗,堪作尊府东,不知意下如何?”

  少女闻言涨得脸通红,羞愤落泪。

  一旁少年却立时暴怒,大喝道:“老贼,你乘人之危,简直猪狗不如。静妹,别与他废话,为兄要手刃他。”反手一挽,雁翎刀夺鞘而出。

  少女尖叫道:“燕哥…”声音凄楚无比。

  少年沉声喝道:“别再与虎谋皮了,伤父之仇不报,何颜立在人世。”

  老者哈哈大笑,手中小瓶又揣回怀中,道:“你父尚不是老朽敌手,你竟妄想复仇,无异于以卵击石,你可得想清楚了。”

  少年随来两人,这时已拔刀出鞘、一列横身,蓄势戒备。

  那少女呆立江边,两行泪珠如断线珍珠般落下,心中优忡不已,自知其兄不是申风彬对手,何况他们又人手众多。

  少年面现无畏坚毅之,大喝道:“少废话!少爷与你誓不两立!”一刀“黄龙出海”劈向老者而去。

  蓦地,老者身后跃出一个大汉,手挽六尺钢,横往上一挑,金铁击大响。

  少年同来一个人急横刀招架,另一人斜取大汉手臂。

  老者这边立时又扑出四人,一时刀光剑影夹击少年三人。

  少女见状,心中大急,银牙一咬,纤手摸了摸怀中暗器,待猝击老者,与之同归于尽。

  忽见老者向自己身前缓缓走来,双目寒光,似看破了少女心思,诡笑道:“姑娘是要老朽同归于尽?需知你旁那三星磷火弹却伤不了我。”

  说时一步一步近少女。

  少女惊得花容失,心知若落他手中,必遭羞辱,那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清白亦将不保,急忙娇喝道:“站住!…你…想…怎样?”

  老者果然停住,目中转过一丝寒光,道:“姑娘,请问犬子哪点配不上你?”

  此时,突然耳旁传来喝声:“申凤彬!”

  老者心神大震,抬目望去,只见是一身长玉立、丰神俊逸的美少年,负手卓立丈外,暗道:“这小子怎知老夫姓名?一定是婢招来,怪道她不愿匹配我子,原来是这小子从中作梗。”遂望着少女,冷笑道:“这小子,一定是你心上人了?”

  少女羞地面通红,道:“别胡说,姑娘与这人素不柑识!”

  申凤彬不一怔,只听那少年沉声道:“阁下偌大年纪,怎么语无伦次,不怕辱没你的身份么?”

  又道:“男女婚嫁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各凭心愿,哪有似你这等威迫利的,申凤彬!你不自觉汗颜么?”

  申凤彬不老羞成怒,大喝道:“你是何人,老夫之名是你直呼的么?”

  这少年正是岳洋。

  岳洋当下微笑道:“江胥卒之名我尚敢直乎,何况于你?”

  申凤彬不为之一呆,一时之间摸不清岳洋有多大来头。

  岳洋忽见少女之兄三人在众人夹击之下,岌岌可危,便纵身一跃,掠入阵中,扑去。

  大汉正“呼”的一扑出,眼前只觉一花,现出一少年站在身前,迅如电光石火般右掌一牵,猛感一股巨大吸引力将势引向一侧,心头大骇。

  岳洋暗展弥勒神功“”“卸”两诀,右掌外牵,迅疾翻腕,五指一抓,一把抓住身,一大喝一声“放手”震腕一甩,大汉惊叫出声,身形飞落出去,那已然落在岳洋手中。

  岳洋趁势一式“蚊龙翻江”势天翻地动,匪徒四人被扫了个正着,登时臂断足折,鲜血涌,惨叫不迭。

  那大汉目骇容。

  申凤彬见状大惊,强自冷笑道:“老朽与阁下全无过节,平白伸手,对阁下并无好处。”

  岳洋冷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非有过节才能体手不成,拿出解药来。”

  申凤彬咬牙切齿道:“你若有种,明晚此时此地不见不散!”

  岳洋朗声大笑道:“你就三元帮倾巢而出,少爷照样接着。”

  申凤彬狞笑道:“好!”丢出一只小瓶。

  岳洋一把接住,申凤彬与手下扶起受伤三人,急急驰去。

  少年走了过来,面感激之,长揖道:“蒙兄台援手相救,恩如山重,兄台姓名可否见告?”

  岳洋还礼道:“拯人于危,乃我辈之责,何足挂齿,在下姓名,恕难相告。”说着把手中小瓶递送过去。

  那少年伸手接,岳洋忽觉瓶中有异味,忙说:“不好,这老贼委实诈歹毒!”

  少女眸中出惊容道:“你是说这小瓶中不是解药?”

