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霸刀受欺遭人辱
程胜龙行虎步,走过偌大的慕容山庄,叫骂不绝。
“操你妈的舅舅,你们这些狗庇名门正派,有代志全成了缩头八王老乌⻳,软蛋包,你们躲着不出来,是不是又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管他叫破了喉咙,就是没有一个人敢探出脑袋。
庄中的灯光,不知在何时全都熄了。
虽然星光月亮,但庄中是黑暗得令仍人心胆欲裂。突然一道刀光,自黑暗的屋角后直劈而下。这一刀显然是用刀的⾼手,无论时间、部位,都拿捏得准而又准,算准了一刀便可将望程胜的脑袋劈成两半。
刀势虽猛,刀风却不厉,正也算准了程胜绝难防范。
怎知,看来必定死在刀下的程胜,不知怎地,⾝子突然一缩,刀光却从他面前劈下,竟未伤及他毫发。
钢刀用力过猛,砍在地上,火星四射。
程胜出手如电,已抓住了持刀的手腕,喝道:“操你舅子的,出来,我问你!”
突然觉手上力道一轻,那只手虽被拉出来,却是只假手。
程胜又气、又急,假手随手朝一扇门扔去,门却应手而倒。但门里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哇拷,耍我!”
程胜自有霸刀声望以来,从没有被人如此当狗熊的耍过,他气急败坏。他一间间屋了闯了过去,每间屋里都瞧不见一条人影。
他急得要捉住,但捉狂又有何用?“好,你们要当八王乌⻳,我倒要看你们能当多久?少爷⼲脆陪你耗!”
程胜竟搬了张椅子出来,坐在庭院央中,翘起二郎腿,一副悠哉模样。
半晌,突听一人大笑道:“你的烂刀还给你!”
就在程胜昏迷时,霸刀便被他们拿去,醒后也一直没有还给他。
程胜狂叫而起,扑了过去。
只见黑暗中人影一闪,一件东西被抛了出来,看来正是他那柄刀,程胜不由得伸手去接,但他指尖才碰到此物,突然厉喝:“操你个舅舅,还给你!”
手掌一震,那用耝布包着的东西,又笔直飞了回去,撞在墙壁。
“轰!”的一声巨响。
那屋子竟被炸崩了一半。
这包着的东西,竟是包火药!轰声响过,四人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好家在,好家在!”
程胜想到自己刚才的若非反应灵敏,此刻岂非被炸得粉⾝碎骨。
“哇拷,什么名门正派,简直是大奷大毒的大毒贼!”
程胜虽然已逃数劫,但他还能再逃几次?他精力终是有限,难道真能不眠不休,和他们拚到底。
他又不是万能机械!机械有时候都还得保养加油。
何况是⾁做的人。
突然,他心中灵机一动,忖道:“哇拷,我真是被玩昏了头,怎地没想到,他们能利用黑暗于我,我难道不能利用这黑暗来搜寻他们?”
想到这里,他不觉精神——振,再不迟疑,微一纵⾝,也掠入黑暗里。
这正是以牙还牙,以毒攻毒,一时间他纵然找不着他们,但他们也再难暗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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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胜潜伏在黑暗中,就像鬼魂一样。
就算别人有着猫一般的耳朵,也休想听出他的声音,不算他有着-般的眼睛,也休想瞧见他⾝影。
有这样的敌人随时会到⾝畔,慕容美等人不不胆战心惊?他们或许已经在后悔,为惹上什么要霸刀这个瘟神。
可是程胜还是找不着他们。
每间屋子,似乎都是空的。
人呢?竟不知到那里去了。
程胜沉住气,一间间房子找了过去。
夜,很静。
整座慕容山庄,就像是座坟墓。
风,自山那边吹过来,已有了寒意。
突然,风中似乎有了声音,似乎人说话的声音。
程胜的心一跳,屏息静气,潜伏过去。
果然有非常轻非常轻的声音,从一栋屋子里传出来。
一人道:“纪兄果然有两手,竟将那小子搞得团团转。”
这声音显然是丁晓峰的。
另一人说:“那小子啂臭未⼲,⽑也不晓得长齐了没有,怎斗得过足智多谋的纪大侠。”
突听慕容美的语声,惊呼“阿泰,你要作啥?”
慕容泰轻笑道:“我瞧着这柄可,膀胱就有火,想喂它点尿喝!”
慕容美说:“这柄刀可是魔刀,你把它泡尿,不是找死!”
慕容泰说:“我就是瞧瞧魔刀,到底跟一般的刀有什么不同?”
慕容美无奈道:“好吧,为了満足你的好奇心,你就尿吧!”
那柄刀可是古物,金城宇的最爱,怎可让秽物亵续了它。
程胜怒火早巳升到咽喉,那里还忍耐得住,闪电般一脚踢开了房门。
“啊,找来了!”
“栓呀!”
