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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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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衫少年与梅芷兰才奔出不过百数十步,忽闻茂林莽丛中,传来一声森慑人冷笑,只见四面八方疾掠现出十数条人影,分立远近

  近两人身周是一面色惨白冰冷的青衣老者及四身着-衫赤足,形像狰狞如恶鬼北邙门下。

  灰衫少年知陷身危伏,自恃艺高,眉宇阎泛布森厉杀机,示意梅芷兰紧随其身后,两道阴冷眼神视在五人脸上一瞬不瞬。

  只听一北邙门下向青衣老者一笑,道:“果然不出阁下所料,阁下有何所求,我等一诺千金,永无悔改”

  青衣老者冷冷一笑,道:“四位太托大了,玄武宫总护法武功卓绝,四位如生擒恐未必如愿,老朽别无所好,生平患有寡人之疾,仅取那位姑娘于愿足矣!”说至最后两句,似有意提高嗓音。

  那北邙门下冷笑道:“我等亦非弱者,这林中尚有紫衣教高手,武林群雄及沧山庄门下,谅他翅难飞。”说着望了梅芷兰一眼,道:“这妞儿委实不差,阁下尽可带走。”

  梅芷兰闻言心神大骇,花容失

  灰衫少年霍地拔出胁下金剑,一道金霞疾闪,冷笑道:“避我者生,阻我者死!”突旋身一跃,挥剑攻出。

  只见一道金弧飞虹,破空锐啸,卷袭四北邙门下。

  青衣老者似见机得快,已自疾跃开去。

  四北邙门下料不到灰衫少年猝然出手,金虹疾闪,一道砭人割的剑气已自袭身,大惊失疾跃开去,只觉有背上一阵剧痛,不闷哼出声“

  原来那弧形剑罡已然划开北邙门下衣衫五寸良口子,竞皮开绽,鲜血涌出。

  灰衫少年放声狂笑道:“北邙武学也不过尔尔。”剑势未一衰又起一招,将四人丧命剑下。

  突闻一声厉喝道:“小辈,这等心辣手黑,饶你不得。”一股猛厉的劲风得剥势稍遏,只见一身材高大老人,随着强风疾掠而至,身形甫站,抡掌如风抢攻灰衫少年。

  那老人掌势霸道无比,力逾千斤,一掌紧接着一掌,使灰衫少年无法施展出金剑。

  灰衫少年一连被七八步,倏地-形换位让开一掌,金剑攻出一招“长虹

  嘶的一声锐厉剑气直向老人面门袭去。

  老人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望左闪开,此一雷霆迅击的剑势。

  但究竟迟了半步,老人只觉肩头一痛,已为剑芒划开寸许口子,鲜血涔涔溢出。

  高大老人面目铁青,怒火如焚,右掌如雷奔攻出七招,掌势狠辣霸道,宛如排空巨-般,

  一掌重逾一掌。

  灰衫少年不由吃惊,忖道:“此人武功甚高,倘或每人均如他一般,自己难免活活疲力竭而死。”剑势化为万道金霞,罩袭高大老人。

  梅芷兰立在三丈开外,忽见面前人影一闪,现出——面目森冷青衣老者。

  只听侧侧笑声入耳道:“是非之地,不可久恋,姑娘随老朽走吧!”两指疾伸如风,点了梅芷兰三处道,抱起侮芷兰走去。

  梅芷兰羞愤绝,只觉与其身受这老鬼蹂斓辱,不如死去,不破口大骂。

  青衣老者似充耳不闻,喉中不时发出森笑声。

  突听朗朗大喝道:“站住!”

  树后人影一闪,现出紫衣中年儒生,目中出鄙视之

  青衣老者冷笑道:“方才老朽已与诸位说过,诸位已应允,武林中以信义为本,难道尊驾竞诺言么?”

  中年儒生面色一寒,道:“万恶为首,阁下此举为武林中人所不齿,兄弟代阁下惋惜。”

  青衣老者道:“尊驾此来究系为了对付玄武官总护法,抑或志在老朽。”

  中年儒生不一怔,叹息一声,道:“但愿阁下此去安然无阻。”

  青衣老者冷冷笑道:“这点尊驾倒无须顾虑,若这位姑娘有丝毫损伤,哼哼,使老朽与玄武宫总护法站在一方,则你等当后侮莫及!”

  蓦地——

  一道冷风似箭袭向青衣老者肩后,传来冷笑道:“你也太猖狂了!”

