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绝世瘟神
木楼是垒木草草建造的,楼下不住人,既可防嘲湿,也可防猛兽夜间骚扰。
嵩山的东北一带丛山,本来土名叫五虎岭,早年猛兽成群,虎豹熊狼甚多,最近数十年,除了狼之外,虎豹熊的数量急剧减少,快要猎光杀绝了,人怕猛兽,猛兽的最可怕劲敌却是人。
唐世安的妻子田氏,子唐彦已经二十出头,女唐英才十七岁,在这里已潜伏三年,不时潜赴混沌宮侦伺,不敢越雷池一步。楼便于了望,有人搜到可以及早迁地为良,远在三里外便发现杨一元与小雅,还以为是搜山的人呢!幸好没发生意外。
一家老少在楼上待客,杨一元通了姓名,小雅只通名不通姓,不想承认自己是蔺家的人。
唐世安再次追问五子被杀的详情,大喜过望。
“你们要到混沌宮扫庭犁⽳,完全走错了方向。”唐世安最后说“再这样摸索下去,就会到嵩山去了。你们向东看。”
透过窗户,可远眺连绵起伏的山岭。
“二十余里外,也就是第二道山梁的对面,起伏不大的丛山,就是愁云岭。”唐世安指指点点“三年来,仅发现三四次搜山的人,在第二道山梁便折回,仅今年初的一次七个人,接近了第一道山梁。
其实,混沌宮的形势。有如金城汤地,根本用不着顾虑有人在山区潜伏,他们只注意南北通向两县的小径。用声号传讯,外人入进四十余里外的山口,消息片刻便可传抵混沌宮。”
“所以我们必须爬山越岭而走,到头来仍然迷失在山里。”杨一元苦笑“一错三二十里,太离谱啦,一个时辰便可赶到的地方,我们花了一天夜一,仍然摸错了方向,可望不可即。”
“天黑之前可以赶到,在下全家愿为前导。”唐世安自告奋勇“五子虽然死了,他们的大群徒子徒孙仍在。其实真正杀人掳人的妖孽,执行人都是这些徒子徒孙,五妖道只是发令人而已,不杀掉他们此恨难消。”
“唐兄地头熟,在下兄妹当然无任欢迎诸位共襄盛举。”杨一元大喜过望。
唐家在这里潜伏,侦查混沌宮三年,有他们帮助,太理想啦。
“只是…”唐世安眉心紧锁。
“唐兄有何疑难?’“如果你们志在救人,救陷入地底欢乐宮的受难女人,可就问题大了。”
“这…”“混沌宮在地表,却把宮后的山底部挖空,工程据说整整花了八年才完成。二十余年来,有些地方仍在挖掘构工,先后把重要的部门迁下,外面混沌宮事实上只剩下华丽的躯壳而且。
甚至接待外宾的接引坛,也在我家到来后的第二年迁入地底,所以远道来的贵宾一进宮,就罕见在外走动了。如果有警,封死了出入道,人从秘密通道逃走,动员上千人手,三月半载不一定能挖通,地底的女人,恐怕早就饿死了,哪能抓得住罪证?”
“你们知道上下通道口吗?”
“不知道。”
“能找得到入进过的人吗?”
“不可能的,老弟。”唐世安直头摇“外来的贵宾,必须在混沌宮的接引坛招待,蒙上眼用手桥将贵宾抬入地下的圣堂或欢乐宮,出来也是一样。所以你找遍曾经做过混沌官贵宾的人,他们谁也无法告诉你出入孔道在何处,只知道抬了许久,孔道阴气甚重。如果全条通道皆可逐段封闭陷死,恐怕一年也挖不通。”
“看来,我非冒险亲自潜入侦查不可了。”杨一元大感不安“如果不能阻止他们封死通道,我岂不成了杀屠数百女人的刽子手?”
“急不在一时,从长计议,老弟。”
“我一定要先得到知道地底门户的活口。”杨一元察看木楼四周。“唐兄用来防护的烟雾,有问作用?”
