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圆觉进屋之后，没有再做搜寻，目光盯在慧明大师盘坐的松木上，开声道：“师叔。弟子为您定制了一张紫檀云，师叔这张松木太陈旧了。”

　　慧明大师闻言心中暗自一惊。

　　圆觉既然指明要替他换，并且在来前就先定制了。

　　足以证明向“寒江门”通报消息的人，不但知道童天在寺中，并且还知道童天罡就在他这里。

　　而圆觉也猜到这里唯一可供藏身的地方就在这下，所以才要替他换。

　　瘦消的睑上没有什么异样反应。

　　慧明大师冷哼了一声．道：“这张松木，老衲已用了证三十年，更换了老衲不习惯，你的心意，老衲心领了。”

　　圆觉心中暗自冷笑一声。

　　脸上则表现出一片恭敬之，道：“弟子深知师叔心中只有佛祖，心中空明，不逐物华，但弟子这么做，总是出于一片孝心，万望师叔收下。能令弟子稍尽寸心。”

　　慧明大师冷冷的道：“老衲说过，你的心意，老衲心领了。”

　　圆觉道：“师汉莫非真的不能见容弟子？”

　　慧明大师冷声道：“老衲收不收这张见容与否，有什么关系？”

　　圆觉道：“师叔不接受弟子这番孝心，不就是不肯容纳弟子吗？”

　　慧明大师目了着圆觉道：“你这么做真是为了尽孝吗？”

　　圆觉道：“弟子怎么敢欺骗师叔？”

　　慧明大师冷哼道：“只怕你是言不由心。”

　　圆觉一怔道：“师叔怎么怀疑起弟子来了？”

　　慧明大师道：“听说你这次回寺是为了找童天罡，你来我这里不就是为了找童天罡吗？”

　　圆觉的确有过人之处，心事虽然被老和尚点破，睑上却没有什么异样表情。忙道：“弟子回寺确实要顺便找找童天罡有没有被本寺弟子误救上山，师叔一向足不离寺，弟子怎敢怀疑师叔呢？师叔误会下。”

　　慧明大师冷笑道：“本寺每一个角落你都带人搜过了，唯一没搜的就是老衲这里，你来不是为他为谁？”

　　圆觉一见事情已成僵局。

　　脸色一沉，道：“师叔硬要这么说，弟子也没办法。”

　　慧明大师冷笑道：“没办法，哼，老衲要是不换呢？”

　　圆觉大师道：“为了本寺弟子的安危，师叔只怕非换不可。”

　　话落扭头对外叫道：“把抬进来。”

　　霍然从上跳下来。

　　慧明大师怒睁双目道：“圆觉，老衲今天要替本寺清理门户了。”

　　圆觉毫无惧的道：“弟子一死，金顶峰势必要被夷为平地，弟子决非恐吓师叔。”

　　圆净大师闻言大惊，忙率众人跪在门外，道：“师叔息怒。”

　　慧明大师见状一呆，怒道：“起来，起来，本寺由你执掌…唉！”

　　圆净大师脸愧作的站起来。

　　讷讷的道：“弟子无能，请师叔原谅。”

　　慧明大师长叹一声道：“唉，老衲绝足红尘近三十年，如今竟被这畜生怀疑我…唉！”

　　一见慧明大师让步，圆觉神色立即缓和下来。

　　转向团净大师道：”掌门人，弟子原本是一片孝心，可是…可是师叔他…”

　　圆净大师黯然的道：“二师弟，不管你是何种居心，师叔年事已高，请师弟不要多打扰也老人家了。”

　　圆觉忙道：“掌门人，弟子确实是出于一片热诚，这…这叫我怎么解说呢？唉！换过我立刻就走。”

　　这时，四个和尚把那张沉重的紫檀抬进屋来。

　　圆觉道：“师叔，你要摆在那里？”

　　慧明大师冷声道：“右边墙下。”

　　四个和尚把紫檀安放在右边墙下。

　　圆觉指指那张松木道：“把这个抬出去。”

　　慧明大师道：“慢着！”

　　圆觉脸色一变，道：“师叔，你…”慧明大师寒着呛道：“要抬出去可以，必须把它翻过来，底朝天抬出去，以免有人贴在档板下看不见。”

　　不要说童天罡是个受了严重内伤的人。

　　就算一个完全没有受伤的人，在全无抓手处的情况下，单凭两掌的力，要把身子向上干贴在板下，即令内功如圆觉一般，他自信也支撑不住由内抬到外面这段距离。

　　因此，要由这种不必置疑的事件。证实他欺师傅辱门的罪行。圆觉当然不接受。

　　圆觉脸色一变，口道：“师叔，万万不可如此，否则，弟子这身罪孽即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弟子尚有何颜立足于武林。”

　　圆净大师是个怕事的人。

　　眼见一场争执将要化解，生怕节外生枝，忙开口劝道：“师叔，二师弟既然有这番善意，师叔也就不要太为难他了。”

　　狠狠的瞪了圆净大师-眼，慧明大师背过身去。

　　圆净的脸上有着不安，莫可奈何的神色。

　　在圆净大师示意下，一个和尚把松木抬起来，松木的重量显然比檀木轻得多，四个和尚很快的抬到门外。

　　在圆净大师示意，把放在右边门旁。

　　显然是准备再给老和尚抬回来的。

　　下地面由于久未扫。积了一层薄尘。

　　圆觉向那层浮灰上扫了-眼。

　　竟然找不到一点拂擦过的痕迹，心中疑念顿消，目光很自然的转向门外。

　　正与望向他的“慈固”大师的目光接触“慈因”大师脸色一寒，匆忙的把目光移开，圆觉没有再看别人。

　　变化只是-瞬间的事，但圆净大师看得很清楚。

　　全部希望突然落空，圆觉心中懊恼无比，朝慧明大师背后合什道：“师叔，弟子告辞了。”