  青衣老者身形横挪三尺,疾转如风,左腿踢出,只见一个紫衣大汉扑袭而至,他那腿法又快又狠,认位奇准。

  只听克嚓一声,那紫衣大汉右膝盖骨如中斧铍,张嘴惨-一声,仰后就倒,鲜血从粉碎膝盖骨中溢出。

  中年儒生见状不面色大变

  青衣老者抱着梅芷兰头也不回,迈开大步疾奔而去。

  奔出里许,又闻前途传来语声道:“朋友可否留步片刻?”

  青衣老者停步笑道:“东方庄主有何指教。”抬目望去,只见乾坤圣手东方黎明飘然走来。

  东方黎明含笑道:、“朋友急急离去,可是那位姑娘知玄武宫蕴秘么?”

  青衣老者闻言不放声大笑。

  笑声越,声播云空,东方黎明徽徽皱眉,暗道:“此人真气充沛,刺入耳鼓,分明是一劲敌。”

  良久,青衣老者笑声一定,徐徐说道:“这位姑娘道虽然-制,说话却无碍,东方庄主不妨问她。”说着,将梅芷兰放了下来。

  梅芷兰泪面,眼皮肿得核桃般大,凄楚不胜。

  东方黎明出和蔼笑容,道:“姑娘与玄武宫总护法同行,必然知道玄武宫确处,此事关系整个武林安危,望姑娘不吝见告。”

  侮芷兰凄然答道“老英雄就是名武林,侠誉四海的沧山庄东方庄主么?”

  东方黎明含笑道:“这是武林中人抬爱,老朽不过生平行事奉行忠恕二字,薄有虚名,怎值姑娘谬奖。”

  梅芷兰泪面道:“东方大侠岂能忍心见危不救,空负侠义之名。”

  东方黎明不面色一红,讪讪笑道:“姑娘责得甚是,但我辈武林人物行事出手应权衡轻重,老朽如不找出玄武宫,事关数万生灵,老朽绝不能因小失大。”

  梅芷兰道:“如此说来,东方大侠竟不能相救了!”

  东方黎明徽徽叹息一声,道:“老朽略擅风监之术,姑娘并无晦滞之,必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如有因缘,老朽何能夺天之功。”

  梅芷兰道:“倘或我知玄武官蕴秘,那又当别论了!”

  东方黎明不一怔,暗道:“好聪明的丫头。”仍不动声,正道:“老朽最恨谎言欺骗之人…”

  忽闻青衣老者冷笑道:“东方庄主!若此女真知玄武官蕴秘,兄弟当成全东方庄主,偕同随行玄武官,兄弟或可助东方庄主一臂之力,只恐庄主不但受愚,致紫衣教坐收渔利,将悔恨莫及”

  东方黎明忙抱拳微拱,道:“如非阁下一言提醒,在下又要受愚了。”说时身形一腾,穿空如鸟,迅疾即杏。

  梅芷兰不大失所望,料不到誉武林,义侠江湖的乾坤圣手竟是虎头蛇尾之辈,不两行珠泪夺眶而出。

  青衣老者不徽徽一笑,道:“姑娘,你道东方老贼真个如此甘心离去么,沧山庄手下必窥伺暗处,查明姑娘是否被老朽挟持去玄武宫。”说着略略一顿,又笑道:“姑娘主人陈谦和身为一堂之主,也无法知悉玄武官蕴秘,何况姑娘,功利之念,贤者不免,武林之内,碌碌者不胜指数,有谁能似老朽例外,不为功利所动。”说着又抱起梅芷兰疾奔而去。

  奔出五七里外,只见一片竹林,广达十数里方圆,青衣老者疾掠穿入。

  林中搭着两间竹屋,翠绿小巧,门窗齐全,显系新搭而成。

  青衣老者抱着梅芷兰入得屋内,放在竹榻上。

  梅芷兰一颗心几跳出腔外,知不免辱,羞愤绝,只听青衣老者淡淡一笑道:“此处不虞-人找到,姑娘可以放心了!”

  语音入耳,但觉异常稔,不失声惊道…“你是韩恩公么?”

  青衣老者伸手解开诲芷兰道,笑道:“不错,正是老朽!”

  梅芷荫目中不泛出哀怨之道:“恩公为何不早说明。”

  韩乐湘笑道:“如老朽早对姑娘言明,恐无法骗得过玄武官总护法及乾坤圣手东方黎明。

  梅芷兰纤手一的云鬓,盈盈立起,凝目窗外望了一眼,道:“此处真个隐秘异常么?”

