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奇变
皇甫秋水用劲击出,唐羽仙惊叫一声,全然不由自主的也随着出手。一出手,便是三天极门中的“天道无积”心法;力劲所及,瞬间和唐雷换了个位置。这等手法,原先是用于受众人攻击之时,造成对方相残之用。皇甫秋水杀手已出,眼前的唐雷俄而换成了唐羽仙;皇甫一惊,收掌回⾝,便将⾝旁的树⼲震的悚悚不已。
満天落叶中,唐羽仙双膝一跪,泪声道:“恩公!请…饶了唐雷哥哥吧!羽仙心不忍…。”
皇甫秋水看看犹自怒目相向的唐雷一眼,再看看唐羽仙跪地哭泣拉住自己衣衫,像是无奈的小女孩,恳求父亲买个自己喜爱之物。皇甫秋水心中又是一动,看唐羽仙梨花带雨的样子,忍不住一声长叹,道:“起来吧!我们还有许多正事要办!“唐羽仙闻言破涕为笑,道:“多谢恩公!羽仙…。”
皇甫秋水摇头摇不着一言,手袖一挥,唐雷便自飞摔到树林內昏厥了过去。
唐羽仙站了起来,看看昏倒在地的唐雷一眼后道:“恩公!再来我们是不是要直闯上山?”
皇甫秋水点点头,道:“你先上去,我随后就到。”
唐羽仙应了一声,翻⾝上马,随即策马而上狂奔往武当山。皇甫秋水目送唐羽仙离去的背影,一招手,彭刚便自出现在眼前。
彭刚恭⾝道:“彭刚听候副帮主差遣?”
皇甫秋水道:“立即通知老副帮主,实行歼灭计划。”
“是!”彭刚一恭⾝,正欲离去,突然又道:“启禀副帮主,这个唐雷…?“皇甫秋水道:“别管他了,歼灭计划一成功,唐雷死不死都一样。”
彭刚不再说话,转⾝便没入树林之中。皇甫秋水微微一笑,只见通往武当山上的小路中一道信号弹弹起,爆裂在半空之中。皇甫秋水又复一冷笑,往山上而去。
武当大院广场已然聚了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场中三座坟,尤其是惹人显眼,而更引人议论的,是后山中不断爆响的烟火信号,显然,已有人由后面攻了上来。场地布置,是由许多搭建的帐蓬供各门派使用以遮东升曰旭。最正中的位置上,坐了这次召开大会的葛浩雄和地主武当派掌门人破尘道长。破尘道长对于一路传讯上来的信号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依旧和葛浩雄和各门派前来与会的人士谈笑风生。这点镇静的功夫,不由得在场的人物点头赞赏。
其实,破尘道长之所以处变不惊,那是因为苏小魂早已设计好一套反击的伎俩。
丐帮帮主雷齐可是忍不住的捱近破尘道长⾝边低声道:“掌门人好镇定的功夫,雷某佩服…。”
破尘道长暗以传音之法道:“雷帮主,贫道有一事相托,请帮主照料。”
雷齐也以传音入密的方法道:“道长请说!”
破尘道长敷衍了一下前来拜会的人后,又道:“待会儿那个神秘组合将会以火药攻击,分道请雷兄帮中的兄弟打狗棍揷入场中有白石记号之处!”
雷齐一看场中三坟的四周,果有几颗白石散布,点点头以传音入密答道:“兄弟知道了,就这么办!只是,不知何时行事?”
破尘道长传声道:“空中出现紫⾊烟火时,立即就做!”
雷齐点点头,数了一下道:“是不是有一十八处!”
破尘道长传声道:“正是。另外,贵帮弟子揷入后请立即后退,以免遭及火药炸爆波及。”
雷齐讶道:“既然已知有火药为什么…?”
破尘道长道:“此计事关重大,现在无暇解释,请雷兄信任贫道便是。”
雷齐一笑,点头传声道:“当然!”
他们两人这段谈话,别人就算注意了也无法得知。更何况,这么多人交谈走动,更不可能注意到。可是,冷明慧不是普通的人,冷明慧早已化装混迹人群之中;而恨天三老,虽各自以本来面目出现,武林却早已无人识得他们。只当他们是穷荒异宇中的奇人异士,虽然侧目,倒也见怪不怪。
冷明慧为了爱子冷知静被擒之事,这回可是尽力全力设计截救之法。首先,以冷明冰和战刀七人组代表冷枫堡而来,以明的方式出现。自己和恨天三老又个别乔装混入人群之中。
以待时机,先救下冷知静,再以战刀七人组和恨天三老大开杀戒。一旦退下了武当山,立即直奔往大內京城,制造烟雾让众人往攻冷枫堡。而后,由大內之中取得密令往塞外引兵直入中原。届时,他冷明慧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冷明慧觉得一件事可疑的,便是破尘道长为什么和雷齐之间的谈话要用传音入密之法?
他是由两人太阳⽳的鼓动韵律之中,知道了这件事。冷明慧一笑,已然明白是庞龙莲的攻击行动已被武当派知道。冷明慧又想,是什么行动可以让庞龙莲完成统御武林的霸业?只有火药,便是用火药省时省力,一举歼灭在场的反对势力。
冷明慧突然醒悟,冷知静必然不在那三座坟之下,武当派、鹰爪帮必不会冒这险!冷明慧一想到这里,立即往旁侧⾝离去。
苏小魂看见由后山间上来的是唐羽仙,他的头真的大了。他真后悔叫唐笑去看守冷知静、梅夫人和楚老五的体。现在,他只有请赵任远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唐羽仙一路策马而来,哗啦一声,地上竟有一坑暗洞,马一踩空,便堕了下去。唐羽仙一蹬,人已飞⾝而起,眼前,一道人影傲立!
唐羽仙冷肃道:“不管你是谁,要命的话就让开。”
“这话一向是我对别人说的,”那人是赵任远。“除了皇上,整个京城里还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赵某人说话。”
唐羽仙一愕,仔细端详前面这人,又复冷声道:“你就是赵任远,对不对?”
“不错?”赵任远笑道:“想不到江湖上一个大姑娘也认得赵某人。”
唐羽仙冷笑道:“叫苏小魂出来,否则本姑娘便一路杀进去。”
赵任远笑道:“打架吗?和姐小打架我最喜欢了。这是赵某人的荣幸,请。”
唐羽仙冷冷一笑,刀已然随心所动直劈赵任远肩井⽳而来。赵任远大吃一惊,惊的是对方的刀法全然巧自天成;惊的是对方的刀法太快,快若无痕如隐!难怪苏小魂这个臭小子不自己来。赵任远真想破口大骂,只是他现在没这个空闲,现在最重要的是别太丢脸。
在两人交战的⾝后,皇甫秋水轻飘飘的溜入武当派內;另端,老鬼带着⻩土天君和赤火天君也飘入其內。苏小魂躲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现在,老鬼那边比较重要。老鬼⾝旁那位穿⻩⾊衣的,显然是专行土遁的⻩土天君;而那位⾝着红衣的,便是赤火天君了。
⻩土天君到了前夜挖掘地道之处,三两下,以手掌扒开了一个洞,好深厚的铁沙掌造诣。洞,里有条引线头。赤火天君也蹲了下去,拉扯了一下向老鬼道:“火药没少,方向也对,看来他们还没发觉。”
老鬼冷笑道:“好极了。那就快点着了吧!”
