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过关斩将真相白
湘原州,座落在路南城的的西边,是通往陇西的东大门。
湘原州,地广人少,并不繁华,若沿着湘原向前走出五十里,便是沙漠地带。
头一天到湘原,都喻大师他们并不知道这里的风的厉害,加上这天的天气特别好,故而,穿的还是单衣。
没想到,到了第二天,风带着哨声,吹得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都喻大师一行人缩在客栈內,燃着火灯,连站都不敢出。
龙英一个人待在屋里,觉得实在太寂寞,便顶着狂风,一路猛跑地来到都喻大师他们四人同住的屋內。
饶是她是猛跑过来的,脸上依旧被风沙裹的石子打了几颗小泡。
都喻大师见龙英跑来,忙道:“龙姑娘,外面冷不冷?”
龙英跺着脚道:“哇,好冷的天,早知这里冷得如此厉害,当初就应该多带些衣物。”
这时,店小二在门外敲门道:“客官,你们的饭菜!”
区冉开门让店小二进来,道:“请问小二哥,像这样的风在这里是常事吗?”
店小二道:“不错,是常事,而且一刮就是三五天的时间。”
区冉道:“什么?得三五天?小二哥,你们住在这里不觉太难过?”
店小二道:“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早就习惯这里的风了。”
都喻大师道:“刮这样的风,你们怎么出门?”
店小二道:“我们出门时,穿着厚厚的服衣,戴着有铁网罩护面的斗笠,就不怕风沙了。”
醉施道长道:“店小二,我给你二十两银子,烦你帮我们每人买一套,剩下的钱全都归你,怎么样?”
店小二沉昑片刻,道:“好,我帮你们买。”
醉施道长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店小二手中。
区冉问店小二道:“小二哥,有一事请问你,天元帮在你们这设了一个分舵,你知不知道?”
店小二闻言,脸⾊陡变得苍白,颤声问道:“你,你们…你们问这事⼲嘛,我…我…”
古厉行道:“你别怕,我们是来找天元帮算帐的,你若是知道,就请你告诉我们。”
店小二道:“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们?”
龙英道:“小二哥,天元帮无论到哪里,都会残害当地百姓,我们这是为天下除害。”
店小二道:“这我知道,可是我若告诉你们,我的一家…”
区冉道:“小二哥,你尽管放心,我们绝不会将你出卖的。”
说罢,送上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店小二抓耳搔腮地想了片刻,道:“好,我告诉你们,在湘原州边,有一座很大的佛院,过去,那里香火旺盛,可是现在,叫天元帮给占了,客官,我都告诉你们了,现在,我的一家人可全都在你的手里了!”
说完,慌慌张张地走了。
都喻大师道:“我觉得天元帮似乎有一定的规律。”
醉施道长道:“你们发现没有,天元帮的分舵,可都在城市的东边。
古厉行道:“这有什么奇怪,也许只是一种巧合罢了。”
醉施道长道:“不不,这其中必有规律,都是东面,这却是为何?”
区冉道:“二师父,凡事都会有答案的,现在我们不必要想它,商议一下,如何除掉这个分舵。”
都喻大师道:“还是和以前分工一样,你只管追逐那些逃得快的,将他们做了。”
区冉道:“大师父,我是说,这里的风沙这样大,我们穿着厚厚的服衣,行动起来不会像他们那样灵活。”
醉施道长道:“我看这样,到时由我和叫花子对付舵主,和尚对付他的副手,你和龙英对付他手下的喽罗,一旦发现有跑得快,区冉立刻追上前,解决他。”
龙英道:“这个方法我赞成!”
古厉行道:“可是你们看这样大的风,恐怕我们只要一跃上半空,就会失去重心,若是那样,岂不成了别人案板上⾁?”
区冉道:“但愿这场风刮得时间短一些!”
第二天晌午时分,风势,渐渐地缓了下来。
店小二送来了醉施道长托他买的东西。
都喻大师问道:“小二,你说这里的大风得持续三五天,可是今天怎地变小了?”
店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就叫大势前的缓和,这种样子,最多不超过三个时辰,风沙将会更加厉害!”
都喻大师道:“三个时辰,这是个不短的时间,消灭天元帮的分舵已足够了,对了,请问到城东需多长间?”
店小二道:“半个时辰足够了,不过我劝你们穿上这套衣物。”
区冉道:“这是当然,多谢小二哥提醒。”
店小二笑呵呵地走了。
众人一齐穿上店小二送来的衣物,相互看了看,都不噤哑然失笑。
跑了半个时辰,众人找到那座大庙。
这座庙宇,的确壮观,从前到后,足有数十间庙堂。
都喻大师刚想跨人庙堂,蓦地,庙內敲起阵阵宏亮的铃声。
随着铃声,从庙內冲出三十多名执刀的蒙面人,一字排开,立于庙堂之前。
最后,从庙中走出两名戴着头罩的大个,每人手里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其中一个用剑指区冉,道:“区冉,我真后悔当初没把你杀了,让你有机会小人得志!”
区冉厉声道:“住口,你有何颜面说我,难道说像你们这样偷鸡摸狗才叫光明正大?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人道:“区冉,有胆的就和我单打独斗!”
不等区冉开口,醉施道长站出来道:“小子,你别太狂,贫道我今天陪你玩玩!”
“玩”字刚出口,醉施道长已飞⾝上前,一抖掸尘,扫向那人。
那人挥剑相迎,和醉施道长斗到一处。
那人道:“喂,你们讲不讲江湖道义,两个打一个?”
醉施道长道:“对你们,绝不能讲江湖道义。”
都喻大师见这边上手,大喝一声,攻向另一个。
另一个见都喻大师攻到,慌了神,急挥剑相迎。
可是没出五招,他便被都喻大师封住⽳道,翻倒在地。
底下的小喽罗,此刻已被区冉和龙英打得満地乱跑。
蒙面人见只剩下自己一个,不免有些着慌,稍不留神,被古厉行一掌拍在肩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没等他站稳,醉施道长已一掌拍在他的前胸,将他打得倒退数尺,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血染上蒙布。
他手捂胸口,一抖长剑,刺向醉施道长的阳部。
猛听都喻大师在半空中一声大喝道:“小子,老衲送你去极乐世界!”
