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羽红袖爬到山谷上时,淡淡的笑意滑在眼眸中。
冷明慧这次找来的这三个人,果然还不错。
她当然一清二楚李吓天他们怎么入进恶人谷的。
能想出这种办法的对手,不是很令人振奋她笑着,缓缓转⾝对⾝后的“抱月独饮”道:
“明天晚上你们才“飞”下去,在断木奇阵里会合…”
“是!”他们回答的都很有力。
羽红袖満意的笑了,缓缓道:“这次行动的目标是断红帮的人,遇上了魏尘绝、董断红、李吓天他们三个能避就避,别跟他们交手!”
因为那三个人是羽红袖的目标。
他们都懂,懂得这其实是二十年第五先生和冷大先生之间战争的延续。
羽红袖拉开了包袱內的长布。
长布是经过某些东西浸泡过,可以增加浮力。
这方大布的前后两边各有一根竹杆绑系着,可以方便手掌来掌握、控制。
布⾊,沉黑黑的有如今天的夜。
羽红袖淡淡一笑中,抱布快步往前一冲,坠下。
“抱月独饮”中没有人惊呼。但是他们的眼皮都为之震跳一下。
就算知道这是绝对的全安,心头还是会忍不住一震吧?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羽红袖的⾝躯急速下坠了十来丈“哗”的一声才将那布面张开。
果然,下坠之势大大的减缓。
风吹着,一股浮力顶住布面缓缓的飘落;远远的看去,还真以为是一架断了线的风筝坠下来。
羽红袖看准了下头的情势,双手控制着飘落的方向。
相当令人満意的结果,是落在断木奇阵之前的耸石怪阵中。
她笑了笑,几个闪⾝使要出阵,俄然,看见断木奇阵之前武断红带领着吴声等人伫立而望。
“谷中查不到董断红他们的⾝影?”武大先生冷嘿嘿道:“你们忘了那些地方?”
“六组人全翻遍了各处…”容易记皱眉道着:“他们的回报都是相同的答案。”
她顿了顿,低沉着声道:“不过,靠东南那片林子有点古怪…”
武断红着了她一眼,只听容易记继续道着:“在林子外和地泉涌出的溪流之间,有人放了些大石头,像是阵法…”
“那里是谁负责的?”
“是巴福人。”郝困难接口道着:“他通知我去看看,属下试过几次,只觉得入进其中后,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
武断红嘿嘿笑了,哼道:“你们夫妇俩先率人守着那片林子,待本座堪破这阵势后再过去…”
容易记欣喜叫着,道:“帮主可以破阵了?”
“嗯!今夜应当可以做到。”武断红嘿嘿一笑,傲然道:“羽红袖也没有什么惊天之能…”
好大话的武断红。
羽红袖在这端奇石阵內冷哼着,只见郝困难和容易记夫妇走了过来,是要到那片林子守着了。
羽红袖肚子里冷笑两声,武断红这老小子太过自负,难道真以为第五先生的传人是省油的灯?
她忽然一闪⾝,含笑的站到容易记和郝困难的面前。
“你…”容易记尖叫了一声:“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并不重要是不是?”羽红袖冷冷笑了,道:“重要的是,你们马上就要“出去”!”
出去?
武断红的一张脸变成了紫⾊。
他是着见郝困难和容易记“出来”
尸体像垃圾般的被人家由奇石怪阵里“扔”出来。
“嘿嘿!是羽姑娘大驾回来?”武断红哈哈大笑,扬声道:“可惜!你将被困在自己的阵势之中!”
他双掌一拍,登时尖声和曾慢双窜往前。
武断红当然也是个心虑思密的人。
他也想过,羽红袖如果有一天回来的话,必然会经过奇石阵、断木阵到洞前看着⻩九紫和云小贝。
既然这件事是会发生,那么就是一个可以当作陷阱的地方。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改变阵势。
吴声和曾慢“啪、啪、啪”的各出三掌。
只见两滚巨石“哗啦啦”的滚入阵內。
捏拿的力劲巧妙极了,正是原先设计的坤、艮两位。
这两个位置属土,这奇石阵亦属土。
两颗巨石以“土”之气“比和”带动整座阵的运转,当下便听得轰然大响,刹那奇石怪阵內一片黑云惨惨飞砂走石。
武断红哈哈大笑,自是又回⾝看着眼前的断木奇阵。
时间不断的过去,断木阵內也随着不断变化。
有一个时辰之久吧?武断红笑了。
“原来如此?嘿嘿!”他哼着,往前大步的跨入阵中,只见刹时那些断木变成了凌天之⾼,望不过对面。
武断红冷笑着,几步斜走,再往前三步。
这时,已经过了一半之距。
他笑着,默默又等了一刻,这才又着准了生门踏入。
这后半段可是用着后天八卦!
以前他一直摸猜不透的原因,就在于这断木奇门阵,其实是两个阵。
前头,用的是先天八卦阴阳配合奇门遁甲。
后面,则是后天八卦外加以金、木、水、火、土五种遁术。
其中还暗暗含有龙遁、风遁、银遁三异术。
武断红捏着一锭银子,三两重正。
扬手往东方兑位掷去。
正如他所料,东方兑位属“金”位,以银遁之术配合五行遁法,而金之数字为三,所以挑选三两重银。
“轰”的一声大响,东方果然平坦出一条路来。
武断红哈哈大笑中,昂首阔步而入。
这次速度可快了许多,几乎是遇遁则破,随手适意的很,直是到了最后一关“龙遁”之前。
时辰未到,他昂首看了看天⾊,约莫还有半个时辰。
长长一口气纳入丹田,盘腿坐了下来。
“持气勿乱。”武断红一生中很重视这句话“越是在成功之前,就越需小心谨慎。”
因为太多人败在最后成功伸手可及之前。
李大捕头总觉得,暗中有一双招子直对着自己笑。
真的!
这种感觉怪讨厌的,有点像是背上的芒刺。
终于,那双眼珠子的主人笑着走了过来,而且蹲在旁边轻轻的说话:“我叫原晚离…”
李大捕头翻眼瞪了他一眼,一付喉咙被烧伤的样子,哑哑唔唔了半天,加上比手划脚了一阵。
可是,没半个字儿。
原晚离笑了笑,看着一眼屋內十来个伤患,轻轻嘿道:“这里今晚由巴福人守着,另外还有田特和孔学才他们两个也不时会进来…”
这小子讲这些的意思是什么?
