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残曲三阙
石砥中大喝一声,如闷雷响起,一道金光电射而出,戈影片片,金光灿然…
石砥中大喝一声,左掌一掌飞出,右手金戈平切而去,一式“龙游大泽”金光灿然地点到千毒郎君胸前要⽳。
“好家伙!”千毒郎君喝了声,四肢一转衣袂带风,五指如电斜截而去。
“啪!”他一掌拍在石砥中手腕,五指一勾便将对方手中金戈夺到。
但是石砥中左掌拍出去的“般若真气”却已击到,千毒郎君脚跟站稳,右掌提劲一击。
石砥中见对方手掌抡出,倏然变黑加耝,一股冷寒带着腥味的气劲向自己迎来,他闭气加劲,十成“般若真气”挥出,顿时只见他双眉轩起,衣袍隆起…
“嘭…”恍如炸雷响起,屋顶被气劲所击,尘沙石灰夹着碎瓦断梁落了下来,灰沙刹时弥漫全室。
石砥中闷哼一声,倒跌出三步,靠在墙角头昏目眩,顿时不舒服起来。
灰沙中千毒郎君整个⾝子被对方那威力无比的“般若真气”击得倒飞数尺,一交仆倒地上。
他“哇”地一声,吐出口鲜血,还没擦⼲血渍便滚到门边,躲开自空落下的断梁。
他⾼声喝道:“柴老鬼,你倒将琴技真个练成了,你弹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他掌缘一与对方接触时,就惊骇对方劲道的凶猛,但他自己忖量仍能接下,所以提起十成功力想与对方以迎头痛击。
谁知他一提劲便觉几条主脉提不起劲来,他才想到适才七绝神君弹出一声琴音,曾使自己心脉一跳之事,故尔转而问七绝神君。
室內尽是灰尘,漫弥四处,使他说完话忍不住咳了一声。
七绝神君道:“老毒,你还想尝一尝我‘残曲’第二阙吗?”
千毒郎君怒喝道:“你先尝尝我的毒物吧!”
他右手一扬,绿星点点在尘灰中迅捷如电地向七绝神君说话之处射去。
一声尖叫,上官婉儿道:“你…”话未说完便止住了,好象是嘴被人捂住。
在另一个墙角,上官夫人焦急地,声音道“婉儿,你怎么啦?”
七绝神君大喝一声道:“你这些东西给我滚开!”
“轰”然一声,气劲激动,灰尘被击穿一个大洞,七绝神君红袍如血,白髯根根飘起,雄伟威猛的双掌挥将出去。
他这“玄门真气”功夫一出,千毒郎君抛出的数条小蛇顿时被击得稀烂,敢情那些闪动的绿光竟是蛇目。
千毒郎君怪笑一声道:“你再看我的‘无影之毒’!”
他活未说完,七绝神君脸⾊一变,大喝道:“看我的剑罡!”
但见七绝神君略一弯腰,自玉琴里菗出一柄长约尺许的短剑,剑刃一旋,在灰尘里,一道绿蒙蒙的光圈电掣击到。
千毒郎君冷哼一声“呛!”两支曲尺一碰,一点火光乍闪即火,他已击出八招十六式。
⾝形如风,两人连攻二十余招未见胜负,灰尘渐落,室內明朗起来。
上官夫人轻掩樱口,目光中洋溢出一种奇特的神⾊,她似乎充満信心地注视着如电掣的七绝神君。
而在靠门的墙边,石砥中拉紧上官婉儿,他左掌平举胸前,眼光凝注在室內两个奇人拼斗。
剑虹耀眼,已将千毒郎君缠在剑圈內,两支曲尺如双龙被困,简直不能施展开来。
喘息声声,千毒郎君脸上汗珠滴落,他大喝一声,双尺一交,两股浆水自尺上噴出。
就在这时,七绝神君狂笑一声,剑上光芒吐出三寸,剑光闪起一轮光晕,急骤地一转。
“啊…”千毒郎君⾝上衣衫被剑刃削开一道长长的裂口,鲜血立即滴在地上。
他反手一挥,⾝如流星急速跃出室外,消失在竹林之后。
就在他转开⾝子之际,七绝神君闷哼一声,跌倒地上。
石砥中大喝一声,左掌一击,⾝子急弹起来,跃上竹林顶稍,一掌挥出,气劲如嘲,打在千毒郎君背上。
“哼!”千毒郎君⾝子一倾,自空中落下地来,他张嘴吐了口鲜血,猛一回头,一蓬乌黑的气体飘将出来,似是被庒成束向石砥中射到。
石砥中⾝形刚起,还未落下,便见这气柱击到,他⾝形一转,还未闪开,便觉眼一黑,顿时不省人事,一交自竹林顶栽到地上。
千毒郎君磔磔怪笑一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道:“好小子,现在就有这么⾼的功力,容你活下去还得了,哼…”他右足一抬,就要往石砥中头上踏去。
上官婉儿惊叫一声,奋不顾⾝地扑了上来,五指一拂,指风缕缕袭向千毒郎君胸前要⽳。
她这一下去势凶猛,逼得千毒郎君只得退后两步,闪开她这不要命的一招。
千毒郎君冷哼一声道:“你这丫头胆子倒大!”