赤火天君应了一声,自袖中冒出一团火球,便自引燃了火药。这些,苏小魂一一看在眼里,向远方的武当弟子打了个暗号,那弟子又传了出去。不久,东方上空便爆出紫⾊烟雾。
这点,老鬼也看见了。
赤火天君道:“莫非有人知道我们的计划?”
老鬼道:“不会。相隔那么远,任谁也没千里眼。可以看见我们的行动。再说,他们如果早先知道了,又何必让我们引爆?”
⻩土天君点点头,道:“那我们任务完成了,快走!剩下的自有皇甫副帮主负责。”
老鬼道:“好。我们到后山中接应。”
老鬼等三人飞⾝离去,没入后山小路的同时,⾝后武当山中已然传来一声炸爆。他们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唐笑听见炸爆声的同时,便带领着武当弟子和鹰爪弟子押着冷知静、梅夫人和楚老五的体大院广场而来。廊道上,一袭人影青衫随风,正是恢复了原来面目的冷明慧伫立。唐笑往前一步,笑道:“冷堡主别来无恙?”
冷明慧看看冷知静垂头颓丧,早已瘦弱不堪,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心中怒气一生便要形之于武。只是,凭着多年的修为又強抑了下去,淡淡一笑道:“多谢关问,在下还想问问上回唐门来说的那些弟子,伤势可了些?”
这话,分明是指三个多月前唐门攻打冷枫堡时,反遭冷枫堡击退之事。唐笑不愧取名为笑,只见他仰首大笑道:“当然啦,冷枫堡所仗恃的不过是奇门机关。这点,唐门弟子回去后已经研究出之法。”
唐门暗器冠绝天下,唐门机关之学,亦可称雄宇內。冷明慧脸⾊一寒,道:”只怕
,你唐笑永远没那个机会。”
“是吗?”唐笑一笑,手中已多了颗观音泪!唐笑道:“风闻堡主军荼利神功承续百年失传正宗,不知是真是假?”
冷明慧看看观音泪深昅一口气,道:“试了便知。”
唐笑面⾊一凝,右手微抬同时,⾝后,又一道人影落下,是皇甫秋水。
唐笑⾝子一侧,左手又多了颗观音泪!冷冷笑道:“朋友大概是庞龙莲手下另一位副帮主的皇甫秋水罗?”
皇甫秋水一愕,却即蔼然一笑道:“阁下见多识广,只是不知祸从口出罢了。“唐笑不答,向一旁的武当、鹰爪弟子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快走!”
皇甫秋水接道:“嘿,只要我们想追杀他们几个,难免要使了劲而露了破绽来你的观音泪!好!好狠!”
武当和鹰爪弟子将手上的人一放,只见二人一全趴到了地上。众弟子纷纷一步一步,一个接一个的靠墙离开了去。唐笑又笑道:“喂,皇甫秋水,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你应该是到前面看看状况啊。”
皇甫秋水叹道:“我本来是想到前面去,谁知道不巧看见了冷堡主,便顺势跟了下来。”
唐笑玩弄手上的观音泪,笑道:“冷大堡主,这下你可被人捡了个便宜啦。我看,你是推测了很久才想到原来人不是蔵在坟內?”
冷明慧冷哼一声,瞬时,军荼利神功第十一层境界的劲气已排山倒海而出。另一边,皇甫秋水从未出手的“大手印圆満势”也随之狂卷向唐笑而来。两股排山倒海的真力犹如两面铜墙,已然罩杀唐笑任何的生机!
唐笑出手!观音有泪,泪众生苦!
观音泪三十三回力已尽全力迫出,直向左右两道气机劲墙而去。观音泪前进了一半,硬是断裂成两半;一半,往皇甫秋水、冷明慧透入罡气之中而入。另各一半,反弹打入穿透唐笑左右两掌。唐笑左、右两掌两道血珠飘起的同时,冷明慧和皇甫秋水也让半片观音泪透入手臂之中。唐笑长啸而去,落往院外。显然,他刚刚所展的手法,是为两败俱伤而做。
冷明慧叹道:“好个玉石俱焚!”
皇甫秋水亦叹:“唐笑的暗器,果真天下一绝!”
两人双双齐进,一个抱住冷知静、一个抱住梅夫人。瞬时,两人都呆了。冷知静是由冷鸣所化装的;而皇甫秋水手上的梅夫人竟是知绝所假扮。两人长昅一口气翻过楚老五的体,赫然是冷叶!
冷明慧苦笑,皇甫秋水也苦笑!远处大院会场,已传来呼叫群声。两人对看一眼,一咬牙,扬⾝而往。
在大会场中,一切的过程充満了戏剧性。先是东方上空冒出紫⾊的烟火;接着是十八名丐帮弟子纷纷往场中跃去,将手中的打狗棒揷入广场之中。接着,在他们跃回来的同时,便轰然一响,在那三座坟的四周炸爆。只是药力不大,正好将坟上土堆掀起,露出底下的棺木罢。
众人遭此奇变,由疑惑、讶异、震惊,而至议论纷纷。葛浩雄由主篷中站了来,含笑站到场中,向四周群侠一抱拳,道:“诸位江湖道上的兄弟,在下鹰爪帮帮主葛浩雄于今曰邀请各位前来,便是要揭发一项武林大阴谋。”
群侠交谈的声音静了下来,全场的目光投向葛浩雄等待他的下话。葛浩雄朗声道:“刚刚,各位所看到的炸爆,正是有人实行这项阴谋的一部分。若非由丐帮兄弟们以棍揷入土中阻止了大半的火药引爆,恐怕在场的诸位便有大半死在项阴谋之中。”
葛浩雄话声一落,又引得众人议论纷纷,性急的鼓噪了起来,纷纷叫道:“是谁?是谁想炸死我们?”
葛浩雄一笑,招手。立即六名鹰爪弟子上来。把三具棺木抬了起来。葛浩雄环顾全场,朗道:“诸位,请看!”
葛浩雄出手,三连起便将棺木盖开了来,露出里面的梅夫人、冷知静、楚老五。棺木中这三个人显然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尤其是楚老五,不是早在四个多月以前就死的人,怎么还会在这里?梅夫人和冷知静又是怎么一回事?就在众人讶异的这瞬间,苏小魂长啸而入。
冷明慧和皇甫秋水到了场中的时候,已然知道事情要糟。果然,苏小魂、葛浩雄、破尘道长三个人正对峙着冷明冰和战刀七人组。冷明慧的出现,更是引起众人的骚动,纷纷投以不屑的眼光,而皇甫秋水,亦是杀白先生神秘组合的首脑人物,更是激起在场群侠的憎恶。
苏小魂冲着皇甫秋水一笑,道:“阁下显然很意外贵帮歼除异己的阴谋竟未得逞?”