　　慧明大师没吭声也没转身。

　　朝云氏兄弟使了个眼色，圆觉急步走出门去。

　　门外的僧侣自动的向两边让开。

　　当圆觉走过圆净身边时，圆净大师和原先抬的四个和尚道：“你们替祖师把抬进去。”

　　圆觉看了圆净-眼，没有反对，他的目的已经达成，用不着再多管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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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慧明大师掀开板的时候，已是近晌午的时候了。

　　童天罡全身汗沥，面色苍白的仰面平躺在地尘地的底下，目光正好对着慧明大师

　　沉沉的低声喧声佛号。

　　老和尚道：“小檀越受委屈了。”

　　从下钻出来，拂去身上的蛛丝。

　　童天罡淡淡的道：“童某总算为贵寺做了点事。”

　　老和尚两眼发直的盯着榻下浮尘上童天罡躺过的印痕，茫然的道：“我们的计划恐怕已经被圆觉那畜生看破了。”

　　心头一震。

　　童天罡转向老和尚，然后顺着老和尚观望的方向望去，笑笑道：“大师是说地上的印子？”

　　慧明大师沉重的道：“老衲当时背向这边，没看见，我想这个-定瞒不过圆觉。”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当时地上没有这个印痕。”

　　先是半信半疑的望着童天罡。

　　然后，慧明大师若有所悟的道：“小檀越在下去之前，先贴在板上叫老衲放下去，莫非那时候小檀越不想到这一层了？”

　　童天罡点点头。

　　慧明大师惊讶的道：“小檀越一直这么贴着？”

　　童天罡摇头道：“童某没有这么深厚的功力，在他们到达之前，我一直用脚蹬在头的薄板上。

　　那时候，薄板顶在墙上，所以支撑得住，他们到了，我才改回来。”

　　慧明大师道：“然后就一直这样贴着？”

　　童天罡道：“亏四面封板未齐地面，不贴住怎么行？如果再拖上一柱香的时间，圆觉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捉住我了。”

　　慧明大师感叹道：“小檀越的功力着实匪夷所思，老衲自叹不如多多。”

　　童天罡淡淡的道：“大师过奖了。”

　　话落又问道：“都走了？”

　　慧明大师点头道：“唉，走了，正如小檀越所料，他们在老衲住处对面的峰头上埋伏了监视的人。”

　　童天罡道：“大师可曾看清是什么人？有几个？”

　　慧明大师道：“一个。”

　　童天罡道：”什么人可曾看清楚？”

　　慧明大师道：“‘刀’沈熊飞。”

　　童天罡眸子一亮，道：“他们-起走的？”

　　慧明大师道：“圆觉与云氏兄弟一起走的，沈熊飞的马现在还在山下客栈中。”

　　童天罡盘问道：“大师怎么能断定是沈熊飞的马？”

　　慧明大师道：“据本寺调查，他们-行五骑，昨天傍晚一起到的。因此本寺才派人留意老衲住处四周。半个时辰之前，果然发现沈熊飞从山道下峰去。”

　　童天罡道：“圆觉他们比沈熊飞早走了多久？”

　　慧明大师道：“大约三个时辰。”

　　星眸中冷电般的杀机一闪。

　　童天罡道：“童某告辞。”

　　慧明大师已看出童天罡的心事。

　　沉声道：“小檀越不一定追得到他。”

　　童天罡笑笑道：“童某也不一定去追他。”

　　慧明大师道：“小檀越应该先调查一下，用过午饭之后再走，比较妥当。”

　　童天罡摇头道：“贵寺既有与‘寒江门’暗通信息之久，童某多留一刻，贵寺就多一分危机。”

　　慧明大师无可奈何的道：“小檀越既然这么说。老衲也不勉强了，小檀越此去，还去找苗施主？”

　　童天罡坦然的道：“是的。”

　　慧明大师脸色一凛道：“老衲要再警告小檀越一次。”

　　童天罡漠然一笑道：“大师原先的警告童某并未忘记。”慧明大师沉下面孔道：“很好，小檀越，你并不欠老衲什么？”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大师尽可不必这么早就以冷面孔相向，等童某与‘寒江门’两败俱伤时。贵寺再翻脸也来得及。”

　　慧明大师脸色一变，道：“老衲不懂你在说什么？”

　　童天罡冷笑道：“大师如此迫不及待的把恩怨代得如此清楚，倒使童某突然想通了贵寺救应的居心了。

　　虽然贵寺所用的是驱虎狼之计，但童某这条命，毕竟还是贵寺救的，后贵寺就算妙计得逞，童某也不会有怨言的。”

　　慧明大师目注童天罡冷声道：“小檀越，年轻人锋芒太未必是福。”

　　童天罡也冷言相向道：“童某只是告诉大师，贵寺的心思童某已经明白。大师用不着反复代了。”

　　话落朝老和尚抱拳，道：“告辞！”

　　话落转身大步走出门去，朝后峰的方面急驰而去。

　　慧明大师怔怔的望着童天罡消失的方向出神。

　　基于道义与作人原则，他觉得堂堂峨嵋，愧对这个年轻人。

　　然而，若以救峨嵋数百生灵着眼，他又觉得心安理得。

　　他明白两者之中必有一是一非，只是，短时间内，分辩不出孰是？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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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烧红漫天彩霞，马蹄扬起一缕黄沙。