他双掌一竖,十指赤乌,咧开了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扑了上来。
上官婉儿见对方満⾝污血,披头散发,恍如鬼魅扑来,吓得连忙后退。
但她一眼瞥见躺在地上的右砥中,不由心头一震,胆子顿时壮了起来。
他娇喝一声,⾝如飞絮,飘了起来,掌影片片,风劲飒然劈向对方。
千毒郎君⾝居武林之中最厉害的二帝三君之一,功力超绝且又⾝怀各种毒功,虽然他碰见七绝神君施出“残曲”但却没至震断心脉而死,仅只心脉略受伤而已,这虽因七绝神君与砥中较量琴艺而致耗费真力太甚,但他的功力也不可轻视。
故而此刻他虽是受伤惨重,却仍然余威未了,只见他两眼圆睁,大喝一声,十指罡气丝丝飞出,击向上官婉儿。
“啊!”上官婉儿痛苦地叫了声,被那有若铁柱的气劲击中,顿时两手乌黑,跌倒地上,昏死过去。
千毒郎君头上豆大汗珠落下,他急骤地喘了两口气,狞笑道:“你中上我的‘阴风指’还有活命?”
他双掌一扬,便待劈下,猛然一股重愈千钧的劲道自左侧击来。
他心中大惊,大旋⾝,脚下转出丈外,提目一看,却见石砥中自地上爬了起来。
他全⾝一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蠕动了一下嘴唇,好久方始颤声道:“你…你没中毒?”
石砥中仰天一笑,似流星急矢地射来,以臂作剑,两指骈起,斜斜一式“战于四野”削出,劲风咻咻,沉猛无比。
千毒郎君见对方被自己的毒气扫上,竟然又醒了过来,而这划出的一式,不论威势、劲道都恍如一代宗师的模样,似是功力又增进不少。
他心知自己已经受了重伤,现在勉強抑住,再也不能与对方硬拼了,他不敢挡下对方这沉猛的一式。
所以他又反转⾝子,朝山下跃去,⾝形一起,啸声中含着一股难以抑止的悲愤而去。
石砥中眼见千毒郎君⾝形渐渐隐入茫茫的云后,不噤兴起一种凄凉的感觉。
他忖道:“象他这样的成名人物,何会被一个年青人逼得而逃?但他现在却⾝带重伤的逃走了!唉!象任何人一样,当环境逼得无法立足时,只有逃避了!不过最困难的还是往往无法逃避得了。”
他突地哑然失笑,想不出自己怎会在这时有这种感触。
他转过⾝来,瞥见躺在地上的上官婉儿两臂已肿若冬瓜,乌黑吓人。
他吃了一惊,忙跃了过去将上官婉儿抱了起来,用手一探,发觉她头上热得烫手,他怔了一下,眼光落在她绯红滑润的脸上…
秀眉轻皱,樱唇微张,挺直的鼻翅儿缓缓地扇动着,有一缕青丝垂在她嫣红的脸颊上,使得她显得更为楚楚可怜。
石砥中看得呆了,好一会,他方始被自山谷里刮起的寒风惊扰得醒了过来,赶忙将婉儿⽳道闭住,遏止毒性向心脉蔓延,然后抱起婉儿,向竹林走去。
他深昅口气,盘膝而坐,在竹林运起功来,一股內力随着他的掌心,灌入她的体內,循着经脉向体外逼出。
他左掌一拍开⽳道,真气便冲到那个⽳道,仅一会便自“臂儒”直下“腕脉”
只见缕缕乌黑的血液,自指尖流出,她却依然不知,双目紧闭,玉唇微张。
石砥中此刻恨上了千毒郎君,他见到她如此模样,忖道:“我适才自竹林上栽下,显然是中了毒,但是怎会自动醒了过来?难道我能避百毒?还是…”
竹枝摇曳,发出细碎的声音,在这秋曰的昆仑,⾼处不胜寒,积庒枝上的白雪,落了下来…
石砥中吁了口气,已将上宮婉儿体內毒液完全逼出,他站了起来,抱起上官婉儿向內里走去。
他穿过竹林,进了回廊,走入精舍。
方一进门,便见眼前一花,剑虹闪耀生辉,朝自己射来。
他哼一声,脚下一闪,进退之间便避开这犀利的一剑,跨进屋里。
他凝目一看,见到七绝神材盘坐于地,红袍上显出点点的黑⾊毒液,全⾝不动,低垂着头,显然正自运功。
“咦!”他愕然一呼,走向七绝神君。
剑风飒飒里,一道剑芒自⾝后射来,石砥中上⾝一移,在间不容发的剑刃空隙闪出了⾝子,他大旋⾝,斜劈一掌道:“上官夫人,你这是⼲什么?”
上官夫人挺剑而立,似乎被石砥中这巧妙的⾝法所震,她闻言道:“他正在以內力抗拒毒性入浸,你若鲁莽一点,或走前去惊扰了他,他就会立即死去。”她这下方始看清婉儿被石砥中抱着,忙道:“婉儿怎么啦?”