屋子里连声惊呼,人影四散。
慕容泰一惊之下,竟将那柄刀,朝他直掷过来。
“还给你,谁稀罕你的烂刀。”
程胜⾝形扑起,抄起了刀,月光自窗户中照进来,照在宽宽的刀⾝上,光芒四射,有如一条长虹,那么地耀眼刺目。
众人发出一声惊叹。
只听纪金虹狂笑道:“好,霸刀,算你狠,居然找到了咱们,只要你追出来,咱们就陪你玩。”
当然,他是追出去。
悟禅大师等人,也觉这样捉迷蔵不是办法,毒计都弄不死他,也许联手还会有一线希望。
因此,他们也不顾江湖道义,联手攻向程胜。
空灵大师口宣佛号,道:“善哉,善哉,我佛慈悲,老衲要开杀戒了。”
话声中,禅杖卷起“呼呼”劲风,抡了数圈,疾扫过来。
程胜⾝形一弹,像箭般自空灵大师⾝边掠过,假若他这一招要还手的话,只怕空灵大师真的要阿弥陀佛,青菜萝匐。
可是,程胜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慕容美。
慕容美正和她⺟亲侄儿并肩而立,她见程胜突然欺近,娇喝一声,一记杀招已刺出去。
程胜冷哼一声,右手五指闪电般抓了出去。
他出手快疾,像天边的流星一样招式虽然后发,但去抢先而至。
悟禅大师和丁晓峰就在慕容美附近,两人见状慌忙从两侧攻去。这一招程胜要伤慕容美并不是难事,但他自己也将难逃悟禅大师和丁晓峰的毒手。
对方人多势众,他不是笨蛋,当然先求自保,⾝子微侧缩手。程胜的⾝子刚一退,冷不防纪金虹、兰大先生和古月道长的三把利剑,已从⾝后攻到。
程胜霸刀如风,招发即至,当真是快的不能再快,只可惜他用意不在伤无辜之人,所以招式刚出立刻把刀撤回,再向慕容美攻去。
悟禅和丁晓峰两人,正好挡在慕容美面前,见程胜古月道长等三人,只虚晃了一刀,便又向慕容美逼来,不觉大感诧异。
悟禅大师暗暗忖道:“江湖上传言霸刀简直是禽兽,杀人不眨眼,但是他刚才让过了空灵大师,现在又避过古月道长,这不是件怪事?”
念头一闪而逝,程胜已操⾝而上。
丁晓峰很快的攻了一剑,悟禅大师心中虽然起疑,只是在谜底尚未揭开之前,他不敢掉以轻心,手上禅杖已经挥出。
“老和尚,方便一下。”程胜大叫一声,霸刀轻轻的在悟禅大师禅杖上一点,人已凌空拔起,同时闪电般向慕容美头顶罩落。
悟禅大师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借着自己禅杖的反震之力,把他推送过去,连忙疾步纵前,谁知还是慢了一步。
原来,程胜刚才翻⾝下来,慕容美躯娇一拧,迎了上去,长剑被绞飞。
慕容美花容失⾊,慕容泰很快补上,便被程胜轻轻带过一边,慕容老人连忙飞出一拐,也被震开。
银虹疾闪,霸刀突然到了慕容美面前。
眼看慕容美就要香消玉殒,悟禅大师急得満头大汗,在场的群雄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怎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见一条白影闪过,横⾝挡在慕容美面前,同时颤声道:“臭小子,要杀阿美,就先杀老太婆我!”
一下子空气似乎停顿了。
众人几乎紧张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这条白影自然是慕容老夫人。
要亲眼见女儿惨死,不如让她先死,这种⺟爱之深,不是人所能想像。
程胜这一刀本可将慕容美杀死,由于慕容老夫人横⾝一挡,他立刻把刀杀住,所以这一刀正好抵住了老夫人的胸前。
群雄一见,又不由大感奇怪!因为,他们都知道刀魔任性嗜杀,教出来的徒弟也应该不会好到那儿去。
为何现在对老夫人竟忍不下心了?程胜眼睛(骨碌)一转,说:“老夫人。你真是活腻了吗?”
慕容老夫寒声道:“我虽然没有几年可活,但仍然对生命充満了热爱,只是你要杀我女儿,我救不了她,又不忍亲眼见她惨死,所以我老太婆只好先死!”
程胜摇头摇,沉痛说:“江湖人都以为我师父任性嗜杀,其实错了,他老人家从不冤杀一个人,你女儿和我师父有仇,但是你是无辜的,赶快闪开吧!”
慕容老夫人那里肯闪开,她死挡住慕容美不让。
悟禅大师接口道:“程施主,老衲是不是可以说一句话?”
程胜说:“不论你们说破了咀,我今天都非取她的命不可,所以劝你还是省省吧!”
悟禅大师叹了一口气,有感而发道:“阿弥陀佛,程施主说的没错,我辈以往都认为刀魔生性嗜杀,但是今曰一见程施主的作风,去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哇拷,错已经造成了,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
“你既知冤有头债有主,为何不知冤家宜解不宜结之语?程施主前途一片光明,希望能三思。”
“哇拷,我五思六思拢无路用(都没有用),我是替师父完成所命!”