  “是毒药。”

  一双兄妹面色登时惊得苍白,同声道:“这可如何是好!着来家父性命必不可救。”

  岳洋长叹一声道:“在下略擅医术,可否容在下察视令尊伤势,或能一治。”

  一双兄妹大喜,连声称谢,五人连袂疾奔而去。

  途中岳洋得悉这双兄妹姓乔,兄名乔亦燕,妹名乔亦静,其父乔奂祥,昔年于襄创设一家群英镖局,手底功夫不弱,走镖以来,很少出岔子,生意兴隆。镖局生涯,刀口添血勾当,免不了结怨招仇,申凤彬乃江汉水盗,伸手要劫群英镖局所保一批贵重货物,不想竟失手败在在乔奂样手下,身负重伤。

  此后数次申凤彬向乔奂祥找回过节,亦屡屡铩羽而归。

  乔奂祥年已知命,忽动了收山之念,将群英镖局盘于他人,夫二人携着一双儿女,在这汉水之面,荆山之东,置了一大片产业,躬耕田亩。

  不想多年未寻仇的申风彬又不速光临,自谓在这荆山天蜈岭之窑安舵,与乔奂祥所居近在比邻,此来用意一是找回当年过节,再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勒令乔奂祥将产业奉送与他。

  乔奂祥与他反相讥,一言不合,展开拼搏,一双兄妹适巧在外游玩未归、乔吴祥不敌,中了三支毒箭,毒发不支倒地。这时乔奂祥只道命危倾刻,忽见一道红色旗花上冲天空,申凤彬立即面目一变,急去。

  一双兄妹返回,见父命垂危,四肢紫浮肿,向腹蔓延开来,不大惊,经服用家存药物,不见一丝功效。

  乔亦燕一上得天蜈岭寻仇,为乃父劝阻而止。乔亦静不忍见父毒发身死,修下一封书信,密命老仆送上天蜈岭,约申凤彬在此江旁相晤。

  天也未晚,乔亦静即偷来江边等候,乔亦燕发现其妹失踪,心中大骇,从老仆口中问出原委,即率其父当年得力助手赶奔江岸。

  这是前情不提。

  翌晚三更时分,汉水江滨仍是昨夜情景,渔火明灭,下弦月高悬中天,江水呜咽,意境凄凉。

  江边郊野中突响起数声清啸,此起彼落,划破夜空,响亮刺耳。

  声未落,只见数十条身形电闪般落在江边一片密草地上。

  忽有人冷笑一声:“申舵主,你所说的那小子是不会如约前来了!”

  申凤彬道:“一瓶毒药,送了乔奂祥一条性命,这小子怎会善罢干休,他迟早必然会赶到这儿来!”

  那人冷笑道:“江汉总舵情况紧急,帮主传命我等火速赶去,申舵主为了私怨贻误帮中大事,恐申舵主担待不起。”

  申风彬心中一怔,道:“既是如此,诸位先行就是,兄弟只请长悦大师、白龙潭三友留助,那小子来与不来在他,兄弟出之前定会赶上诸位。”

  那人道了一声:“好!申舵主你可要小心了!”接着,众人离去。

  夜风劲疾,风口忽飘来一声阴沉沉的咳声,五人不由一震,只见一条身形疾逾电闪般一飘来到了眼前。

  申凤彬定睛看去,却非昨晚所见之美少年,而是一面目阴冷中年文士,两道夺人心魄目光视自己,情不自打了一个寒战,大喝道:“你是谁?”

  那中年文上森森地答道:“你昨晚所见的那小子,就是老夫之徒。”

  申凤彬一惊,面目大变,暗道:“昨晚那小子武功已是惊人,有其徒必有其师,看来今晚凶多吉少了。”心中不由恼悔不及。

  白龙潭三友一闪而出,一个环眼虎颔大汉冷笑道:“兄台是何方高人,想必有个真实姓名,何妨说出听听。”

  中年文士大喝道:“老夫行年九十,无名小辈怎能与老夫称兄道弟?”说着一掌轻轻攻向对方。

  白龙潭三友身形疾分,但是,只觉对方掌势中有着一股强猛的吸引力,三人一分又被力相聚,不心中大骇。

  说时迟,那时快,中年文士掌力突变,改为震,三人只觉前如中万斤巨石,同声惨叫,七孔咳血,仰倒在地。

  中年文士身法奇快,左手三指疾伸,三指落在申凤彬“玄玑”上。

  申风彬声都未出,即翻倒于地。

  一旁的长悦大师大感惊骇、转身图逃,岂料眼前一花,中年文士已阻住身前,冷笑道:“长说大师别来无恙?”