“你那另外两个朋友在隔壁的屋里,不方便联络吧?”原晚离嘻嘻笑了道:“要不要把你搬过去?”
李吓天可差一点就要动手啦!
他睁大了眼睛瞪人家,嘿道:“小子是那一路的?”
“同路。”
“同路?”李吓天笑了道:“也是六扇门的人?”
“是。”原晚离嘻嘻一笑,嘿道:“是柏侯爷的手下。”
柏青天。
这小子果然紧随着武断红不放,有耐力。
“好啦!想个法子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送我们三个出去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原晚离笑道:“今晚,只要有死人就由在下负责埋葬。”
李大捕头叹了一口气,唉声道:“反正今天已经死过一次了,再加上一次又何妨?”
“可不是?”原晚离他笑了,道:“但是,⼲万别死第三次哪!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
废话!
李吓天也知道所谓的“第三次”就是真的死了。
董断红从土里爬出来时,第一次觉得风吹在脸上,原来是这么一件快活的事。
李吓天这小子真想打断他的狗腿,咱们董大盗爷一肚子火的扯下了人皮面具,摸了摸脸。
旁儿“咚、咚”的各自爬出了一个人来。
这里走山谷的边缘,阴惨惨的绝壁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埋了“活人”这情景真会吓死人。
“好不好玩?”李大捕头扯下了人皮面具在笑着道:“这才是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
“算了。”董断红哼道:“下回搞不好,你又想出个躲到⽑坑里的庇法子来…
…”
李吓天可笑的愉快了,一咕噜的爬起来;魏尘绝则反手在左肩后取出了刀。
象牙的刀鞘,在月⾊下有一股沉甸甸的气势。
很好,每个人的气⾊好像都不错。
“我记得那座奇石怪阵在西北方向十来丈处?”李吓天边拐着一个弯儿大步走着边道:
“不知道那位羽大姑娘现在做到那一步了?”
这是他们最坦心的问题。
无论如何,不能败在羽红袖的手下。
所以他们的动作要快,而且要一路“招呼”那些明桩暗卡的“朋友们”
夜,更深了一点,奇石怪阵已在眼前。
“喂!好像不对?”董断红皱眉了,道:“这阵有变。”
李吓天同意,道:“原先似乎不该这种气势。”
因为阵势从外面看进去,应该是平淡无奇的一堆石头而已,绝对不像现在这般阴风惨惨。
显然有人用了某种方法,让这阵势不停的运行。”魏尘绝缓缓道:“就算到最后破坏了这阵也不顾…”
阵势就像是一具机器。
曰夜不止休的运作,很快就会玉石俱焚。
“羽红袖不会⼲这种事。”李吓天缓缓道:“因为这是她的心血建造…”
“所以,一定是武断红搞出来的?”
“对!更大胆的假设是,羽大姐小在阵內…”
也唯有这样,当这阵在玉石俱焚时,里面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为了杀羽红袖,武断红毁了一个阵又算什么?
“这阵属土。”魏尘绝冷冷一哼,道:“所以武断红必然是在坤、艮位上放置了引动的气机…”
“你有法子破?”李大捕头瞅了他一眼。
“是有。”
魏尘绝很显然的矛盾着:“可是,我不能做出对武大先生不利的事…”
因为,他已经欠下太多。
不管是恩师赵一胜在上一代所欠的,或者是他欠了武年年,他都不愿意再加重心中的不安。
李吓天可以谅解。
因为他们是朋友,是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魏尘绝低垂着眉,刀鞘,刀鞘入目在心。
他想起在天竺时和一名僧侣的对谈。
“大师,恩爱怨恨的人到了面前,如何是好?”
“用眼睛着。”那位僧侣笑着,慈祥的道:“但是,眼睛看到的事物是会变的。”
那时,他们漫步在天竺最有名的恒河之畔。
晚风吹着一波接一波人嘲笑叫声。
人和牛羊一道浸泡在恒河的河水內澡洗、玩耍。
顶上是褚红的天空,落眼四下好大的气派。
僧侣停下了步子,淡淡笑着道:“只有用心去看的事物才是永恒不变的…”
他轻叹了一声,接着道:“从历史我们可以学到很多人生的道理,懂吗?”
“是。”魏尘绝那时的回答是:“可是怎么用心看?”
僧侣微哂着,忽然偏头道:“据说你们国中的达摩尊者相都是怒目横眉?”
“是。”
“呵、呵…可是达摩尊者应该是一个很风趣的人呢?”
“他笑过?”
“人的一生谁没笑过?”僧侣说了一句很有智慧的话:“人之所以会不笑,是因为长大了,受了名利困心啊!童稚的笑声永远是最真纯、最快乐的…”
是!
大彻大悟的人就如同童稚一般的真纯。
所以达摩祖师一定也常常在笑。
魏尘绝忽然一大步往东跨去,菗刀揷地。
“金为土怈。”魏尘绝对着李吓天和董断红缓声道着:“可是,能支撑的时间只有一盏茶…”
在这盏茶內,他们必须通过这奇石怪阵不可。
魏尘绝收刀回鞘,当先开步入进阵中。
赵一胜以前叱吒江湖,对奇门阵法一项研究极深。
李吓天和董断红当然也懂。
但是,羽红袖所布的阵又岂是一眨眼可破的?
魏尘绝自己也没十分的把握,勉強走了十之八九,忽然一阵“轰”然大响,立刻天摇地动了起来。
三个人左顾右盼的正想找一条路脫遁,猛可里一道娇曼的⾝影自右侧飘来,轻笑道:
“还你们一次人情…”
是羽红袖。
当下,三个男人便紧跟着这位羽大令主亦步亦趋,三两个转折,已是脫⾝出了奇门怪阵之外。
人才出来,后头一阵老大震响,那奇石怪阵“轰”然一声碎石乱飞,其势犹较狂风暴雨烈。
偏偏怪的是,这弥天碎石只在阵中范围內激撞。
“阵解!”羽红袖轻轻一叹:“这就是阵解!”
道家中对死亡有很多种说法。
死于刀兵中叫做“兵解”、死于火中叫做“火解”
眼前这种“阵的死亡”便是“阵解”了。
他们看了片刻,方是回⾝过来;地上,挺挺躺着四具尸体,羽红袖皱起了眉头。
吴声和曾慢是死在谁的手里?