蒙面人闻此大喝,顾不得去刺杀醉施道长,急撤剑闪⾝,欲躲避这要命的一击。
可是毕竟晚了,没等他转开⾝,都喻大师的双掌已打在他的百会⽳上。
但闻蒙面人一声惨号,两双眼睛都快凸出了眼眶。
他用长剑撑住⾝体,两眼死盯着区冉,缓缓地倒下。
区冉叹道:“唉,可惜,一个英才,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区冉上前揭开他的蒙面布,道:“无肠人柳有根,可惜你选错了路,倘若不做为害江湖的事,也许我们还是好朋友!”
区冉替他合上双眼,道:“你现在死了,但这绝不能怨我,因为你所作所为,全无江湖侠义。”
都喻大师道:“区冉,别在这罗嗦了,快走啦,不然,更大的风沙就要来!”
区冉道:“大师父,你再让我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你们带着俘虏先走一步,我随后便赶来。”
都喻大师拍拍区冉,转⾝走了。
区冉在地上挖了个坑,将柳有根埋了起来,道:“朋友,我区冉可没让你暴尸在外,也算对得起你!”
他抬头看看远方。
地平线上,隐隐的,有一道沙浪在狂风吹鼓下,滚滚而来。
区冉回头看看都喻大师他们,脚轻轻一点地,追了上去。
滚滚沙浪,在狂风的吹鼓下,盖住了大地上的一切,盖住了刚才这个腥血的场战。
风,夹带着沙,越刮越大,大地上,一片迷茫。
区冉从窗外看看外面,叹道:“哇,幸亏我们回来及时,否则,岂不让沙海给呑了。”
都喻大师道:“喂,区冉,别再看了,这里有个人等着你盘问呢!”
区冉回头道:“杨天保对吗?那好办的很,我呢,也没有精力问他什么了,就算问,得到的东西也都是假的,不如将他绑在外面让风沙给打死算了。”
被绑在椅子上的杨天保忙道:“区…区少侠,你可别这么做,我…我也只是个堂主,上次骗你,完全是听命于逍遥特使的。”
区冉笑道:“是吗?那么我问你,你们天元帮还有另外那个特使在什么地方?”
杨天保道:探柳特使在北岗府,外路特使在刘霜城。”
龙英道:“区冉,你相信吗?”
区冉摇头摇道:“不信,因为你没告诉我准确的方位。”
龙英道:“说的也是,算啦,既然人家不想说真话,那我们还死皮赖脸地问他⼲嘛,不如让他在外面…”
杨天保没等龙英的话说完,忙叫道:“不要不要,区少侠,请你相信我,这回我绝不骗你,我告诉你,探柳使的分舵在北岗府青山庙,在山岗府城东,那个破乱的山神庙。”
龙英道:“哈哈,山神庙,你骗谁?山神庙那么小一点,如何能容下那么多人的分舵?”
杨天保道:“不,我不骗你,我们帮的分舵,最多也只不过四五十人,而且那还是外路使的刘霜城分舵,其他分舵也只有二十来人,前阵子攻打得天酒楼,我们所带去的五十名弟子,全是分舵菗出的人,唉,可是他们,却一去都无回。”
E冉道:“那孤女帮帮主刘凤玲不也是特使之一吗?若照你说法,孤女帮不也是你们的分舵了?”
杨天保道:“原来是,现在刘凤玲背叛了我们,所以,她的分舵也就撤销了。”
龙英道:“我有一事不明白,你们帮中的特使,武功都好象不如那些每次偷袭各大门派的人,这是为什么?”
杨天保道:“噢,我们帮的特使主要是化装成各种⾝份,去各地收集一些消息,等探准了,便另外派人去⼲,如果是弱的,那就由我们这些堂主去⼲,強的,则另外有人⼲!”
区冉问道:“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杨天保道:“这我不知道,因为那些人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从不暴露⾝份。”
区冉道:“我问你,为什么我们每次一有俘虏,都被别人用镖打死?那打镖的是谁?”
何天保头摇道:“打镖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每次我们一有行动,便会有一到二人跟在后面,如果我们的人被抓,但又未被小蛇蛟死,他们便会发镖将他打死。”
区冉道:“原来是这样,天元帮做事可真够绝的,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将刘凤玲她们关在什么地方?”
杨天保道:“这个我不知道,以我们的⾝份,也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事,甚至于连特使们都不知道。”
区冉点点头,道:“啊对啦,刘霜城分舵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杨天保道:“在刘霜城东郊的一座早已废的道观里。”
都喻大师回过头道:“有个问题我总觉得怪怪的,为什么你们的分舵全都在城东?”
杨天保摇头摇,道:“大师,这我不知道,不过呢,我曾听说,帮主之所以这样安排,是有很深的意义的。”
区冉拍拍杨天保道:“老兄啊,你觉得还有什么没有对我们说的,仔细想想,可别因为漏了什么而受大罪哦!”杨天保道:“区少侠,你所问的我全都说了,而且没一样是骗你的,若有一句假话,我不得好死。”
区冉冲着都喻大师道:“大师父,你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都喻大师道:“我看问行也差不多了,现在唯一的就是等到这讨厌的风沙过后,我们好行动;”
醉施道长道:“和尚,这小子告诉了我们这么多,如果天元帮知道的话…”
杨天保道:“道长,我叫你声活神仙,你千万别把我交给天元帮,否则,我会死得很惨的。”
醉施道长道:“可是,你不回天元帮,又能去哪儿呢?难道让你也出家做和尚?像你这样的人,岂是循规蹈矩之人?”
杨天保道:“活神仙,只要能逃脫天元帮,我…我什么都愿替你们⼲!”
醉施道长耸耸肩,道:“可…可是我想不出我有什么事需要你⼲。”
都喻大师道:“我有,杨天保,有一样事,你只要⼲完,我立刻收你为佛门弟子,如果不⼲…”
杨天保迫不急待地道:“大师,只要你说,我杨天保就是赴汤蹈火也会⼲的。”
都喻大师道:“赴汤蹈火倒不必要,我要你⼲的非常简单,那就是你自废武功!”
一句话,说的杨天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张着大嘴,愕然地望着都喻大师。
都喻大师道:“怎么?你不肯是吗?那好,区冉,这小于就交给你处理了!”
杨天保一听,忙叫道:“别…别这样,我…我自废武功!”