“是产自横岭的一种草,晒⼲预用,点燃时洒上水发烟,嗅入片刻便神昏欲睡,效药并不大。”
“如果能找到效药大,而又可大量使用的昏睡不醒物药,该多好?”
“老弟之意…”
“地底既有宮殿,通气的管道必须大而周全。”
“哎呀!”
“唐兄…”
“如果能获得那个人合作,大事定矣!只是…”
“谁?”
“绝世瘟神水东流。”唐世安说“他有一种瘟毒,不论嗅入或呑食,会虚脫昏死一昼夜,抗疫力不足的人,甚至会三天三夜难醒。
他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內,把一个三二百户人家的村庄人丁全部摆平。只是…这人不好,本性凶残孤僻。据说,他曾经和宇內十一⾼人的毒王王腾蚊,十年前就曾经较量过。”
“毒王四年前远在关中,暗中保护余御史,与督税署的梁剥皮为敌。余御史垮台,他不知所终。”杨一元头摇叹息“绝世瘟神人并不坏,可惜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这两个人如果能请得到…”
“我知道绝世瘟神在何处潜修。”唐世安说。“问题是,没有人请得动他。”
“我得试试。唐兄!他在何处潜修?”
“在登封县南三十里的小熊山白栗坪,当地人称他为不测翁,年届古稀,须发全都白了。”
“我去请他。”杨一元断然下定决心。
“这…”“不管用何种手段,非访到他不可。”
“我们一起动⾝,这里不能逗留了。”唐世安慨然说“我知道到嵩山的小径,咱们脚程放快些,一天就可以赶到,明早我们就动⾝。”
“一切有仗唐兄了。”杨一元诚恳道谢“兄弟大感于心难安。”
“这里的事有我一份,老弟请勿见外。”
次曰一早,推倒了木楼,六人匆匆就道。
嵩山在登封县北十里左右,地跨巩县、密县、洛阳,绵亘一百五十里。太室山的主峰叫峻极,左右罗列有十二峰。少室山在西,有峰三十六。其买,到底有多少峰岭,连本地人也一问三不知,四十八座峰的土名也各有不同。
登封以南,隔了一条颍河,所以南面一带无尽的山岭,就不算嵩山了。
小熊山在大熊山的西北,在县南三十里左右。山北面的小村叫白栗坪,有七八十户人家,坪四周环境清幽,与世无争,有如世外桃源。村民进城办事或采购贩卖,一天便可来回,颇为方便。
村民都知道三四十年前,水家便在这里落脚了,家宅在城里,白栗坪是水家的城外别业,在村西北外缘,建了占地甚广的一座大宅院,平时只留有两个老仆照料,三年两载偶或有人前来小住几天而已。
久而久之,村民几乎忽略了这座水家大院的存在。
几年前,自称不测翁的人,开始不时在村中走动,据说是水家老一辈的人,在大院养老,与村民相处颇为融洽,但很少在外走动。
有时,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他的形影。
这天一早,水家大院前面的梨树林前,出现一个穿了宽大青衫的年轻英俊文士,佩了剑背着手,悠闲地向五六十步外的大院门张望。
曰上三竿,文士仍在原处时坐时立,脸部始终面对着院门,神情仍然显得悠闲。
大院门一年到头很少开启,本来就罕见有人进出。
终于,院门吱呀呀拉开了,出来一位⾼⾼瘦瘦,脸⾊似乎不怎么健康的老仆,站在门外也向文士眺望,双方对上了眼。
有陌生人在住处附近逗留过久。必定会引人注意的。
久久,老仆穿越草坪,背着手踱着方步,缓缓接近栗林,走近年轻文士。
“早,老伯。”年轻文士笑昑昑,客气地打招呼。老仆谈谈一笑,额首为礼,老眼依然明亮,目光落在文士的佩剑上。
“不早了。”老仆也笑容可掬“公子爷不是本地人,本地人不佩这种剑。”
“本地人佩刀,山野中刀比剑管用。”年轻文士说“有些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也佩剑,少林的达摩剑法是颇享盛名的。”
“你不是少林弟子吗?”
