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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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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月剑?剑园三宝剑之一,这孽障真是剑园的人。”另一个道装中年人,认出吴志贤的剑“贫道要行法活擒他!”

  一声长笑,吴志贤突然抢攻,宝光耀目的映月剑幻化耀目光芒,从西面那扮山民的大汉方向突围!⾝形奇快。

  大汉仅有一把短匕,怎敢硬接无坚不摧的宝剑?心里虚,侧闪躲避,匕首虚架电而来的剑虹。

  剑虹猛然伸长、闪动。

  大汉的右手臂齐肘而断,断臂仍然紧握住匕首飞起。

  “孽障休走!”老道沉叱,如影附形追随、⾝剑合一破空发招,同时左手袖一挥,响起一声乍雷,火焰狂噴而出,黑烟风狂涌。

  吴志贤的⾝影,同一刹那向下一沉,似乎平空消失了。老道的噴火奇术失效,吐出的十剑也落空,眼前人影消失,任何绝技攻击也无用武之地。

  闪电发自地底,脚下奇光眩目。

  老道仍接剑向前冲,砰然大震中,摔倒在三丈外,立即发出可怖的哀号。

  双脚掌失了踪,齐踝而断。

  无情剑到了,剑进向慑人的光。

  吴志贤正长⾝而起,映月剑风雷骤发。

  铮铮两声狂震,无情剑斜震出两丈外几乎跌倒。

  几乎是一刹那,另二名老道的剑二方骤聚,剑气进发似隐隐风雷,三剑聚力雷霆一击。

  吴志贤脸⾊有点苍⽩.真力耗损得差不多了,怎敢硬接三剑聚击?⾝影再向下一挫,再次失踪。路对面野草急剧中分,像一阵狂风掠地,刮⼊二十步外的山林,枝叶簌簌而动。

  “穷寇莫追!”一名老道急叫。

  无情剑与另一扮山民的大汉旁观者清,看出吴志贤是以惊人的速度挫⾝窜走的,同时飞跃而上狂追,闻声不得不收势止步。

  即使追也追之不及,吴志贤已经⼊林.在密林中追逐一个武功惊人的⾼手,是十分危险的事,大汉断了有小臂,还有左手可用,老道去了双脚掌。这辈子算是完了,注定了成为废人。重伤两个人,情势也不允许他们穷追。吴家‮弟子‬不少,来了一个人已经难以对付,再出来二、三个人,他们恐怕都得留在此地。七手八脚替伤者救治,一个个心中发虚。

  “这…这狗小辈的剑术,委实可怕!”无情剑脸⾊不正常,被吴志贤的剑术吓住了。

  他的剑已有二处⾖大的缺口,已成废物,幸好人没受伤。他以剑术超尘拔俗自豪,剑出无情,杀死了许多与他为敌的⾼手名宿,声威显赫。

  今天他碰上了⾼明的劲敌,只接了二剑便几乎丢命。同伴都是一剑便丢手丢脚的,老道的武功比他⾼明,道术通玄会吐雾噴火,却一照面便栽了。

  “剑园吴家的剑术,号称绝剑,在武林有崇⾼的地位与评价,当然可怕啦!”替老道裹伤的老道有余悸,语气充満悲观“咱们除了凭人多势众之外。奈何不了他的。吴家躲在这种山深林茂的偏僻地方,咱们人多的优势可说完全消失了。”

  “是啊!颜兄,人多不⾜恃。”另一扮老道的人苦笑:“人多他们走避,人少他们突袭一击即走。咱们七个人那小狗一个人就敢出面挑战。颜兄,再这样下去,咱们今后不知还要损失多少人,而且毫无胜算。这种策略办法行不通,不能再使用了。”

  “我会改弦易辙对付的。”无情剑直咬牙。

  “如何改?”

  “请超绝的⾼手对讨他们。”

  “向鄢大人⾝边要人?”

  “鄢大⼊不会答应的,他的‮全安‬重要。”

  “那你打算…”

  “请外面的人。”

  “哦!请得动敢对付剑园的人吗?”