  长悦大师不一怔,目光闪烁,深深打量了对方一眼,只觉一生之中就未见过此人,暗惊不已。

  中年文十冷笑道:“想是久淡忘,不复记忆了。在你临死之前,老夫再说破于你,免你死不明白。”

  长悦大师面目一变,突然双掌穿推出,劲风疾涌。

  这一推,长悦大师已展出了十二成的真力过去。

  中年文士冷哼一声,轻舒双掌了过来。

  轰的一声大响,风力盘旋,飞沙走石,威势骇人。

  长悦大师两臂震得酸麻,气血翻逆,倒退了三步。

  中年文士一接之下,身形暴退,疾快地重又欺攻而上,掌指击,凌厉已极。

  长悦大师心知今夕遇上了平生大敌,罢不能,只能敛心再战。

  中年文士不是别人,正是岳洋带了人皮面具。要知岳洋禀赋奇佳,才华内蕴,短短半年中已将逍遥客所抄秘笈内奇零杂之学及贺束兰所传奇武功,加以苏雨山在云雾山所授旷代绝学融汇贯通,一身功力已是博杂奇,出手投指,变幻莫测,除火候不足外,堪称上乘高手。

  一盏茶时分过去,两人已拼搏了十数回合。长悦大师身法竟是呆滞失灵,守多攻少。

  岳洋蓦地两臂一沉,翻腕向内划主疾抓,快如闪电。

  长悦大师见状一愣,说:“这又是什么武功…竟然…?”

  忖念之间,腕脉猛觉一紧,如扣了两道铁箍,行血逆攻内腑,遍体虫行蚁走,血涌气翻,不哼一声,冷汗黄豆般冒出。目中出惊悸已极之

  岳洋微微一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长悦,你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今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于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中。”突又大声道:“长悦,我问你,答话如有不实,我必点上你九脉、让你受患无穷痛若,莫谓我心狠手辣.”

  岳洋话音未落,蓦地,夜空中响起一声长啸,回江野,悠长响亮。

  岳洋不一怔,急极右手,两指正点着长悦五处大。长说大师不由天眩地转,眼里一黑,身不由主倒于尘埃。

  岳洋凝视着传来啸声的地方,啸声仍回不绝,只见一人流星般奔来,高呼:“申兄!”

  那人未到,已发现了地上横着的身躯和面目森冷的岳洋,骇然刹住。

  岳洋只见来人后一双长剑,身子奇快,就知来人身有卓绝武功,等到辨明来人,心头狂喜,暗道:“怎么他也会来?”冷冷说道:“你可是来找中凤彬的吗?”

  那人眼光一闪,道:“不错,他可是死于你手?”

  岳洋暗暗一笑道:“你那主儿与三元帮誓不两立,你为何寻访申凤彬,想必是你要吃里扒外。”

  那人沉声喝道:“你知道我是哪位?”

  岳洋冷哼了一声,道:“猿公剑诸衡,大概不会错吧?”

  来人果是诸衡,他一听惊得倒退了一步,眉宇之间,杀机毕现。

  江湖中人最怕旁人揭自己的隐私。果然,诸衡此来寻申凤彬,就是有所为而来,被岳洋点破,不杀机毕,面上罩上一层寒霜。

  岳洋冷笑道:“诸衡,莫非你此刻存心要杀我么?你的隐私我俱已知道,背上一双红焰烈火剑也是从西天目山烟波钓徒处盗来,想那二位视红焰烈火剑不啻性命,被你盗来他岂肯干休,势必走遍天涯海角搜寻你的下落,江湖之大,岂有你容身之地。”

  诸衡暗中打了一个寒噤,只觉此人不除,必贻无穷后患,大喝道:“你是什么人?”

  岳洋冷冷笑道:“你非要知道我是谁才行么?你临别之前,我必然相告于你!”

  诸衡面色一沉,越发觉得此人若不及时清除,早晚必成大害,森厉的目光注视在岳洋身上,猛然双臂叉一抬,向肩头双剑挽去。

  一声龙起处,两道红色匹练应手而出,四外立刻被一片红光弥漫。

  岳洋不住暗中赞道:“好剑!”