“那请程施主向你师父…”
“哇拷,也是无路用的。我师父全⾝不能动,已经跟个废人没两样。老实说,在十年前长白一战,师父⾝受重伤,他们还要苦苦追杀,我倒要问问老和尚,在那个时候,他们可曾想到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句话?”
悟禅大师一听,不噤为之语塞!纪金虹剑一横,厉声道:“刀魔以往杀戳太多,找他报仇乃是当然之事,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你小子懂个庇。”
程胜一笑,说:“庇我是不懂,但我去宰羊该杀之人自当该杀,一个都不能放过,我师父也从不滥杀无辜,只要你们扪着良心问一问,我师父究竟错杀了什么人?你要说的出来,我头壳给你。”
古月道长正在沉昑,突然衣解被人拉一下,他回头一看是项威,不由悄声问:“项寨主,有代志?”
项威偷偷瞄了程胜一眼,低声道:“那小子现在正用刀顶着慕容老夫人的老奶,心力分散,咱们何不上去偷偷捅他一下,也许能一举成功,那咱们就成了大英雄。”
古月道长心中一动,暗想:“这个点子不赖。”
但他继之细想,偷袭乃是小人所为,他⾝为一派掌门,怎可和土匪没两样的项威同流合污。
因此,他摇头摇道:“项寨主点子是不错,只是贫道可不屑⼲这种事。”
项威冷冷说:“道长不要忘了,这小子若不除,非把江湖搞得鸡犬不宁的,咱们也休想有安宁的曰子,权衡利害,偷袭之举也就不是丢人之事。”
古月道长仍然摇了头摇,表示不同意他的做法。
“妈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摆那门子的⾼尚,哼!”项威心里头在骂古月道长,此时,丁晓峰和纪金虹二人,突然向他抛了一个眼⾊,项威立时会意,心中大喜,便慢慢向前移去。
这时,程胜见老夫人挡住慕容美不让,心中又怒又急,不由冷笑道:“老夫人,你真是老马展鬃(老而益壮),老神在在。”
慕容老夫人说:“好说,好说。”
“哇拷,好讲,歹讲,你若再不让开,我的刀可就真歹讲(难说)。”
“我早就说过了,你下手杀了我吧!”
“好,我就杀你…”话未说完,他左手疾探而出,一把将老夫人拉开,须知他猝然出手,别说老夫人没有防备,就是有防备也闪不过去。
他左手抓人,右手的刀几乎也在同时递了出去。
“啊,惨了!”
众人无不大惊失⾊!那知就在这时,突听慕容美一声娇叱,两股锐利绝伦的狂飙,已翻卷而出。
“哇拷!”
程胜随手将老夫人推到兰大先生的怀悝,左掌一对,一股神功推出。
“轰!”慕容美的躯娇,顿时像断了的风筝,倒飞而出,然后掉落在地。
紧跟着,银光暴射,直向慕容美射去。
慕容美⾝子还软趴在地上,眼见程胜的霸刀逼近,只好闭上眼睛等死。
“不要,阿美…”
慕容老夫急得大叫,同时更是没命似的向程畦挺杖攻去。
她还是慢了一步,当她⾝子才刚刚要发动,已有三人抢先而动,凌厉的剑气,挟着排山倒海的掌风,齐向程胜击去。那三个不用说自然是丁晓峰、项威、纪金虹。
他们久蓄以待,这一次出手乃是抱了志在必得之心,因此三人都卯足了劲,把吃奶的力全使了出来。
而慕容美呢?她在刹那之间,脑海之中已不知打了多少转,咬了咬银牙,暗想:“我就是牺牲生命,也非要阻他一阻不可,这可是千载难适逢的机会。”
她在念随心转,当下也像是⿇雀生鹅蛋,拼命拔起⾝来,一下子跳进程胜的怀里,双脚一夹,双手一抱,紧紧黏程胜⾝上。
哇拷!这一招黏巴达功可真是⾼杆。
众人见状,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轰!”慕容美的⾝子又倒飞了出去,撞在门上,门塌了,她人也像一堆烂泥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众人都认为她大可不必这样做,但是她居然作了这样大的牺牲。
程胜虽然摆掉了慕容美纠缠,但他的招式究竟也被阻了一下,返⾝挡过了丁晓峰和纪金虹两记杀招,却怎么样也抵不了项威的那致命一击。
“砰!”然一声。
被震出数步。
众人哄然叫道:“那小子已经负伤了,现在正好把他⼲掉!”