  “一定可以请到。”无情剑语气肯定道:“我告诉你,想打倒剑园吴家以扬名立万的人多得很呢!琊道魔道贪图重赏的⾼手名宿,也随请随到。”

  不久,召集散处各地人手的信号发出,先后有十八个人赶来会合。抬了伤者撤出山区。

  徐州府,南京北面的第一座大城。

  其实,这座城本⾝并木大,仅有九里周径,由于位于平原,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因此城墙⾼有三丈三尺,宽也有三丈三,厚实坚牢、易守难攻。也由于通四通八达,便成了商贾集中要地。

  那时,护城堤并没修筑,⻩河远在城东北十余里。⻩河本来是在城南的,府城原是大河北岸的大城。今年舂讯(嘉靖三十八年),河决秦沟,夺闸河改道城北,城就成了河南岸的大城。百废待举,城外的市街正以惊人的速度复原、重建,街道拓宽,有了像样的规模、本来只有三十余万人的府城,突然增加了十万人口,都是从外地灾区涌来的工人,受雇重建城內城外的市街,筑堤整濠、⽇夜赶工,徐州成了最忙碌的城。

  在这里,你只要肯卖力,忠诚勤快,到处都争相聘请,本城需要大批人才。商业中心在城南,⽩天人嘲汹涌,夜间灯火通明。重建的市街建筑⽇夜赶工。六月天,在大太下赶工辛苦可知。而在道上赶路的旅客似乎更为辛苦,车马经过时尘埃滚滚,步行的旅客更是倍极辛劳。

  南关大街的楚都骡车行,决提期间受损并不严重,目下一切皆已上了轨道,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楚都骡车行是本城四大车行之一,规模坐三望二,以长程客货运为主,不租借零星的‮口牲‬。本⾝有客货大车四十余辆、与同等数量的小车。仅厩房就古了小半条街,店前的驻车场大得惊人。街尾,就是名胜区,小小的石佛山(云龙山)、太山。

  车行规模大,用的人手也多,各有专职,所管的事务有大有小。管理百余名掌鞭与二百余名车夫的管事,也称班头,共有六名之多。负责车夫掌鞭的调度、差勤,说忙并不算太忙,问题是必须有庒得住这二、二百名桀骜骠悍大汉的才⼲和魄力。

  六名管事中的柳思柳班头,就具有这种才⼲和魄力。虽则他是年纪最小,年方二十六岁的人,生得俊而不秀,手长脚长,剑眉虎目,⾝材⾼壮活蹦跳。打起架来信疯子,拳打脚踢摔跤斗牛门门精通,喝起⾼粱一锅头像喝⽔。

  但如果不惹火他,平时笑昑昑很好说话肯讲理。惹火了他,三拳二脚立即把人摆平。

  他在楚都车行⼲活不到一年,在府城却颇有名气,与三教九流朋友混得很,为人四海手面广。有人叫他拼命三郞,有人叫他出山虎。

  店东神鞭李一飞也是一条好汉,对手下这位伙计颇感困惑。显然每月五两银子的⾼工资,还不够这位班头当零钱花,但似乎⾝上的银子制钱永远不虞匮乏,到城里上彭城酒楼喝酒,酒席钱一付就是二三两银子只多不少,几乎是半月的工资。而他每月上酒楼决不少于四五次,这家伙的银子从哪里来?

  尽管这位自称是京师人氏,说一口悦耳的风腔京师官话的柳管事,一切举动都令人生疑,但确是一个办事的好人才。

  车胎店脚牙.多少沾了些江湖味。店东神鞭李一飞本来就是江湖闯过一段时⽇的人,因此虽生疑却不计较。

  京师有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大户人家,本籍是凤,因此京师的官话也就混合了凤腔。如果某个京师人士自称是风人,一点也不奇怪,由于不准他们迁回故居,更不准自由旅行.所以每逢清明祭祖期间,他们扮成化子,打着花鼓走四方,目的地却是回乡祭祖。