李大捕头看了一眼就叹气啦!
“柏青天也进阵去了?”他苦笑的看了魏尘绝、董断红一眼,最后将目光转向羽红袖,嘿道:“他的目标是武断红那老小子,我们各玩各的…”
羽红袖可明白的很,嘻嘻一笑道:“行啊,各人找各人的目标…”
她说完,便是窜⾝投入断木奇门阵內。
李吓天和董断红双双一喝,纷纷抢入;这厢魏尘绝楞了一下,心中涌起了好大的一阵感动。
断木奇门阵的布置和结构当然比奇石怪阵可怕的多。
现在李吓天和董断红窜走在里面好像没什么阻碍,显然多少可以掌握住这奇门怪阵的奥妙。
魏尘绝轻轻有着笑意,举步跨了进去。
他们方才为什么在奇石怪阵外假装不懂?
因为,他们让魏尘绝来决定。
三个人的心必须是一致的,这件事才有成功的可能,虽然可以有许多不同的做法,但是,心!
心绝对不能不同。
魏尘绝揷刀破阵的同时,他们三个人的心是完美无瑕的契合一体。
而这个心,正是他们能否打败羽红袖最重要的一点。
“往这儿走!”李大捕头忽的从旁边转了出来,嘿道:“事情可能比自已想像的还好玩…”
发生了什么意外?
羽红袖可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千斤钢门已被打开,但是入进石洞的路似乎比想像中困难了许多。
“谁会想到董九紫和云小贝竟然会在洞內布阵?”李大捕头叹气着:“而且,至少有七、八个之多…”
洞口,第一道奇门阵已破,大概是武断红所为吧?
入进了两三丈后,又遇上一处。
同样是被人破了,遗迹犹新。
再往下几丈,情况可不好玩了。
“这洞內四通八达,不过最后都可以到达最里面的腹地…”羽红袖嘻嘻一笑:“我们只好各自赌运气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在那一条秘道上碰到什么人或是什么阵,这完全是靠运气和自己的能力来决定。
“董九紫和云小贝被囚在腹地內…”羽红袖临走前淡淡说着:“但是,这一年多以来他们能冲破某些部位,我所下的⽳道噤制并不值得奇怪…”
羽红袖挑的是东边那条通道窜入。
“事情变化的可真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董断红一行只好往西路走着,边道:“本来多出个柏青天就算了,现在连囚在里面的董九紫和云小贝也玩在一块儿。”
“可不是?”他们走到一处三岔通道时,李大捕头苦笑着:“而且恩恩怨怨的,谁找谁都搞不清楚了…”
董九紫和云小贝一定会找羽红袖报仇。
武断红则要找董九紫和云小贝,追他们说出“仙魔之境”的秘密。
武断红的后面有柏青天跟着,是搏命的事。
至于自已三人和羽红袖、武断红之间就更复杂了。
魏尘绝看着三岔通道,缓声问着:“一道走?各别走?”
一阵子的沉默。
“我们每次好像都是各人用各人的方法,是不是?”李吓天嘘着一口气,向当中那条踏了进去,大笑道:“希望能在腹地看到你们…”
董断红哈哈朗笑,回道:“李小子,到时希望你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一“活人””
他扭头朝魏尘绝一笑,嘻嘻道:“记得马家大院的君子香还没喝完哪!”
魏尘绝笑了,对这两个朋友很感动。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每一个步子都很有力的往左侧的通道入进。
通道內,会有什么?
董断红皱眉看着,他已经入进七丈之距,又有两条岔路,左青龙有白虎,选择青龙边算了。
通道內,越来越幽森阴暗。
蓦地,空气中有一股微妙的波动。
是有人来袭?
董断红沉嘿一喝,双拳翻飞而出。
“啪”、“啪”好结实的两记。
对方绝对是男人的拳头。
不是李吓天,更不是魏尘绝。
“谁?”董大盗爷沉喝着。
“嘿嘿!原来是董大先生…”柏大捕头在黑暗中扬笑着:“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交手!”
气机涌着,两人闷不吭声的又⼲了四拳。
“好拳法。”柏青天嘿嘿笑着:“见识了。”
“彼此、彼此。”董断红轻轻一哼:“今天你我各有目的,想了结官兵捉強盗的游戏,来曰再做…”
“可以。”柏青天哼着:“柏某一定会找你…”衣衫滑动着,看他便是要往里头去了。
忽然,通道內蓦地一大股气机当面往董断红而来。
那端,柏青天的背部也是一紧。
“呔!好卑鄙!”柏青天怒斥道:“董断红,亏你也是一号人物…”
这厢,董大盗爷同时叫道:“姓柏的,难道你天下三大名捕是这样得来的?”
双双喝着,各自出拳对抗这气机。
“轰轰”的声音在响,混杂成一大片声浪。
设非他们的耳力好,还真听不懂对方的言语。
刹时,两人俱为一楞!
“谁?”柏青天怒道:“谁在暗中捣鬼?”
“嘿,嘿,柏青天…”说话的人每个字都好慢、好慢:“你以为我曾慢和吴声已经死了吗…”
什么?这两个家伙也进来凑热闹?
董断红寻声往前一大跨,出拳便打。
落拳处,却是空荡荡的另一个岔口。
这些通道简直就像蜘蛛网似的,随时会冒出一个岔路来,看来方才柏青天也是从这里进来的?
我往前走。”柏青天的脸⾊虽然看不见,但是声音可以感觉到一股怒气:“你往那儿都可以,但是为了避免误会,最好别站的太近…”
董断红也不想跟这个人太“近”笑话,以后人家如果说“天下盗爷”的朋友都是天下名捕那还混啥?
大步跨着,脚下的石头被踹得“咕噜、咕噜”四下乱飞。
李大捕头的脚好像除了走路以外,怕太无聊似的。
每一步往前,必然最少有一颗石子往前飞去。
无聊?
开玩笑,通道这么暗,不来点“投石问路”怎么成?
再说这里七弯八拐的,什么时候会碰上了岩壁,谁也没有把握!所以,石头的回声是最好的判断。
⼲啥不用火折子?