　　干阔的荒野衬托得奔马如豆，接地的晚霞则似乎在提示马上骑士，天已暮，路摇远。

　　泼风似的奔马，突然唏律律-声长嘶人立起来。

　　霍然刹住急速的奔腾，马后扑上来的滚滚黄沙，如浓雾般的罩住刚停下来的人与马。

　　官道两侧两棵斜对着的高大白扬树这间横连着一条如拇指的绳索。

　　索上结着四五片飞场的白色布片。

　　足证牵索拦路的人，并不希望这一人一骑真的被绊倒在路上，只要他停下来而已。

　　飞尘落定，人与马与都安静下来。

　　马上骑士才发现路右侧的白杨树下安闲的坐着一个人。由于此人一身白衣与树干同，所以马上骑士早先没有发现他。

　　在川康地面，骑士还是头一次遇到敢拦截他的人。

　　愤怒中带着些许讶异成份，骑士抬头望着天红霞。

　　老气横秋的道：“明友，你也未免饥不择食得太过火了，竟然抢劫到‘寒江门’的地盘上来了。”

　　坐在杨树下的白衣人，站起来，一声不吭地切断了横拦在路面仁的绳索。

　　骑上看都没看白衣人一眼。

　　冷冽的一笑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明友，你既然把大爷我拦下来了，总不能连半个字的代都没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又送大爷走吧？”

　　白衣人以左肩斜顶在白杨树上。

　　冷漠的道：“尊驾放心，我这个‘神圣’既然把尊驾留下来了，自然有个令尊驾满意的代。”

　　骑士仍然仰着脸。

　　冷傲的道：“阁下既然毫不谦逊的把大爷我送的‘神圣’二字收下了，能不能报个万儿给大爷我听听？”

　　白衣人简洁的道：“童天罡。”

　　虽然只有三个字，而且说得很平淡。

　　却突然把那张仰起来的脸拉过来了。

　　凝视着那张俊逸而又冷肃的面孔。

　　骑士终于重复道：“童天罡，是你？”一句话之中，骑士的神色为连变了好几次，证明他心中已转了好几个念头。

　　童天罡冷漠的笑笑道：“是我，沈大爷，咱们在牛老头的小店中见过，童某还真担心‘刀’沈大爷贵人多忘事，认不得童某人了呢？”

　　“刀”沈熊飞锐利的眸子转动了一阵，道：“名扬天下的‘天地双令’令主，沈某人怎么忘得了，嘿嘿，童令主，咱们今天是巧遇吗？”

　　看看已经割断，横在路面上的绳子。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留客的排场虽然不怎么豪华气派，但总是安排了一点，尊驾怎么会有‘巧遇’的想法呢？”

　　“刀”沈熊飞脸色一寒道：“这么说，是冲着我姓沈的来的了？”

　　童天罡笑道：“沈大爷果然聪明。”

　　“刀”沈熊飞口道：“你怎么知道沈某人会打此经过呢？”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因为童某知道尊驾由那里出发，因此知道一定经过此地。”

　　“刀”沈熊飞灵机一动，追问道：“我从那里出发？”

　　童天罡道：“峨嵋金顶峰。”

　　“刀”沈熊飞脸色一变，道：“谁告诉你的？”

　　童天罡笑道：“尊驾想知道？”

　　“刀”沈熊飞冷笑道：“不敢说？”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真的不知道？”

　　“刀”沈熊飞道：“对于名天下的双令令主的事，沈某人不敢随意猜。”

　　童天罡冷笑道：“尊驾可真谦虚。”

　　“刀”沈熊飞道：“沈某人不是谦虚，确实是因为童令主名头太大了，换了别人，沈某甚至用不着猜就可以置他于死地。”

　　童天罡冷笑道：“只怕不是因为童某名头大而不敢下手吧？尊驾是想从童某口中多知道些什么吧？”

　　“刀”沈熊飞一楞，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童天罡，你远比我想像中的你难侍候多了。”

　　话落神色一沉道：“好，童天罡，沈某绕着圈子带你，你既然不上路，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童天罡点头道：“很好。”

　　“刀”沈熊飞道：“那咱们言归正传，你怎么知道我从峨嵋金顶出发的？”

　　童天罡道：“童某在那里。”

　　“刀”沈熊飞道：“你在那里多久？”

　　童天罡道：“在尊驾到达之前，童某就在那里了。”

　　“刀”沈熊飞道：“是慧明老和尚替你治的伤？”

　　童天罡道：“不错。”

　　“刀”沈熊飞道：“你什么时候离开金顶峰的？”

　　童天罡道：“在各位离开之后。”

　　盯着童天罡。

　　“刀”沈熊飞道：“老和尚没有告诉你一旦‘寒江门’知道他们救了你，他们会有什么后果吗？”

　　童天罡道：“老和尚一直很担心峨嵋那些无辜的弟子会遭受‘寒江门’迫害。”

　　“刀”沈熊飞道：“是因为你与峨嵋有仇才出卖他们还是你在欺骗我？”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的内伤轻重，想必‘连心三岳’云氏兄弟知道得很清楚，除了佛门‘大还丹’之外，天下还有什么药物能使童某恢复得这么快？”

　　“刀”沈熊飞微微一怔，道：“有道理，这么说，你是存心出卖他们了？”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不会出卖他们，因为，这件事情，‘寒江门’永远不可能知道。”

　　“刀”沈熊飞道：“我是‘寒江门’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童天罡冷漠的道：“因此，尊驾应该明白童某告诉尊驾事实真象的原因，是因为尊驾人生的岁月到今天为止了。”