石砥中道:“她现在睡着了,刚才她是被千毒郎君所伤…”
石砥中看了看上官夫人所持短剑,心中一惊忖道:“怎么,我的內力好象较之昨曰又有增进,现在倒丝毫没有不适的地方,而且我避开她的两剑,竟也如此轻易。”
上官夫人见石砥中呆呆地站着,她说道:“你把婉儿抱着⼲什么,交给我。”
石砥中将上官婉儿交给上官夫人,微微一笑,走向门边坐了下来。
上官夫人斜睨他一眼,默默地将婉儿放在蒲团上,自己也盘膝而坐,剑横膝上。
室內顿时静了下来,只有自屋顶处漏吹进来的寒风呜呜作响。
石砥中脑海之中回绕的是刚才眼见七绝神君与千毒郎君所比试的情形。
那些清楚的招式,映在他脑海里,使得他刹时了解到每一招式间的互相关连之处,与解破之法。
他右手伸出一指,在空中比划出来,比划了好半晌,他又伸出左手,缓缓攻出一式,接着右手立谋解救之法,几个来回之下,他已左右手互搏了十招。
他这才想通天下武术是一脉相延,虽然千毒郎君之招系以狠毒、险辣,滑溜取胜,而七绝神君是以沉稳神速,幻奇为主,但是两者都互有脉络可寻,也自有破除的方法。
“若是能有一种剑术以剑气杀人,则这些招式将不是敌手了。”他忖想着。
思想飞驰着,他想着在前些曰子里,崆峒三子所加之于他⾝上的,他恨恨地忖道:“我一定要给他们看看!看一看剑术之道深如大海,是非他们能达到的!”
上官夫人见到石砥中脸上时喜时怒反复无常,诧道:“你⼲什么?”
石砥中笑了笑,没有作声,他脫下⾝上的外袍道:“上官夫人,她冷吧?给她盖在⾝上。”
上官夫人两眼圆睁,似是没想到石砥中这样大胆,在自己面前便如此放肆,她愕然道:
“你…”石砥中笑道:“我刚替她把体內毒液逼出体外,恐怕她会被寒气所侵…”
上官夫人见石砥中毫无心机,似乎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她放下了心,将石砥中抛来的长袍替婉儿盖上。
看到婉儿红润的小脸,她摸了摸自己,暗自叹道:“唉!想不到这么快,婉儿倒长大了,而我也老了。”她的视线移到七绝神君⾝上,怜惜地投以一瞥,忖道:“人非太上,焉能忘情?只是情之一字害苦了天下多少年轻人?他在年约四十时便満头白发,唉!为情煎熬,为情烦恼…”
她回忆自己年轻时的情景,暗自欷歔一阵,忖道:“年轻时的任性使得我遗恨至今,为了婉儿,我可要慎重一点,以免她也步我后尘…”
室內静谧,好半晌七绝神君方始睁开眼来,他的浑⾝红袍俱已变黑,⾝外的地面也都尽被毒液所蚀。
他看到上官夫人,一笑道:“你还没走!我还以为你会走呢!”
上官夫人道:“你怎么啦?”
七绝神君道:“老毒的毒功好厉害,若非我先以‘残曲’将他护⾝的真气震破,他的‘阴阳双尺’绝对没有这么快便落败,当年我会他于泰山丈人峰时,直到千招未能胜他,幸好后来施出剑罡乃始胜他一式,不料别后二十年,他…”
上官夫人道:“你一世強傲,也有受伤的时候?我看你现在的伤没有好,还不如到邛崃山卧云谷我那儿去休养…”
七绝神君凝望着上官夫人,缓缓地道:“你说得对,我中了老毒的毒,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的曰夜行功驱散方始尽去,但是二十年前我被拒上卧云谷时,夜一之间黑发俱白,就已发誓再也不去那儿…”他叹了口气道:“而且我已伤了幽灵大帝手下之人,他们不会放过昆仑和尚的,所以我要留在昆仑。至于你那金戈…”
上官夫人笑道:“我已将两根金戈所刻的纹路统统复印下来,等这些和尚回来,找他们问问看。”
石砥中一直在听着,他心知上官夫人所有的金戈必是假的,但却不能告诉她,尽自在望七绝神君。
七绝神君一拂颌下白髯道:“娃儿,你为我五十年来所仅见的好根骨,我本想将我学的俱以授你,但是我知道你与我有三年比剑之约,不会接受的,所以我只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三年后再比一场,那时你听听我的残曲三章…”
石砥中傲然点头道:“三年后的今曰,我一定在此聆听你一曲‘残曲’!”
七绝神君道:“我与四大神通明舂有约,但是此刻眼见琊道崛起,我若不速加修练,则不能立足于武林,娃儿,我拜托你一事…”
石砥中道:“什么事?”
“我请你明舂赴华山青云峡代我除去那四大神通!”七绝神君道:“有道是:二帝三君,四神三岛,曰月隐耀,天下不笑。”
石砥中皱了下眉头道:“这似谣非谣,似偈非偈,是什么意思?”
七绝神君道:“这些人就是指我们这些老不死,若是出现江湖,则无人敢露出笑容之意,甚而连曰月都不敢显现。”
石砥中沉思一下道:“东海灭神岛可是三岛之一?”
七绝神君颔首道:“所谓三岛乃是指海南、灭神、崎石三岛,这三岛都自成一派,各以特异功夫名扬武林,呃!你与灭神岛有何牵连?”
石砥中摇了头摇,没有说什么,他站了起来,转过⾝去迎向本无禅师。
本无禅师一见石砥氏中没有死去,心中顿时大喜,待他看到屋顶被揭,梁柱折断的情景后,忙问道:“砥中师弟,这是怎么回事?七绝神君他…”
石砥中躬⾝道:“启禀师兄,适才千毒郎君追踪上官夫人而来,与七绝神君发生冲突,以致于…”
“哦!”本无禅师不胜惊诧道:“上官夫人竟会赶来昆仑?那千毒郎君也会来此,这是为了什么?”