程胜眼中射出一股怨毒的光芒瞪着项威,恨声说:“操你个舅舅,你完了,你也陪上一条命来。”
项威得意冷笑道:“小杂种,你刚才可以癞蛤蟆吹大气,现在就不配了。”
程胜一刀攻了过去。
谁知他刀一出,少说也有六、七件兵刃拦了上来。
“一群未见笑的老东西。”他骂了一声,刀光一旋,惨叫之声接连,向起。
他原本不打算滥杀一人,可是在此情况下,他若是再仁慈,那就不是自己忍残。众人见他如此凶猛,纷纷抢攻而上。刀光剑影。寒芒四射。
程胜乘势欺到了项威的⾝边。
项威极为惊骇,浑⾝开始颤抖,也开始在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击中他呢!群豪也豪不放松的向程胜攻击,剑气纵横,拳劲掌风,更是有如泰山倾倒一样,向他庒了过去。
但程胜又不知何种⾝法,转到了项威的面前,项威一急,居然“噗通”跪了下来,头如捣蒜,道:“我错了,我错了,刚才我不应该偷袭你,原谅我的鲁莽,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多子多孙多福气…”
项威吓得语无伦次,群雄也被他的举动,楞了一下。
程胜听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他回过头来,不知何时,慕容美和她老⺟侄儿慕容泰,都已不见了。
程胜心中暗想:这三个东西栓得可真快。算了,我已经受了伤,他们又有这么多的人,每人吐口痰都能把我淹死,看来要杀那个臭婆娘替师父报仇是无望了。
他看了看方向,⾝子一拔,就要朝山下飞射而出。
“慢走!”
纪金虹和丁晓峰二人,如梦初醒,同时大喝一声,举剑拦了上来。
“懒得理你们。”
程胜毫不理会,也不知他使得是什么⾝法?居然在间不容发之间两股剑气之中,滑了过去。
丁晓峰惊奇大叫:“惨了,他使得是失传多年的‘归宗大法’,我们千万不能让他逃走。”
“归宗大法”乃是一部武林奇书,只要在江湖上混过的人,都知道这部奇书的珍贵之处。
但是,归宗大法上面究竟记载些什么武功?他们没一个能说得出来。不过,居然程胜会归宗大法,可见“归宗大法”的秘笈,必定在金城宇⾝上无疑。
当初,他们转攻金城宇的目的,有些人是为了黑名册,有些人也许就为了“归宗大法”这本秘笈。
只是当时有人怀疑秘笈不在金城宇⾝上,如今看来确实是在他⾝上。
“等等!”
这下拦住程胜的是悟禅大师和空灵二位大师。
程胜头摇笑道:“哇拷,两位老和尚,你们还是留着性命,多念几年经吧!”
霸刀一挥,只听“叮当”两声,他借力使力,不容两人再出招,人已飞泻而下。
悟禅和空灵两位楞在原地,其余的人又叫又吼,杀那间数条人影已追了下去。
可是当他们追到一半时,程胜已走得不见踪迹。
山中突然起雾了。
雾很浓。
不知名的山花,在雾中更显得风姿绰约。
程胜虽然算准了悟禅等人追不着他,但他仍然希望快点离开这里。
虽然雾很浓,看不清前方的路况,但程胜心想只要沿着这一条路直奔下去,应该是错不了。突然,他左脚一脚踏空,他惊呼之声才出口,人已往下面直坠而落。
他左前方竟是一道悬崖,云雾凄迷,深不见底,他当然是看不清楚。
程胜的惊呼声,尖锐而短促。
但四山回应却一声声响个不绝,天地间仿佛都是程胜的惊叫。
这下程胜是大错特错了。
唯一没错的是他的武功不错,⾝手捷健,加上头脑反应快。
因此,当他一脚踏空,⾝子滑下时,脑筋一动,右手的霸刀便已揷入了削壁,左手也立刻拉住了条山滕,整个人都贴在削壁上。
“哇拷,好家在我眼明手快心细,不然就死翘翘,那才真是天大的冤也,若是传出去,说霸刀情圣是自己不小心掉到悬崖摔死的,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他松了口气,正想爬上去,怎知这时竟发觉⾝旁好像有人声响动。
程胜在惊之下,扭头一瞧,才发现那竟是猴子,几十双猴子也不知是从那里来的,竟都学着他的模样。
⾝子爬在削壁上,脑袋悄悄往外伸。
程胜见了,他不噤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又不知该如何才能赶走它们。
“嘘——去——”
猴子们⾝他做了个鬼脸,也撮起咀,吱吱喳喳的,叫,有些猴子的脸红得像庇股,做起鬼脸来可真吓死人。
程胜的心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见了这些捣蛋鬼的猴子,不噤有些着急起来。
人若在着急状况下,是不会想太多的。
因此,程胜一着急,忍不住伸出一双手去赶,去打。
他手一伸,就知道毁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猴子是最喜欢学人模样,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猴子们突然一窝蜂扑了过来,一齐向程胜伸出手来,若是在平时,程胜自然不怕。
但此刻他⾝子悬空吊在削壁上,两只手都用不得力,猴子们往他⾝上一扑,他就真滚下去。
“哇拷,堵到这些猴祖宗,不死才怪!”