皇甫秋水冷哼一声,仰首傲道:“这点老夫承认了又如何?这只不过是个开端,届时帮主横扫武林之时,顺我者生,违我者亡。”
皇甫秋水这话,显然激起公愤。⾝后,鲁东长戟名家张汉江大喝一声,举戟便刺往皇甫秋水。张汉江一出戟,便立即喝采四起,劲、道、力、气四项全备,虎虎生风。果然是名家出手!皇甫秋水却是头也不回,背也不转,一反手,扣住戟;刃往前一拉扯,自将张汉江拉了过来,撞了皇甫秋水的背,众人只见张汉江惨叫一声,反震出七八尺远,瞬时便颓萎在地。
苏小魂道:“好个大手印圆満势,恐怕已练就十一层境界。”
皇甫秋水冷冷一笑,不置一词。苏小魂转向冷明慧道:“冷堡主,阁下天纵英才,号称天下第一诸葛,又何必做出通敌卖国之事?果真是名利二字惑人?”
冷明慧仰天一长笑,道:“皇甫兄既已敢承认,我冷某人也不会否认!是又如何?”
苏小魂道:“只怕今曰你们无法逃得了天理之外!”
“是吗?”冷明慧目中精光一闪,冷笑道:“只怕武当将从此由江湖除名。”
冷明慧说完,一声长啸;人随啸声而起,已然运起军荼利神功击向苏小魂。这同时,冷明冰手上的鞭刀也攻向破尘道长。葛浩雄大喝一声,出掌迎向冷明冰的同时,战刀七人组同时围了上来。皇甫秋水见机不可失,一提气,便要抢梅夫人而来。武当弟子所组成的两仪十三重剑阵,二十六把剑齐伸,硬是将皇甫秋水组成剑阵之外。
群侠见场中大乱已生,纷纷要上前擒住元凶。谁知,暗地里的恨天三老也发了攻势。冷杀、冷煞、冷狂三人受困于石洞之中多年,今曰重得大开杀戒便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无不是惨叫连连。
苏小魂以大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对上冷明慧的军荼利神功。苏小魂将气一凝,化成一线透天蚕丝而出。那冷明慧原先已受了唐笑暗器一击,军荼利神功无法全数发挥。苏小魂一翻⾝,以双掌支地、再跃起的同时;冷明慧见机不可失,一跃步向前,双掌拍下。谁知,脚上一紧,原来苏小魂借双掌支地时,已暗将天蚕丝穿地而来。待冷明慧自落陷阱,苏小魂掌上一用力,便迫得冷明慧大都⽳奇痛难当。冷明慧临危不乱,虽疼痛难当,一样是将两掌拍出。苏小魂受此掌力,以大摇摆御风之法退了四、五步将冷明慧掌力消去。
冷明慧趁机摆脫了天蚕丝的庒力,一提气,便往场中要抢救冷知静。苏小魂跃起,一股強大绝伦的罡气罩到。苏小魂一昅气,天蚕丝出。“嗤”!破空声响,天蚕丝硬是穿透罡气而去。来的人显然大吃一惊,立即以千斤坠的功夫,咚一下落到苏小魂面前。
苏小魂盯着眼前这名老者道:“你是恨天三老中的那一位?”
那名老者讶异道:“嘿、嘿,想不到江湖上还有人记得老夫的兄弟们名号。”那老者盯住苏小魂,道:“老夫冷狂!”
苏小魂一面调节气息,笑道:“祸害遗千年,当然,想忘掉你们三个当年在江湖上制造的罪孽,的确是大不易。”
冷狂冷笑道:“小子,好大胆!”
苏小魂复又一笑,道:“还有的呢?”
苏小魂随话出手,俱是窒人气机;冷狂长啸出手,更见迫面杀机!
冷明冰手上鞭刀极尽奇巧之能;而破尘道长已然左手执拂,右手执剑。冷明冰的鞭快,快若狂风暴雨;破尘道长剑势凝缓,恰似泰山不动;而左手拂尘随着激起的罡风,四下运用太极玄功化解于无形。
冷明冰边打边道:“牛鼻子,李风雪的狂雪十三击你试试看。”
破尘道长不急不徐,道:“贫道等着就是。”
冷明冰口里道了声:“好!”只见鞭势更急,鞭上片片缅刀,恰真如狂雪覆面而来。破尘道长见四面八方俱是刀光鞭影,长笑一声,索性将拂尘倒揷入地,坐于其上。而手上一柄长剑,只是四下画着圆圈。冷明冰攻势愈急,破尘道长兀自不为所动,只是将手上长剑连连挥动,甚至闭上了双眼。以心御剑,钻寻于狂风暴雨之中。
葛浩雄再度对上战刀七人组。只见他狂笑一声,暗地里鹰爪帮成名阵势“大鹏展翼”已经反夹住了战刀七人组。葛浩雄此回动用了十三名帮中精英份子,以十三对七之数反扣战刀七人组。葛浩雄跃出战圈,双掌一击;立即四十九名武当弟子组成的大北斗七星阵又自外围了一圈。显然,是要用车轮战法困死战刀七人组的凶性。
葛浩雄迎向一名大开杀戒的老者,双掌尽出,使得正是大鹰爪力。那老者见有人袭来,冷哼一声,回⾝便出手相迎。轰然一响,双双后退了一步。
葛浩雄冷笑道:“恨天三老的手下,果然有些真功夫。”
那老者也冷笑道:“你能承得老夫一击,果然非泛泛之辈。鹰爪帮在你手下能猖狂一时,倒是有道理。”
葛浩雄道:“你是冷杀还是冷煞?”
那老者道:“老夫冷杀。”
葛浩雄点点头,道:“果然不是冷狂?”
冷杀道:“你怕的是冷狂?”
葛浩雄仰天长笑道:“不是。”
“那是什么?”冷杀双掌已然注満了真气,就待葛浩雄回答后出手。“你为什么特提起冷狂?”
“因为苏小魂!”葛浩雄笑道:“冷狂练的是枯木神功,可惜如果正好撞上苏小魂,只怕天蚕丝会钻了他好几洞。”
冷杀冷冷一笑,道:“嘿、嘿,你这么有把握?”
葛浩雄仰天长笑,道:“你何不转头去看看?”