  韩乐湘道:“绿竹千万,绵密如屏,竹屋四外又设下奇门遁甲,无异宫。

  梅芷兰回首凄然一笑,道:“睥子对玄武宫总护法,恨不得寝其皮食其,恩公武林奇人,能否助婢子如愿,手刃此贼后,婢子愿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

  韩乐湘太息一声,道:“老朽尽不知姑娘心情,只是玄武宫总护法万万死不得。”

  梅芷兰诧道:“他孤身一人,武功再高,岂堪如许武林高手轮番迫攻。

  韩乐湘疾道:“这点姑娘无须顿虑,江湖群雄谁都不愿他死去,不然玄武官蕴秘无法知晓,最多让其重伤,迫其自动向玄武官遁去,不过今江湖群丧在玄武宫总护法当不在少数,此乃以毒攻毒之策,见得玄武宫紫衣教坐大,但望老朽能如愿以赏。”

  忽闻窗外传来一声银铃娇笑道:“不害臊,如不知情者真以为你确是老迈昏庸哩”

  两条惊鸿人影疾闪,穿窗入来,现出一双秀丽少女,正是那孙玉琼杜紫苓两人,凝眸含情注视在韩乐湘睑上。

  梅芷兰暗道…“韩恩公虽不老,亦有四旬开外,瞧这两位姑娘神情,似非泛常之。”

  韩乐湘道:“枝节横生,害得两位姑娘风尘仆仆于江湖道上,老朽委实歉疚难安”

  杜紫苓嗔道:“别酸啦!”

  孙玉琼妩媚一笑,道:“黑黄二妹妹已安然混入紫衣总坛,因毕玉玑奉令中途折回率众赶来,紫衣总坛外围数百里裴小化子已着手布伏眼目,调回我等有何差遣。”

  韩乐湘道:“目前我等仅须注视群行动,不宜出手,两位暂陪伴梅姑娘留此,在下尚要往府城一行。”人影一闪,迅疾杳然无踪。

  他出得竹屋外迅即换了一身黄衫,并戴上一具面目狞恶森冷面具,肩披七星宝刀,飘然走出制,只见翠影中闪现数条迅快人影。

  韩乐湘暗道:“谅是东方黎明手下。”心中早成竹在,步履安祥走去,忽闻一声大-道:“站住!”

  面前人影疾闪现出五人,为首者却是那手盖文啸,身后四人神情玲傲,

  一望而知是武功卓绝江湖高手。

  韩乐湘冷笑道:“老朽与五位从未谋面,为何拦阻老朽去路。”

  盖文啸觉察对方目中泛出煞气,不一怔,抱拳笑道:“尊驽可是住在此片竹林中么?”

  韩乐湘冷笑道:“竹林中那有住屋,老朽居住何处与五位有何干系。”

  盖文啸身后突闪出一劲装汉子,厉声道:“盖庄主与他唠叨则甚,这片林外均有沧山庄高手布伏,

  一举一动,均难逃眼目之外,此人只见其出,不见其入,分明与那青衣老贼同,制住了他还怕不说实话。”

  韩乐湘闻言两道煞眉一挑,目注盖文啸,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沧山庄人物,无怪如此狂傲凌人,老朽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无事生非,万难容忍,藉此领教沧山庄惊人绝学”说着右掌“飞扬飘絮”缓缓拍出一掌,似软不着力,不带丝毫劲风。

  劲装汉子喉中发出一声清啸,身形离地两尺,右手一柄独脚铜塑凌空猛击而下,左手发出九支燕尾迫魂针,端的狠毒之极。

  九支燕尾追魂针堪及韩乐湘道,突似周无形潜罡所阻,纷纷震飞坠地。

  劲装汉子心中一惊,右手一柄独脚铜槊猛然加劲雷厉电闪相距韩乐湘头顶不及五寸,那知韩乐湘右掌似缓实速,突然一翻,迅疾无伦五指一把扣在铜槊上,右足猛踢而出。腿力无异千斤,恰巧踢在劲漠子心脉重上,顿时狂-一声,身形飞出,口中出一股血箭,跌在三四丈外丛竹中,气绝毙命。

  盖文啸不脸色一变,目中杀机猛萌,吐慑人凶芒。

  韩乐湘冷冷说道:“风闻东方黎明连遭拂逆,自顾不暇,尚多树强敌,未免不智。”

  盖文啸闻言一呆,沉声道:“难道兄弟手下白白送了一条性命不成。”

  韩乐湘哈哈一笑,道:“老朽如武功不济,此刻不死亦必重伤,阁下又该如何说话。”

  盖文啸不

  韩乐湘突然哈哈一声长笑,穿空拔起七八丈高下,平着竹林掠去。

  盖文啸面色一变,大喝道:“追!”