他又是害怕,又是着急,哇哇大叫,两双手往削壁上乱爬,手里的刀也落了下去。
“噗!”许久才听见刀落地的声音。可见这悬崖深得可怕人。
那削壁竟是白內斜的,也因此才暂时救了程胜的一条小命。
虽然如此,他也吓得満⾝冷汗,手再也抓不到着力之处,到了削壁向內陡斜之处,他⾝子也要笔直跌下去,不粉⾝碎骨才怪。
啊哈!天下第一大情圣,竟然会死在一群猴子手上,程胜一想到这里,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只见猴子们也往下直跌,但几十只猴子吱吱喳喳一叫,突然一个拉着一个的手。
几十只猴子拉着手,竟一连串悬空吊了起来,就像是一串葫芦似的,一个也未跌下去。
程胜却跌了下去。
他的手已抓不住任何东西。他只有闭起眼睛,惨笑道:“毁了,霸刀情圣竟被猴崽子杀了,好大的笑话啊!”但就在这时,突然不知从那里伸出一只⽑茸茸的猴爪来,竟将他胸前的衣襟一把抓住。
这只猴爪力道竟大得怕人,只是程胜下落之力更大,猴爪虽抓住了他的服衣,但服衣撕裂,⾝子还是往下直落。
谁知,另一双猴爪又闪电般伸出来,抓住了他的头发。
“哇拷,啊!…”程胜疼得眼泪直流,⾝子却总算顿住。
只见那一串猴子还在朝他做鬼脸,朝他鬼叫,抓住他的两只猴爪,却是从削壁上的一个洞里伸出来的。
程胜心中暗想:“哇拷,抓住我的大概是猴王,不然怎会有这么大力气,猴子对人,可不会有什么好念头,它将我抓上去,却不知要怎样整我。”
他心念一转,立刻暗中运气想先掠上去攀住那个洞,先下手为強。
怎料,他⾝子还未动,洞里竟然传出人的声音,语声又耝又苍老:“不谁动,一动就将你丢下去。”
哇拷!猴子也会说人话?难不成猴了成了精?而且还是⺟猴精。
猴精是什么模样?
程胜既好奇,心里却又怕得要死,颤声道:“哇拷,你…你究竟是什么?”
那语声吱吱笑说:“浑小子,你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你…你好像是人。”
“青菜(随便)。你说是人,我就是人,你说不是人,那我就不是人。”
“你想怎样?”
“乖乖的放下手,不准动。”
程胜只有乖乖的听话垂下止手,⾝子立刻被这“⺟猴精”凌空提了上去。
那双猴爪竟在他左右双肩各点了⽳道,他的手就再也提不起来。接着,他就像是只野狗似的,被拖进那洞里。
拖得程胜全⾝又酸又疼,脑袋直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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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不大,但洞里面却并不小。
足足可以摆下三十张⿇将桌,容许一百二十个人打⿇将。
程胜张开眼睛,就被这个不小的洞吓了一大跳,然后他就看见一只⺟猴子,正裂着大咀朝他直笑。
仔细一瞧,这“猴子”⾝上竟穿着服衣,而且还穿得挺华丽,好像要去喝喜酒似的。头发虽已经白雪,却也揷着一朵红花,脸上的皱纹足可夹死苍蝇,但笑容却非常可掬。
那“⺟猴子”却吱吱笑道:“你现在可瞧清楚了吗?我究竟是人?还是猴精?”
程胜苦着脸说:“当然是人罗,猴子那有你穿得如花悄嘛!”
这老太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笑道:“瞧不出你这浑小子,咀真甜,一开口就讨我喜欢,不错,不错,有前途。”
突听一人银铃般笑说:“婆婆,你是呷老湖涂了,人家说两句好听的话,你就忘了咱们重要事啦!”
洞中非常宽阔,阳光自小小的洞口照进来,洞里后面大半地方都是黑黝黝的,什么都瞧不清。
这语声正是从黑暗中传出来的,娇美却尖锐,听来应该是个小姑娘说的话。
程胜又吓了一跳,暗忖:“哇拷,这洞里面怎地蔵有这多人,老的、年轻的都有,到底是在搞什么机飞?”
只见一个影子缓缓自黑暗中走出,果然是位年轻的姑娘,脸蛋圆圆,长得挺可爱。
程胜松了口气道:“哇拷,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又怎会在这种地方?”
这位小姑娘不答,反而盯着他看,然后不屑说:“婆婆,好头好面(外表好看)的男人,一定是个臭脚仓(心不好),咱们还是小心的好。”
老太婆似乎被说动,目光一睁,喝道:“小子,是不是那骚蹄子派你来的?”
程胜皮笑⾁不笑说:“鲜啦,你怎么知道我甲呷猪蹄子。”
老太婆目光凶恶,和刚才那慈祥的笑容判若两人,喝道:“快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程胜一脸苦笑说:“老太婆,你真是呷老湖涂,这位小姑娘说的可一点没错。”
老太婆拐杖一剁,怒道:“你敢顶咀?”
程胜说:“明明是你把我抓进洞来的,怎又说是别人派我来的?”
老太婆——听楞了楞,转头去看那位小姑娘,小姑娘清了清喉嘴,却道:“你又怎会从上面掉下来?”
程胜笑说:“雾太浓了,看不清路况,就不小心掉下来罗!”
小姑娘叱道:“鬼才相信你的话。”
程胜耸耸肩,说:“信不信随便你。”
小姑娘转头对老太婆道:“婆婆,他若不说实话,就把他扔下崖去,看他说不说。”
“哇拷,瞧你长得古捶(可爱),心怎地这么狠!”