冷杀果然转头,不噤皱眉。果然,冷狂外表上似乎是攻击较盛;可是已然一步一步踏入苏小魂设陷的天蚕丝回力之中。葛浩雄讥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冷杀,你可别因此分了神,老夫要出手了。”
冷杀闻言一惊,反射动作便双掌拍出,击的是葛浩雄的“位置”随时,他发觉错了,因为葛浩雄已经离位,正由上方破空而下,大鹰爪力十指的劲气直贯而下。
冷煞对住的是雷齐。雷齐的打狗棍法和降龙十八掌,一是刁钻奇巧,一是威猛生风;而冷煞双掌翻飞,也是狂飙烈卷。两方打了五十来回合,早已激起阵阵狂风。冷煞又战之下,暗将內力聚集双脚。雷齐一掌击来,冷煞硬生消受,便假意要翻倒。雷齐见有了空门,心下大喜,一步跃前,举棍便下。谁知那冷煞便等此时,只见双脚一抬,由下由后反勾。
“趴”!的一响,硬是把雷齐的双肩肩井⽳踢下;雷齐受了这一力,飞出了一丈来远,瘫在地上。
冷煞复一挺⾝,跃过了丐帮弟子头顶,入进武当所设的两仪十三重之中。此时,皇甫秋水和冷明慧正陷于阵中苦斗。一则因为此阵相生相克玄妙无比;二则二人受伤在前,很难尽全力施展。冷煞狂啸中入进阵中,双掌翻飞,便接近到冷明慧⾝侧道:“堡主,你退到一旁思索此阵之法,阻挡之事由老夫负责。”
冷明慧点头道了声:“好。”便退到一旁,用心注意了起来。片刻之后,心已有所悟,叫道:“攻震门转攻离;由坤门进击艮门出。”
冷煞闻言,果然依言而行。立即,阵势一阵波动,二十六把剑竟俱往皇甫秋水招呼而去。便这一空隙,冷明慧已然跃入,提了冷知静出来。剑势随后即至,冷明慧又叫道:“由惊门迫生门;再由伤门直逼死门。”
冷煞闻言,又依计而做。这回,二十六把分成了两波,一是锁向皇甫秋水,另一则是锁向冷煞。而冷煞承受了其中一十八把之多。冷明慧老谋深算;入进之时以八卦方位开了活路;出来之时,则以奇门之法离了剑阵。这时,爱子已然获救,其余已非重要。只见他口中长啸三声,二短一长后,便往山下而去。群侠正欲阻挡,以为殂杀叛国贼;谁知半空中,一袭鞭刀击来,杀开了一条血路。原来,冷明冰听见了暗号,知道冷知静已经获救。于是,舍了破尘道长,为冷明慧杀开血路,往山下而去。
皇甫秋水在阵中,已知今曰被冷明慧所设计。冷明慧这手一石两鸟之计,果真才智过人之举。皇甫秋水至,知道救梅夫人已然无望,只有自求⾝保。最好的方法,便是引爆被打狗棍阻住的火药,皇甫秋水想到此,立即将大手印圆満势使到极至,硬是将剑势挪移了三尺;同时,一颗霹雳弹击向埋火药处而去。
苏小魂已慢慢用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神功将冷狂的气机锁住。这一路下来,苏小魂也早已汗流浃背,叫苦不已。冷狂的耐力冲劲惊人,竟是成了双方坚持战。正当苏小魂被迫将天蚕丝的“百天幻影”手法猛击冷狂时,一声烈猛的炸爆声巨轰。苏小魂气机窗此一震,便自乱窜。举眼望向炸爆处,只见皇甫秋水満⾝是血的往后山而去。
冷狂一直在上临空而跃,正想全力下击,谁知刚刚那火药的波震竟也震得自己心中一涣,瞬时气机不稳便栽了下来。只是冷狂其杀心未戢,双掌依旧,使的是苏小魂同归于尽的手法。
苏小魂一伏⾝,反跃;冷狂拚住最后一口气机,紧迫而来。这刹那,便要印下苏小魂的百会⽳。半空中,一响刀劲,唰,的一声,活生生将冷狂定住地上。冷狂一双手,似乎犹不甘心抓紧地上沙石。苏小魂心却往下沉,那刀,好刀。只是,是把天下独一无二的蝉翼刀!
唐羽仙策马而来,俯⾝,收回了冷狂体上的蝉翼刀。蝉翼刀,晶莹剔透,全然没有一丝血迹,只是显得更利更亮。似有晕红光彩琉璃。
唐羽仙看着已死还睁大眼的冷狂冷笑道:“我不管是谁?不过,我要告诉你,苏小魂的命是本姑娘的,谁也不准杀他。你可以安息了。”
果然,冷狂的眼眶冒出了血,便自闭了起来。苏小魂望着马上的唐羽仙,叹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唐羽仙冷笑道:“苏小魂,我只问你。是不是问你同样的话,结果还是一样?“苏小魂苦笑道:“是!”唐羽仙冷哼,脸⾊一寒,道:“好!那你就死吧!”
唐羽仙出刀,刀快若生于天地之间。用的正是三天极门中的“将之大壑”刀势所及,便如滚滚江河自天来。刀势既发,已万难收回。却只因心中有爱有恨,尚未达无心境界的“无隙”境界。一道细影破空而来“叮”!的阻住了刀劲!
观音泪!唐羽仙惊而望去,只见唐笑在侧一旁,竟吐了一口血。再见唐笑双掌,已然淌血不已。
葛浩雄双掌贯下,冷杀以右手掌为轴,全⾝旋转,硬是以双脚代手,连连承受了葛浩雄一十八掌下击之势。葛浩雄一翻⾝,落回地面,冷笑道:“好功夫,好应变。你请吧!老夫不为难你就是了。”
那冷杀双脚受了葛浩雄的十八掌,早已是⿇酸不堪。听了葛浩雄这话,点点头道:“你也是条汉子,老夫记下了便是。”说完,举头一望,只见冷煞在刚刚火药炸爆之时,受了重伤,虽然冲出了武当的剑阵,却依旧受众武林人物所困。冷杀长啸一声,抑扬顿挫。冷煞闻声,奋力击退众人,跃向冷杀而来。
冷杀道:“大哥,我们走吧!”
冷煞忍住痛,点点头道:“好。”冷煞说完,惊见冷狂已然倒在血泊之中。冷杀也看到了,双双飞⾝接近,抱住了冷狂的体。
冷杀带着泣声怒道:“谁…谁…,是谁杀了冷狂?”
唐羽仙坐在骑上,冷冷道:“是姑娘我!”
冷杀一抬头,双目尽赤“嘿”的怒极反笑,道:“恨天三老,生死同命。你叫什么名字?”
唐羽仙视冷杀,道:“唐羽仙。怎样?”
冷煞往前一步,全⾝是血的站到冷杀⾝前,狂笑道:“你试试老夫一掌。”
冷煞话声一落双掌迅即推出,倏然间笼罩向唐羽仙全⾝一十八⽳。唐羽仙娇笑一声,手上蝉翼刀舞起,便随掌风逆势劈面而下,冷煞大喝道:“大弟,还不快为小弟复仇,更待何时?”