　　没有出任何征兆“刀”沈熊飞双腿猛然一挟马腹，座下骏马突然长嘶一声，向前飞驰而去。

　　冷哼声中，童天罡凌空从背后飞扑出去。

　　童天罡飞纵的速度比“刀”沈熊飞的从坐骑快。

　　所以“刀”沈熊飞的马几乎才刚刚起步，童天罡就已经追到他头顶上空不五尺处了。

　　“刀”沈熊飞料定了童天罡一定会全速追赶。

　　因为，他的生与死关系着峨嵋僧侣们的安危，他也料定了童天罡一定比他的从骑快，他唯一没算准的就是童天罡也料到他预料得到的事童天罡也预料到了。

　　顺着坐骑猛力前冲的猛劲“刀”沈熊飞身子向后一仰，以半躺之势，突然向上飞起来。

　　三道泛动着蓝光的寒芒之下紧跟着一道闪电般的白虹。

　　犹如平地爆裂出来的闪电，准确无比的托向正飞临上空的童天罡，以“刀”沈熊飞的能为，在这种近距离内，他从未失手过。

　　但是，这一次他失手了。

　　因为，他能想到的，童天罡也想到了。

　　童天罡虽然预料到“刀”沈熊飞一定会出手突袭，但却动用了“天地双令”才吃力的化解了这场危机。

　　上下两片寒光几乎才一接触便突如其来的消失了，在一丝清越的金铁碰击后的余音中，这生死一发的接触便消失了。

　　借着向后倒的冲力。“刀”沈熊飞灵巧而迅捷的飘落在原先马停的地方，双脚才一沾地面，击的架势已经摆好。

　　在在都表现出一个武功高超，经验丰富的高手应有的举措。

　　童天罡并没有立刻还击，在同一时间内，他落在“刀”前面八尺左右处，正好在沈熊飞与他坐骑中间的地方。

　　“刀”沈熊飞的目光从停在童天罡身后八尺之外的马身上转到童天罡脸上，尽管他藉着看马的时间使自己的情绪平缓了很多。

　　他脸上依旧残存着一丝惊骇，失望与不安。

　　抬起厚实巨大的左手摸拭着腮的短髭。

　　“刀”沈熊飞瞪着那双精明锐利的三角眼，紧紧的视着童天罡道：“小伙子，你很幸运。”

　　童天罡冷漠的道：“在尊驾的‘刀’毒匕之下，有过幸运的对手吗？”

　　“刀”沈熊飞冷笑一声，点头道：“没有，所以老夫才说你很幸运。”

　　童天罡平缓的冷笑道：“幸运的事情一向很少发生，尊驾既然认定童某是尊驾所遭遇过的无数对手中唯一的幸运者，那这种幸运的事必然不会再多生第二次，尊驾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刀”沈熊飞一怔，习惯性的又抬手抹了一把颏下的虬髯，口反问道：“小伙子，你怎么能确定老夫在紧张着呢？”

　　冷然一笑，童天罡道：“需要童某加以确定证实吗？”

　　“刀”沈熊飞道：“不证实，就表示那只是你的猜测或者讲那只是你的希望，希望老夫会紧张。”

　　童天罡笑笑道：“如果童某希望尊驾紧张，童某会提醒尊驾吗？”

　　“刀”沈熊飞惊的冷笑道：“老夫认为你是在故做镇定，企图使老夫心慌。”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这么说，尊驾不会紧张罗？”

　　“刀”沈熊飞轻蔑的冷笑道：“小伙子，要老夫紧张，就凭你，能够分量吗？”童天罡平和的笑笑道：“尊驾能不紧张最好，因为童某想称称看，一向被江万里列为‘寒江门’的四大金刚之一的‘刀’到底有些什么看家绝活。”

　　“刀”沈熊飞冷声笑道：“对老夫而言，小伙子你的话并不新鲜，因为，死在老夫也下的人几乎都说过这种话。”

　　尽管说得很轻松“刀”沈熊飞却不自觉的又在摸颏下的短髭了。

　　缓慢的出已经归入鞘中的“天煞令”

　　童天罡缓步走向“刀”沈熊飞。

　　森冷的道：“沈熊飞，今天或许会跟往常不一样。”

　　“刀”沈熊飞冷笑道：“因为你是童天罡？”

　　童天罡冷声道：“不只因为我是童天罡，更主要的原因是童某要找的人是江万里，而尊驾只是江万里的一个部属。”

　　“刀”沈熊飞突然扬声大笑道：“年轻人，如果你要找的人是玉皇大帝，能表示你与他是并驾齐驱吗？”

　　童天罡停步在“刀”沈熊飞面前四尺左右处，冷声道：“事实马上会告诉尊驾童某的话表示什么。”

　　话落再次举步向“刀”沈熊飞走去。

　　四尺的距离已是近在面前了，童天罡再视“刀”如无物般的向前走，显然是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刀”沈熊飞原以为童天罡会先出手。

　　因此，他一直在小心的戒备着。

　　因此，童天罡这种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举动反倒令他有些手足无措之感。

　　童天罡的脚步虽然挪动得很缓慢。

　　但两人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却缩短得很快，若要比气势“刀”沈熊飞应该比童天罡先出手。

　　但是，他没把握能防得住对方的攻击。

　　另一方面，他也相信对方防不住他的攻击。

　　“刀”沈熊飞手中的刀，原本就是个攻击架势，而“刀”绰号的由来与他的快刀有极大的关系。

　　江湖上与他对过敌的人，只要活着的，都觉得他的刀快得带些气，因此，他的刀虽然已经推出去了，在眼睛的感觉中，却好似仍停在原处。

　　“刀”沈熊飞的快刀是奏了功，但却只刺穿了童天罡左腋下的衣服。

　　他自己持刀的右肘上，却被童天罡的“地煞令”划开一道血槽，虽然不深，却已带彩了。

　　斗换星移般的仅只打了个照面。

　　两人已从一路平行的对立架势，改成与路垂直的方向。

　　虽然没有烈的杀仗拼搏，两人却再一次办经历了生与死的边缘。

　　童天罡的“地煞令”仍在间的剑鞘中。

　　收发的速度显然快过“刀”手中的刀与他自己移位形换位的身法。

　　风快的扫了右手肘一眼“刀”沈熊飞望着童天罡声道：“我们仍然未分出高下。”