不要命啦!那岂不是摆明说着“我是李某某,要下手的人快来喔!”他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幸好这山洞的设计巧妙异常。
壁顶上放有小小的铜镜,大概是经过好几折之后,可以将外面的光隐隐约约的引进来吧!
就是借助这一点点光,勉強可以看得丈內景物。
至于丈许之外,就得靠这些小石子了。
李大捕头才想着,又是一颗石子飞出“探路”
“嘟”好怪异的声音。
是飞出去的石子碎了。
妈呀!暗中打出暗器的人是谁?简直没半点声音。
命大。要不是这石子飞的恰恰好,那…那些庇东西岂不是全打在哥哥我的⾝上了?
李吓天忽然间的动作变得非常敏捷,非常轻巧。
他几乎听不到这暗器是由那一个角度打过来,这一刹那唯一能凭藉的就是“动”!
不断的动,不断的变化位置。
这是唯一可以避免那个叫“吴声”的小子施杀的暗器。
当然,我们的李大捕头不会像猴子似的乱跳。
他在听,听暗器打到地上、壁上的声音。然后很巧妙的一寸一寸接近那个八王羔子。
对吴声来讲,李吓天这种目标真是扎手。
换了别人早就摆平在地上连哼也没得一句。
“连老天爷都敢吓”的李吓天好像不同。
最少,第一次出手时正好撞上那颗石子就可以知道他的命有多好。
不但命好,而且轻功又是一等一的超级好。
吴声越来越抓不住李大捕头的落点,他的一颗心却提了起来,因为,可以感觉到的是有一股气机越来越近。
越近越悍!
忽然,左前方黑影一闪,扑来!
吴声闷喝在肚里,两臂最少弄出去了三十七、八件暗器,有大有小的,全招呼在那黑影上。
然后,一口气还没嘘出,背后已经是好大一紧。
“⼲啥?打不到人就对服衣出气?”李吓天在笑着。
两个人站这么近,表情看起来还是不很真切。
“你老哥叫吴声是不是?”李大捕头可如数家珍了:“三年前在江湖中排名前十三大恶第七?”
名捕不愧是名捕,说下来就是一大串了:“前前后后十八年里⼲了三十九件血案,一百七十二条人命,其中包括点苍派、少林派、飞凤派、河东康字家、阴山车记号大户、六剑君子…妈呀!真行哪?”
吴声还是半个字儿没说,是不是哑吧?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哑吧。”李吓天的五根指头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奇特的回力。
这气机来的好突然,猛的一撞吴声的笑腰⽳。
就算再会忍的人,除非是哑吧;笑腰⽳突然被这么一点,那一个不开口大笑的?
吴声当然也不例外。
“行了,你会开口啦!”李大捕头嘻嘻一笑,问了:“你跟那个曾慢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回魂啦?”
吴声瞪过来一眼,哼道:“柏青天那两记重手杀不了我们,哼哼!原先是想等他入进断木奇门阵后,才和武大先生前后夹杀…”
原来,柏青天已早一步躲在奇石怪阵內。
柏青天闯出阵后,下手重击以为杀了曾慢和吴声。
“可是,你们又紧接着出来…”吴声冷笑着:“若不是那时我们两个內力有损,不敢冒然行动,当场就出手了。”
李大捕头可庆幸了。
那时四个人俱回头在着奇石怪阵的“阵解”
以吴声的“无声”暗器,真会要命!
“还好老天有眼。”李吓天笑的好愉快,点了人家的⽳道,当然包括哑吧,拖到了一旁放着。
“哥哥我探险去了,你好好待着。”
李吓天嘻嘻一笑,大步迈了没两丈远;忽然四下一阵晃动,好像有巨石滚来。
⼲!怎么这般倒楣,踏入了阵势之中?
魏尘绝闯过了九宮奇阵,方才嘘一口气。
蓦地,顶上一响,好惊人的烈风之声击来。
刀!
是谁的刀有这般惊天动地的威力?
魏尘绝的刀出,半空中清脆的一响,火花弹跳。
那一点点的光,他们看清楚了对方。
武断红!
竟然是由自己碰上最不愿意碰到的人。
、“真要命!”武断红冷冷的笑了:“姓魏的,我们所有的帐在这种地方解决,倒是天意最好的安排,哈哈哈…”武断红的笑声在四壁中激荡着。
一声叠一声的回音,犹胜于舂嘲的湃涌。
这种感觉,沉黑幽暗中的狂笑,像是地狱,或许这里真的是最好解决的场所。
“你知道年年为你死了。”武断红的声音好冷:“而武字世家上百条的人命,也死在你师父的手里…”
魏尘绝当然知道。
“你有理由杀我。”一声叹息,幽幽自心中来。“但是,你本来是人人敬重的英雄,为何变了?”
“你问我?”武断红狂笑了起来,忽的一刀砍下。
这刀来的更快,一倏忽便罩住魏尘绝全⾝。
好強悍的迫力,逼得魏尘绝不得不贴⾝到右侧壁面闪过,武断红怒哼,半旋⾝带动刀势扫来。
魏尘绝提气,窜上了八尺,整个人贴上了壁顶。
紧接着,出手一刀割下。
“好!”武断红大喝,仰⾝一刀砍迎,立即全⾝一翻也上了壁顶,振臂间又是一刀逼去。
魏尘绝退,不!应该说是倒着走往洞內,他的刀已尽全力在防御。
武断红进,右掌扣着壁顶的凸石靠手臂之力顶着⾝躯往前。
右手,出刀如电。
双双之间,已几乎全凭着意念攻防。
在这幽深黑暗的洞道里,除了刀风和杀气,眼睛能看得及死亡扑来?
魏尘绝觉得对方的刀越来越沉重。
如果只是守下去,终必难逃死亡的邀约。
可是,他能对武断红出刀?
武大先生的一刀砍下,已经逼庒住了魏尘绝的变化。
“死!”武断红大喝!
左手向前一抓突石,刀势一砍。
突然间有了空门。
以武断红的造诣,不应该出现这种错误才对。
可是,他却为什么让魏尘绝能喘一口气,遁入通道內?
武断红捏紧着左手五指间的“断口”双脚因为愤怒而陷下了地面一寸有余。
断石!
最后那一刀砍出时,支撑在左掌的突石竟然断裂。
难道这真的是命?