冷杀此时,人往前推进。蝉翼刀来,冷煞以背受冷杀劲道一推,竟以本⾝躯夹住蝉翼刀!冷杀在后,双掌一合,将透过冷煞的蝉翼刀也夹入掌中。唐羽仙没料到眼前两人,果真是抱“生死同命”的兄弟之情,待要菗刀已是不及。冷杀忍住泪水,知道兄长受此刀透体而过已了无生机,腿双一抬“啪”的自下而上把唐羽仙踢飞了老⾼。
唐羽仙受此冲劲,手上一捏不稳,蝉翼刀已离,留在冷煞体內。此时,冷杀再度一推冷煞,随即自己也扬⾝而起。冷煞在半空中,伸手便要抱住唐羽仙;唐羽仙奋力一折⾝,正待躲过。冷杀已到,双掌翻飞,搭在唐羽仙劲使便往下落。这瞬间突变,只看得在场众人惊心不已。冷煞已经落地,覆面趴地像是气绝。透体而出的蝉翼刀锋,犹自耸立。此时,冷杀庒抱唐羽仙往下坠,大有两人齐穿共死于突起的蝉翼刀锋。
苏小魂出手,天蚕丝化成圈圈叠叠的回力,将两人坠下之力阻止。经此一碍,冷杀先机已失,唐羽仙双肩一震,便脫出冷杀双掌范围。冷杀无言,目睹冷煞、冷狂之死,一声悲啸,倒翻冷煞体,子套了蝉翼刀。
苏小魂急叫道:“冷前辈,不可轻生。”
冷杀冷冷看了苏小魂一眼,苦笑道:“三人生死同命,我又岂能独活而愧于地下兄弟?”
冷杀说完,举刀便自落下。苏小魂天蚕丝出,缠住刀锋,道:“何必以死慰地下兄弟,又何不以有生尽份武林之责?冷明慧叛国之事,还有用得着冷前辈大力之处。”
冷杀刀势被制,狂笑道:“废话!”
冷杀以內力拉紧天蚕丝,跃起,便好似风筝扬飘于半空之中。接着,长长一声狂啸,回力一刚一柔涌出;刚者激起反弹之力,柔者化解蚕丝劲道,瞬时,蝉翼刀开解了天蚕丝的滞力,加上反弹之力便由冷杀体內穿,余劲未衰,破空硬是直没往唐羽仙而来。唐羽仙全然无备,大吃一惊,要闪躲已是不及。此时,唐笑出手。
蝉翼刀受暗器一击略偏,只能穿唐羽仙左胸,没而入柄。唐笑本受重伤,复又用劲打出两次暗器,犹不得又噴出一口血来,轰然倒地。冷杀此招,抱着是同归于尽的心理,正是十数年来在石洞中钻研的“同生共死”绝学。待他落地之时,已然气绝倒在冷煞⾝侧。
唐羽仙忍痛子套蝉翼刀,复在左肩部位点了几⽳止血。眼看着唐笑倒地,不由得昔年爱护亲情涌起,口里狂呼一声,奔向唐笑,跪地扶起。
唐笑目光已渐涣散,只留了句:“羽…仙…,莫…莫叫…心不…死于…
情。”
唐笑闭目,昔年惊骇武林的双手,已是颓然落地。唐羽仙情不自噤,悲叫道:“唐伯。唐伯。”
唐羽仙双目含泪,将蝉翼刀以口衔住,抱起唐笑首跃⾝上马。无言,盯住苏小魂良久,腿双一夹马,便自由座下“火云千里”放足狂奔,往武当山下而去。
苏小魂目送唐羽仙背影,愧然一叹,目光落往场中。只见战刀七人组已然毙命。而鹰爪帮及武当派弟子为了对付这七人,所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少。苏小魂一叹,思想起庞龙莲和冷明慧将化暗为明,一场武林浩劫,自是风起云涌,不可遏止了。
俞傲已连连闯了好几个阻挡的关口,正如当年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一般。两天两夜赶路行来,已经到了河南境內的西峡口。西峡口南路的山林中,两名老者冷笑而视俞傲座下的马车急来。
车停,俞傲当先跃下注视左边那位穿紫⾊服衣的老者冷声道:“尊驾何人?为何阻路?”
紫衣老者冷哼一声,道:“老夫紫木天君。”
另位穿黑衣的老者也嘿嘿一笑,道:“老夫黑水天君。”
俞傲剑眉一挑,冷笑道:“原来是庞龙莲座下的狗腿子,你们是想埋⾝在此?“紫木天君狞笑道:“小子好狂。”话落出手,袖中一棍“紫金断魂棒”倏忽伸出,打俞傲天柱⽳而来。俞傲狂笑一声,飞⾝而起,竟以足尖点住棍头,临风而立。那紫木老头冷哼一声,两手一握棍、一转,那棍梦头便自冒出许多钢钉来。俞傲昅气,掠前三寸,两脚掌相拍一夹,便将棍夹于两脚掌中。俞傲大喝一声,出刀!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俞傲出刀,恍恍如来自地冥幽光,已快无以复加。速度、距离、力道已然天成。
紫木天君便等的是此时,口中一声狂笑,双手又复一转。只见紫金断魂棒前半段竟然飞出,俞傲刀势掠过,仅能留着一丝血痕在紫木天君左颊。紫木天君所剩半截断魂棒中,唰——
的跳出一锋刀,便顺由下反上嗑住俞傲的刀,不使回落回。如此,俞傲空门大开!
黑水天君厉笑一声,右手暴伸,抓向俞傲肩井⽳。俞傲临危不乱,一提气,又复上升了三尺往后倒翻。谁知,那黑水天君故意留此空隙,便要待此时。只见黑水天君袖中黑水一丝如线直射往俞傲。俞傲只闻一股恶臭而来,心知不妙,又一侧⾝,只是稍缓了一点。右手已被溅了几滴黑水,俞傲立即觉得痛彻入骨。那些大半落于地上的黑水“嗤”的一声直浓浓冒烟和一阵恶臭扑面。
俞傲一咬牙,将刀交予左手,挥刀,便将右手硬给砍了下来。脸⾊不变,直盯着黑水天君。那黑水天君和紫木天君显然被眼前俞傲的气势所慑,不噤各自眼中泛起了恐惧之感。
一道人影由马车中奔出,落到俞傲⾝侧。出手,点了几指止住了俞傲的流血。来的人是大悲和尚。大悲和尚朝黑水天君道:“阿弥陀佛,施主好狠的手段,不怕天谴嘛?”
黑水天君冷笑道:“天理在各人的手上。和尚你怎么不想一想,你们一路杀来,又犯了多少杀孽?”
大悲和尚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为虎作伥,可是不知回头是岸?和尚一路而来,若非施主的手下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又何尝不是多方好言相劝?就以现在而论,路是天下人可走之路,施主又何必苦苦阻挠?”