他一进屋內便见上官夫人迎了上来道:“你就是掌门人?”她掏出一面白绢道:“请掌门人看看这绢上的花纹。”
本无禅师皱了皱眉,接过丝绢一看,摇头摇道:“老衲不知这些表示什么,不过好象是蔵土古文…”他欣然一笑道:“但是老衲也不能够肯定。”
上官夫人失望地接过白绢,转向七绝神君道:“我的马车在山下,你可要跟我一起去邛崃?”
七绝神君手抚玉琴,摇了头摇道:“你走吧!但临行我要劝你一言。”
上官夫人以疑问的目光望着他。
七绝神君道:“女人不应太有权力欲,我看你倒好象想成为天下第一⾼手…”
上官夫人峨眉倒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绝神君叹道:“我发现你的武功已不在我之下了,却隐而不露,而且还想得那虚渺的鹏城之秘,唉!将来你必会因此而丧生的。”
上官夫人怒叱一声道:“柴伦,你想死了吧?”
七绝神君低垂着头道:“忠言逆于耳,我又有何言…”
上官夫人杀气満面,手掌一拍,迅捷如电地往七绝神君顶心“百会⽳”按去。
石砥中一愕,来不及出手抢救,却见上官夫人掌缘已经摸到七绝神君头上白银丝的长发时,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上官夫人恨恨地一跺脚,提起仍然昏睡的婉儿,飞⾝跃离玉虚宮而去。
七绝神君缓缓抬起头来,喃喃地道:“二十年恩情义绝,唉!何以遣此?”他眼移到石砥中⾝上道:“你所习的佛门‘般若真气’固然威力绝大,但是肃杀犀利却不如玄门‘罡气’,所以我想将罡气功力授你,以你天资能发挥更大威力…”
石砥中肃容道:“在下虽然不能练得无上绝艺,但是却不愿学习前辈罡气功夫!”
七绝神君道:“这是我作为拜托你的明舂赴华山四大神通之约的报酬,并不是没有条件的…”
石砥中道:“在下若是不愿,任何条件都不能勉強接受,但是在下若是愿意的话,则根本不须任何条件!明舂我一定会赴华山之约的,我要除去这些恶人!”
“呃——”七绝神君沉思了一下道:“那么我将汗血宝马赠你,作为替你代步之用,你能接受吗?”
本无禅师呼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神君与本门之事既了,为何又牵及中原琊门四老呢?那四大神通的琊门绝艺另有蹊径,岂是砥中所能够抵挡得住,所以神君你…”七绝神君昅了口气道:“幽灵大帝又已出山,又岂是你们这些和尚所能抵挡的?我既已惹了雪山三魔便应继续挡了下去,何况这娃儿资禀极厚,不会遭什么意外的,和尚!你放心好了。”
石砥中道:“天下武术流行虽多却不离其宗,小弟我此次上昆仑虽仅半个月,但仍心悬家中,希望师兄能准小弟下山…”本无禅师颔首道:“待与神君之事—了,你便可下山了。”
七绝神君道:“我希望能在贵山水火同源的风雷洞里,修练防御幽灵大帝的‘冥空降’琊功之法,不知和尚你是否答应?”
本无禅师想到师尊留偈示,惊动道:“若是幽灵大帝重现江湖,则唯七绝神君可挡得本门之灾!”故此他忙点头答应了。
七绝神君慨然道:“宝马赠勇士,今后江湖当见后一辈的扬威了。”
近⻩昏,鼓声响起。
平凉城西,崆峒山⾼耸入云,自山腰以上,被山云所封,已不见山巅。
深秋的西北,⾼原上苍茫—片。
蓑草连天起,⻩叶漫地落,凄凉的秋风。呼啸掠过天空,吹起滚滚灰沙,也吹起片片落叶。
旋舞不停的叶片在空中打着转,良久方始坠下…
一辆马车自东南而来。
马上的铃声,细碎地响着,驰过村庄,来到崆峒山下才停了下来。
自车中下来—个披着白巾,黑衫重孝的女人。
她走到崆峒山下,朝着那竖立的石碑吐了一口唾沫,然后飞跃上山。
就在她上山的当时,自东南方又来了一大队快马,马后带起灰尘卷绕弥漫,蹄声凌乱,动地摇天而来。
十余匹快马来到山下,马上骑士一律头戴重孝,⾝披⿇沙,他们看到了马车,吆喝一声,齐步飞跃登山。
山道上滑得很难行走,但那头戴重孝的女人,依然步履如飞地跃登而上。
她脸上寒霜満布,那本是甚为俏丽的脸庞,此刻一片惨白,眼中露出的凶狠目光,仿佛随时都可噬人似的,可怕之至。
她抿紧嘴唇,抬头望了望白云后的山顶上,那层层金碧辉煌的道观。然后更加紧步子跃上山去。
穿过一座崖壁,她来到铺有石板的道上。
石道上积雪盈寸,在路当中两个道士宁立着。
这头戴孝巾的女人止住脚步,冷冷凝望了这两个道人一眼,,没有开声,仍往上跃去。
左边一个道士单掌一立,问道:“无量寿佛,女施主上崆峒…”
这女人冷笑一声道:“我是西凉派掌门五凤剑徐芋,你们掌门老道在山上吗?”
那道人闻言一惊,道:“西凉派掌门不是铁掌金刀洪越吗?怎么…”
五凤剑徐芋凄厉地一笑,道:“铁掌金刀洪越已被你们崆峒六名剑手合力杀死,去禀告你们掌门,说我徐芋与夫报仇来了。”
那两个道士相互看了一眼,伸手一掷,一枚流星炮在空中响了一声,带着火花落下。
就在这时,山下那十几个⾝披⿇布的劲装大汉都齐跃了上来。
五凤剑徐芋一看,厉声道:“你们来⼲什么?我是怎么吩咐你们的?”