  率着三人身形腾起,蹑踪追去,怎奈韩乐湘身法如电,越追越远。

  但韩乐湘奔去方向似是武林群围伏玄武官总护法之处,只见他转过一座山角杳然不见。

  手盖文啸四人扑望那座山角,只听一声低-道:“盖老师是否有所发现?”

  一株树后转出乾坤圣手东方黎明。

  盖文啸忙躬身抱拳略-经过。

  东方黎明略一沉,道:“你等已搜觅竹林么?”

  盖文啸道:“竹林中遍觅无着。”

  东方黎明道:“那么青衣老贼抱着少女已遁出竹林外了,盖老师追踪之人似毫无干连,他说得不错,我等何必多树强敌。”说着语音略顿,又道:“你追踪那人,兄弟并未发现踪迹,我等暂不去管他,此刻玄武宫总护法已陷入重伏,但他武功绝伦,伤在他金剑之下不下十五人。”

  盖文啸诧道:“令主为何坐视无动于衷。”

  东方黎明微徽一笑,道:“你那知兄弟心意,玄武宫总护法不能死在他们手上,不久之前兄弟已陷入绝境,大感束手无策,天幸玄武宫面武林,此不啻是兄弟大好良机…”

  盖文啸不胜愕然,茫然不解。

  只听东方黎明说下去:“藉玄武官之手,挑起武林杀劫,这灰衫小贼血腥双手,不愁紫衣教及黑白两道不群情恼,倾巢而出,向玄武宫索还血债,久无可解疑云定能水落石出。”

  盖文啸恍然大悟。

  东方黎明向盖文啸四人一招手,道:“四位请随我来。”沿着山峦疾奔而去,投入一丛浓密灌木中伫身望外。

  只见十数丈外玄武宫总护法周身染鲜血,面目森厉,金剑芒闪电正划破一紫衣老者。嘶的一声,衣破一道鲜血飞溅而出,狂-倒地。

  只听一声朗朗大喝道:“阁下委实心狠手辣。”一道惊天长虹夹着一条疾人影向捉衫少年而去。

  迅雷奔一击,无异名破天惊。

  灰衫少年心头一凛,猛然吐气开声,金剑展出一式绝招“百-川”只见棱芒飞,寒星如向来人而去。

  但闻一串叮叮金铁击之声,剑影闪中火星飞进,两条人影各自震飞开去七尺左右。

  那虚空下击之人却是紫衣高手毕玉玑,一袭紫长衫被割开数十处,左肩头徽沁殷红血迹,面色铁青。

  玄武宫总护法虽仗奇奥凌厉剑式挡开翠玉玑一击,却也震得气血狂进,猛然脑中闪过一念,

  不待真气调匀,即身如电尉,左臂疾伸,五指迅快如风一把扣住毕玉玑腕脉要

  毕玉玑蓦然不防,只觉飞麻袭体,一柄犀利长剑手呛啷坠地,不面色大变,额角沁出豆大汗珠。

  只闻数声喝叱传来,四条紫人影飞扑向前,灰衫少年厉-道:“你等不要他活命了么?”

  四紫衣高手闻声疾又侧跃开去,目中怒光。

  灰衫少年只觉胁痛裂,提聚了一口真气神色不改,冶冷笑道:“你等车轮袭攻,有失江湖规距,在下岂甘束手待毙,只有挟制这位出困,

  一俟安然出险,决然释放不损半丝毫发。”

  毕玉玑在紫衣教主心目中视为本门中可造就之有数武林奇才,每月一次召往潜隐之处指点武功,宠信异常。

  一名紫衣老者目中闪过一抹怨毒神光,道:“但愿尊驾言而有信?”

  灰衫少年淡淡一笑,道:“在下出必践,如白染皂决无反悔,但贵教谨防旁人暗算,贵教应代在下抗御黑白两道群雄才是。”说着右腕一牵,带着毕玉玑缓缓走去。

  四紫衣高手一闪而分,按四象方位,相距五丈左右护持支武官总护法走向林外。

  林中人影飞快移动,数十名紫衣手下严防武林群雄猝袭暗算。

  这时乾坤圣手东方黎明已率领一千沧山庄高手及同道至友已然现身,见状暗道:“这正合自己心意。”面含微笑,无动于衷。

  断魂手黎振翔冷笑道:“毕玉玑虽然被制,但玄武宫灰衫小贼亦身受重伤,真气浮逆,擒他不费吹灰之力,为何坐视无动于衷。

  东方黎明微笑道:“黎兄好锐厉的目光,不过小弟认为不如让玄武宫小贼安然离去为是,目前我等志在那册武功秘笈,如不找出玄武宫所在,擒他又有何用。”

  黎振翔点了点头。

  只见灰衫少年右手握着金剑,左手指扣着毕玉玑腕脉,竟是越走越快,疾奔如飞,穿越两处郁深林莽,跃过两丈宽一条小溪,置身一片旷野中。

  随行仅四紫衣高手,忽闻一紫衣老者断-道:“站住!”