  诸衡迅疾地闪动身形,双剑应手挥出一片剑,幻起万朵红星,剑星如,宛似巨涛排空般向岳洋攻击。

  他发现申凤彬、长悦大师两个身躯倒卧尘埃时已知对方是棘手人物,所以一上手就施展他独门“猿公”剑法,夺取先机,置岳洋于死地。

  岳洋此时已非往昔可比,变得异常机智老练。他深知猿公剑诸衡一对红焰烈火剑剑罡锋利,无法在片刻间取胜,又知诸衡此来寻觅中凤彬,必存心叛离贺束兰之父,他虽不知贺束兰之父终究是谁,但他勾结三元帮究非好事,武林祸受他推波助澜,更加猖獗。

  他此时已定下不妄不燥之念,安心不让猿公剑诸衡逃去,眼见诸衡剑芒递至,突地左滑开五步,双掌猛抬,展出弥勒神功字诀轻轻拍去。跟着脚步走动,展开“玄天七星步法”身子快捷无比,诸衡封法虽凌厉玄奥,然而眼见明明一分之差即刺对方身上,但却每每被其一滑闪开,对方移形换位,身法奇诡,不一惊。

  月迷茫下,诸衡双剑飞腾如电,呼啸雷吼,百丈红霞,宛如烈焰烧天,四处草木溅飞如雨。

  诸衡先是惊骇岳洋身法奇快,继而暗道:“原来你不过只会一些闪避之法罢了,我只道还有什么过人的能耐呢?”

  遂起了轻视之心,不由忘了倒在尘埃的申凤彬、白龙潭三友及长悦大师,他们五人都有一身上乘武功,为何却伤在岳洋手上?

  诸衡只觉岳洋掌风一如飞絮,丝毫不着力,误认为系被自己凌厉剑风所,无法运用真力,嘴角不噙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剑招越发毒辣。

  岳洋心知时机已到,身形闪电般游走,双掌倏变,互拍出,右掌如山,潜力双剑剑势,左掌运用“风雷十五式”掌指变化莫测,攻向诸衡各大

  他采取渐进策略,掌力逐渐加重。

  诸衡渐觉双剑被-片无形压力贴住,挥动之间呆滞失灵,不由大骇,立即生出身远遁之心。

  但是,此刻动念图逃已属太远,只感四面八方重过山岳之力困束身形,而且一分一分的仍在加重,几次冲破这无形潜力均无法得逞,心中暗惊道:“我命休矣,不想此人一身武功竟是如此奇卓绝一”海已无及、面目苍白,额角汗如雨下。

  突然岳洋冷笑一声,双掌疾变并指点出,来势玄诡已极。

  诸衡猛感两臂腕脉一麻,一双红焰烈火剑“腔啷”坠于地下。

  这时,诸衡腕脉麻势,循臂蔓延,人似瘫痪般两腿一软,倒地不起。

  岳洋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解开诸衡剑上一双肩鞘,将地上双剑归路系在自己的肩上。

  不远处林中忽有人赞道:“好卓绝武功!”语声未落,飞掠出三条人影.

  这三人正是乔奂祥及其一双子女乔亦静,乔亦燕。

  岳洋目注了三人一眼,道:“侥幸得手而已,老英雄过奖了,在下倒要深深道谢于乔老英雄。”

  乔奂祥诧道:“阁下此语怎讲?老朽纵是肝脑涂地,也是不足回报阁下于万一,竟致反劳阁下向老朽道谢。”

  岳洋微微一笑,指了指猿公剑诸衡和长悦大师道:“这二人都是在下急于捕获之人,只道踏破铁鞋无觅处,不想误打误撞,得来全不费功夫,不谢老英雄谢谁?”说着略一顿,又道:“申贼与老英雄,此数贼在下意挟往秘处,一一问供词”

  乔奂祥立即答道:“寒舍甚是宽敞,阁下何妨稍住,数贼一并带去。”

  “府上从今起,已非平安之地。”岳洋摇首道。

  乔奂祥三人不一怔,想不出岳洋说这话是何用意。

  岳洋道:“申凤彬在三元帮中权位甚高,他这一失手被擒,三元帮匪徒岂能就此放过老英雄。”

  乔奂祥哦了一声,道:“阁下原是为此耽优,但老朽另有一处秘居,他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老朽居处,阁下请放心即是。”

  岳洋略一沉,心想:“武当三之约,还有明一天,何妨在他府中住一天,细细盘向长悦贼秃。”

  当即点头应允,道:“不过,申凤彬与白龙潭如无询问之必要,最好手刃除去,要知打蛇不死终成仇,放虎归山留后患。”

  乔亦燕剑眉一桃,道:“恩公之言有理。”长身一跃,刀光疾如电闪,申凤彬、白龙潭三凶身首异处。

  乔奂祥阻止不及,道:“燕儿,你也太心狠手黑了,竟对无力拒抗之人…”

  乔亦燕立时回头冷笑道:“爸,如无恩公相救,申凤彬能放过爸爸一条性命和孩儿兄妹两人么?”

  乔奂祥不,尴尬地苦笑一声,抓起诸衡躯体,与岳洋道:“老朽已准备一席水酒,聊以致谢。”

  岳洋逊笑道:“打扰老英雄了!”说罢抓起长悦大师挟在肋下。

  四人离开汉水江岸,疾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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