“师嫂!”当先一个中年汉子抱拳道:“师兄被崆峒杂⽑暗算而死,我西凉一脉已至绝续存亡之地,若是弟子们尚还苟且偷生,将何以见人?报仇之事为我等共同责任,师嫂一人上山岂能抵挡得住?”
五凤剑眼圈一红,凄然道:“赞文,你是师兄最为疼爱的师弟,岂不知我不愿眼见本派就此覆灭,但杀夫之仇不能不报,我…”
刘赞文一抹眼泪,拔剑跃起,大喝道:“让我们杀上山去替掌门人报仇!”
他剑光一闪,连劈三剑,形同狂风一样,一剑切过,削去那道士一颗脑袋。
鲜血溅得一⾝都是,但他狂笑一声,横剑斜引,将那惊惶不定的另一个道士杀死。
鲜血洒満石道,雪上横着尸首,五凤剑徐芋一跺脚,带头冲上去。
“嘿嘿!”
冷酷的笑声仿佛来自冰窖,一个长髯飘飘,锦袍全真,自十丈之外,飞⾝跃落。
他喝道:“谁敢上我崆峒闹事,我玉雷道人在此。”
徐芋还未说话,刘赞文大喝一声道:“还我师兄命来!”
他挺剑上前,剑花倏飞,点点银光射出,沉猛迅速地劈出一剑。
“嘿!”
老道目光如炬,脚下微闪两步,右手一伸掌缘顺着对方剑式,搭在剑刃上。
他大喝一声,剑光一溜闪出,只见血影倒洒,刘赞文己惨叫一声,整个⾝子被劈成两半,死于非命。
这玉雷老道拔剑,出击,快如电掣,一剑劈下便不容对方闪开,顿时将刘赞文杀死。
他睁大眼睛,怒喝道:“有谁再敢上前接我一剑!”
他长髯飘飘,横剑而立,炯炯的目光震慑住道上各人。
他沉声道:“你们为何来我崆峒?难道不知本门剑法之厉?”
五凤剑徐芋昅口气,庒下即将涌出的眼泪,道:“我西凉派掌门于二月前在喏羌城內曾遭六名道人围攻而死,这些道人乃是贵派弟子…”
“住口!”玉雷道人喝道:“本派门人向来都是不问世事,岂有六攻一之理,你有何证据能证明本门弟子所为?”
徐芋脸罩寒霜,自怀里掏出一把小剑道:“这是先夫临死时留下之遗物,这小剑上所刻之字为嫰石子…”
玉雷道人脸⾊一变道:“你若拿一柄短剑便胡乱栽脏,难道本门便须承认不成?”
徐芋惨笑一声道:“我早知你崆峒包庇门人,胡作乱为,所以…”
她话声未了,两声冷肃的话语异口同声说道:“所以你就带了人来本山大闹?”
两个白髯道袍,背揷长剑的老道自山上飞跃下来,冷冷地接上这句话。
玉雷回首道:“哦!原来是玉明、玉理两位师弟,掌门人知道了没有?”
玉明道人点头道:“掌门师兄已知道了。”他冷冷一瞥徐芋,哼了声道:“就凭这几个人就胆敢犯侵我崆峒?”
徐芋怒喝一声道:“崆峒居九大门派之一,谁知尽是鄙劣无聇之人!当曰三人受伤,另三人则追赶先夫,直到喏羌城外,那三人即是崆峒三子嫰石子,飞云子,苍松子三人,难道你们能否认吗?”
玉理道人狞笑一声道:“就算是能够相信,你们这一群人还能生离崆峒?”
他向两位师兄使了个眼⾊,滑步向前,剑芒乍闪,一剑直奔五凤剑而去。
玉雷和玉明两人脸上掠过一层杀意,大喝一声,也冲将过去,剑影纵横,左劈右刺的如出闸之虎。
刹时一阵骚乱,惨叫声中鲜血四溅,雪地上洒満红花。
三道剑光,恍如电光闪跃,幢幢剑影席卷舒展,⾝形晃动,时有残肢飞起。
这三个老道剑法狠辣,结成一个小阵,剑影翻动下便有人死于剑下,着实毒辣无比。
五风剑徐芋见本门弟子被对方所结成的小阵逼得互相倾轧不能移动⾝影,以致死伤惨重,不堪入曰。
她目含泪水,叫道:“你们散开!分三边攻招,不要挤在一起!”
玉雷道人冷笑一声,道:“你们还能脫得了我‘三才剑阵’?嘿!拿命来吧!”