  灰衫少年闻声停步,回面望了老者一限,冷冷说道:“什么事?”

  那紫衣老者道:“送君千里总须别,尊驾当遵守诺言了!”

  灰衫少年道:“人无信不立,在下言出如山,绝无反悔之理,不过眼前情势仍险恶异常,尚无法释放。”

  紫衣老者沉声道:“这是为什么?”

  灰衫少年略一忖思,道:“武林群雄已尾随在下,获悉行踪后定在前途布下陷阱,让在下自动入伏。”

  紫衣老者道:“那是耸驾自身的事,与我无涉。”

  灰衫少年笑了一笑,道:“救人须救澈,有劳贵教设一疑兵之计,让在下从容离去,于贵教于我都有莫大好处。”

  四紫衣高手不面面相觑,那紫衣老者面有难,道:“计将安出,恐我等无能相助。”

  斜西坠,天色近暮,灰衫少年手指前途袅袅的一缕炊烟,道:“前途有一村舍,到了再说。”说着一拉毕玉玑如飞奔去。

  毕玉玑怀怨毒,无奈为其所制,身不由主地向前疾驰。

  渐近村落,灰衫少年放缓身法,金剑回辅,突然伸指点了毕玉玑三处道。

  毕玉玑只觉眼前一黑,灰衫少年伸手将毕玉玑挟在胁下,往村舍中走去。

  四紫衣高手面色一变,待抢救出手。

  灰衫少年回面徽徽一笑,道:“四位稍勿燥,在下决不损伤他半丝毫发,倘非如此,岂能使村民坚信不疑。”

  身形兀自不停望前走去。

  村舍外有两着上身老汉,坐在一株大树下纳凉闲谈,目睹灰衫少年挟着毕玉玑走来,目中出不胜惊愕之

  灰衫少年停步向一双老汉,微笑道:“在下同伴途中负伤,借问两位老丈,村中可否容在下借一席之地为同伴疗治伤势,并稍进饮食立即离去。”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一锭白银,又道:“这锭白银不敢言谢致酬,请代置六人酒食之用。”

  一老汉望了白银一眼,亦不伸手来接,道:“但此村中并无店肆,白银无用,寒舍茶淡饭还有,尊驾如不嫌弃,请随老汉气”

  灰衫少年道:“萍水路经,怎好打扰。”

  老汉笑道:“嘉宾光临,蓬摹生辉,怎说打扰二字。”向另一老汉道了一声失陪,前导领路走向村舍中。

  村中只寥寥十数户人家,竹篱茅舍,犬相闻。

  灰衫少年等一行随着老汉进入一幢茅舍,老儿媳弱孙纷纷相

  老汉目睹毕玉玑闭目合睛面色苍白,冷汗如雨,忙道:“老汉卧室可供这位养伤之用。”

  灰衫少年谢了一声,抱着毕玉玑,随着老汉踏入卧室,放在杨上。

  四紫衣高手紧随而入。

  灰衫少年向老汉谢了声道:“无端打扰,心殊不安,老丈请便吧!”

  老汉告辞退出。

  紫衣老者迅疾关上木门,向灰衫少年道:“尊驾现在可以替他解开道,安然离去,还等什么?J

  灰衫少年徽徽一笑,道:“在下并无相害之心,言出必践。”伸掌拍开毕玉玑道。

  毕玉玑睁眼醒来,似大病初愈,只觉周身软弱乏力,长吁了一口气,缓缓坐起。

  灰衫少年道:“四位搀着他去户外走动走动,待其周身血脉恢复畅行,才能运功调息,

  一个时辰后定可复元。”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在下尚须易容,穿窗离去,烦请四位通知同伴,扮布疑阵,让在下安然离开,若有阻伏,在下返回,五位性命难保。”

  四紫衣门下闻言腔怨毒,一语不发,掺着毕玉玑走出门外。

  灰衫少年拴好门户,只觉胁酸痛裂,迅忙在囊中取出一瓷瓶,倾小二粒朱红药丸服下,调匀了一口真气,酸痛方才平复,匆匆易容一中年人。

  窗外天色已是暮霭垂罩,双肩徽振,身如离弦之弩般穿窗疾杳。

  口口

  毕玉玑一踏出门外,忙道:“此人之言一点不错,在下只觉得浑身气血冻凝般,由两位掺扶在下奔跑,另两位迅疾通知本门,暗随灰衫小贼,不可任其遁逃。”

  一双紫衣门下,闻言如飞离去。

  毕玉玑由两人掺着在旷地中奔跑,一圈复又一圈,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毕玉玑高-道:“停住!”