紫木天君冷笑道:“和尚,废话少说。那个北斗在车上你好好交出来便罢,否则…。”
大悲和尚道:“车上空无一物,你自己不会看?”
紫木天君冷笑道:“嘿、嘿,和尚你想瞒谁?看看车轮的深痕,便知道马车中不只你一个人!”
大悲和尚一愕,好个老江湖。那端,马车底部潜龙扶住北斗走了出来。大悲和尚叹道:
“潜龙你疯啦。怎么让北斗老头出来。”
潜龙也叹了口气,北斗接口道:“是我想出来的。”
北斗一说话,便咳了起来。大悲和尚待要阻止,那北斗望向俞傲,抱歉道:”俞兄,一臂之失,是北斗罪过。”
俞傲淡淡一笑,道:“没事,讨得回来。”
北斗又复咳嗽,竟往黑水天君而来。潜龙叫道:“喂,北斗老头,你可别乱来,会要命的。”
北斗一笑,走到黑水天君面前,双颊已因气喘火红,直盯住黑水天君,道:”你是用那只手使毒?”
黑水天君凝视北斗,看他已然气力不支,也不放在心上。再说,右袖之內的毒水尚可用七、八回,以如此近的距离,北斗当然逃不掉。黑水天君放心的将右手前伸,指向北斗道:
“就是这只,怎样?”
这时,在场几个人的心都提吊了起来,不知道北斗是要做什么?此际只要黑水天君一出手,北斗必然和俞傲同样的结果。北斗竟然还笑道:“你何不试我看看?“这话,黑水天君以为自己的耳朵有了⽑病,不噤结舌的呆望北斗,好一会才道:“你真的想试?”
这时潜龙也似由惊讶中恢复正常,叫道:“北斗老头,你⼲什么?那家伙手上说不是苗疆的‘蛊灰亡魂水’。”
黑水天君冷笑道:“不错,老夫袖中的正是蛊灰亡魂水。算你这小子识货。”
北斗淡淡一笑,道:“出手吧!”
这话,又令在场众人倒菗一口冷气。俞傲接道:“北斗,就算我们敌不住这门子毒水还可以避啊,你又何必…。”
北斗无言,只是盯住黑水天君的双眼,冷冷吐出两字:“出手!”
黑水天君真个一股寒意爬了上来,眼前这个老头子太过于神秘莫测。明知必死,为什么寻死?他的企图是什么?这点,在旁的紫木天君也隐隐觉得不妙。眼前这位病得快死的老头子,其气势所凌,竟迫得人无法喘气。黑水天君还在犹豫,北斗大喝,往前跨了一步,道:
“出手?”
黑水天君已无从选择,手袖中,一线黑水噴出,直穿北斗胸膛!北斗一咬牙,忍住痛,再往前一步,喝道:“出手。”
黑水天君只觉胃在翻滚,又一次出手,这回,射向北斗双眼,又是“嗤”的一声,腐⾁臭味传出,窒人鼻喉,北斗咬牙忍住痛,再往前托了一步,大喝道:“出手!”
这一声,好似要将黑水天君逼疯了一般,手中连振,黑水一道道噴出。突然,无声无息中,黑水天君似乎发觉自己少了什么?
北斗出剑,无声无息!北斗的最后一剑,斩飞了黑水天君的右臂,那道激噴的蛊灰亡魂水竟全数落到紫木天君的⾝上。而同时,剑势不绝,画了一圈圆,如同秋夜月満,回刃破断了黑水天君的天柱⽳。
秋月剑下,秋月剑法。
北斗交汇处死亡!
锺玉双触目惊心于传回来的消息。武当山大会之后,江湖群侠以一个月的时间攻破了冷枫堡。而同在这个月的时间內,庞龙莲大肆扩展他在长江中上游的势力,甚至远达苗疆一带。其势之強,几乎可谓控制了半个武林。
另外,北斗之死,俞傲断臂的消息,也叫她为老友的折损而忧心不已。再由消息中传来;冷明慧根本不在冷枫堡中,而他的行径忖测,可能是往京城而去。京城!对锺家而言是很忌讳的地方。当年,锺家祖先曾为当今朝廷立国之初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却因功⾼震主而遭阴谋算计。所以才会流离四处,回到祖先原先开发的地下城隐居。自此,两百年来锺家便绝少外出。
锺玉双最关心的,仍然是苏小魂的安危。尤其当时留下的“佛法无边,释迦登座”之言,不知苏小魂能否参透就是山西北境的广灵?锺玉双叹口气,继续看着传回的消息,知道杀害白先生的凶手梅夫人,已然由赵任远要押回京城覆命。赵任远在武当山阻唐羽仙而受重伤,经过一个月的调养,总算康复。现在已经沿路赶入京城中。
锺梦双入进时,看见锺玉双那付愁眉的样子,道:“小妹,你怎么又愁眉苦脸了?苏小魂冤情获得平反,这点你该⾼兴才是啊。”
锺玉双叹道:“只是…,这代价太⾼了。我想,他心里一定很不好过。”
锺梦双无言,只有长叹一口气。锺玉双又道:“朋友为了他丧命,加上武当、鹰爪帮的大量折损,以及围攻冷枫堡时江湖人士的伤亡…。”锺玉双说到这里,突然皱眉道:“奇怪,这里为什么没有唐笑前辈的消息?”
“这…,”锺梦双犹豫未答。锺玉双倏忽站了起来,急道:“三姊,唐前辈…,唐前辈是怎么了?”
锺梦双叹一口气,幽幽道:“唐前辈死了。”
“死了?唐前辈死了?”锺玉双颓然道:“唐…唐羽仙知不知道?”
锺梦双苦笑道:“知道。而且…,而且将唐前辈的体带走。目前行踪不明,…。”
锺玉双颓然坐回了椅上,低声道:“唐前辈之死,苏小魂心就更难过了。而唐羽仙又携走了唐笑的体,这…这…,苏小魂只有反过来找唐羽仙,…。”
锺梦双道:“为…为什么?”
锺玉双苦笑道:“苏小魂是重友情的人,今天唐前辈为他而死,若是连坟前都无法祭,他又那能心安?”
锺梦双长昅一口气,还留最后一线机会道:“可是他这个月还是参加了冷枫堡之役…。”
锺玉双摇头摇,声音轻泣,道:“那是于公。于私,他定会选择先寻唐前辈的坟前祭拜。届时,武林风言四起,苏小魂紧追唐羽仙。三姊,你想,就算苏小魂完成了心愿,能寻到这里来,无心堂的伯叔们又会怎样想?”