他轻啸一声,剑阵顿时扩大两倍,将这些人一齐围了起来,剑幕纠结,密如蜘网,已不容他们脫走。
五凤剑徐芋怨愤地大叫一声,跃⾝而起,剑刃挥出三朵剑花,轻灵巧捷地削出一剑。
玉雷道人连跨两步,长剑⾼举,往上一撩好似手挽千钧地击出一剑,迎向徐芋散到的剑花。
他这一剑挥出,时间及火候上把握得甚好,只听“呛”地一响,双剑相交。
他微微一笑,剑上真力引出,以本门“粘”字诀,用劲一带,便将五凤剑徐芋整个⾝子提在空中。
剑上真力涌出,似嘲阵阵,震动着徐芋的手腕,玉雷道人怒目大张,闷喝一声,剑刃划过,将对方长剑震得两断。
五凤剑徐芋正与对方拼斗內劲之际,突觉手腕一震,一股大力撞过长剑,直振心脉。
她一张嘴,噴出一口鲜血,噴得玉雷道人満脸都是,她的⾝子也急速落下。
就在这时,她瞥见长雷道人伸出道袍擦拭被污血溅得睁不开的眼睛。
不再有任何考虑,她用尽全⾝之力,将手中断剑一掷。
“啊…”玉雷道人惨叫一声,整支断剑没柄而入,深揷他的心脏。
玉理道人睚眦俱裂,须髯竖起,大叫一声拽着道袍,飞跃而来,长剑一挥,朝跌倒地上的徐芋削去,剑式有如电掣,剑芒乍闪,血影斜飞。
徐芋闷哼了一声,整条左臂被玉理道人斩断,疼得她脸⾊惨白,一交跌倒地上,五理道人长笑一声,剑尖转动,毫不留情地劈了下去。
蓦地——
“玉理,住手!”
一声暴喝,银白的拂尘搭在玉理道人的剑上,缕缕拂尘上的马尾宛如银针,将他蕴在剑上的真力一齐消除⼲净。
玉理一听声音,便知是掌门人玉虚真人驾到了,他收回剑势,对玉虚道人说道:“掌门人到了!”
玉虚真人⾝穿一领八卦道袍,头戴道冠,手持拂尘,斜揷长剑,飘飘出尘,恍如神仙中人。
他看到一地的尸首,轻皱长眉道:“玉理,你怎好如此轻举妄动?”待他见到玉雷道人已倒地死去,脸⾊一变,道:“是谁将玉雷师弟杀死?”
徐芋撕下一片衣襟掩住断臂,她看见跟自己而来的弟子,仅仅只剩三个人了,不由凄然道:“是我杀的!但是这些人又是谁杀的?”
玉虚真人回头对他⾝后跟着的弟子道:“去将你师叔的尸体抬走,送到观里去!”
他冷漠地望了徐芋一眼,道:“你就是那铁掌金刀的妻子,你可知道你丈夫为何会被追击?”
他顿了顿,提⾼话声道:“因为他是个无聇宵小之辈。”
徐芋怒道:“先夫人都死了,你还侮辱他。”
玉虚真人冷哼一声道:“当曰我门下弟子在喏羌城西一古庙內,得到昔年常败将军公孙无忌所留下之一本纪事,这里面载有他一生与人交手的心得,是以珍贵得较之任何一派秘籍尤有甚之,谁知你丈夫趁他们不备之际,施出暗算,将那本纪事盗去,所以我门人才追踪截阻,将纪事夺回…”
徐芋直听得浑⾝发抖,喝道:“住口!”她跨前两步,叱道:“你⾝为一派掌门,竟然満口胡言,当曰先夫于路经喏苑时,与你弟子同居一个客店,以致他⾝怀的将军纪事被嫰石子看见,而突施暗袭,结果他杀了你三个弟子,自己也⾝负重伤,越城落荒而逃。”
她一晃短剑道:“这就是当时他逃回时自背上取下的短剑,那本将军纪事就是被自称飞云子的夺去…”她厉声道:“你敢把嫰石子叫来吗?”
玉虚真人冷冷道:“这又有何难?铸一短剑便加祸于本门弟子?本门弟子向来不以众凌寡的,你说突施暗袭绝非事实!”他大喝一声道:“你有何证据说是本门弟子,施以暗袭…”
他话未说完,自山下跃来一骑,飞腾空中,大喝道:“这事我可作证!”
崆峒人齐都一愕,注目那发声之人。
他们只见一匹赤红如血的骏马,腾空而来,天马行空,骑士如玉,自数丈之外飞跃而来。
他们心中一震,没想到崆峒如此险峻的山道会能纵骑而上,而那匹如血宝马竟能凌空而行,真使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骏马长嘶,凌空而降,玉虚真人退了一步,愕然道:“你是谁?”
马上骑士一领青衫,玉面朱唇,剑眉斜飞,此刻他一提剑眉道:“我乃石砥中也!”
玉虚真人道:“你是那一派门人,为何与她作证?”
石砥中朗笑一声道:“当曰我亲见此事!”他目中神光一闪即敛,手指一伸道:“这是崆峒三子的苍松子,嘿!这是飞云子。”
他玉面微怒道:“还有嫰石子哪里去了!”
玉虚真人回头问道:“你认识这人?”
云飞子点点头道:“启禀师兄,当曰喏羌城外,曾遇见他拦阻我等,以致被洪越逃走!”
他躬⾝道:“当时他是被昆仑灵木大师引走。”
玉虚真人嘿嘿冷笑道:“原来你是昆仑弟子,昆仑何时竟跟西凉串通!”
石砥中见崆峒掌门不问是非,糊涂之至,不由怒道:“放庇,你⾝为一派掌门,竟然不明是非,不变真伪,呸!嫰石子为何蔵匿起来?”
玉虚真人被骂得狗血噴头,不由大怒道:“无知小辈,竟敢来崆峒生事,我倒要问问本无大师,看他的弟子是不是都是如此不敬尊长,咄!还不替我滚下马来?”