  忽闻天际遥处随着夜风,传来一声长啸。

  毕玉玑面色一变,疾取出本门灵药服下,循着啸声率着(双门下疾如流星掠去。

  奔出五六里之遥,路经一丛坟冈上,忽见巨冢后闪出一条人影,朗声道:“毕少侠么?”

  毕玉玑道:“你是谁?”

  那人道:“小的郑光,灰衫小贼已易容成为中年道士,去路却是安庆府城。”

  毕玉玑愕然诧道:“什么?他去的并非玄武官?速速领路,在下如不将他挫骨扬灰,难消此恨。”

  安庆府夜市正盛,灯火如昼,车如水马如龙。

  只见毕玉玑一行穿入一条僻巷内,郑光手掌轻轻一拍,两边高墙上疾如鹰隼泻落三条身影。

  毕玉玑沉声道:“灰衫小贼何在?”

  其中一人手指巷尾,低声道:“灰衫小贼落在上清宫内。”

  忽闻暗处一声侧侧冷笑传来道:“尊骂还不痛定思痛,省悟前非,尚妄念武功秘笈么?”

  毕玉玑面色一变,右掌护,蓄聚真力待发,厉-道:“尊驾是何人?”

  暗中人影一闪,缓步现出一伟岸老者,冷冷笑道:“老朽断魂掌黎振翔。

  毕玉玑不一怔,道:“原来黎大侠是玄武官同路人。”

  黎振翔目中吐慑人神光,冷笑道:“天下群雄莫不在灰衫小贼身上找出玄武宫确处,经你等参与,情势立变,巧戍拙,听老朽奉劝,及早身,免身败名裂!”

  毕玉玑淡淡一笑,道:“黎大侠之言未免强词夺理,江湖中事自有江湖中人管,灰衫小贼伤我紫衣门下多人,血债血还,如易地相处,黎大侠如何说话。”

  黎振翔冷笑迫:“武林群雄现布伏在上清宫,再不能让其遁逃,重蹈覆辙致使全功尽弃,老朽奉命相阻,尊骂速退。”

  毕玉玑道:“黎大侠奉河人所命?”

  “沧山庄庄主东方黎明。”

  这时,郑光已自按耐不下,电欺扑前,两手拾指箕伥,哑口无声,拾指挟着锐利劲风,望黎振翔两胁抓去。他那鹰爪手法已蓄聚十二成真力,距离既近,扑势如电,眼看黎振翔必胁裂腹,身遭惨死。

  岂料,手指才触及黎振翔胁下,突感手指徽徽一软,心知有异,但闻黎振翔一声哈哈长笑,右掌疾拂而出。

  郑光被撞飞了出去,带出一声凄厉惨-,血如雨,摔在三丈开外,头顶猛撞高墙,颅裂粉碎毙命。

  毕玉玑面色一变,大-道:“黎大侠如此心辣手黑,在下万难容忍,大侠是否知道你已铸大错?”

  黎大侠不一呆,道:“老朽因何铸成大错。”

  毕玉玑冷笑道:“东方黎明是否找出劫取威远镖局红镖及火焚沧山庄之主凶,除了在下获知其中端倪外别无一人。”

  黎振翔森森一笑,道:“危言耸听,老朽不信。”

  毕玉玑道:“在下明言相告,如论黎大侠武功,未必胜得过在下,但在下为了顾全武林大局,决不凭恃血气之勇。不然,黎大侠无法逃出在下手掌。”

  黎振翔闻言然大怒,须发怒张,双掌平推出一掌,一股强风如涛直毕玉玑劈去。

  毕玉玑冷笑一声,双掌猛接。

  轰的一声l狂风四溢,两人各自肩头徽晃,脚下沉椿不动。

  黎振翔暗暗惊骇。

  毕玉玑-道:“再接我一掌试试。”一式“天外来云”攻出,迅快猛厉,竟是双掌错,连环施展,虽原式不改,但无异七招连攻,掌势宛如六丁开山。

  黎振翔暗道:“东方庄主力主慎重将事,果然不差,瞧这小贼内功已臻化境,纯厚无比。”当下收起狂傲之气,沉着出掌,掌势排空如

  十数照面过去,黎振翔发觉毕玉玑掌法中竟蕴有极其神奥玄诡指法,攻其必救,出人意料之外,不大骇,只觉自己若不获胜,盛名将废之一旦,杀机猛萌。

  蓦地暗中传来东方黎明一声断喝道:“住手!”