  徐州府本来隶属风府。洪武八年才从凤分出建府。所以柳管事虽说自称是京师人士,但要说他是风人也没有错,说他是徐州本地人也说得过去。

  因此骡车店的伙计们,并没有把他当外地人,事实上他的徐州腔官话也说得非常流利。

  这是一个谜样的年轻人,一头具有潜在危险的猛虎。

  南行大官道,从南关大街向南伸展,两里外的街尾,便是云龙山(石佛山)麓。官道穿越二三里长的山脚.西是云龙山,东是太山。两山夹峙形成进⼊徐州府的关口。官道平均,宽阔、笔直,可容四辆大车并驶。

  两侧树林青葱,西面云龙山麓有不少豪门的园林巨厦,是游舂的好地方,风景相当美,有好几条登山小径,路口建了相当古朴的歇脚亭。

  申牌初,⽇影将接近云龙山头,从南面来的旅客。陆陆续续向府城赶,车、马、轿络绎于途。货驮与徒步旅客,也风尘仆仆満脸倦容徐徐北行。这时,已经没有南行的旅客就道了。

  柳思乘了一匹枣榴,也风尘仆仆从南面来。他是从南乡的三十里外⻩山集返城的。楚都骡车行的货车在该集出了一点小意外。

  他上午前往处理纠纷,事毕即策马回城,无事一⾝轻。

  远远地.便看到路旁聚集了一些人,路侧小山坡也有人聚集,停了一辆颇为精致华丽的马车,几匹雄健的坐骑,显然有事故发生了。

  事不关己不劳心,但好奇是人的天,任何地方出了事故,都会围了一大堆人看热闹。

  他也不例外,策马疾赶现场。

  在路旁的大树下系马,他好奇地进⼊山坡。

  确是发生了纠纷,似乎牵涉到三方面的人。

  势力最单薄的一方,是一个明眸皓齿的村姑打扮少女,青⾐布裙掩不住青舂美丽少女的风华。但似乎不能算是村姑,因为手上有一精美的马鞭。这一带的妇女很少骑马,用不着马鞭。另一方是八名耝豪的大汉,穿了青骑装,一个个精壮如牛,全是些拳头上可以站人的莽汉。其中一人耳轮破了,⾎流満脸,行家一看便可瞧料七八分,这位仁兄必定挨了一马鞭。

  近路的一方,是三女四男。三女是一仆妇、一侍女,主人是一⾝罗⾐胜雪,美丽动人的少女。

  四男是骑装大汉,一个比一个出⾊,⾼大雄伟,气势人,不用猜,也知道是保镖打手一类人物,站在三女的左右戒备,威风凛凛像四个护法金刚。

  八个耝豪大汉,一个个脸有惊容,也一个个气愤填膺,显然是唯一的输家。

  柳思一露面,八个耝豪大汉惊容立消。

  “柳兄弟,请帮帮忙。”为首的大汉像沉船的人,抓住了一块木板“咱们有了困难。”

  他认识这八位仁兄,寒山左家庄的长工头头。左家是大农户,田地不知到底有多少,建了三座下院,长工有五六百人,可以组成一支军队。

  中原地区有些大地主土地之大,简直大得令人难以置信。徐沛是产生英雄的地方,汉⾼祖和楚霸王在这,带都是枭雄和英雄,他们都靠大地主的力量,组成‮弟子‬兵逐鹿天下。

  晚汉蜀刘备起兵,糜夫人嫁给刘备,海州糜家陪嫁的兵马就有七千之多。糜家是大地主,兵马都是由糜家的农奴所组成的。

  左家的长工,真可以组成一支军队。在徐州附近州县,左家的田庄还不是最大的。

  左家庄距府城二十余里,闹起事来还真有翻天覆地的力量。

  左家的‮弟子‬经常在府城出⼊,普通人家真不敢招惹他们,他们也不是横行府城的豪霸。

  土霸碰上外地的巨豪,那就得看谁的能耐大了。

  眼前的情势,左家的人显然是输家。

  柳思认识左家的一些人,这位长工头头所以向他求援。人不亲土亲,他义不容辞排解纠纷。

  他只好⾝而出,向八人走去。

  所有的目光皆向他集中,看热闹的旅客让开去路。

  “怎么一回事?”他向提出请求的人说:“我要知道经过,看谁是理屈的一方。”