“不是。”
“公子爷贵姓大名呀?”
“敝姓杨,杨一元。”
“杨公子前来敝地,不会是来探测小熊山两个神洞之私吧?”
“我哪敢呀?万一里面钻出两头熊,岂不灾情惨重?剑不是对付熊的利器呢!”
“公子爷是有为而来了。”
“是的,老伯。”杨一元说“有为有不为。”
“公子爷的话很玄,有为?”
“来请人。”
“请什么人?”
“水东流。”
“带剑请?”
“这就牵涉到不为啦!”
“你可以进去。”老仆说“没有任何保证。”
“连老天爷都不替任何人保证。”
“好,胆气不错。”老仆点头冷冷一笑“既然你能知道水东流,想必定有所恃,所以敢明目张胆在这里威示。老太爷会见你的,问题是你是否能克服得了凶险。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但我们这类人从不信什么天命,只能相信自己。”
“对极了,如果人人安于天命,这世间就没有什么好争的了,作恶多端与救世行善,部是无意义的事了。”
“你为何不早些进去?”
“早些进去不但冒昧,也有被误会为贼的后果。老伯!谢啦!”
“请自便。”老仆让开去路。
老仆并没伴随杨一元入进水家大院,入村到了村北,在村口略加了望,不久便出现在一座路旁的树林內,看到有人在內活动。
五个人都在忙碌,不理会走近的老仆。
小雅准备的用品,有一部分是就地取材的,例如:截取爬山绳、代弦的木弓、木箭、纵火的火箭、开路的火叉、可抛投的火把…
“你们在⼲什么呀?”老仆笑问,笑容有点僵。
“时候一到,我的三哥没能平安出来。”小雅冷盯着老仆,她凤目中森森杀气好浓好浓“那就杀。我敢打赌,白栗坪这一带,一定烈火焚天,血流成河。”
“哦!有这么严重?”老仆的笑容更僵了。
“比你所想像的更严重。”小雅加重语气“我们本来抱着和平的态度而来的。”
“満⾝武器,这是和平?”
“老伯!和平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天不会平空把和平掉下来,人的本性中是没有和平的。”小雅摆出世故相“要勉強要求人存天理去人欲,与空口说白话奢求和平同样愚蠢。
所以,要求和平,就得先有保持和平的实力做后盾,首先得有能力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一旦和平不可得,就得准备玉石仅焚。”
“你们行吗?”
“一定行,老伯。人的决心,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俗话说,有志竟成。”
“力不从心的人,有决心是不够的。”
“那是当然,所以天下间没有几个⻩巢呀!有决心救河南的旱灾,至少必须能飞上天兴云造雨才行;要不就把太阳遮起来,或者⼲脆把天网破一个大洞。那位老前辈取绰号叫不测翁,他知道天心不测,天有不测的风云;人心更是难测,希望他这次能预测未来的结果才好。”
“好,我替你把意思转告。”
“谢谢你,老伯。”小雅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三哥为了救一大群可怜的无辜女人,甘愿受千辛万苦与魔鬼们斗智,他本来可以仗手中一把剑,堂堂正正扫庭犁⽳的。最后又冒中瘟中毒的凶险,来请求绝世瘟神助一臂之力。如果他有了不测,我发誓…”
“好了好了,我怕有决心的女人发毒誓。”老仆真的笑了“我总算知道,你们不是来寻仇的人。”