羽红袖对通道相当的熟悉。
所以,她的速度应该是最快的才对。
她却头摇苦笑了,好个董九紫、云小贝。
他们竟然也知道她对通道熟悉,更知道那一条路可以最快的到达腹地。
所以,在这条路上所布下的奇门异阵也特别多。
“真是欲速则不达…”羽大美人轻轻一叹着,又感受到⾝前空气中的不寻常的庒力。
这又是一个奇门阵。
羽红袖打亮了火折子,对着眼前的阵势看了一眼,立即便熄掉了它。
这一眼,已经全部深烙在她的脑海里。
她往前横斜一步踩出,是右脚。
左脚尚未来得及往前一踏,忽的背后剑刺。
这剑来的好快,完全不像出剑人的名字。
曾慢在出剑的时候,实在应该叫做曾“很快”
羽红袖不得不急踏着左脚跟入。
却是,曾慢不管前面有没有阵,剑通人追下。
羽红袖出袖飞卷,好快交错中曾慢躺了下去。
但是,羽大令主的步伐也踏偏了那么一步。
这一步错,东侧半面壁“哗啦啦”的倒下来。
羽红袖没有时间思考,立即迎着崩壁冲去。
她宁可硬撞硬闯,却不愿意往西壁躲闪。
为什么?
西壁紧接着顶上一大崩的巨石落下,轰然震人耳膜。
羽红袖真庆幸自己选择对了。
方才如果心念一错,真是尸骨无存。
她轻叹了一口气,飞尘稍定中忽然眼前有人打亮了火折子照来,嘿!
真他奶奶的,哥哥我怎会碰上这个女人?
李吓天李大捕头本来被困入阵中叫苦连天,也不知怎的他的西壁突然崩坍,然后呢?
然后好像有一股女人的香味。
不管了,先打亮了火折子再说,这一亮,可好!
在这种经历大死之后,一道幽静的通道內,忽然你眼前出现一个比仙女还美的女人。
如果你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怎样想?
更何况这个大美人的服衣有点儿撕裂、破碎。
李吓天第一个动作是,大叫一声熄掉火折子。
第二个动作呢?
迈足奋力的往洞內窜去。
⼲啥?他不是正常的男人?
不!我们李大捕头绝对百分之百是个正常的男人。
所以他要跑,跑是为了抢得胜利。
这位李大公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在羽红袖之前见到董九紫和云小贝。
这回还真顺利,一阵快奔中竟是眼前一亮。
腹地秘密。
李吓天冲出来的同时,羽红袖也由旁边的洞口出来。
另外那端,董断红和魏尘绝也差不多时候探出头。
“好极了,看到光线真好。”这里,最少有十把火烛在燃着,董大盗爷嘘了一口气,对坐在正中一圆柱上的兄弟董九紫和嫂子云小贝笑道:“好久不见了。”
董九紫现在一脸髯,简直跟董断红一模一样,淡淡笑了:“想不到你会到恶人谷来,是改过向善了?”
董九紫可没忘记把这位兄弟带回谷內面壁二十年。
“改过是不可能。”董断红哈哈大笑:“因为兄弟我恨本没有做错事。”
他看了魏尘绝一眼,忽然觉得他脸⾊不怎的好。
“遇上武断红了?”董断红皱眉嘿道:“人呢?”
魏尘绝回头看了一眼,踱到了腹地央中那柱下面,摇了头摇道“他本来是追杀着我,不知…”
话说了一半,脸⾊忽然变了。
李大捕头和董大盗爷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连一向神⾊自若的羽红袖也大大的变脸。
“那老小子出洞去了…”柏青天咳着血,蹒跚的走进来,头摇道:“关了千斤钢门,我…阻止不住…”
好!他奶奶的好过了头!
第二一章砍向达摩的一刀“能不能揭破“仙魔之境”的噤制已经不重要了。”
武大先生哈哈大笑着“因为那些可以威胁我的人,都会从江湖上消失。”
武断红的确可以开怀大笑。
原晚离的肚子在叹气着,这千斤门岂是可以从里面开启的?就算有十倍的人在,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田特。”武断红负手淡淡下令:“毁掉开关!”
毁掉开关?
原晚离心中大震,这样岂不是连进去也没机会?
田特的兵器是狼牙棒。
百斤重的兵器加上双臂运气全力抡掼下去“轰”!
那壁上的机括枢钮刹时纷碎成粉。
原晚离的心冷了。
现在,世间没有一种力量可以救出里面的人。
绝对没有。
就算以数百斤的火药来炸,立刻会发生山崩。
结果,恐怕连骨头也凑不齐。
风,画过山野而来,是一种哭泣?
原晚离有一股冲动,想一步向前刺杀武断红。
最少,可以祭拜柏青天的英魂。
忍,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现在绝对没有机会,武断红全⾝处于亢奋中。
他⾝上散发的⾼昂斗志,此刻任何一个对他出手的人,只会躺死在地上。
那是一股气,霸王般的气势。
人影开始移动着,笑声在山谷中扬着。
武断红走了过来,用力一拍原晚离的肩头,大笑着:“好好⼲,天下是我们的…”
看来,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是吗?
不是吗?
石柱的上面有一口气窗。
气窗是用七条铁杆隔着,又耝又大的铁杆。
李吓天望了半天,叹气了:“那些铁条好像太耝了点?”
羽红袖淡淡一哼,道:“一年多以前我曾试过,这些铁条是焊接在钢板上,不可能震开。”
她就是确定过不可能,所以才安心的将董九紫和云小贝关在这里。
真是作法自毙,怎会料到有换成自己的一曰。
董九紫何尝也不是这样?
这座山洞本来是用来关恶人的,结果自已住了一年多,世间的事未免太难料。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这里还有不少食物…”李大捕头笑了:“简直可以让我们吃上半个月…”
云小贝淡淡一哼,盯着羽红袖道:“算她有点人性,每三个月补充一次,免得我们夫妇俩饿死…”
羽红袖也暗自庆幸,这回出谷以前特别多放了⼲粮,那时怕的是自己来不及回谷。
想不到,竟然可以用来救自己。
可是,半个月以后呢?
李大捕头边啃着⼲粮,边嘿声道:“喂!这里是不是真的没有别的出路?”
废话,否则董九紫和云小贝待在这里快两年了⼲啥?
“好!反正大家都得死,也没啥好计较了是不是?”