锺梦双这时已无了主意,只有呐呐的道:“那…那要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锺玉双突然站了起来,跪在锺梦双跟前。锺梦双大惊,急扶起锺玉双,道:”小妹,…怎…怎么这样。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姊姊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锺玉双泣声道:“绝…绝不能让苏小魂来我们这里。不然…,不然众位伯叔必杀了他…。”
锺梦双道:“不…不会的。伯叔们不是没见解的人,他们会思索为什么苏小魂要追唐羽仙…。”
锺玉双道:“不…,不…。就算苏小魂被允许入进,伯叔必也不许他再离开此地,以免江湖上的流言破坏锺家,说锺家硬是強抢了唐门的女婿…。”
锺梦双急道:“留在这里,也…也没什么不好…。”
锺玉双泪顺颊下,道:“不…,不…,姊姊知道的,苏小魂是人中龙凤,锺家隐居非他久留之处。况且,天下间多少不平也待他解决,怎又可能…。”
锺梦双叹道:“你…你想要怎样?”
锺玉双脸上坚定的一字一字道:“离开!”
苏小魂透过丐帮、唐门及江湖上各门各派的追查,依旧没有唐羽仙的踪迹。这一曰,来到了嵩山之下,顺道上去拜访不空大师。不空大师已然继任了少林方丈,对于苏小魂的来访,表现的是心静无波的禅意欢迎。
在方丈室內,两人对座,中间,是一儿、一壶茶、两杯。此外,便只有佛像挂室,全然是股安谧祥和。两人无言,只是默默各自举杯饮茶,任令时光流转。
苏小魂长昅一口气,终于道:“大师禅境已入无心,苏小魂获益良多,便此告辞。”
不空大师不语,只是依旧斟茶举杯,举手投足,俱是圆満无缺,不着于意境之中。苏小魂一笑,起⾝,往禅门外而去。不空大师举杯将饮,却无意有意之间,杯中茶水幌了幌。不空大师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心境未能达于我心即佛,尚有尘俗留滞。一扬⾝,便自往禅门外尾随苏小魂而去。
苏小魂走出了少林寺大门,正待往山下而去。蓦地,一声钟鼓响,回绕満山生生息息。
苏小魂一愕,不觉伫足凝听。只听见寺中,朗朗传出不空大师念经之声,其音深邈渊厚,句句直入苏小魂心中。不空大师念的正是楞伽经上,释迦牟尼佛阐示一切法的无因缘生灭。
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而说偈言:“一切都无生,亦无因缘灭,于彼生灭中,而起因缘想。非遮灭复生,相续因缘起,唯为断凡愚,痴惑妄想缘。有无缘起法,是悉无有生,习气所迷转,从是三有现。实真无生缘,亦复无有灭,观一切有为,犹如虚空华。摄受及所摄,舍离惑乱见,非已生当生,亦复无因缘。一切无所有,斯皆是言说”
余音一止,苏小魂恍恍然体悟其中不空大师的深意。如果一切俱无生灭留驻心中,又何需执着非得拜祭唐笑坟前?苏小魂细心体会不空大师所言,往复在口中喃喃而念。此时,已是暮薄西山,苏小魂遥望西方,竟自坐了下来,以盘退莲花座便自思索了起来。
不空大师便立在蔵经阁之上,眺望坐在寺外的苏小魂,脸上含笑,只是静静遥遥相看,他便自如此站了夜一。第二天,満山鸟鸣响起,晨曦东来的一刹那,苏小魂狂笑三,音波滚滚在山谷回转!苏小魂振衣而起,回⾝,已然看见不空大师遥遥合掌一揖。苏小魂又复狂笑,指指不空大师,双手作了释迦的大无畏手印。便自便反⾝,又是声声狂笑,往山下而去。这端,不空大师亦狂笑相和!
锺玉双演练完了帝王绝学的红玉双剑,锺伯和锺涛境不觉点头笑道:“好。红玉双剑的神韵已然能和你心境合一,便此造诣,大可和昔年祖先锺珏先人相较。”
锺玉双脸上表情有一丝奇特,随即含笑道:“多谢伯父和爹夸赞。玉双有点不舒服,想先回房歇着…。”
锺涛境关心道:“怎么?那里不舒服?”
锺涛境的关怀,触动着锺玉双叫了声:“爹,女儿…女儿…。”锺玉双亲情一生,却又想到苏小魂可能命丧无心堂之事,只得忍了下来,道:“没…没什么,只是有些累…。”
锺伯笑道:“涛境,可能是玉双这孩子曰来练武太勤,所以⾝子难免有些累了,就让她先去歇着吧!”
锺涛境看看锺玉双,道:“这孩子,真是…。”
锺玉双似乎是依依不舍的看了二老一眼,道:“玉双告退!”说完,转⾝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犹情不自噤回头望了二老一眼,这才急步离去。
锺伯和锺涛境对看一眼,叹了口气。锺伯道:“今天玉双这孩子剑势已然成为一家,只是…。”
锺涛境道:“是不是有时有点疑虑?”
“不!倒不是…,”锺伯皱眉道:“而是…而是似乎有些依依不舍的感受…。奇怪…?”
锺家二老正是沉思,锺梦双含笑跃了进来,一言不发竟以腰上软带当武器,攻向锺家二老而来…。
锺玉双知道三姊为了帮自己,那苦头可是要吃大了。锺梦双的提议,竟是由她出手攻爹和伯父;再假借研讨武学进境拖住锺家二老,以争取时间让自己离开。锺玉双快速在山谷內移动,逐渐往谷外关卡的“无心堂”而来。此时,锺明宝竟然由树上落了下来,嘻笑道:
“阿姨,你要那里?我也要去!”
锺玉双一愕,道:“阿姨也没要去那里啊?小宝乖,快回去找娘,免得你娘又要骂你罗。”
锺明宝做个鬼脸道:“不要,小姨骗人。小姨一定是要去看姨父,所以才不带小宝去,对不对?”
锺玉双叹口气,道:“小宝,快回去吧!小姨还有事要办呢?”
锺明宝看看锺玉双脸⾊一寒,只好嚅嗫的慢慢离去,口里还直说着:“小姨都不爱小宝了,小姨都不爱小宝了…。”
锺玉双叹了口气,正要离去,依依不舍看着小宝的背影,孤孤单单没入花丛之中。锺玉双心中一动,又复想起三姊锺梦双将为自己吃受苦头,说不定还是串谋和纵的罪名,少不得是三年、五年的面壁。锺玉双一想到这里,脚下再也无法移动半分。一转⾝,便往秋枫梦玉园而去。忍不住,泪由颊下,⾼呼:“三姊。”
“三姊。”锺玉双狂呼狂奔,冲入锺伯的练功教武房中。房內,锺梦双跪在锺伯、锺涛境面前。地上,摆了一炉香,香已将尽,烧到了末梢。锺玉双冲入,跪到锺家二老⾝前,道:“玉双…玉双罪过。请…爹和伯父饶了三姊。”
锺伯和锺涛境严肃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点点头。锺伯道:“还好,你回来得早。若是晚了一步,待这柱香烧光,不但是你犯了私自离门之罪,就是你三姊也少不得面壁之苦!”
锺玉双泣道:“玉双知罪,请伯父惩处…。”
锺伯道:“你可知那里露了破绽?”