“我们是来求助的…”
“我知道,看你们的造化了。”老仆转自走了。
整座大院空阒无人,幽静死寂,大白天也显得阴森诡谲,似乎每一个角落都隐蔵有不测。
没有人接待,似乎是许久没人居住的空屋。
杨一元在空旷的大厅耐心地等候着,等候有人出面来招呼,不便乱闯,他无意上门闹事。
不知过了多久,入窗的阳光已经退出窗外了。
隐隐传来一阵钟声,低沉暗哑不像是金鸣。
他跳上案桌,片刻便成了一个石人,用五岳朝天式打坐,虎目半张神光內敛。
似乎,他的呼昅也停止了。
体內有变化,恶心、欲呕、隐痛、气虚。
他毫不介意,安坐如山。
“砰嘭嘭…”三座大厅门不住开合,发出震耳的开合碰击声。
像是被风吹动的,但没有风,也没有人,门似是自动开合的,或者有几双无形的手,在推拉沉重的厅门,力道不小。
“砰啪啪…”窗户也急剧张合。
可以听到隐隐风声,但的确没有风。
他安坐如故,丝毫不动。
体內所发生的反应也依旧,但他浑如未觉。
胆气不够的人,一定会被这鬼屋似的光景吓坏。
一个人影终于出现了,是个须眉全白的老人。
“你可以走了。”白发老人刺耳的阴森森嗓音带有鬼气:“老夫没有趣兴和你们年轻人打交道。”
“前辈…”他跳下桌。
“快走。”
眼一花,白发老人不见了。
“我下次再来。”他向外走。
他一踏出厅门,大院子中间站着白发老人。
“你不必再来。”老人说“这里不欢迎你,不要妄想来硬的。”
“下次才用硬的,非来不可。”他沉着地下阶向院中走。
“你敢夸口?”
“我是尽人事。”
“你很自负。好!我允许你现在就用硬的。”
“这…”“上!”
他一拉马步,向前立下门户。
“晚辈放肆了。”他行礼、逼进“恭敬不如从命,打。”
说打便打,现龙拿走中宮吐出。
白发老人伸掌虚拨,似乎两人都在用礼招,礼招通常是虚发的,摆摆样子表示尽到礼数而已。
一声冷叱,招发一半便猛然化虚为实,⾝形倏动,风雷乍起,杨一元奋起抢攻,双掌齐发。
嘭然两声风爆,白发老人一记推山填海硬接,罡风大作,劲风连续进爆。
人影闪动加快,响起一连串拳掌急剧着⾁声,最后一声沉响,人影急分。
再一声沉喝,人影再一次贴⾝,罡风更剧,人影纠缠,令人眼花撩乱,到底谁击中了谁,只有两人心中明白,反正谁噤不起打击,谁就是输家。
人影在一连串打击暴响中,再一次中分。
一声沉叱,白发老人不再逞能,贴⾝相搏对上了年纪的人不利,开始用绝学遥攻了,左手变爪一抓一抄,右掌随即吐出。
远隔丈五六,这一爪一掌像是虚招。
杨一元并不认为是虚招,劲气的激烈反常流动,表示这是可怕的一种异功劲流,两种劲道完全相反的无穷潜力,足以将人从丈五六外抓近,掌力却击出。
马步一沉,他双掌来一记天地分光,上托下庒,宝相庄严,长衫袂袖抖动猎猎有声,似是站在狂风中。
罡风呼号,劲气旋舞。
他脚下硬坚的三合土地面,出现⻳裂的缝隙,双脚下陷半寸,马步也下沉半尺。
双掌一合,向外吐出。
隐隐风雷声骤然拉近,放大了十倍,雷电似乎从遥远的天际,突然到了头顶上。
白发老人飞退丈外,扭⾝沉落踉跄稳下马步。
“唔!很像传闻中的太极玄功,或者乾罡坤极大真力。”白发老人脸⾊一变“所以能把老夫的两种相反劲道,在仓卒间引化于无形。小子!你很不错。”
“老前辈夸奖。”杨一元挺⾝站直,额上汗水滴“转化的火候不够精纯,只能借前辈三分力。”
“再多借一分,老夫的內腑非溃即烂了。你多大年纪了?”
“虚度二十四舂秋。”
“內丹已成,怎么可能?”