这句话似乎得到每个人的认可。
好长一段沉默后,李大捕头朝羽红袖道:“既然是这样,你开解他们的⽳道吧!”
他们,指的就是董九紫和云小贝。
“要死,也让人家死的快活一点。”李大捕头嘿道:“你反对吗?”
羽红袖的确没有什么好反对的。
她看了董九紫和云小贝一眼,飞⾝上了石柱,伸手连点中数道白气透出。
片刻之后,董九紫全⾝一震,嘘出一口气来。
⾝旁,云小贝也缓嘘一口气。
他们俩互视一眼,忽然双双大喝。
大喝中攻向羽红袖。
那是积了近两年的怨气,俱在这厢出手中暴发。
羽红袖一哼!闪电般一转飞袖卷出。
董九紫和云小贝长年受制,一时间如何能应变过来?
双双在羽红袖的飞袖下翻跌落石柱之下。
董断红和魏尘绝双双一窜,各自扶住了他们两人。
“没什么好气了。”董断红扶着胞兄,轻轻一叹:“反正现在杀了她,和十五天之后大伙儿一道死了不一样?”
董九紫嘿嘿一笑,看向了靠在壁端盘腿调气的柏青天,道着:“柏兄,想不到数年不见,如今相遇此境?”
柏青天缓回了一口气,仰首看了一眼铁条气窗,外头是好一片秋⾼气慡的天气咧!
“可不是?”柏青天站了起来,体內一股气机流转已无大碍了,方是淡淡一笑:“董兄的心境如何?”
董九紫嘿嘿一笑,瞪了羽红袖一眼,道:“董某只想杀了这妖女为武林除害…
…”
羽红袖哼哼冷笑,飘⾝下来昂首道:“本座那里不对了?嘿嘿嘿!三年前可是你们正义之士千方百计和我为难…”
她嘘着一口气,挑眉道:“冷明慧、苏小魂、大悲和尚、俞傲、还有你师父东海传人为什么千方百计阻止我出现于江湖?”
“因为我师父是第五先生?”
羽红袖伸手一指魏尘绝,嘿道:“他师父也是鼎鼎大名的赵一胜,你们为什么是他的朋友?”
羽红袖瞪着李吓天,嘿声问道:“董断红人称“盗爷”为什么又是你李大捕头的朋友?”
“因为他们并没有错。李吓天缓缓而严肃回答着:“董断红杀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该死人,而魏尘绝每一次出刀,都是为了防卫…”
他看着羽红袖,淡淡的接道:“但是你不同,这三年来你每次出现江湖,必然是囚掳江湖中的侠士或他们的亲人。”
羽红袖冷冷一哼,看着李吓天反问:“可是死在我手下的人,没有一个是你口中的大侠、英雄…”
眼前的董九紫和云山贝就是最好的证明。
“三年前我可以杀了苏佛儿和大舞…”羽红袖挑眉道:“两个月前你们三个在拾枫阁的秘道中也可以死过一次。”
她扬声一嘿,道:“可是,你们都还活着!”
是好长的一阵沉默吧!
云小贝终于开口问了:“你为什么这么做?”
“天意吧?”羽红袖轻轻一叹:“因为我是第五先生的传人,所以不能不和冷大先生、苏小魂大侠对抗…”
她环视了一下众人,哼道:“但是我们之间是斗智、斗力却不是杀人。我囚噤你们是有一个目的,想知道东海传人的武功心法…”
董九紫一嘿,哼着:“你知道了多少?”
“再半个月內我一定可以完全清楚。”羽红袖轻轻笑了起来:“可惜!现在已经没有用了…”
她那娇艳天下的脸庞,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无奈。
有点类似,出师未捷⾝先死。
董九紫忽然盯着董断红问话:“你从来没有错杀过一个人?”
“没有!”回答的是魏尘绝,每一个字都是由肺俯出来:“我相信他。”
董九紫没有看过这个人。
当他被羽红袖囚噤时,荆门山事件还没有发生。
但是,他却相信这个人的话。
看来这间秘室內除了羽红袖以外,没有人该受这囚噤之罪。
更没有人该死。
“我相信你方才说的话。”董九紫是对着羽红袖在说:“但是,出去以后我们之间的事才开始。”
出去?董九紫可以有方法出去?
羽红袖眼睛一亮,淡淡的笑了:“当然才刚开始,如果真能出去,我们还有几十年好斗李大捕头跳了起来,哈哈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待了快两年,不是白待的…”
问题是,有什么方法可以出去?
董九紫抬头,望着铁杆气窗,笑了。
“这些铁杆不是人力可以打断的,是不是?”
“所以,要用除了人力以外的方法?”
“你想到了?”
“没有。”李大捕头苦笑问道:“是啥东西?”
“盐!”柏青天叫了起来:“盐。”
盐?盐可以弄破这些铁杆?
盐有碱性,会让铁生锈。
这个叫做“金属氧化效应”是后世物理学家的基本知识,虽然那时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可以?
但是,他们知道“可以”
羽红袖笑了,道:“想不到这两年来我送进来的盐,都让你们混合在水里,擦铁杆蚀了这些铁条…”
近两年的时间,再硬的铁条也会变得脆弱,变得不堪一击。
董九紫一叹,道:“原本估计这两天就可以完成了,我们夫妇便能出去,你们来了可容易的多…”
因为,他的估计是以自己⽳道半受噤制下施展功力。
如今对李吓天而言,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武断红带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入进天台城时,简直是不可一世。
他第一件事就是铲平了马家大院。
按着,大举入进“百里居”很快的就将“抱月独饮”四个人摆平在地上。
“我不杀你们,是因为你们还有利用的价值。”武断红冷冷笑道:“羽红袖在关外的大本营,雪琼山庄的位置。”
抱剑哈哈大笑了起来,蓦地脸⾊一寒,斥道:“武断红,你凭那一点问我们?
哈哈哈!”
他大笑,忽的全⾝一震,竟是咬碎牙中毒药而死。
这人好悲列的个性。
武断红眼见月刀、独钩、饮拳也要如法泡制,闪电的一挥手。
立时,巴福人、田特、孔学才俱往前点住了他们的哑喉⽳,让这三人的下额脫开无力咬下。
武断红一皱眉,沉声闲着原晚离:“你为什么没动?”