  一股无形潜劲来,双方一跃而开。

  东方黎明疾闪而至,望了毕玉玑一眼,道:“方才尊鸳之言信而有徵么?”

  毕玉玑徽徽一笑道:“东方庄主与敝教主有过一段极不平常的渊源,在下之话句句实在,如不见信,尽可当面一问敝教主。”

  东方黎明暗中一惊,道:“如此说来贵教主神功已复了。”

  “不错,庄主是否大出意料之外,敞教主不但神功尽复,而且潜心修练三宗绝艺,一俟习成就是玄武宫主授首之期。”

  东方黎明略一沉,道:“玄武官主是否与贵教主原是旧识。”

  毕玉玑徽徽一笑,道:“这一点在下暂难见告,但玄武宫手下尚未面江湖,敞教主已事先获悉,那黑龙会主亦是玄武宫高手,岂料黑龙会主在得手武功秘笈后,竞意图叛异,与玄武宫分庭抗礼…”

  东方黎明面色一沉,冷笑道:“胡说!”

  毕玉玑轻笑一声,道:“事实上朝元寺已是黑龙会总坛,黑龙会主一时轻心大意,未能进入周易所居,朝元寺火焚后被擒回玄武宫。”

  东方黎明目中闪出t抹疑诧神色,道:“黑龙会主是何许人物?”

  毕玉玑道:“据在下所知,黑龙会主与东方庄主有不共戴天之仇,才有威远镖局失镖,火焚沧山庄等等之举。”

  东方黎明闻言双眉浓皱,忖道:“原来是黑龙会主,难怪自己数月来茫然无绪,无法找出一线瑞倪。”

  毕玉玑望了东方黎明一眼,怀中取出一函,递与东方黎明,道:“此乃敝教主亲笔书函,命在下送庄主一阅,请庄王以武林安危为重,联合天下武林同道,共歼此竖。”

  东方黎明伸手接,暗中忽然闪出白骨判金重威,道:“庄主慎防暗算!”

  毕玉玑故笑不言。

  东方黎明道:“纵是信上附有剧毒,岂奈我何?”伸手接过书信,拆开缄封,出一张八行信笺,详阅有顷,垂首沉不语。

  毕玉玑道:“此刻庄主信得过在下么?”

  东方黎明徽徽颔首道:“真是贵教主亲手书信,函中所云亦是千真万确,但贵教主视兄弟无异眼中钉,非拔之而后快。”

  毕玉玑道:“彼一时此一时也,庄主此言未免以…”

  东方黎明哈哈大笑,道:“事实明证,无法狡辩。”合掌将书信一,立时碎成一图纸屑,倏的撒手一杨,

  一片白色芒雨袭向紫衣教手下。

  只闻两声惨-腾起,一双紫衣门下翻跌在地,滚翻惨叫,眼中口鼻内黑血齐涌,片刻气绝而死…

  东方黎明冷笑这:“信纸内蕴有剧毒,贵教主嘱阅后付之焚毁,火焚化后其毒才显,随风送入鼻内,立即毒发身死,谅尊驾不知情,才晃除一死。”

  毕玉玑面如死灰,嗒然若丧。

  东方黎明长叹一声道:“老朽一生仁厚,忠恕待人,料不到垂暮之年竞遭诬蔑,含沙影,乃至家毁人亡!…”

  毕玉玑道:“此乃玄武官所赐,非敞教所为。”

  东方黎明望了毕玉玑一眼,挥手道:“看来尊驾非向灰衫小贼讨还过节不可,老朽不便阻拦,尊骂去上清宫吧?”

  毕玉玑略一抱拳,迳望巷尾上清宫缓步行去!

  上清宫虽然说不上崇墉宏丽,却也金碧辉煌,殿宇三重,香火极盛,卫今晚观门紧闭,漆黑无灯,平添了几分森之感。

  翠玉玑一近观门,暗中飞闪出三人,其中正是紫衣高手中年儒生。

  中年儒生抱拳微笑道:“恭贺少侠遇难成祥。”

  “简香主!”毕玉玑沉声道:“在下从未受过如此奇大辱,如今宵不报此仇,在下寝食难安!”

  中年儒生微笑道:“小不忍则大谋!…”说着语音低,接道:“灰衫小贼为何不迳返玄武宫,或返转陈谦和宅中,内中必有异谋,东方黎明既急于求功,我等何必为人刀俎。”说着伸手一拉,带着毕玉玑掠入暗处。城楼更鼓频传,时已三更!