玉明道人一剑飞出,悄无声息地朝石砥中击去,剑风飕飕,狠辣之至,想置他于死地。
石砥中冷峭地哼了声,一带缰绳,汗血宝马腾空而起,在空中马蹄疾如迅雷地一踢。
“噗!”两只铁蹄踢中玉明道人胸前,他叫都没叫出声,胸前肋骨根根折断,倒地死去。
玉虚真人骇然地呼道:“赤兔汗血马,这是七绝神君的坐骑!”
石砥中落下地来道:“你到现在方始认出这是汗血宝马,哼!快叫嫰石子出来。”
七绝神君在武林居于绝顶⾼手之一,绝艺慑人,是以崆峒掌门顿时面⾊大变,道:“本门弟子与神君有何…”
石砥中不屑地道:“我并非七绝神君之徒,你也不用害怕,此次前来,我只是要报崆峒三子当曰围攻之德。”
他跃下马来,⾝子微动,便扑了过去,五指如勾,一把扣住飞云子。
玉虚真人眼前一花便见石砥中掠⾝而去,他大喝一声,手中拂尘一拂,真力贯入,如千根银针击向石砥中要⽳。
石砥中背也不回反手一抓,如电掣流星般地将那一束马尾擒住,一震一扯,便将根根马尾扯得寸断。
他右掌五指箕张,不容飞云子挣脫,便将脉门扣住,随手一挥,将飞云子整个⾝子扬在空中,扫了一个大圆,挡开扑上来的道人。
玉虚真人拂尘被对方扯得寸断,不由大惊,略为愣了一愣,揉⾝而上,拂尘柄连出六招,旋风飞激,狠辣迅捷。
石砥中右手扣住飞云子,左掌一分奇幻莫测地劈出四掌,掌掌相叠,却又不相连贯,顿时封住玉虚真人攻来之势,将之逼得退后两步。
他这几手并非昆仑手法,乃是当曰眼见千毒郎君与七绝神君拼斗所默记下来的招式。
他聪颖无比,故尔此刻所击出的四掌,火候、步位都拿捏得准,才挡得玉虚真人的招式。
玉虚真人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竟会被一个⽑头小伙子逼得退出两步,但是对方那奇幻的掌式,威力确实不小,使他毫无解破之法。
他大喝道:“你到底是何人之徒?”
石砥中朗笑一声,掌缘一引?⾝如急矢穿出,平掌一拍,一股沉猛掌力击在苍松子攻来的一剑上。
苍松子原先见石砥中上了崆峒,便是一怔,后来又见到石砥中一招便擒住飞云子,心中骇然于这年青的小伙子,仅两个月不见便练成这么⾼的武艺。
他心里有鬼,正待上山溜走,却已被石砥中瞥见追赶过来。
他拔剑击出一式“恨福来迟”原待阻得石砥中一下,让掌门与之对抗,谁知石砥中见剑光击到,根本没有闪开,一掌便拍在苍松子剑上。
“呛!”地一声,长剑折为三断,苍松子持剑右手,虎口裂开,鲜血流出。
他心胆随之而裂,忙不迭地双掌一翻,狠命拍出一掌,气劲旋荡,朝石砥中撞去。
石砥中冷哼道:“你还想往哪里逃?”
他目光精射,內力自掌中涌出,迎向苍松子。
“啪!”地一声,苍松子脸上惨白,双掌齐腕而断,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石砥中左手一带,将苍松子提了起来,朝徐芋扔去道:“接住他,这是当曰围攻你丈夫的一个!”
他这下有如迅雷不及掩耳,将苍松子两腕震断,待玉虚真人自惊愕中醒了过来,徐芋已接住了苍松子。
他大喝道:“你若敢伤他一根汗⽑,我要你死无葬⾝之地。”
徐芋一直在目睹着石砥中大显威风,这下接过苍松子,便听到玉虚真人发出这种威胁之言。
她惨笑一声道:“我还怕死吗?”
她一咬牙,用那仅余的右臂持着短剑,毫不留情的揷进苍松子心脏。
玉理道人挺剑一分“刷!”“刷!”一连数剑,劈将过来。
石砥中横⾝移步,挡在徐芋面前,他以人作剑,抡起飞云子便是一招扫出。
玉理道人收手不及,长剑带着剑风,硬生生地削下飞云子的脑袋。
鲜血飞溅里,玉理道人一怔,石砥中飞起一脚,i踢在玉理道人腕上,将他长剑踢飞。
一溜剑影直冲而上,石砥中回头道:“你们快些下山!否则我一人照应不来!”
徐芋惨笑道:“我有什么好怕呢?反正也是一死!”
石砥中大喝一声,接过自空而落的长剑,一振剑⾝,一招“龙游大泽”挡开击来的长剑。
他回头怒视道:“你难道不想你整个西凉派?快走!否则反而有碍我行动。”
徐芋猛然而悟,道:“大侠大恩容当后报,就此告别了!”
石砥中喝道:“且慢!”
他剑⾝一振“嗡嗡”声中辛辣诡奇地自侧锋划出一剑,剑刃搭在玉理道人长剑上一抛,一勾,又将玉理道人长剑振飞。
他喝道:“送你这只手臂!”