　　童天罡点头道：“不错，这一照面我们之间确实还没有人倒下来。”

　　“刀”沈熊飞忙补充道：“而且谁也没占到便宜。”

　　童天罡淡漠的道：“谁占了便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会被对方放倒在这里。”

　　话落童天罡又开始向“刀”沈熊飞走过去，脚步虽然不快，但在相距不过八九尺的距离下，可以思考的时间仍是非常短暂的。

　　两次接触都是“刀”沈熊飞先动手的，但却没有一次占到便宜，这使一向少逢敌手的“刀”沈熊飞的自信全消失了。眼看着童天罡摆出的是一付勇往直前，速战速决的架势，彼此间的距离又在急骤的缩短着。

　　“刀”沈熊飞在没有时间稳住对方的情况下，不得不降低身份，开口道：“童天罡，其实老夫并无意与你为仇。”

　　这话出自气势一直十分强硬的“刀”沈熊飞口中。

　　童天罡觉得相当意外，停步在“刀”沈熊飞面前五尺左右处。

　　童天罡望着神色看起来相当黯然的“刀”沈熊飞，冷漠的笑道：“说这种话，尊驾不怕有失自己的立场吗？”

　　“刀”沈熊飞低垂着眼睑，道：“不错，老夫和知道有失立场，但是，老夫却不能不把自己的感触说出来。”

　　望着面前这个高大看起来又相当凶暴的老者，从那个角度都看不出他像个知道忏悔的人。

　　童天罡冷漠的笑笑，道：“尊驾对一个与你敌对的人说出自己的感触，尊驾希望有个什么结果呢？你改变？还是我改变？”

　　“刀”沈熊飞仍然低垂着眼睑，道：“我不可能改，因此，老夫希望你能改变。”

　　童天罡笑笑道：“为什么？因为童霜不是你的对手？”

　　“刀”沈熊飞目光望向童天罡，沉沉的道：“你的武功或许并不在老夫之下，但你决不是‘寒江门’主之敌，老夫看起来或许不像个能为别人设想的人，但老夫确实爱惜你这身武功，你年纪还轻，假以时，不难独步武林，到那时候你还怕拿有不能完成的心愿吗？”

　　童天罡仍然觉得面前这个魁梧的老人不像个会替别人设想的人，但是，他的话听起来却很有道理。

　　冷淡的笑笑。

　　童天罡道：“尊驾的话很有道理，只是，以尊驾的立场说这些话，却又完全没有道理。”

　　“刀”沈熊飞望着童天罡，缓慢的道：“你怀疑老夫？”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童某有不怀疑的理由吗？”

　　“刀”沈熊飞道：“你怀疑的理由是什么呢？难道说你认定‘寒江门’中不会有好人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寒江门”’中有没有好人，童某不敢下断语，但在童某眼中，起码尊驾不会是童某的朋友。”

　　“刀”沈熊飞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年轻人，你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不错老夫是不会背判江门主，不过，英雄相惜之心，却没有敌友的藩离，老夫这个主法你承认吗？”

　　童天罡点头道：“不错。”

　　“刀”沈熊飞脸色一整道：“就基于这种武林中人都有的尽情。老夫要郑重的向你声明两件事。”

　　童天罡没有反应，只静静的望着“刀”沈熊飞。”

　　尽管“刀”沈熊飞睑上找不出一点属于善良的人具有的表征，但他的语调与神情看起来则又完全不像个恶人。

　　“第一，如果你觉得老夫的话还有几分道理，现在离开川康地面，老夫决不拦你。”

　　几乎连想都没想。

　　童天罡立即道：“第二件呢？”

　　“刀”沈熊飞微微一怔，道：“你的意思是…？”

　　童天罡简洁的道：“童某不接受。”

　　神色突然显得黯淡许多。

　　“刀”沈熊飞沉沉一叹，道：“老夫也曾想到你可能不会接受，却没料到你连考虑都不考虑。”

　　童天罡语气略为一缓，道：“第二件呢？”

　　“刀”沈熊飞沉沉的道：“大丈夫受人涓滴这恩，当思涌泉以报，你既然意要与江门为主敌，老夫不能袖手不管。

　　因此，老夫将尽全力为替江门主消除你这个顽敌。

　　如果老夫不幸败在你手中，亦无怨言，那时希望你能考虑考虑老夫的话，这就是第二件声明。”

　　“刀”沈熊飞的话，字字掷地有声。

　　使人怀疑以他这样的生相，会不会有这份怀。

　　童天罡眨动了一下得目，然后移步走向“刀”沈熊飞，他选择的仍是原来的解决方式。

　　在童天罡跨出第二步的时候“刀”沈熊发发动了第三次攻举，他仍然没有勇气让童天罡先攻。

　　持刀在右臂突然向前方，指向童天罡心窝，刀势奇快，但却很单纯，然而，童天罡却看得出这是他最华的一刀。

　　简单的刀法，笔直推出，沉浑刚猛，踏中宫，单刀直入，却主宰了整个攻势。

　　童天罡没有躲。

　　因为“刀”沈熊飞正希望他躲。

　　只要童天罡躲，他将完全陷入被攻击的略势。

　　“刀”沈熊飞的快刀有足够的速度可以控制全局。

　　在童天罡右手中的“天煞令”向“刀”沈熊飞推来的“刀”的同时，左手已伸向间的“地煞令”