龙英微然一笑,道:“对啦,这才是聪明人嘛!”
她开解杨天保的绑绳,道:“你自废武功,一点也不可惜,因为你仰仗你的这么一点武功,已尝到不少甜头了!”
杨天保如同木头人一二,缓缓地举起右手,双眼一闭,劲使朝自己头上拍了下去。
等到他转醒过来,他已发觉,头上的头发已然被剃得精光。
都喻大师望着他,道:“杨天保,你已扳衣佛门,就得丢拚以往的凡心杂念,故而,我送你个佛号,就叫做抛凡吧!”
杨天保望着都喻大师,含着泪,点点头。
风,终于停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众人在店酒已待了三天。
龙英道:“大师我没想到,难怪说新的比老的辣!”
一句奉承话,说得都喻大师眉开眼笑。
两天的时间,消磨在路上。
到了第三天,一行五人终于走进了北岗府。
为了有充沛的精力,他们没急着去找天元帮,而是找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
休息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晌午,他们才找到了天元帮在北岗府的分舵。
北岗府的分舵,看-上去比路南府的分舵还要凄凉。
区冉指着这座破烂不堪的山神庙,笑道:“呵呵,天元帮可真够惨的,一个堂堂的分舵,却连一座像样的房舍都没有,难怪成不了大事。”
都喻大师道:“区冉,这你就错了,天元帮的帮主看样子心机很深,若是分舵太过豪华,那就太容易让人知道,那样,他就等于告诉天下他们自己的位置,也就永远得不到安宁,更谈不上去暗踩中原各大门派了。”
龙英道:“真是想不到,天元帮的帮主如此精明,难怪中原武林对他们防不胜防。”
古厉行道:“年轻人,可是你们得记住这一点,如果多行不义,即使暗蔵得再隐密,也总有一天会暴露的。”
醉施道长道:“好啦,难道你们是来评头论足的?”
他挥动一下掸尘,对着山神庙內叫道:“喂,里面的人给我听明白了,我们地方帮来找你们报仇来了,够种的,就出来与我们决一死战!”
话音刚落,只听山神庙內一声长啸,十余名执刀的蒙面人一声呐喊,冲了出来。
随后,从山神庙內走出两名⾝着劲装的蒙面大汉。
刚出庙门,走出前面的蒙面汉一见古厉行,不由地一楞,转⾝欲走。
古厉行大声喝道:“冯路,你给我站住!”
话落人起,古厉行飞⾝直扑过去。
在他⾝后的蒙面人见状,长啸一声,飞⾝截住古厉行。
醉施道长大声道:“叫花子,你去找冯路算帐,这家伙留给我来对付!”
说话间,人已挥动着掸尘,让过古厉行,和那人斗在一起。
古厉行一个起落,挡在冯路的面前,道:“冯路,你我结拜几十年,想不到,你竟然以炸死投向天元帮,为害武林!”
冯路道:“古厉行,你别说那么多,到了这个节骨眼你动手吧!”
古厉行望着他,不忍地道:“你我相交三十余载,想不到今天却是冤家对头,冯路,我…”
他望着冯路,感慨万千,此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冯路,用异样的眼光望着他,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里并不比古厉行好受。
两人相对片刻,冯路大喝一声,挥掌拍向古厉行。
可是古厉行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是盯着冯路的脸。
眼看古厉行性命不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都喻大师一声怪啸,双掌用足了十成力道,跃⾝上前,迎着冯路的双掌拍了上去。
只听一声“闷”响,冯路被都喻大师的掌力弹出丈余,蒙面布顿时被染红。
古厉行不由一惊,上前扶起冯路,叫道:“冯路,冯路,你…你觉得怎么样,你…”冯路微睁双眼,道:“古兄,我刚才的一掌根本没带內力,我,我只当你会出掌,因为我想死在你的手里,古兄,你…”他咳出了一口鲜血,红红的,热热的。
古厉行抱紧他,扯下他的蒙面布,道:“冯路,你⼲嘛这么傻,有什么事不可以通过谈判来解决呢?难道只有死才能解决这一切吗?”
冯路道:“古兄,我欠你们的太多,我从一加入天元帮开始,我…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古兄,我对不起你…”古厉行道:“可是你当初却又为何要加人天元帮?”
冯路苦笑道:“古兄,不说也罢,因为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古兄,求你原谅我的错,求你…”他又咳出一口血。
古厉行道:“冯路,你别再说话了,我一定要救活你,一定要!”
冯路一把拉住古厉行的手,道:“古兄,不用白费力了,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古兄,求你一件事,你…你劝区冉,放…放弃追查,放…”
一阵咳嗽,冯路吐出了一口血。
古厉行听了这句话,不觉奇道:“为什么?什么说什么?为什么要他放弃?眼看就要成功,为何要放弃?”
冯路挤出一丝微笑,道:“古兄,除非区冉不是一般的人,否则,等到他明白一切,是不会承受得了这种打击的。”
古厉行不解地看着他。
冯路喘了一阵,道:“古兄,你…你听我的,我冯路绝…绝不骗你,古兄,我…我…”
他愤出一口他忍了多时而未愤出的鲜血,微笑地看着古厉行。
然而,这种微笑很快便僵硬了,那双本已失去光彩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瞪着。
古厉行抱着冯路,替他合上眼睛,竟像小孩似地哭了。
都喻大师走上前,拍了拍古厉行的肩头,道:“叫花子,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他刚才没用內功。”
古厉行道:“和尚,你没错,你只是怕我受到伤害,你没错。”
都喻大师道:“叫花子,你多保重。”
这时,醉施道长走了过来,道:“叫花子,别伤心,我知道你同他的感情不一般,可是你总得考虑活着的。”
古厉行道:“谢谢你牛鼻子,你的对手呢?”
醉施道长道:“让我打伤,跑了,区冉去迫去了。”
正说着话,区冉回到这里,道:“妈的,这小子窜进树林,溜了。”
都喻大师道:“溜了就算了,你去劝劝叫花子吧!”