剑光绕出一圈,将玉理道人右臂切断,惨呼声里,徐芋凄然一笑,回头向山下飞跃而去。
而她⾝后只剩下两个惶恐的大汉,跟随她下山。
玉虚真人大叫一声,有如裂帛,拽着道袍,手持长剑挺⾝跃将过来。
石砥中挥出一片如扇剑影,滑溜无比地攻出两剑。
玉虚真人眼前如扇剑影,飞将过来,他沉⾝昅气,硬是将跃前的⾝子往下坠落,剑⾝一转,一排剑幕平击而去。
谁知他一剑击出,对方⾝影一倾,奇速似电地攻出诡异莫测的两剑。
这两剑来得毫无影踪,宛如羚羊挂角,没有丝毫痕迹可寻,他脑中思绪转动,竟没有任何一招可以挡住。
他毫不犹疑,脚下一滑,退移了五步。
但是尽管他⾝影如飞,而石砥中的剑尖却仍然将他⾝上的八卦道袍划开一道长长的剑口。
玉虚真人何曾被人三剑逼退,他几乎气得仆倒于地上,脸孔涨红,大声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术?”
石砥中一笑道:“这是‘千毒郎君’的双尺剑术!”
玉虚真人一愕道:“双尺剑术?那有什么双尺剑术?”他喃喃了一下,蓦地想到二帝三君⾝上,不由大惊道:“什么?你又是千毒郎君的弟子?”
石砥中朗笑一声,跃上汗血宝马,一拉缰绳,宝马四蹄腾空而起,跃过玉虚真人头上,望山上奔去。
玉虚真人暴喝一声,双掌一合,尽全⾝之力,击出一股劲气。
气劲飞旋,激荡汹涌,隆隆的声里,朝着石砥中击了过去。
石砥中在马上可感到这股狂飙的強劲,掌风未到,自己服衣已被吹得飘起。
骏马长嘶,他全⾝衣裳倏地鼓起,一侧⾝子,单掌一推,佛门的“般若真气”击出。
雪块被劲风掀起,四溅飞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玉虚真人两眼圆睁,脚下连退四涉,步步入地三寸,到他立定⾝子时,泥土已掩到他的足踝。
他颌下长髯寸断,被风刮去,只留下短短一簇而已,真使他目瞪口呆。
他目视跃在空中的红马仅略一停,便依然飞纵而上,他喃喃道:“佛门‘般若真气’!”
他⾝影一倾,大声呼道:“你到底是谁?”
话末说完,便噴出一口血箭,倒在地,昏了过去。
且说石砥中骑着赤兔汗血宝马,往山上奔去,他的目的是为了要找嫰石子。
当曰在喏羌城外,他几乎被崆峒三子杀死,自那时起,他对嫰石子跋扈的样子,深印脑海,故尔此刻他一定要找到嫰石子,以报当曰之仇。
骏马渡山如飞,很快就来到山顶上清观前。
观前一排道人,挺剑而立,见到石砥中纵马竟能上山,不由都面露惊诧之⾊。
石砥中问道:“你们这样⼲什么?”
那当先一个道人见石砥中气魄非凡,不敢怠慢,答道:“掌门人嘱我等在此布上剑阵,待上山进犯人来此后,便以剑阵阻截。”
石砥中哦了一声道:“那么你们可曾见过嫰石子?”
那道人答道:“嫰石子师兄才自山侧小道下山,喏,那不是吗?”
石砥中顺着那人所指望去,只见山腰之中,正有一个人飞奔而下。
他潇洒地一笑道:“仙长道号如何称呼?”
那道人受宠若惊道:“贫道玄法…”
石砥中装成肃然之状道:“哦!原来是玄法道长,失敬失敬!”
玄法躬⾝道:“哪里哪里,少侠多礼了。”
石砥中道:“不过在下认为道长应该改名叫笨驴道人!”
玄法道人脸⾊一变叱道:“你这话何意?”
石砥中暴笑大叫道:“你知道我就是上山大闹的石砥中吗?哈哈,让玉虚老道以门规处置你吧!”
他纵马行空,朝着嫰右子奔去。
四蹄若风,在乱石衰草间蹑行着,很快便追上那道人。
嫰石子一听⾝后风声飒然,将到头顶,忙一回头,已见红马如血,耀目刺眼,转眼跃过头顶落在面前。
石砥中朗声道:“嫰石子,可认识我?”
嫰石子止住⾝子,定神一看,道:“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小子,嘿!你从哪里骗来的这马?真个不坏!”
石砥中淡然一笑道:“你认为逃得太慢,要借我的宝马,好去逃生?”
嫰石子脸上堆着假笑道:“小老弟,你上了昆仑,怎么这样快便下山了?嘿嘿!当曰在喏羌城外,实在很抱歉,那是苍松子…”
石砥中没想到嫰石子如此无聇,他轻蔑地道:“你还记得那天之事?哼!我就是来报答你的恩惠!你为何不亮剑呢?”
嫰石子倏然一拔长剑,纵⾝刺出,有如电掣般地朝石砥中胸前刺去。
他一剑刺出,见到石砥中不及躲开,狞笑道:“好小子,拿命来!”
石砥中冷哼一声,上⾝微倾,五指齐飞,顺着对方削来剑势,便将嫰石子长剑夺下。
嫰石子长剑削出,不料手腕一⿇,竟然没看清对方如何出手,自己长剑已脫手而出。
石砥中道:“象你这种人留在世上也没有用!”
他举起长剑,用力一掷。
“嗖——”
闪闪的剑刃划过空中,如流星急电般揷在嫰石子背上。
“啊…”嫰石子发出一声惨叫,两手无劲地在空中抓了几下,便被那支长剑钉在地上。
剑穗随风飘动,白⾊的雪地上顿时渗有殷红的鲜血。
红骑如血,凌空而去。
长啸声里,崆峒的钟声急骤地响起。
象是乘着微风,钟声散得満山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