　　“刀”沈熊飞手中走的路线，看起来一直保持着同一个直线方向，实际上却攻击了九个方位，第九刀，他取的是童天罡的咽喉。

　　连续九声脆响乍听起来却像刀剑只碰击了一次，当童天罡的“天煞令”把“刀”的刀架向左边时“刀”沈熊飞似乎已经力不从心。

　　自以上，半个身子已扭向右边，左手也同时搭在右腕上，带助右臂向左收，企图把扭出去的上身扳回来。

　　“刀”沈熊飞的补救动作虽快，左侧终究还是出空门。

　　童天罡伸向间的右臂突然向左斜扬出来，一道白芒，犹如惊电一闪，划向“刀”沈熊飞的左。

　　就在“地煞令”锋利的税锋将要触及“刀”沈熊飞的身体时。

　　“刀”沈熊飞最后的一番话突如其来的略过童天罡的心头，童天罡专注的心神立时一松。

　　“刀”沈熊飞心积虑的安排的一刻终于出现了。

　　左右双臂上力道突然一收，童天罡运力住“刀”的右臂因抗力突然失而被闪向左边。

　　“刀”沈熊飞的上身顺势欺向前方，左小臂猛力向回一收，时弯处“擦的”一声弹出一柄尺许长泛着蓝芒的短刀。

　　“刀”这才是真正的来路恶的一刀。

　　童天罡因身子失力而倾向左方，左手中的“地煞令”也因上半身倒的方向与攻击的方向相反而慢下来。

　　披招攻敌“刀”能在短短的两个照面中想出对付双令的打法，无论经验与武功，都足以傲视武林了。

　　童天罡的分神，只是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

　　人却陷入死亡的边缘。

　　攻向“刀”沈熊飞左的“地煞令”易攻为守。

　　“刀”沈熊飞忽略了“地煞令”可攻可守的功效。

　　因为，他只看到童天罡用“地煞令”攻击。

　　而江湖上也胡实有些人练有专门攻击的招法，尤其是使用长短两种兵器的人，一分短一分险。

　　他们的短兵器往往都用在近身攻击上，很少有用短兵器来自卫。

　　当“刀”沈熊飞时头上的带毒短剑刚剩穿童天罡右的表皮时。

　　“地煞令”带着一道弧光切过“刀”沈熊飞的左大臂，在鲜血未冒出之前“天煞令”自上斜挥而下，扫向“刀”沈熊飞的腹部。

　　此时“刀”沈熊飞正因断臂之痛而忘了自保。

　　当童天罡腾身向后跃开的时候“刀”沈熊飞的左臂断口及腹部都在大量的向外着鲜血。攻与守，生与死，全都在照面的眨眼之间完成。

　　丢下右手中的“刀”沈熊飞腾出右手捣着腹部，茫茫然的望着退到五六迟之外的童天罡。

　　童天罡也正在望着他。

　　向前挪了两步“刀”沈熊飞因力不从心而坐在那里，然后移开捣在肚子上的带血右手。

　　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用牙齿拔掉瓶，张口把瓷瓶中的丹丸全入腹中。

　　在“刀”沈熊飞扬颈药的时候，童天罡突然明白了他的用心，本俗纵身去抢，却意外的发现体内真力竟然无法凝聚。

　　“刀”沈熊飞睑上的怨恨之减少了很多，凝望着童天罡，得意的笑道：“童天罡，咱们终于又扳平了。”

　　童天罡在“刀”沈熊飞对面坐了下来，也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白瓷瓶，倒了两粒白色丹丸放入口中。

　　“刀”沈熊飞笑道：“老夫刀上之毒，并非必成配制的，他的解药解不了。”

　　童天罡坦然无惧的道：“尊驾试过？”

　　“刀”沈熊飞道：“没有，但老夫有自信。”

　　童天罡冷冷的道：“原先顺不是也有处礁能杀得了童某吗？”

　　腹部的剧痛虽然使“刀”沈熊飞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但童天罡的伤显然使他连自身的生死都忘了。

　　他盯着童天罡道：“老夫一直有那份胜你的自信，只是，老夫没有料到会把自己的命赔上，童天罡，说良心话，从头一个照面，老夫就知道武功不是你的对手。”

　　童天罡冷漠的道：“所以你想出了那番关怀童某的话？”

　　“刀”沈熊飞道：“兵不厌诈，江湖原本就是鬼蜮。”

　　童天罡冷声道：“尊驾可真会演戏，童某几乎完全改变了对你的观感，单由这一点看，尊驾就是个居心可诛的恶了。”

　　“刀”沈熊飞得意的笑道：“童天罡，你太客气了，老夫虽然自信戏演得真，但却始终没有搏到你的信赖，否则，老夫就用不着等人毒发身亡了，老夫也不至于把一条命赔上。”

　　童天罡笑笑道：“尊驾仍然相信童某必死？”

　　“刀”沈熊飞冷笑道：“老夫已经说过不只一次了，老夫对自己做的事一向有信心，正因为老夫有信心，所以才对自己的死亡才无所畏收，你知道为什么吗？”

　　童天罡道：“因为有童某陪着你？”

　　“刀”沈熊飞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另一个原因是老夫确确实实的为江老爷子估错件大事。

　　因为，不论武功，智慧与临敌时的冷酷，那一方面，你都会严重威胁到他的安全。”