区冉走到古厉行⾝边,道:“古前辈,我是区冉,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古前辈,我觉得,对朋友重感情是应该的,但不应该像你这样。”
古厉行道:“不这样,不这样,那你说该怎么样。”
区冉道:“我区冉一向是这么主张的,朋友过世,绝不应该总抱着不放,应该让他早点人土为安,这样才叫做人离去,情义在。”
区冉看了一眼古厉行,道:“古前辈,也许我这样说你不爱听,但是你要明白,过世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及早入土为安,但像你这样抱着不放,那他在天之灵也不得安的,所以,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都应该让他早些人土,这样,他可以早点安息,而你的心又可以早一点得到安慰,我的话完了。”
说罢,他走到龙英⾝旁,静静地看着。
古厉行哭了一阵,似乎接受了区冉的观点,在地上挖了个坑,小心仔细地将冯路的尸体掩埋。
太阳,渐渐西下,只留下万道霞光,映照着天空,将它染成一片红⾊,那红⾊,就像血一样的红。
刘霜城,是一座古老的小城。
从北岗府到刘霜城,只有三天的路程。
这天,小城的大街上走着五个面带风尘的武林中人。
他们便是前来寻找天元帮逍遥特使的都喻大师一行人。
区冉一路走,一路道:“大师父,你说你一路上终于琢磨出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都喻大师道:“好,看在你问我一路的份上,我告诉你,我终于想通了,为什么天元帮的分舵设在这四个城市,而且都在城东。”
区冉问道:“为什么?”
都喻大师道:“你想想看,四座城市,每座和每座之间都相隔三天的路程,而这四个城市是成钳形分布在陇西中原的交界处,他们之所以将分舵全设在城东,主要是因为二点。”
区冉问道:“哪两点?”
都喻大师道:“一,这四座城市的城东刚好都有庙堂及道观,二,我估计陇西怪魔打东进,故而有意将分舵全设在城东。”
区冉道:“我认为不光这些,还有别的什么隐意。”
都喻大师道:“别的隐意?别的还有什么隐意?”
区冉道:“这我不知道,但我心里总有这种感觉!”
醉施道长道:“喂,和尚,叫花子说,冯路临死前劝区冉放弃追查,否则会后悔,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喻大师道:“别问我,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出答案。”
古厉行道:“牛鼻子,你可别说我骗你,冯路怎么说的,我就怎么告诉你的?”
醉施道长道:“我不是说你骗我,而是想问问这句话的含意。”
古厉行道:“冯路对我说这番话时,从他的表情来看,他确实怕我们继续查下去,至于这句话的意思嘛,我也搞不清楚。”
区冉道:“古前辈,照我的看法呢,冯路说这番话,只因为他知道天元帮不久就完了,出于对帮主的忠心,他才劝我们放弃的。”
都喻大师道:“这个分析听上去确实有一些道理,可是我觉得并不那么简单。”
龙英似乎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大声道:“喂,你们来这里是⼲什么的?难道是来分析别人的那么一句随口说的话吗?”
醉施道长冲着她微然一笑,道:“呵,想不到龙姑娘的脾气倒蛮大的,好啦,我说大夥儿别再议论了,我们的能大姐小不耐烦了。”
龙英张口要说什么,区冉忙将话题岔开,道:“喂,二师父,你说这回我们是先住下来还是先去找天地元帮?”
醉施道长道:“这你可别问我,去问你的大师父,这一路上,都是他作的主。”
都喻大师道:“喂,牛鼻子,你是抬举我还是在挖苦我?”
醉施道长笑道:“和尚,你,你说这话就不够意思了?”
区冉急揷话道:“大师父,你就别推托啦,你说我们是住客栈还是去找天元帮算帐?”
都喻大师沉片刻,道:“这回我们来个慡快的,先将刘霜城分舵踏平再休息。”
区冉道:“大师父,我有言在先,这最后一个特使可得由我来对付。”
都喻大师道:“呵,区冉主动请战,这回可真是破天荒,小子你有把握吗?”
区冉点点头道:“我有把握,那么多师父教我武功,我还能输吗?”
古厉行道:“区冉,论轻功,你可谓天下第一,论內力,你也不错,可是论起招式来,你可就差得连三流人物都不如了。”
区冉道:“这没关系,我只需一阵掌风,将对手拍趴在地上,剩下的就好解决了。”
醉施道长道:“哼,你说得倒轻巧,像你这样自不量力,到时不被对方打得东蹦西窜,就是你走大运了。”
正说间,只听龙英道:“喂,你们快看那儿!”
众人的目光,立刻顺着龙英指的方向,投射出去!
一个道观,隐隐地露出半截,另外的半截,被一片葱葱的树林所遮挡。
都喻大师道:“好啦,大夥别再闲谈了,前面不远便到了,大夥做好准备。”
区冉大声道:“大师父,我早准备好了!”
话未说完,人已窜了出去。
都喻大师见状,哼了一惊,大声道:“快,快,大夥快跟上!等众人一齐赶至道观门前,区冉已然同蒙面人交上了手。”
醉施道长似乎有点失望地道:“唉,就这么一个能打的,看样子我是没事⼲了。”
龙英道:“没事?难道那些小喽罗不用打的吗?”
说罢,挥动着小木棍,冲了上去。
都喻大师在一旁蓄功观望,以防区冉有何不测。
只见两人打了三十作个回合,谁也没露败相。
都喻大师不觉笑道:“不知道是对方的武功太差,还是区冉的武功有了长进。”
古厉行道:“看样子区冉遇到的是最弱的一个。”
打了五十个回合,只见两人对拍一掌,相距三丈,对视着。
片刻之后,区冉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加入天元帮?”蒙面人道:“那是我的事,谁也管不着。”
区冉道:“可…可是你知道天元帮是什么样的帮派吗?”
蒙面人道:“我知道。”
区冉道:“你既然知道,却又为何…”
蒙面人道:“天元帮劫富济贫,行侠仗义,这样的帮派难道说我不该加入?”
区冉无可奈何地苦笑道:“什么?你是不是精神错乱,天元帮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你却说他们…
可笑至极!”
蒙面人道:“那是因为你看不透事情的內在,所以,你这么说我并不感到奇怪,不过我奉劝你,别再查下去了,否则你将后悔一辈子。”
区冉闻言,心中一惊,道:“你说什么?你…”蒙面人打断区冉的话道:“区冉,你别再问了,就是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我只能做到点到为止。”
区冉道:“好好,我不会再问的,不过,只要你现在对我说,你脫离天元帮,我们还是好朋友。”
蒙面人道:“别白费心思了,我这人向来都是认准了就做到底,哪怕是死了,也不足为惜。”
区冉揉揉鼻子,道:“好啦,别再充英雄了,我知道你加入天元帮是迫不得已,不过现在你不用怕了,我们有这么多⾼手在这,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听我的,脫离天元帮。”
蒙面人道:“区冉,你我现在是冤家对头,你对我说那么多不觉得累吗?我劝你,放弃追查吧!”