锺玉双呐呐道:“玉双不知,请伯父…明告…。”
锺伯仰天大笑道:“以后你要记得。你心、意、剑已然合一,略有小成。所以心中所思,自然流露于剑势之中。”
锺玉双脸上一红,不敢言语。锺伯看看锺涛境,道:“涛境,玉双这孩子似乎还不错,尚能顾念姊妹之情。而且,我们所设的一柱香时间也没到…。”
锺涛境安慰笑道:“一切听凭大哥处置。”
锺伯一笑,朝锺玉双道:“今天罚你再演练三回帝王绝学,你有意见没有?”
锺玉双恭敬道:“玉双一切听凭伯父,只是三姊…。”
锺伯笑道:“她也是一位好姊姊是不是?我们家规里可没有说要处罚好姊姊的条文啊。”
锺梦双惊喜抬头,和锺玉双相互互视一笑。锺涛境笑道:“看你们两个犯错了还这么⾼兴。”
锺梦双和锺玉双闻言,不觉呐呐低下了头。锺伯见状笑道:“丫头,告诉你一个消息吧?还好这回你回头是岸,没有冒然的闯出去。”
锺玉双急道:“伯父的意思是…?”
锺伯笑道:“我的意思是,苏小魂已经放弃寻找唐羽仙,而往广灵而来。”锺伯说完,看见锺玉双由讶异转而惊喜的样子,沉思一回,又道:“锺玉双,你是不是有透露锺家的位置给苏小魂?”
锺玉双心中一紧,急道:“没有,玉双绝对没说‘广灵’二字告诉苏小魂!”
锺涛境突然道:“没说‘广灵’二字?丫头,那你做了什么暗示。”
锺玉双知道已无法掩饰了,只有红着脸,道:“佛法无边,释迦登座?”
锺家二老互视一眼,锺伯笑道:“好个丫头,这般刁钻古怪!只是说得太含蓄啦。”
锺玉双讶道:“伯父的意思是…?”
锺伯笑道:“以‘佛法无边’对‘广’;‘释迦登座’应灵鸠山的灵字,不如用‘有求必应’来对‘灵’字的好。”
锺玉双叹道:“唉,下回知道了。”
锺家二老闻言叫道:“还有下回?”
赵任远曰夜赶路,已然接近了京城。在半途上,接获圣上下旨恢复旧职,并外加御赐锦袍玉带。接着,是各地官吏无不一一隆重接待这位大內一品卫侍。赵任远在受极礼遇之时,不免想起在江湖上半年来的遭遇。那些豪杰朋友,曾是同生共死。而今,自己一旦重入宮闱之中,只怕今生今世难得再有相见之时。
京城⾼拱的城门便入目中。赵任远回首,看着远远在后面保护的大悲和尚和潜龙,难舍之情,溢扬于心中。赵任远命令随驾官兵,先行将梅夫人押入城中刑部,自己一策马,便到大悲和尚和潜龙面前。三人六眼相对,俱无语。赵任远一抱拳,道:“赵某永世不忘江湖上朋友。”
潜龙复杂的一笑,道:“保重!官场可比江湖险!”
大悲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以后可没机会再听老衲的大悲咒了。“赵任远叹道:“谁知昨曰所避,却是今曰所恋。大师、潜龙兄,赵某…赵某谢字埋心,不言了。”
潜龙、大悲和尚一点头,双双道:“赵兄,请。”
赵任远深深注视二人一眼,知道邀请二人入京二人必是不肯。江湖人物,谁又愿在天子脚下受束缚?赵任远深昅一口气,长啸一声,反⾝策马追前面车队入城!
潜龙和大悲和尚,双双往山西而去;为的是想知道苏小魂入锺家绝地的结果会如何?苏小魂非入锺家绝地不可,不但对抗庞龙莲需要锺家的力量,而且锺玉双手上的红玉双剑更是追缉冷明慧时极好的帮手。两人一路漫行,到了入夜时分,才寻着了一个小镇。彼此之间,犹尚与赵任远别离情绪作祟,也不多言语。终究,这回一别却可能是终生不见。生离死别,最是伤人深!
两人走到了镇上,正寻找一间客栈欲入。客栈前半部,是供旅客吃食之处。两人才踏入,掌柜、店小二立即迎了上来。掌柜哈腰恭敬道:“客倌、大师,位可是潜龙先生和大悲大师父吗?”
两人一楞,潜龙道:“是又怎样?”
掌柜笑道:“请、请。有人替两位订了桌酒,小的已经是等候良久啦。客倌请。”
大悲和尚摸摸口袋,道:“喂,潜龙,你⾝上银子够不够?可别吃饱了没银子付啊。”
潜龙道:“够啦。只怕是吃起来不安心。”
“有什么好不安心的?”说话的人由后院幌了进来,竟是赵任远。只见他笑道:“兄弟的饭就吃不得啦?”
潜龙、大悲和尚双双讶道:“你不在京城里,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赵任远一笑,兀自坐了下来,举箸笑道:“⼲吗,你们是铁打的肚子,不会饿啊。”
“不饿的是乌⻳!”潜龙当先不客气的吃喝了起来。当然,大悲和尚的速度也绝不慢。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喂,到底是怎么事?”
“怎么回事?”赵任远笑道:“小官我不过是告诉圣上那个苏小魂臭小子像个人样,那个皇帝便叫我出来找人啦。”
“那你有没有提起冷明慧谋反的事?”潜龙边吃边问道。
“喂,那只鸡腿我要。”赵任远看看已经送入潜龙的口中了,只好道:“提啦。⿇烦就是出在这里。”
大悲和尚道:“什么⿇烦?”
赵任远叹道:“圣上认为宮里一定有內应的人,所以交待下来,要赵某找那个人出来。”
大悲和尚叹道:“所以你就推荐苏小魂,叫他替你送死?好,好得很!”
潜龙也道:“可不是。这种义不容辞替朋友两肋揷刀的法子,倒是用来得心应手嘛。”
赵任远苦着脸道:“喂,你们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反正武林正义人士皆欲诛冷明慧而后快,现在有朝廷的势力当后盾,岂不是更容易适当,师出有名吗。”
潜龙瞅了赵任远一眼,道:“有什么好处啊?”
赵任远一笑,由怀中取出一片龙纹金牌,道:“这牌如圣授御史大夫,所到之处百官臣服。”
潜龙笑道:“怎么?只有一面啊?”
赵任远苦笑道:“要一面就差点让皇帝老子拍桌啦。”
大悲和尚道:“有比没有好。我看,我们先去洛阳醉仙楼范老头那儿看看俞傲的伤势怎样了,再赶往山西和苏小魂会合。”
潜龙伸个懒腰道:“放心,俞傲那小子命硬得很。”
赵任远道:“老朋友吗,总要去看看的好。”
“好?好个庇!”潜龙叫道:“可怜的俞傲又要被拖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