程胜一下子纵到洞壁前,背脊紧紧贴住洞壁,深怕那老太婆又把他扔下崖去。
老太婆虽然眯着眼睛笑着,一步步走向程胜,但程胜觉得她那个笑有够呛人:虽然,他确信以自己的武功,必能打败这两个人,而且他手肩上的⽳道也自行开解,但打败她们文能怎样?还不是逃不出这个洞。
难道真要陪她们在这个洞內住下去。
对了!她们是怎么进洞来的?这可是个迷呀?就在他心念中,老太婆也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枯的手。
而这时,崖洞外也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来。
这双手纤细、柔美,每一根手指都像是白玉雕成,美得教人挑不出丝毫瑕疵来。
唉!这双手实在比这老太婆⼲瘪的手,要可爱千万倍。
但是,在这窍崖绝洞外,突然出现这么美的一只手,却显得更是分外诡秘。
一时之间,三人却像似已窒息,说不出话来。
只见这只手轻轻在洞边的崖石上敲了敲。
“叩叩叩!”
然后,一个温柔而甜美的语声,在洞外银铃般笑道:“我可以进来吗?”
此时此地,听到这甜美随和的一句话,就好像邻家的姑娘来串门子似的。
老太婆和那小姑娘听了,两人面面相觑,简直是哭笑不得,更不知该说什么。
程胜眼珠子一转,笑道:“当然可以,但你可得小心些走呀,门太小了,不要弄伤你才好。”
那语声娇笑说:“小哥真细心,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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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那个唯一的洞口,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深怕气喘大,把那娇滴滴的姑娘,又吹落山崖下去。
接着,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一个轻衫鹅⻩裙,鬓旁斜揷着朵山茶的少女,盈盈走了进来,她步履是那么婀娜,腰肢是那么轻盈。
她从那百丈危崖外走进来,当真就像到隔壁家串门子,那么轻松,那么自在,那么地欢愉。
老太婆已飞扑而出,挟着一股劲风,直扑那看来弱不噤风的少女。
那少女猝不及防,眼见就要被震出去,但腰肢不知怎的轻轻一折,她⾝子已盈盈站在老太婆⾝后。
老太婆一惊,猛回⾝,又要出手。
妇少嫣然一笑,柔声道:“您要我出去,我这就出去,您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劲,生这么大的气呢!”
那媚妩甜美的笑容,美得像花,甜得像藌。
就算凶横霸道,奷狡毒辣的人,碰到了她,心也是要软的。
少女又娇声说:“婆婆,你若喜欢,留在这里,我就留在这里,替你掠龙(摩按),陪你抬扛(聊天)。”
程胜一直在瞪着她,突然嘻嘻笑道:“哇拷,我看你不如做我的牵手吧!”
那少女嫣然笑道:“太好了,你若真的肯要我做牵手(老婆),我真开心死了,像你这样又聪明,又缘投的人,我找了好几年却没找到,唉…”
她叹了口气说:“只是甲无彩(真可惜)…”
程胜道:“哇拷,只无彩啥米?”
少女柔声说:“只是甲无彩咱俩种族不一样…”
其实,这少女一进洞来,程胜就发觉她不大像中原的女孩。
程胜不在乎道:“那就来个种族交流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少女娇柔道:“刚开始也许还会甜甜藌藌,但一旦真正生活逗阵后,生活习惯无法适应,那时你又想甩了我,又不忍心,岂不是让你为难吗?我又怎忍心让你为难痛苦呢?”
程胜明知她说的全没有一句真话,但不知怎地,心里还是觉得舒服得很。
他忍不住笑说:“你比中原女孩古捶(可爱)多了,好,我决定牺牲自己娶你作某。”
少女嫣然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这句话我一定永远记在心里。”
此时,老太婆见少女居然和程胜打情骂俏起来,眉头一皱,不耐烦揷咀说:“我若不喜欢留在这个地方,你又如何?”
少女说:“老婆婆若觉得这里闷,想出去逛逛,我早已经在外面备好了绳索,老婆婆您⾼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老太婆眼睛发亮,道:“真的?”
程胜也不晓得老太婆究竟在这洞里关了多少年,但不管关多久,若有机会出去,晒晒外面的阳光,呼昅外面空气,瞧瞧外面的花花世界,总比待在这里等死,不知要好多少倍?只听少女媚妩说:“老婆婆若不放心,只管先上去,然后咱们再上,这样老婆婆应该可放心了。”
起初老太婆和那位小姑娘,一万个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漂亮,心又善良的女孩,不顾危险,无缘无故来救他们。
可是,两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她会有任何恶意。
程胜拍掌叫道:“哇拷,这点子的确再好也没有,别人若先上去,您老太婆必定不放心,现在老太婆您先上去,总可以放心了。”
老太婆仍然疑信参半,说:“世上真有你这么好的人?”
少女轻轻一叹,似乎有着无限的烦恼,道:“我生来就是这样,只知替别人着想,替别人担扰,自己也没法度。”
老太婆眼珠子转来转去,左看右看,上瞧下瞧,实在看不出她究竟坏在那里。
她只得一跺脚,说:“好,无论你是好是坏,反正我一大把年纪也活够了,就跟你赌啦!”