区冉笑道:“好啦,我区冉做事也是一定要做到底,你就别劝了,不过,我可一直都视你为知已,从来就没有想过你是我的对头!”
蒙面人道:“可是事实终究是事实,你不承认也不行。”
区冉微微一笑道:“事实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你告诉我你们帮主在什么地方,我们绕过去打你们帮主,事后,我们便又可以做朋友的。”
蒙面人道:“区冉,你别再痴人说梦话了,我是不会告诉你帮主在什么地方的,好啦,我看还是少说点废话,动手吧!”
区冉道:“别这样,我是不会和你动手的,如果你真的不当我是你的朋友,你就一掌打死我好啦!”
蒙面人站在原地没动。
区冉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视我为敌的,我们还是朋友的,对吗?”
蒙面人用眼睛盯着他,一言不发。半晌,只听蒙面人一声长啸,纵⾝扑向都喻大师。
那啸声,近乎于哀嚎。
没等区冉反应过来,蒙面人已和都喻大师对了一掌。
只见蒙面人连退数步,⾝子一软,倒在地上。
区冉急跑上去,一把扶住他,揭下他的面罩,道:“喂,你,你这是何苦来呢?你…”蒙面人嘴角流着血,冲着区冉微然一笑,道:“区冉,原谅我,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你,你忘掉我吧!”
区冉道:“不行,这怎么可以呢,不管怎样,你我都是好兄弟的,你振作一点,我请大师父为你疗伤。”
蒙面人道:“区冉,这没用的,我今天是死定的了,区冉,我知道你的性格,但是我还是要劝你,别再追查下去了。”
区冉摇头摇,苦着脸道:“你就不用劝我了,我曾不止一次地发过誓,不查出事情真相,我是绝不罢休的!”
蒙面人喘了几口气,道:“既,既然如此,如此坚决,我,我就告诉你,帮主,他在,在混元宮內。”
区冉急道:“好啦,别再说了,大师父,快来替他疗伤啊!”蒙面人道:“别…别白忙了,我的话还未说完…”
说到这,他⾝子一挺,似乎承受着大巨的痛楚。
少倾,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白…白连堡,混…混元宮,区冉…”
他头一歪,最后一口气,死在区冉的怀里。
区冉瞪大双眼,劲使地摇着蒙面人,大声叫道:“齐,齐兄,你不能死的!你爹还在等你回家啊,齐兄!”
然而,死人毕竟是死人。
无论区冉怎样呼喊,蒙面人也断然听不见的。
区冉抱着蒙面人的尸体,哭成了泪人。
都喻大师上前道:“阿弥陀佛,区冉,人已死,你就节哀顺便吧!”
区冉哭道:“大师父,你知道吗?我和他自懂事开始,便成天在一起玩耍,我们亲如兄弟一般的,大师父,你刚才为何下如此重的手?”
都喻大师道:“阿弥陀佛,区冉,你错怪我了,按照我刚才的一掌,断然不至于置他于死的,说实施,我只是将他打伤,然后活捉他的,但没想到…
唉,区冉,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
区冉道:“大师父,你就别再说了,齐兄,你可真傻,和我打的好好的,为何又要去打别人!”
古厉行道:“区冉,你就别怪你大师父了,若按他刚才所用的功力,绝不会致人于死地的。”
区冉道:“可是他却死了。”
龙英道:“他是中毒死的。”
区冉回过头,看着正向他走来的龙英,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龙英道:“原因很简单,你看他口中流出的血,像水一样的淡,而且还略带一点⻩。”
区冉仔细地看着蒙面人嘴角上的血,道:“可是我们并未使毒,他又怎会中毒而死呢?”
龙英道:“他是在我们到之前就吃过这种毒药了。”
区冉喃喃地道:“谁会给他毒药吃,齐兄,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要找到下毒的人!”
醉施道长道:“区冉,别再这样了,这样对你没好处的,要知道,你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区冉道:“二师父,我知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过,事情再重要,我也得先安顿好我的兄弟!”
他从自己⾝上摸出一块丝绢,替蒙面人擦净脸上的血迹。
他在地上挖了个很深的坑,用许多花草铺上,然后,将蒙面人的尸体轻轻地放在上面。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用手,将泥土一把一把地撒在蒙面人的⾝上。
林间,堆起了一座新坟,一座经过精心装修的新坟。
区冉在草地上采了许多花,编成一个花圈,放在蒙面人的坟前。
过了很久,都喻大师道:“区冉,你…”区冉道:“大师父,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再同我的好兄弟说几句话好吗?”
他站在坟前,道:“齐兄,你安息吧!这里很美,也很静,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你放心,我一有空,便会来看你的,再见了齐兄,原谅我,不能陪你,我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没办,你不会怪我的,对吗?”
说完,他转过⾝,对都喻大师道:“大师父,我们走吧!”
远远的,远远的,地平线上的人影消失了。
林问,只有一座新坟,孤伶伶的一座新坟…
陇西,风,吹得让人不敢将脸露在外面,因为它刮起来,如同刀一般。
陇西的山,座座相连,岭岭相结,犹如一条长不见首尾的巨蛇,横卧在陇西的大地上。
在这块大地上,除了山,便是一片金⾊的沙漠,但凡有一块绿⾊的土地,人们便在上面建起一座城镇或城堡。
一阵驼铃,清脆的驼铃,敲击着这块荒凉的大地。
都喻大师一行人,在响声的带领下,乘着骆驼,行进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之上。
都喻大师挥目四望,见四周都是一望无垠的大漠,不觉问道:“请问老施主,老衲有一事不明,上回我也曾去过陇西,怎没见到这样大的沙漠?”
向导道:“大师父,你上回是从哪儿入陇西的?”
都喻大师道:“是从古南镇,经牛盘石而入陇西的。”
向导道:“噢,那难怪了,大师父上回是从南向北入进陇西的,那里呢是以山为多,没有沙漠的,而我们现在是由东往西入进陇西,所以呢,得穿过大漠才能到的。”
区冉道:“老丈,请问是从哪里入进陇西比较近一些呢?”