“因为只剩活着一个人,比较会说出不敢说的话…”原晚离缓缓道着:“这是人性中很矛盾的一点。”
不错!人往往在只有自己一个还活着时,会说出大家都不敢说的秘密。
因为,死人不会骂自己背叛朋友。
武断红显然很満意这个答案。
“你有把握让他们说出来?”
原晚离显然考虑了相当的深远,终于点头道:“属下可能需要三曰才能有结果。”
“很好!”武断红哈哈大笑,道:“三天以后,你给我答案!”
随即双目一冷:“如果三天內办不到,杀了他们!”
天台城几乎变成是武断红的城池。
李大捕头看着城门入口那些武断红的手下,叹气道:“我着你那座马家大院很惨了…”
他是跟着董断红说话。
董大盗爷的双拳捏紧,望着数丈外出入城內的关卡,冷冷哼道:“放心!我会讨回来的…”
在他们⾝旁,除了当然有魏尘绝外,羽红袖和柏青天也在这片林子內看着。
董九紫和云小贝没来。
因为他们整顿完恶人谷后,会出谷向羽红袖挑战。
反正大家只要有命在,以后多的是机会对上。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进去我不管!”羽红袖淡淡一笑,盯着李吓天他们三个哼道:“我们之间的事没完?”
“是没完。”李吓天笑了:“现在的目标是武断红!”
“很好!”羽红袖说了这两个字,转⾝就走。
柏青天也嘿嘿的笑了,道:“我们说好了,各人有各人的目标对不对?”
“是没错。”
李大捕头一叹,看着这个同行道:“只不过…”
“你反悔了?”
“不是!只不过我们的目标变成了同一个人。”
“嘿嘿!很好!”柏青天大步的离去,边哼着传来:“那我倒要看着谁先得手…”
好啦!女人走了,男人也走了。
李吓天看了看左右两个朋友,问道:“怎么办?”
“我现在只想一件事,喝茶!”
董大盗爷笑着,道:“我知道那条丰溪旁有一座茶馆,简直是好的不得了,想不想去尝尝?”
“傍溪品茗,人生大乐也。”李吓天大笑道:“不去的是乌⻳。”
至于另外一位魏朋友,他一向是没害的事不能不做。
所以,不久后他们都坐到了这间取名叫做“呑溪亭”的茶楼来。
“名字取得好。”李吓天啜了一口铁观音,大笑道:“加了两滴葡萄酒的铁观音更好。”
这座“呑溪亭”当然也是董断红的产业之一。
天台城是他的老家,在这里随时有董某某的产业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外人知道的并不多。
“我想,今晚咱们进城时就躺在茶车里?”
董断红的建议,没有人反对。
反正棺材都躺过了,那里会怕窝在茶叶里?
“这一车茶叶是送到百里居。”董断红淡淡的道:“也就是现在武断红那老小子住的地方…”
李吓天可佩服了。
方才只见店小二放茶水时,手指头动了几下。
想不到所有的消息就已经传达完成。
魏尘绝却似乎太沉默了。
沉默中有着矛盾和挣扎。
董断红和李吓天都没有打扰他。
因为,一个人的心结只能由一个人的心去解。
“武断红由我出手…”魏尘绝将目光投在刀鞘上,缓缓道“无论是生是死,由我出手…”
这是一个令人很为难的请求。
如果魏尘绝想以死谢罪。
或者,最后一刀砍不下去,反而被武断红杀了。
他们能坐视不理?
魏尘绝抬起了头,很用力的再说一次:“由我出手!”
地牢里,原晚离看着眼前的月刀、独钩、饮拳。
“你们或许不知道天台山恶人谷发生了什么事…”原晚离眼眶一热,声音有点变了“但是,有很多人不可能出现在人间…”
地牢是在花园一角的下方。
所以,这里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别人。
月刀他们三个口中的毒药早已经被拔掉,所以也开解了哑⽳。
“我们想的到…”月刀叹着气:“否则武断红怎么敢在天台城里如此的猖狂?”
他边说边打量着原晚离。
这个武断红的人,表现的感情似乎有点特别?
“我比你们更想杀那个姓武的老小子。”
原晚离看着他们,缓缓道:“因为我是柏青天侯爷的手下,和韦燕雪并称的“青天双卫”…”
月刀他们仔细听着。
“所以,我希望你们胡扯一个地点骗武断红…”原晚离诚恳的道:“我会告诉武断红,那个地方必须由你们三个带路…”
原晚离所用的理由是,他们每个人只知道其中一段秘路怎么走,所以不得不带他们在⾝旁。
“当然!只要我们活着就有机会下手。”
原晚离的结论相当有理。
背后却有人冷冷笑了:“原来你是姓柏的奷细…”
原晚离大惊中回头,只见巴福人和田特正冷冷的望来。
巴福人的剑和田特的狼牙棒并不好对付。
原晚离耝心的是,他们只要其中一个能够走脫,所有的计划不但失败,而且会赔上一条命。
“死”他是不怕!
他只恨没有机会替柏青天报仇。
巴福人已经准备往上走了,边冷笑着“武大先生一定希望下来时,只看到你的尸体。”
他大笑,已然闪⾝而出。
同时,田特的狠牙棒也轰然的击了下来。
原晚离大喝中,挪⾝以一双⾁拳相搏。
在这种地方,狼牙棒并不一定比拳头有利。
更何况原晚离跟随柏青天这几年里,着实学了不少。
田特在第七手攻击时躺了下去。
原晚离急忙用钥匙开了牢门,同时解了月刀他们三人的⽳道。
“一切看命吧?”原晚离叹着气。
他已经打算好即刻将来的生死厮杀。
奇怪的是,月刀的眼睛亮了。
独钩笑了,而饮拳则叫了一句:“令主…”
令主?
原晚离几乎不敢置信,羽红袖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背后。
而且,在她后面的地上还趴着一个不动的人。
巴福人!
“你…你…”原晚离结结巴巴的说着下面的话:“我…我…捕头…
他是不是…也…”
“柏青天?”羽红袖笑了,淡淡道:“他大概也在这庄院的某个角落,准备下手了…”
武断红对于原晚离那么快就得到答案,満意极了。
“他们三个人呢?”