　　童天罡颇觉诧异的望着“刀”沈熊飞道：“尊驾对江万里倒是很忠心。”

　　“刀”沈熊飞凝重的道：“老夫欠他的情，他供老子取予求的快活了二十多年。”

　　话落脸色微微一变，暗咬牙忍了片刻，突然又望向童天罡道：“童天罡，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童天罡微微一愕，立刻明白了“刀”沈熊飞的意思，冷漠的道：“没什么感觉，童某很好。”

　　焦灼的审视着童天罡平和的俊脸“刀”沈熊飞的信心有些动摇了，口道：“你胡说，人现在一定全身都麻痹了。”

　　童天罡困松的抬起左臂，又抬起右臂，然后望着“刀”沈熊飞道：“依童某之见，尊驾只怕在黄泉路上等不到童某了。”

　　“刀”沈熊飞焦躁的道：“你活不了，绝对活不了，老夫有自信。”

　　似乎没有听到“刀”沈熊飞的话。

　　童天罡脸色凝重的在注意着什么。“刀”沈熊飞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心里明白这是什么征兆。

　　因此更着急，厉声叫道：“童天罡，你有没有听到老夫的话。”

　　童天罡目光重新集中在“刀”沈熊飞脸上。

　　缓慢的笑道：“全听到了，沈熊飞，童某说过，在黄泉中上，你等不到童某了。”

　　一阵急促的衣袂破风声停在童天罡身后五尺左右处，一个娇脆的声音，冷冷的道：“童天罡，你只怕得比沈大侠早些上路呢？”

　　童天罡没有什么反应。

　　“刀”沈熊飞却似久冒逢雨般的急声道：“你是金…金，不柳二少爷的二夫人吗？”

　　童天罡身后的女人道：“不错，沈大侠，小女子正是‘金翅蜂’冷含，沈大侠，您怎么了？”

　　“刀”沈熊飞口道：“老夫不行了，你…你别管我，快把童天罡收拾掉，他就是杀柳燕翔的主凶。

　　收拾了他，你公公一定会很高兴，他已经中了我的毒了，快！”

　　“金翅蜂”冷含道：“沈大侠，如果我带活的回去，听凭我公公处置，他一定更高兴。”

　　“刀”沈熊飞道：“老夫刀上的毒，毒很烈，他支持不了那么远，快下手吧！”

　　“金翅峰”冷含道：“等我先制住他之后，再来替你治伤。”

　　“刀”沈熊飞虽然瞪大了眼睛，也只看到童天罡身后有道人影向童天罡。

　　接着坐在他前面的童天罡突然消失，扑向童天罡的身影直到他面前，一阵风香，扑面而来。

　　心头一沉。

　　“刀”口道：“怎么样？得手了吗？”

　　“金翅蜂”冷含诧异的道：“沈大侠，他好像没有中毒。”

　　怀希望突然化成泡影“刀”沈熊飞两眼一片漆黑，大叫-声道：“老夫真的彻底的输——了。”

　　身子向后一仰，七孔血而亡。

　　童天罡终于砍断了支撑“寒江门”的一得力而又重要的支柱。

　　转身望着“刀”沈熊飞，冷含心中泛起一阵凉意。

　　“金翅蜂”冷含尖叫道：“沈大侠，沈大侠…”

　　望着那个纤巧婀娜的背影。

　　童天罡冷漠的道：“自身生死未卜，还有时间去关心已经死了的人，芳驾只适合留在闺芳内，不该在江湖上逞能。”

　　倏地转过身来。

　　“金翅蜂”冷含厉声道：“你说什么？”

　　蛋形脸，润红如玉，柳眉含翠，小嘴如透的樱桃，一双大而明亮的眸子，带着一层莹莹水气，灵活带媚，一身青缎素身衣，一件金色斗篷，右手执定一把薄而窄的长剑，娇媚中透着几分泼辣，凶悍。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童某说芳驾只适合躲在闺房里。”

　　“金翅蜂”冷含气得脸色发紫，厉声道：“你胆敢对姑说这种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这里可不是柳家，要耍威风可得有真本事。”

　　向前冲出三四步，冷含占住了攻击位置。

　　“金翅峰”冷含尖声道：“亮剑！”

　　童天罡冷漠的道：“要童某亮剑，芳驾的份量还轻了点。”

　　这是“金翅蜂”冷含出道以来第二次听到这话，第一次是柳二公子说的，结果她嫁给他了。

　　怒叱声中“金翅蜂”全力向童天罡，身子才动。剑已展开，一道光影裹住全身，滚滚如一认光轮般的辗向五尺外的童天罡。

　　童天罡弹身起两丈多高，飘向身后的白杨树下，落地手中已多了一细细的杨树枝。二次全力攻击，依然未能沾到对方分毫。

　　“金翅峰”因怒而忘了冷静思考自己的实力。

　　恶狠狠的盯着童天罡道：“童天罡，是人生父母养的，你就拿出手段来跟姑较量较量。”

　　俊脸突然一沉。

　　童天罡盯住六尺外的“金翅蜂”冷含，冷冷的道：“芳驾说这种话，不怕辱没了柳震川的门风吗？”

　　“金翅蜂”冷含口道：“姑说这说这种话，对你这种人，已经是太客气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芳驾是专程来找童某的？”

　　“金翅蜂”冷含道：“姑是专程来取你项上的人头的。”

　　童天罡冷声道：“芳驾怎么知道童某在这里？”

　　“金翅蜂”冷含道：“姑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说废话。”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只怕由不得芳驾。”

　　“金翅蜂”冷哼一声道：“姑什么都信，就是不信！”

　　童天罡冷声道：“童某对于芳驾在称呼上一直很客气，芳驾最好能表现得像个柳家的少。”