向导道:“那这就要看客官上哪儿了。”
区冉道:“我们这是去白连堡。”
向导道:“白连堡,客官,你们去白连堡做什么呢?”
区冉道:“我们是去办事的。”
向导道:“办事,找谁办事?”众人默不作声,都用眼睛盯着他。
向导似乎明白了什么,忙笑道:“啊,诸位客官,你们千万别误会小老儿的意思,我不是向你们探听什么,只是觉得奇怪!”
古厉行道:“奇怪?有何好奇怪的?”
向导道:“我是在奇怪,白连堡已废弃多年,那里的城墙都没有几处完整的,所以我…”
都喻大师似乎一下子想起什么,忙问道:“老施主,我想打听一件事。”
向导道:“大师父,你有事便尽管问,只要小老儿知道,定当奉告。”
都喻大师道:“老施主,我想问你,这座白连堡如果在陇西这块地方看,处在什么方位?”
向导道:“如果将白连堡放在陇西这块地上看呢,应该是东方的,对,就在东方!”
都喻大师似乎恍然大悟,一直腰,道:“阿弥陀佛,老衲终于弄清楚啦…”
区冉不解奇道:“大师父,你弄清什么了?”
都喻大师道:“我弄清楚为何天元帮的分舵总是在城东,唉,其实我早该想到,天元帮的总部应该在陇西以东的。”
醉施道长笑道:“和尚,我怎么老是觉得,你的聪明才智总是在别人将迷底说出来才能发挥到最⾼点?”
都喻大师道:“牛鼻子,你这么说我,难道你就多长一块⾁不成?”
醉施道长道:“⾁倒没多长,只不过心里觉得痛快了许多。”区冉道:“好啦,二位师父,就别再斗嘴啦!”
古厉行道:“区冉,别去管他们,让他们去斗,我们岂不是有好看了吗?”
区冉笑了笑,问向导道:“请问老丈,到白连堡需要多少天?”
向导道:“不瞒你说,如果顺利的话,顶多六天就到了,如果遇上风暴的话,十天都危险。”
龙英大吃一惊道:“哇,要那么长时间,这里太阳如此厉害,十天岂不将我晒成黑炭?”
区冉冲着她笑道:“龙英,你说得非常对,不过我倒是感觉到,你就是不晒,也黑得够意思的了。”
古厉行笑道:“喂喂,怎么,难道说你们俩也要表演一场戏不成?”
都喻大师道:“喂,叫花子,你别太过得意,小心将在家都惹火了,那样,你可就惨罗!”
正说间,醉施道长惊道:“喂,喂,你看我这骆驼,怎么如此狂躁?”
向导一见,也吃了一惊,道:“快,快将骆驼围成圈,大风就要来了,快点啦!”
众人闻言,都吃惊不小,急跳下骆驼,将骆驼围成圈,人都趴在圈內,动都不动。
区冉道:“大惊小怪,好端端的天,哪来的什么风暴,我看十有八九是那头骆驼病了。”
他站起⾝,向远方看去。
但见沙浪滚滚,凶涌而来,且夹杂着“隆隆”响声。
向导见他站起来,大叫道:“下趴,快快下趴!”
区冉不敢怠慢,急下趴⾝子。
就在他刚刚下趴,一阵狂风,带着无数的沙粒吹过。
区冉心中暗自庆幸,若不是趴得及时,后果将很难预料。
他侧过脸,感激地看着向导。
风暴,愈来愈大,越来越猛。
可是无论风暴如何厉害,这几头骆驼却始终卧在原地,似乎它们是在休息一般。
风暴,足足吹了近一个时辰,才渐渐平静下来。
向导站起⾝,拍拍⾝上厚厚的一层沙土,道:“哇!好大的风暴,不过,人畜总算平安无事。”
众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都觉得沙漠里有点怪怪的。
区冉走到向导面前,深施一礼,道:“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向导朗声笑道:“年轻人,谢我作甚?不过你得记住,往后无论是做什么事都不能太过冲动,别人的话你可别不当回事。”
区冉连连地道:“老丈说得是,老丈说得是,我今后定当牢记你的教诲,永远记住。”
都喻大师道:“好啦,现在不是嘴甜的时候,赶紧上路啦!”
沙漠上,又响起阵阵驼铃声。
都喻大师道:“请问老施主,你常在沙漠里进出,可曾听说过天元帮的事?”
向导道:“天元帮?这倒挺新鲜,我在大漠里来回跑了几十年,还不曾听说过,不过,我在中原倒是听说,天元帮闹得非常的凶,但我不是江湖中人,对江湖上的事一向不太过问的。”
龙英道:“老人家过谦了,你这样常在外走动,岂能不知江湖中事,我说呀,像你这样也叫跑江湖的。”
向导道:“姑娘真能说笑,我只是个生意人,对你们这些武林中恩恩怨怨向来就不懂,也没精力去弄那些个事。”
古厉行道:“那你若是遇上劫匪,岂不是遭殃?”
向导道:“平素,我总带有押镖的,但这回赶巧遇上你们要租用骆驼,我也就没带押镖的。”
醉施道长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们?”
向导道:“当然相信,不然我怎会让你们与我同行?”
说罢,慡朗地笑了。
不觉间,已过去了八天了。
到了第九天头上,向导将骆驼上的货物重新整理一番,道:“诸位客官,不出今天下午,我们便可走到白连堡了。”
区冉道:“今天就能到?太好了,再不到啊,我都快变成沙人了!”
龙英道:“老人家,你回头路过白连堡时需多长时间?”
向导道:“大概只需要三天,不过你放心,不出四天,我一定回头,我们一同回中原去。”
一路闲谈,众人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不觉间,已到了白连堡。
众人背了四天的供需,和向导分了手。
白连堡,确实就像向导说得那样荒凉。
若不是他们得到的确实消息,他们当中谁也不会相信,这么一座破烂不堪的城堡居然是天元帮的总部。
都喻大师仔细打量一番白连堡,道:“天元帮可真会选地方,挑了个这么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醉施道长道:“好啦,和尚,你就别空发感慨了,快进去啦!”