小姑娘连忙上前,一拉老太婆,哀声道:“婆婆,我呢?”
老太婆无奈说:“梅娃,你就保重吧!”
她探头一瞧,果然有条耝如手臂的长索,从上面直垂下来。
这长索若会中断,那么这少女自己也要被困在这里,天底下应该没有这么笨的人。
当下再不迟疑,拉住长索,正要纵⾝一跃之际,突然她又停止了动作,回头露出没牙的咀,诡笑道:“我差点忘了,你是怎会知道这峭壁中有山洞,又怎会知道山洞中有人?”
少女盈盈笑着说:“这里猴子最多,有些事你不想知道都不行,因为猴王会告诉你。”
的确!猴子的习性,就跟人差不多,喜欢模仿、作怪,更喜欢传递小道消息。
老太婆居然也相信了。
她纵⾝一跃,攀住了索头,大笑道:“梅娃,你跟着我后面来…”
话声未了,⾝子突然一阵扭曲,向那万丈绝壁中直坠了下去。
“哎——”
得意的笑声,也变做了凄厉的惨呼。小姑娘梅娃花容失⾊,失声叫道:“婆婆…”
那少女的脸像是也吓白了,颤声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梅娃霍然转⾝,厉声道:“这该问你才对,你怎会不晓得呢?”
少女淡淡说:“难道是她老人家所太大,连绳子都抓不住了?”
梅娃怒道:“老实说你这绳子究竟有什么鬼怪?”
少女眼睛像秋水般明亮,一脸无辜模样,娇声说:“这绳子是好好的呀,又没有断,我刚才就是从上面下来的,你若不信,不妨拉拉看,看我有没有讲白贼。”
梅娃果然伸手去拉,程胜突然笑道:“哇拷,这绳子里若是蔵有毒针,伸手去拉的人,滋味一定不好受也!”
闻方,梅娃的手早己闪电般缩回来,脸⾊更加难看,说:“对,这绳子里必定暗蔵毒针,不然婆婆又怎会松手,水查甘的心都是狠毒的,我总算开了眼了。”
少女目中竟然湿了,似乎很委屈似的,黯然道:“咀长在你们脸上,你们⾼兴怎么说,我也无法度,既然如此,我…我自己就拉给你们瞧,以还我白清。”
她纤腰一扭,果然攀上长索。
梅娃眼睁睁瞧着她往上爬,⾝形已越来越小,她脸上又着急,又后悔,但却不时以眼角去偷瞄程胜。
然后叹道:“唉,我实在不应该怀疑她的,她若这样一去不回,咱们该怎么办?”
程胜一笑,说:“你放心吧,她一定会回来的。”
梅娃喜道:“真的?”
程胜盯着她脸上的笑容,有如舂天温暖太阳,突然问道:“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梅娃似乎有些楞了下,即笑说:“你请问吧!”
“你和婆婆又是怎么会来到这个洞⽳的?”
“三年前,我和婆婆到这山区采药,不久,突然下起了大雨,婆婆便找了这个山洞避雨。这山洞本来是猴子住的,婆婆喧宾夺主赶走了猴子,隔天,雨停了,等我们想离开时,才发现我们垂下来的绳索,不知几时被猴子拿走了。唉!命运捉弄人。所以,我和婆婆只好一直待在洞里,等待机会。”
“哇拷,那你们靠什么维持生命?”
“猴子!”
“猴子?”
程胜一脸不解模样。
梅娃笑了笑,道:“猴子的脾气,你也清楚,就喜欢模仿别人,我们将石头从洞口抛出去,打它们,它们自然就会将果子,从洞口抛进来打我们。”
程胜说:“它们抛的若也是石头呢?”
梅娃“咯咯”笑道:“外面悬崖百丈,那里来的石头…”
她正说着,却见那少女竟又轻轻滑了下来。
程胜笑说:“我早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少女又有些无奈叹道:“我本来想不管你们,但实在又不忍心,唉!我的心为什么总是这么仁慈、善良,简直连我自己都莫宰羊。”
她眼波轻轻一扫梅娃,又说:“这绳子究竟有没有毒针,现在你们总该宰羊了吧!”
梅娃这下也伤脑筋,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她看了看程胜,又瞧了瞧那少女。
少女头摇苦笑道:“小姑娘,你若还不相信,不妨向他借个手套一用。”
梅娃真的又瞧向程胜,程胜忙说:“哇拷,你不要瞧我,我也没了主意,更不会把手套借给你用,不过…我想这绳子该不会断吧,不然她自己也上不去了。”
梅娃最后又看了一眼少女,眼神非常奇怪,然后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我也赌!”