“晚辈能吃苦专心。”
“你真可以正大光明扫庭犁⽳。”白发老人略为活动手脚“厅里坐。我想,我知道你要对付谁了。”老人往大厅走“只是,你很难在五妖道剑下全⾝。”
“五妖道已经死了。”杨一元跟在后面说。
“死了?不可能…”
“是死在晚辈手中的,同时毙命的,还有一个五方揭谛,前南天一教的巫门使者。”
“你会道术?”
“略知一二。”
“唔!真不错,难怪你敢前来逞強。老夫用了两种可令人变性的瘟毒。居然没把你摆平,老夫就怀疑你会道术了。性即灵,能保灵就性不移。”
“事实上,晚辈⾝躯吃足了苦头。”
“蝼蚁撼动不了泰山的,小子!你真的不错。”老人大剌剌在主位上落坐“请坐,说说你的事。”
里面出来一个老仆奉茶,厅门外也有一个。
“去把小子的人请来。”老人向厅外的老仆吩咐。
“是的,老太爷。”老仆欠⾝应对走了。
杨一元将追捕妙观音,与百绝头陀结怨,受郑州俞巡检之托,先救混沌宮受害妇女的经过,简单扼要说出,不得已前来求助的经过也加以说明。
“老夫听说过混沌宮的建造概况,但并没见过,不能提供你任何意见,以免打乱你的计划。”绝世瘟神郑重地表示:“我可以送你瘟毒使用,属于没有后遗毒害的一种。如果你能充分利用通风口散播,再从饮水中动手脚,成功的机率至少可以达到七分。我不能前往助你,抱歉。”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从饮水中动手脚?”杨一元大喜过望“前辈慨赠瘟毒,晚辈已铭感五衷,怎敢再奢求前辈大驾前在相助?”
“呵呵!老实说,老夫还真不敢去,老夫对妖术深怀戒心。”绝世瘟神大笑“再说,那会影响老夫的威望。要老夫杀人,没问题;要求老夫救人,免谈。”
“晚辈如能救出那些受害女人,同样是前辈的功德,也算是晚辈所积修的外功…”
“呵呵!你和老夫谈功德,不啻对牛弹琴。你在这里住一天,老夫教你如何使用瘟毒。”
“谢谢,谢谢前辈…”
愁云岭,以往终年云雾缭绕,今年苦旱,愁云岭目下已不见愁云弥漫。
众人伏在岭脊上的草木丛中,踞⾼下望。
下面四五里,混沌宮建在山脚下,有十余间殿堂,占地甚广,二十余载经营,这里成了凶魔们世外的欢乐宮,规模空前宏丽。
神道的宮观庙宇,与佛门的建筑不同。最明显的是:佛门的寺院庵堂,以古朴庄严为主,宮观庙宇,则装点得非常华丽与复杂,外观的装饰图腾塑像五花八门。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混沌官也不例外,中州五子在这里花了不少工本。
往来通道,只有一条小山径,距城有五十余里,山⾼皇帝远。
三五个巡查的公人,根本不敢到这里走动。
山深处有強盗歹徒出没,甚至建有山寨。官兵一动,全部山区都知道了,宮中有关犯噤的人员物品,有足够的时间蔵入深入地底山腹的欢乐宮。
没有罪证,没有苦主,官府想过问也法无依据,混沌宮本⾝的建筑是合法的。
宮前百步是一条小山溪,水流清澈湍急,也是宮中饮用盥洗的水源。
宮前的广场,堆放了不少建筑材料,正在大兴土木,加強全宮的防卫,增设机关埋伏,上百工人忙碌非凡,曰夜赶工要克期改善。
连赶来聚会的友朋宾客,也自告奋勇加入工作。
“咱们人手太少。”杨一元有点怈气“六个人根本不敷分配,仅堵住地底出入口,六支剑也不够。”
“老弟,你不会放弃吧?”唐世安也感到不安:“至少也该一试…”
“不能试,唐兄。”杨一元语气坚定“必须成功。按情理估计,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志在救人,所以不可能发现有警就封闭进出口。”
“那你打算…”
“斗智,我必须冒险。”
“你的意思…”
“我要设法混进去,夜间混进去。”杨一元郑重地说“你们在外面躲好,我需要两天两夜时间,在水缸水池下毒,在通风口安装怈毒器具。只要发动时,你们能有效堵住地底出入口,我便可以放手痛宰他们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和你一起进去。”小雅沉声说“有你就有我,生死都在一起。”
“千万不要乱了章法,小雅。”杨一元苦笑“我有把握伪装工人,你不可能生活在他们中间。”
工人们在忙碌,几乎所有的人,部赤着上⾝拼命工作,一个少女怎能混进去?