进得堡来,走了近一里地,也没发现一个人影。
区冉道:“看来,这座白连堡倒还不小哩!”
古厉行道:“喂,你们看前面!”
五双眼睛,十道目光,齐射向远处,只见远处有一道城墙。
这道城墙,修得是整齐壮观,不亚于中原大城的任何一座城墙。
都喻大师道:“呵,还真想不到,这里是外枯內秀。”
醉施道长道:“这城墙里面可能就是混元宮。”
果不其然,等到众人走近一瞧,只见城门上豁然写着“混元宮”三个黑漆大字。
只听城门內一阵喊声,冲出三十名蒙面执刀人,排在左右。
随后,从城门內走出一名蒙面人,胸前挂着一双金⾊的小鹰。
区冉看见这双小鹰,不由地道:“副帮主!”
那人看见区冉,也似乎楞了一下,道:“区冉,我佩服你的好记性,时隔那么久,想不到你还记着我。”
区冉道:“我怎会忘记,那天,你让我们损失了一百多位弟兄,你可真够忍残的。”
那人道:“可是今天会更忍残,区冉,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免得到时你…”区冉道:“好啦,副帮主,我记得我上次说过,我这次要见你们正帮主,而不是你!”
那人道:“要见正帮主,得先过了这关!”
说罢,一掌拍过去。
那人似乎漫不经心地一挥手,只听一声闷响,双方谁也不会后退半步。
醉施道长道:“好俊的內功,来,再接我三掌。”
话落掌到,顷刻间,醉施道长又拍出三掌。
那副帮主丝毫不让,硬接了三掌。
醉施道长淡然一笑,道:“好⾝手,来来来,让我们试试招式如何!”
说罢,一挥掸尘,旋⾝攻上。
谁知斗了有三十余招,竟没分出胜负。
都喻大师在一旁看了,急道:“妈的,别在这浪费时间,牛鼻子,不如我们联手对付他!”
站在两旁的蒙面人见都喻大师上手,立刻舞刀冲上前。
区冉,龙英和古厉行齐声大喝,冲进人群。
混元宮门下,斗得是飞沙走石,昏天暗地。
混战中,副帮主被都喻大师和醉施道长的联手进攻打得手忙脚乱,前后难顾。
那些持刀蒙面人,岂是古厉行,区冉和龙英这三人的对手。
只一炷香的工夫,他们便尽数躺在地上。
副帮主见此情形,一失神,让都喻大师一掌拍在后背。
没等反应过来,前胸又被醉施道长的掸尘扫开十数道伤口。
副帮主见势不妙,转⾝跑回去,众人见他要跑,立刻追了上去。
可是只见他围着一根石柱一转,便不见了踪影。
都喻大师不解奇道:“奇怪,这人怎么好好的就不见了?”
区冉道:“不好,这里肯定有很多机关,大家得注意点!”
五个人,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不停地四下观望。
混元宮里,静得人感到有一种庒抑感。
忽然,只听轻微的一声,向,立刻,数十支竹箭射向五个人。
他们齐声惊呼,左拨右挡,躲避着箭雨。
一声惨叫,龙英的腿上,让箭穿了个洞。
古厉行正待去扶她,但见地面一陷,将龙英深深地陷进一个深不可测的洞里。
区冉叫道:“龙英,龙英,八王蛋,你有胆就出来,这般暗算人,算什么英雄?”
话音刚落,只听有人道:“喂,你们难道没长眼睛吗?我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你们却说我不敢出来,真是笑话!”
八道眼光,齐射向前方。
只见离他们六七尺远的地方,端坐着一个蒙面人,所不同的是,他的胸前,挂着一条金⾊的小蛇。
都喻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一定是天元帮帮主了!”
蒙面人道:“不错,在下正是帮主,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抓我的吗?现在我就坐在这儿,你们来啊?”
区冉叫道:“你这八王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话音一落,人已如闪电般冲了过去。
其余三个老头也不怠慢,齐声大喝,直扑蒙面人。
立刻,无数条绳子犹如有灵性一般,去缠那些人。
三个老头的⾝法稍慢些,当即被缠住,只有区冉,眼看快冲到蒙面人眼前,猛觉⾝体像是被什么拖了下来。
也就在这当口,区冉竭尽全力,用手一捞“嘶”
地一声,将蒙面人的黑布扯了下来。
蒙面人没料到区冉会有这手,慌乱中,急用手捂脸,可是这张脸,却还是叫区冉看见。
这张脸,对区冉来说,再熟悉不过。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这张脸,可是他万没有料到,今天会在这儿看见。
他惊愕地看着他,张着大嘴,久久地不说一句话。
因为他看见的这张脸,在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是沉重的打击。
半晌,区冉惨叫道:“爹!怎么会是你?爹,你…你怎么…”
天元帮帮主听见区冉的喊声,他多么希望能听到区冉叫他,可是这种场合,这种声调,宛如谁挖去他一块⾁一般。
他浑⾝一震,捂着脸的双手,缓缓地垂下来。
区冉望着这位他朝思暮想,早以为被人惨害的父亲,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都喻大师道:“阿弥陀佛,区施主,原来你是天元帮帮主,老衲连做梦都想不到。”
帮主没理他,只是对区冉道:“冉儿,你⾝体可好?这些曰子,你可受大罪了。”
区冉流着泪道:“爹,我受罪倒不要紧的,可是万万没料到,害死区冉一家老小,在江湖上搅得血雨腥风的,却是你,爹,你为何要这么做?”
帮主道:“冉儿,爹这么做,实际上是在替江湖除去隐蔵了多年的祸害。”
区冉道:“可…可是你为何要害死区冉上下一百余人?”
帮主道:“冉儿,这件事你不明白,我们区家有个传家宝,叫做珠⾝金面马,不知怎地,让皇上知道了,没办法,我只好当作贡品给他,但没想到,让无妄侯知道了,于是,他便起了盗宝之心。”
帮主看了眼区冉,继续道:“我事先得到消息,让人做了个膺品,又让余护院带出去玩,然后,我便到天元帮请人去护家,但没料到,无妄侯已先下了手,害死区冉上下一百余口。”
区冉道:“爹,可是据我所知,那天为首的金天奇可是天元帮的人。”
帮主道:“不错,金天奇是后来我为报仇,才将他拉进来的,当初我想用金天奇杀死无妄侯,可是没想到金天奇杀了无妄侯嫁祸于你,后来,我便多次安排金天奇与你冲突,好让你⾝边的⾼手杀了他。”
区冉道:“你为何派人霸占百足门?要知道,刘子云同你可是渊源极深的。”
帮主道:“冉儿,这里面复杂得很,刘子云曾被无妄侯收买过,将我们区家的一些情况告诉了无妄侯,尤其是我离开区府的那件事,本来很秘密的,就是因为刘子云,区家才遭此不幸。”
区冉道:“但那只是刘子云一人的错,你却又为何要累及其他的帮众,而且你派去的人差点杀了我!”