  口口口

  东方黎明慢慢走来,面色肃穆威重,身后随着白骨判金重威及断魂掌黎振翔,东方黎明道:“武林群雄持观望之策,但兄弟不能坐视。”说着大步迈近上清官观门前,伸手一推门上铜锣。

  两扇木门只是虚掩,悠悠的望内开去!

  东方黎明重重咳了一声,牵着两人飘然而入,走上殿阶,迈进伸手不见五指的三清古殿内,徐徐出声道:“不速之客,观主见纳否?”

  蓦地——

  案口忽冒起一道熊熊灯光,映得一殿通明!

  一只如儿臂牛油巨烛,竞无人自动燃点,宁非怪事,东方黎明面色徽变,低-道:“故玄虚,在下未必见惧!”

  神龛后忽传来一阵宏亮大笑道:“嘉客光临,贫道岂可失礼。”说着转出一个羽衣星冠,面色清癯道者,三绺短须,银白稀疏,,双目开阖之间,,合掌稽首道:“贫道长青,不知三位施主驾临敝观有何赐教。”

  东方黎明道:“原来是长青道长,在下东方黎明,撞入贵观望请见谅,在下追踪一灰衫少年,不知尚在贵观否?请不吝见告?”

  道长徽徽一笑道:“东方施主英名灌耳,今宵得见,三生有幸,三位何妨静室宽坐,贫道慢慢奉告真情。”

  东方黎明望了金、黎两人一眼,答道:“在下三人未经通报,妄入贵观,已属不敬,末便打扰!…”

  道长呵呵一笑道:“施主是否疑心贫道施展缓兵之计,以使玄武宫总护法从容离去,其实去之已远,此刻武林群雄在外虎视眈眈,贫道早就知情,但贫道三十年来明心见,南华自悦,与江湖绝缘,三位何必见疑?”

  黎振翔闻言冷笑道:“观外群雄云集,他怎能安然离去,道长分明虚语谎骗。”

  长青观主面色一寒,道:“贫道实话实说,反蒙见疑!…”

  东方黎明右掌一摆,含笑道:“道长不要动怒,请问玄武宫与道长有何渊源?”

  长青道人道:“此非片言可竞,三位俱是当代武林宿彦,何惧贫道这上清官弹丸之地!”

  东方黎明徽徽一笑道:“那么就请道长带路。”

  金重威与黎振翔相顾一愕!

  “如此贫道有僭了。”长青道人肃客前导,穿过后殴,到达一座幽静小小院落,花木扶疏中隐现一列矮檐平房。

  一留青衣道童从第三间趋出,门肃立,他才不过十二一岁年龄,眉目清秀中却隐泛煞气,望了来人一眼,闪向一旁,身法奇快,小小年岁似已扎好上乘武功根基。

  长青道长偕同三人走入室内,东方黎明目光四巡,只觉房中摆设雅洁清幽,上首悬有一联:

  半窗梅月仙机静

  一枕松风午梦清

  四人分宾主落坐,道童走入砌上四杯香茗后侍立在长青道长之后。

  长青道人捻须长叹一声道:“三位知玄武宫主是何许人物么?”忽地:面色一变,只见三重铁罩倏地落下,将东方黎明三人罩住。

  东方黎明三人情知有异,却已不及,座椅连同铁罩向地面沉没,只听长青道人发出慑人森长笑,黎振翔不气得旰胆炸,怎奈身已被制,空有一身绝学无法施展。

  观外群雄目睹东方黎明三人进入上清宫后久久不出,不起疑,南天游龙冯勉眉头一皱,朗声道:“东方老师久久不出,分明凶多吉少,我等岂可坐视不救。”大袖一拂,窜入上清宫。

  武林群雄纷纷扑入,觐内一片漆黑,仅三清古殿徽现火光。

  少林高僧慧生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身形飘然走入,只见香坛上燃着一支烧已过半如儿臂牛油巨烛,却是阗无一人,烛下镇着一纸,墨迹淋漓,上书:

  “东方黎明三人业已擒走,重九之期在黄山始信-下当与天下群雄晤面,玄武官武学天下无敌,届时比武较技,若玄武宫落败,当即释放东方黎明。”

  字体潦草歪斜,文句似非通顺,却用意显明,东方黎明三人已遭暗算!

  群雄纷纷扑入,见字大惊失

  南天游龙冯勉大-道:“速搜觅追踪!”

  但,上清宫内未曾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找不出从何处遁走,群雄忙了甚久,面现懊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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