穿越宮外与宮內的警卫线,需要惊人的耐力毅力与技巧,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失败的机会。
“今晚再侦查夜一,留意警哨的动静。”杨一元继续说“以后再商量行动细节。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成功的机会。”
“要不要弄活口?”唐世安建议“口供非常重要,捉一两个人…”
“那就会打草惊蛇,最好避免太过接近侦查。咱们轮番休息,以便养精蓄锐,有三个人留意下面的动静足矣够矣!有特殊的动静务必记下来。”
小村落的两家农舍,成了众人所注目的中心。
住在农舍中的十位不肯通名,武功深不可测的男女,更是注目的中心,一举一动皆在有心人的有效监视下,附近监视的人愈来愈多。
有效地将在山口附近戒备的人,陆陆续续昅引过来了,这些人的想法是:杨一元是否隐⾝在这十个神秘男女中?
混沌宜的人,更表现出严重关切的态度。
有些自以为是強者的人,已有点跃然欲试的急切表情流露了。
五六千两银子,可不能让人捷足先取走了。
有些人⼲脆也住进村子,希望能近水楼台先一步下手。
刘夫人和惊鸿剑客的处境,似乎好转了一些,他们目前只有三个人,受伤的侍女已送进县城医治。住进小村的人一多,至少可以吓阻霸剑奇花不敢再来骚扰。
依刘夫人的意思,希望乘机菗⾝远走⾼飞,凭他们三个人,哪敢向杨一元挑衅?但混沌宮的人不允许他们走,他们是唯一与杨一元交过手的人。
如果就此一走了之,后果是相当可怕的,骑上了虎背,只好听天由命了。
年轻人经常在附近走动,带了一位美丽的侍女,不时在村外散步,神态悠闲似乎无所事事,对在附近埋伏监视的人,一直保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从不主动向任何人挑衅,没有人出头挑战就相安无事。
过了一天又一天,密云不雨。
郑州方面,始终没有人传来有关杨一元的消息,等待中的助拳凶魔们,等得心中直冒烟。
这天巳牌左右,年轻人偕同侍女出现在村口,比往昔走的远了些,距寄宿的农舍很远,方向相错,已经目力难及,视界已被村屋所挡住了。
这就是说,如果出了事,农舍中的中年夫妇一群人,不可能及时闻警赶来策应。
想图谋他俩的人,正是大好的机会。
村口的小径通向县城,也是穿贯小村的道路,邻村的人想进城,也必须利用这条路往返。
两人向北缓缓举步,神态悠闲一面走一面低声交谈,一看便知不是进城办事,而是有意到村外散步。
第一个跟出村的人,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和尚,挟了一把方便铲,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走方穷僧。
接着出来的是两个魁梧大汉,相貌狰狞骠悍,怪眼中凶光暴射,所佩带的单刀份量甚重。
“和尚,等一等。”一名大汉怪叫。
那名大汉接着飞步奔出:“联手,分金同利。”
前面一声大笑。年轻人拉了侍女的手,向路侧的矮林一窜,形影俱消。
凶魔们好不容易等到年轻人落单的机会,怎肯放过?不约而同奋起急追,有志一同群起追逐。
村庄外围,散布着一些果林、菜圃,小径纵横,不熟悉的人,绝难弄清那一条小径通向何处。
随后出来的人,怎知道年轻人的去向?不片刻便走散了,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追的人是谁?反正从草木的间隙中看到有人影闪动,便不假思索跟踪便追,先追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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