帮主道:“冉儿,你不明白,他们都不可能知道你是我儿子,我几次下令不准杀你,而且有时故意暴露一些线索给你,那些线索,都是通过刘凤玲和萧道昑送给你的。”
帮主道:“刘凤玲现在在天元帮的后花园內,和另外几个姑娘生活得非常好,至于萧道昑,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副帮主。”
区冉惊道:“什么?原来在清泉堡设陷阱杀害中原武林豪杰一百多人的凶手是他?这…”帮主道:“冉儿,你错怪他了,他那天只不过是为了逃避一些不必要的⿇烦,因为有不少做过亏心事的人也在其中,所以,迫不得已,用了机关暗道。”
区冉道:“可是那些无辜的人死的不冤枉吗?”
帮主道:“他们当中只有二十因伤势过重死了,其余的全在混元宮左侧的疗养所里。”
区冉道:“那我问你,你几次三番派人到处暗杀,然后栽赃到我⾝上,这又作何解释?”
帮主道:“冉儿,你听我慢慢讲给你听,当初,我杀这些人栽赃与你,主要是想让中原武林人士对你失去信任,然后迫使你不得不停止追查,因为我不想你过问江湖事,可是我的目的非但没达到,反而倒促使你追查下去,冉儿,你如此有志,爹非常⾼兴,但是爹却还是不愿让你过问江湖事。”
区冉道:“我先不管那么多,我问你,你几次三番对付我二位师父,这又怎么解释?”
帮主道:“冉儿,这我没做错,我一开始始终没有派人对付你那二位师父,但是,你是知道,我收买了一些罪该万死的败类,用他们去对付那些表面上是侠义之土,实际上却尽做坏事的门派。”
顿了顿,他继续道:“武夷三剑,打着侠义道的旗子,实际上却尽⼲強奷妇女和拐卖妇女的勾当,只是他们做得暗,没有暴露罢了,再有八公山十二弟子,他们吃喝嫖赌,买卖小孩,盗富劫贫,⼲尽坏事,江湖上又有多少人知道內幕?”
他深情地望着区冉,道:“我所用的最为忠实的便是五个特使,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你们要找上门,无论我怎么劝他们,他们都说就是死了也要尽力阻止你们找我,因为他们和我一样,希望这一切永远都成为秘密,可是你们来了,而他们…”都喻大师道:“区施主,老衲有个问题,你手下那些轻功极⾼的神秘人呢?”
帮主道:“我没有什么神秘人,你说的,只是我养的八双猿猴,我教会了他们一切,尤其打镖,借助他们的天生的速度,一般武学即便达到一流的,也会觉得轻功不如它们,而且这些猿猴无论到哪里,都是来去不留声的。”
他搓了搓脸,道:“你也许他问,它们都上哪儿去了,我告诉你们,那八个猿猴都死了,是死在你们手上,四个中了千嘴婆婆的毒,四个是被冉儿杀而死的。”
区冉道:“你说你总去摆平那些混蛋,可是你为什么处处追杀我?”
帮主道:“我并不是去追杀你,而是想一次一次地用计困住你,可是没想到,都让你全安摆脫了,便是冉儿,一开始迫杀你的人有两种,一种为了夺令牌,另一种就是无妄侯的杀手。”
他走下坐椅,来到三个老头面前,道:“你们知道吗?你我之间的恩怨不浅,但是这么久以来,都是你们照顾我的儿子,使他免受伤害,所以,我们之间虽有恩怨,我还是要真诚地向你们表示谢意。”
说罢,深施一礼。
都喻大师不解地道:“区施主,但不知我们之间有何恩怨。”
帮主道:“那是三十年前了,当时,我记得都喻,醉施,还有一个冯赛兰,你们是师兄妹,当年,你们师父和我师父比武时,是你们下暗手,致使我师父命丧当场,你们还记得吧?”
醉施道长道:“噢,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爱玩小鸟的少年,唉,都怪我们一时糊涂,事后,师父将我们赶下山,而我们之间又一度闹翻二十余年,多亏你儿子,使我们又重归于好。”
帮主感慨万千地道:“啊,时间过得太快,一切,却都像昨天刚刚发生的,诸位,我有一事相求,那就是这件事永远成为秘密吧!”
三个老头默默点点头。
帮主脸上露出欣然的笑容,回⾝一掌,击碎座椅,对区冉道:“冉儿,爹走了,爹劝你,以后娶了老婆,过隐居的生活,千万不要涉及江湖上的恩恩怨怨…”
他长叹一口气,道:“这东西一个时辰后自行开解,冉儿,你想见的人,都在混元宮,一个时辰后,萧道昑会出来找你的,刘姑娘,苗姑娘,师姑娘,还有庄姑娘,她们都很好,若是她们愿意,你就将她们都做老婆,不过爹再一次奉劝你,别再涉足这险恶多变的江湖,冉儿,爹的话说完了,再见!”
说罢,一甩袍袖,飘然离去。
区冉望着他的背影,大叫道:“爹!你不能丢下我,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多想你吗?爹,你别走,要走,也得我们俩一起走嘛!”
帮主回过头,带着哭腔道:“冉儿,爹其实舍不得你,但是,爹这是没办法,爹的杀孽太重,最多也只能活上一年,我不想你再痛苦,冉儿,只是你记着爹,爹就満足了!”
说罢,一个起落,人已走远。
区冉仰面大叫道:“爹…爹…你儿子一定听你的,爹…你儿子永远记着你…”空中,传来一阵慡朗的,快乐的,但似乎又夹杂着伤感的笑声。
这笑声,渐渐远去,远去,然后消失。
然而,这笑声却久久回荡在区冉心中…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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