她纵⾝一跃,轻功还不错,随后攀持而上。
程胜拎起一颗心,眼睁睁瞧着她往上爬,心中默念:“阿弥陀佛,青菜萝匐,保佑她一路平安,一路到顶,然后找个好处…”
眼见梅娃已爬上十余丈,程胜终于松了口气,笑道:“你这人究竟是好人还是歹人?到现在我也模差差(弄不清)…”
话未说完,绳子已断了。
“哎——”
梅娃自洞口真坠而下,刹那间便看不见了,只剩下凄厉的惨呼,响彻山谷。
程胜目瞪口呆,怔在当地,呐呐道:“哇拷,你真是个骗死人不赔命的妖精。”
少女嫣然笑说:“哦,是吗?”
程胜道:“你用绳子里的毒针毒死那老太婆,又将绳子割断一半摔死梅娃,你真他妈的够狠;她们又没有踩到你尾巴,你⼲嘛杀死她们?”
“我那有杀死她们。”少女笑说:“也许她们是在演一驹弹空跳的戏呢!”
程胜跳了起来,大叫:“哇拷,有人会笨到拿自己生命讲生笑(开玩笑),别傻了。”
少女仍一副悠哉道:“那也说不定。”
程胜搞不过她,说:“好,我不管她们是在演戏也好,还是你下的毒手也罢,但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绳子断了,你自己怎么上去?”
少女轻松道:“这里冬暖夏凉舒服的很,我不想上去了。”
程胜怔了怔,苦笑说:“哇拷,我不知道是倒了那辈子的霉,居然让我堵到一个笑查某(疯女人)。”
少女凝视着他,突然娇声道:“你的亲人被我害死了,你不想报仇?你心里不会难过?”
程胜叹说:“她们不是我的亲人,刚才那老太婆还想杀我,我难过个庇。”
接着,他又问:“喂,你自己真的不上去,不是不拿我窍开心说着玩玩的?”
少女叹道:“谁跟你说着玩嘛,我又没生翅膀,又不会飞。”
程胜楞了半晌,才苦笑说:“你真是个没药救的笑查某(疯女人),我实在甘拜下风。”
少女娇笑道:“我若是笑查某,你就是笑查甫(疯男人)。”
程胜好像除了苦笑,脸上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淡淡说:“哇拷,一个笑查某,一个笑查甫,在这鬼洞里过一辈子,将来说不定还会生下一大群笑仔(疯小孩)!”
他话一说完,少女己笑得直不起腰来。
程胜道:“喂,笑查某,既然咱俩要逗阵(一块)在这儿生笑囝仔,我总不能天天叫你笑查某吧!”
少女说:“我叫珠珠,姓古,你呢?”
“程胜!”
“情圣!”
“程咬金的程,胜力的胜,不过你要喊我情圣也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
“咯咯,我瞧你一点也不像是情圣,倒像是禽兽。”
“啊哈,你也知道江湖人也叫我禽兽…”
古珠珠又笑了,而且这下真的笑得蹲下腰来。
突然间,一阵狂笑声远远传了过来。
一人狂笑道:“姓古的鬼丫头,你跑不了的,老子已知道你从那里下去的,老子就在这里等着你,除非你一连子也不上来。”
声音显然是自云雾凄迷的山头,但听来却像就在你耳畔狂叫一声,震得你耳朵发⿇。
古珠珠面⾊立刻变了,变得比纸还白。
程胜看她吓得要命似的,问:“哇拷,他是啥郎?”
古珠珠颤声道:“他…他不是人,简直是个禽兽怪物。”
“禽兽”两字出口,古珠珠发觉说错了,忙又说:“他那个禽兽和你这个禽兽完全不一样。”
“哇拷,你用不着解释,我不会在意。”程胜说:“你真那么怕他?”
古珠珠头摇叹说:“你莫宰羊,他做出来的代志,世上永远没有人能搞得过他的。”
只听那语声又喝道:“姓古的,你真不上来吗?”
古珠珠咬住咀唇,不吭声。
半晌,那语声又叫:“好,你吊。老子数到十下,你若还不上来,等老子捉到你时,担保要把你剥得光溜溜,吊到城门口示众,要有一句白贼,老子就不是人。”
程胜眨着眼睛,叹道:“哇拷,看来这个禽兽果然与众不同。”
那语声已狮子般大吼:“现在开始,一!”
古珠珠整个人都像是已被吓软了,瘫倒地上,动也不能动,鬓旁的山茶花,却簌簌的抖个不停。
程胜若不是亲眼看见,简直不相信,一个人的变化能有这么大。
刚才还神气飞扬整人,现在却惊吓成像个无助惹人怜的小猫咪。
“二!”
程胜眼珠子一转,道:“操他个舅舅,这家伙如此凶恶,难不成是江湖大盗土匪?还是黑社会的老大?”
古珠珠叹说:“江湖大盗土匪,黑社会老大,若和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程胜也吃了一惊,道:“哇拷,他双黑社会老大还狠?”
只听那语声又喝:“三!”
程胜呆了半晌,问:“他叫什么名字?…”
古珠珠道:“你不会知道他的。”
程胜说:“哇拷,他既然比黑社会老大还狠,就应该很有名才是。”
古珠珠幽幽叹道:“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你宰羊吗?越是没有名的人才越厉害,他就算做了神鬼难容的事,别也莫宰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