　　“金翅蜂”冷含傲气十足的道：“对你这种人，姑认为那是多余的。”

　　童天罡忍不住冷哼一声道：“芳驾不是要收童某人项上的人头吗？”

　　请！

　　自从嫁到柳家之后“金翅蜂”冷含虽然没再跟人过手。

　　但对自身所学却从未荒废过。

　　而且，在她自己的感觉中还大有进境。

　　冷叱声中“金马蜂”又全力扑向了童天罡。

　　剑势之凌厉仍如上次一样。

　　第一次童天罡没有躲。

　　当“金翅蜂”冷含眼睁睁的看着童天罡手中的杨树枝突破剑幕向她手腕的时候，着实惊骇莫名。

　　更糟的是童天罡攻击的时刻，正是她进招的颠峰状态，连收招闪避都来不及。

　　一声尖叫“金翅蜂”冷含向后倒出七八迟远，白的玉豌上已多了一道血痕，长剑已落在童天罡脚前。

　　怔怔的望着童天罡“金翅蜂”冷含显得和足无措，神色之间，则仍充傲气。

　　童天罡向后退了五步，冷声道：“把你的剑拾起来。”

　　连对方是怎么下的手没都没看清楚“金翅蜂”冷含不但输得不明不白，心中也极不服气，恶狠狠的瞪了童天罡一眼，她向前挪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怀戒心的望着童天罡。

　　又向后退了两步，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如果要杀你，你早巳断气多时了。”

　　这倒是事实“金翅峰”冷含犹豫了一下，突然飞身掠到剑前，抄起地上的剑，赶紧弹身飘回到原立身处，落地之后才发现童天罡根本没动过。

　　移动脚步，童天罡走向“金翅峰”冷含，一面冷冷的道：“芳驾可以准备动手了。”

　　心中虽然愤恨难忍“金翅蜂”冷含却已不敢再存轻敌浮躁之心了，她谨慎的注意着童天罡的脚步，直到童天罡离她还有五尺不到的距离时，她突然发动了攻击。

　　速度比上一次更快，攻击的手法也改变了，攻守各含一半。

　　同样的手法，同样的部位，童天罡收到了同样的效果。

　　“金翅蜂”冷含在尖叫声中退因到原处，手中的剑又落到地上了。她手背上又多了一道血痕。

　　童天罡又退回去，冷冷的道：“芳驾还可以把剑拾回去。”

　　粉脸上的自信已消退殆尽了，愤怒中也渗杂了些许畏惧“金翅蜂”冷含开始出犹疑之。

　　童天罡冷漠的道：“如果芳驾自知没有胜算，就回答童某刚才提出的问题。”

　　在平时“金翅峰”冷含惯于迫别人。质询别人，今天。她才体会到被与被持询的难堪，她无法忍受，于是，她又开始移动莲步了。

　　地上的剑距童天罡只有三尺多远“金翅蜂”冷含慢慢走到剑前，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子把剑拾在手中，然后，突然起身攻问童天罡。

　　这是她考虑很久才想出的主意，也是她全部希望所寄的-击，但是，她仍然失败了。而旦，仍然败在童天罡相同的手法上。

　　“金翅蜂”冷含至此是完全心服了，因此。弹回去的身子没有停下来，莲足一点地面，飞身向路旁旷野出去，起落之间，飘出去两丈多远。

　　童天罡竟如鬼魂般的仍然站在她身前五尺左右处。

　　慌忙煞住前冲的身子，映入“金翅蜂”冷含脑海中的头一个意念就是改变逃方向。

　　“芳驾在浪费时间。”

　　童天罡仍然挡在她身前同样的距离处？至此“金翅蜂”冷含舂才相信自己的命运已完全在对方手中了。

　　先是一阵茫然，然后“金翅蜂”冷含开始哭泣。

　　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童天罡冷漠的道：“对柳二公子而言。芳驾的眼泪或许是武器，对童某则没有任何作用。”

　　在柳家，她的眼泪确实比任何武器都有效，因此，童天罡的冷漠，使“金翅蜂”冷含觉得比杀了她更难忍受。

　　瞪着含泪眼望着童天罡“金翅蜂”冷含蛮横的向前跨进两步，直杆大声尖叫道“你杀了我好了。”

　　童天罡毫不考虑的道：“芳驾不打算回答童某的问题？”

　　“金翅蜂”冷含泼辣的尖声叫道：“不说！不说！不说！”

　　童天罡丢掉手中的杨树枝。霍然出“天煞令”迈步坚定的走向“金翅蜂”冷含，然后一剑挥向她的头项。

　　实在没想到童天罡会说杀就杀“金翅蜂”冷含一缩脖子，一股跌坐在地上。人还没坐定“天煞令”寒森锐利的剑尖已经抵在她咽喉上了。

　　生命的惑力量毕竟大于尊严。“金翅蜂”冷含以同样的尖锐的声音大叫道：“慢着！我说！”

　　童天罡把剑收了回来“金翅蜂”冷含无助的放声痛哭起来。

　　童天罡的声音仍然是那么冷漠：“此刻不是芳驾伤心的时候。”

　　“童天罡，你…你是个冷血的…”

　　底下的话她忍住了，她怕童天罡会因为恼怒而出手杀了她。

　　童天罡冷漠的道：“冷血的畜牲，对吗？”

　　仰脸望着童天罡“金翅蜂”冷含睑忧惧之。

　　冷然一笑，童天罡道：“比之一般百姓，童某堪称冷血，但与江万里、柳震川之相比，童某的血要比他们热上几十倍。”

　　“金翅蜂”冷含口道：“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