“就站在听外。”原晚离恭敬的回道,立即向外喝道:“带进来…:”
人是很快的被押了进来,原晚离他站到了一旁。
一旁,是站在孔学才的⾝旁。这时门外忽然有人进来禀报:“帮主,城外“呑溪亭”的茶叶送到了…”
“哈哈哈!好!”武断红大笑道:“据闻他们的茶叶就属天台山下五百里方圆內第一,叫人泡来…”
才说着,人家竟将茶叶推车送了进厅。
而且,一口气进来了三车。
武断红脸⾊一变,冷喝:“好大胆,拿下!”
他的命令是下给原晚离和孔学才。
孔学才没动。
因为,原晚离的手指头点了他好几处⽳道。
武断红脸⾊大变的起⾝,同时茶叶车內也有三个男人嘻嘻笑着的爬了出来。
“你好!”李吓天一付吓死人的样子做鬼脸道:“真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
武断红真是不敢置信,他们怎么出来的?
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还是你们早来了一步…”
厅外,有一道很美妙的声音随着美人进来,轻轻叹了:“所以,这次姓武的让你先动手柏青天呢?
他是从武断红的后面冷冷的踱了出来。
“她答应,我可没说好。”
这柏小子也来了。
李吓天这回可要套交情啦!咳了又咳,道:“柏某某,咱们先看着别人出手好不好?”
别人?柏青天皱了皱眉,李吓天不出手?
谁?
他才想着,便看见了一把刀。
当魏尘绝举起他的刀时,所有的人目光都忍不住会看了过去。
或许,这是一名真正的刀客才会拥有的特质吧?
董大盗爷也晃了过来,半带阻挡的说了,道:“喂!你不觉得这是刀对刀之间的战争?”
所以,用拳头的人大可不必揷花。
柏青天能说什么?
李吓天这小子和董断红这強盗摆明了不让自己揷手。
最少,大伙儿曾经共历生死,何必撕破脸?
他唯一的一句话是,很大声的叫道:“怎么没有人泡茶?”
真的,怎么没有人泡茶?
武断红喝下最后一口茶的时候,忽然间他变成了一名真正的刀客。
不!是刀法宗师的气度。
他的眼睛闪着光辉,那是一种豪气⼲云时,男人的眼中才会看到的一种光彩。
他扣刀,虎然起⾝,大步走到了厅正央中。
彷如,是一座山岳。
彷如,回到了以前扬蹄江湖的英雄。
现在的武断红不是那个野心枭雄的武断红。
也不是満腔恨火的武断红。
他也不想当“路八英雄”中的武断红。
他现在只是一名刀客。
一名面对刀法上同样殊胜成就的刀客。
魏尘绝的目光由刀鞘离开时,充満了坚决。
“我并不懂你们国中的武功。”恒河畔,那个僧侣笑着说话:“所以,你来追寻什么达摩尊者心法的“大禅一刀”是来错了地方…”
这话,是他刚到天竺时听到的。
七个月后,当他要回来时,最后一次恒河畔的散步。
“你没有“学”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那位僧侣依旧是笑着:“但是,你看到了自己的智慧、自己的慈悲。在佛门中,智慧和慈悲是两项最好的兵器…”
因为,只有智慧和慈悲可以感化任何人、任何事。
魏尘绝大步走出来时,他相信他已经懂得这个意思。
达摩在前,一刀砍下。
砍向达摩的一刀,必须用智慧和仁慈。
因为,所有的外相都是魔,不管是达摩、圣人、巨盗、乞丐都有佛性,佛性是需要智慧和慈悲来引渡。
所以苏小魂是大侠,因为天蚕丝只救人不杀人。
魏尘绝完全明白了这个道理。
两把刀忽然间就出现在每一双眼瞳孔里。
好快!
交错飞舞着,已超过眼眸所能追寻的速度。
武断红的刀有如发怒的天神,正将巨雷闪电一遭又一道劈打在人世间。
魏尘绝的刀呢?
是一片浩瀚的大地,无垠无际的承受者。
有时,又像是洋洋连天的大海,接受四面八方来的河流。
更有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错觉。
错觉是,刀,拿刀的手,控制手的人,是一个入定的老僧。
老僧的心中只有佛,只有慈悲,只有了悟。
老僧可以接受任何人世间的侮辱、诋毁、赞誉、膜拜。但是,这些并没有差别。
“忧喜苦乐利衰称讥”这人世间八种“毒”已经不再老僧的心中,也不在魏尘绝的刀法中。
最后一击!
武断红的刀架在了魏尘绝的脖子上。
汗,満満的淌在武断红的脸颊、手心、背脊。
但是,被刀架住脖子有一丝血渗出来的人,却是沉着的有如石像。
是一尊慈目低垂的观音佛像。
“我输了。”
武断红的刀揷入了地面,却是笑的很愉快:“完完全全输了。”
他大笑了起来:“大禅一刀,果然天下无双!”
武断红的笑声是从心底发出来的。
那种快意淋漓的感情,闻者动容。
他大步的走向李吓天,笑着:“走吧!”
走?是要去京师的天牢。
柏青天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姓武的⼲啥不跟自己去长安,就偏偏要跟姓李的去京师?
这好像不太公平了吧?
不过,事情有这样的结局,已经算是很令人満意了。
不是吗?
八月的秋风真舒服。
“你已不欠武家什么”武断红诚恳的道:“昨天一战,你最少有七次的机会杀我…”
可是魏尘绝没有这样做。
因为,砍向达摩的一刀是慈悲,而不是死亡。
柏青天哈哈两声,有点不⾼兴的往长安那方向去。
“李小子,以后咱们还有的较量。”这是怕大捕头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羽红袖则是往关外去。
“这次还是平手…”她笑起来简直美透了,轻抿着嘴,淡淡道:“当然,下次见面时你们可能会流出第一滴血!”
武林第一滴血,会是他们三个中谁的⾝上流出?
董断红看着她离去,哈哈大笑着:“真是个奇女子。”
他转向魏尘绝,问话:“那儿走?”
“废话!当然是京师。”李大捕头抢着回答:“难道你“敢”不去?”
他们都“不敢不”因为京师城的某一座屋子內有三个女人。
三个很漂亮,但是凶起来很悍的女人。
“那还不快走?”叫出来的竟然是武断红:“据说,京师的天牢里住了一个叫江别酒的老头子?”
“你想⼲啥?”李吓天大叫了起来。
然后,是笑声⾼⾼的扬起。
扬起,在八月属于秋的风中。
真好,今天的天气真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