  “我们理屈。”长工头头有骨气有担当“那位姑娘。”向执马鞭怒目而视的少女一指“那位姑娘生得美,小魏不该不长眼,说了几句不中听的混话,挨了一马鞭就冲突起来了。”

  “原来如此。”他恍然:“你们没道歉?”

  男人们人多势众,见到漂亮的姑娘们,口头上快活,说几句轻薄话‮戏调‬,是十分正常的事。

  其实无意任所为,耝野男人的本而已。有些话甚至是变相的赞美,只是态度上让姑娘们受不了。

  “这…”长工头头苦笑。

  “还在理论,那几位。向七男女一指,恰好路过。认为我们是恶霸,有多为胜欺负单⾝旅客,不肯甘休。”

  “你们理亏,还想动手对付那位姑娘?”

  “没有呀…”

  “气势汹汹,是吗?”

  “这…”“我明⽩了,理亏在你们一方。”他向少女走去,笑昑昑抱拳施礼“小姑娘,这些人是南面左家庄的种地耝汉,人并不坏,有眼无珠得罪了姑娘,可否接受他们道歉放过他们?”

  “他们想倚仗人多要行凶呢2”少女气乎乎地道。

  “人一多,是很容易一错再错的。好在他们已经知错,让他们赔不是,或者赔礼,姑娘意下如何?”

  “不行!”四个金刚似的人之一,声如洪钟威风凛凛“必须把他们打个半死!”

  “何必呢?兄台!”他心中有点不以为然,修养有限“他们已经知道错误,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让他们诚心向这位姑娘道歉赔礼,把他们打个半死。也未免惩罚过当。”

  “你想包揽是非?”

  “我哪敢?”他強忍怒火:“是非已明,所以我要左家的人赔礼,这并无所谓包揽。”

  “你是这些人的羽?”

  “阁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城外传乡的人,大半是种庄稼的无知莽夫,不会结帮织会网罗羽翼,不会有什么羽;不错,我认识处们,毕竟是同一座城的人,见面三分情谈不上羽,而且我也不种地。更不可能是他们的羽,阁下言重了。”

  “你不服气?”金刚冷然踏进二步。

  “我哪能不服气?你瞧你。”他冷冷一笑“一看便知你是闯过天下,见过世面,佩了剑威风凛凛,一言不合便拔剑相斗的打抱不平好汉,我哪敢不服气?好吧!我不敢排解,你爱怎么办就瞧着办好了。你们这些英雄好汉,为了几个见了女人就评头论⾜的材大,便拔剑宰了他们,我算是服了你。似乎休以为徐州府是个没有王法的地方呢!你要听老实话鸣?”

  “你要说什么?”

  “徐州府是有王法的地方,官兵就有两卫之多,想造反的人,最好是不要在徐州府与兵作。”

  金刚冷哼一声,⾝形乍闪,眨眼间便近至六尺內,伸手可及。

  他冷然屹立,冷冷一笑。

  “你好大的胆子,敢说这种招惹横祸的话。”金刚的右手徐提,要动手了。

  “无所谓胆大,我说的是实话。”他⾝材并不比对方差,面对金刚毫无所惧,对方的气势庒不倒他.“左家的这些村夫,就算落在育府里,官司上⾝,当街‮戏调‬妇女,也只不过关两二天聊加惩罚而已。你们如果管闲事打伤了人,可就不是监噤三、五天所能了结的罪名呢!”

  “你是公人?”

  “我只是个在车行⼲活的小伙计,每月工资四五两银子,不是⼲公人的料,少抬举我了。”他向后退去,表示不再多管闲事“我会在附近睁大眼睛看,上了公堂我就是目击证人,现在,看你们的了。”

  金刚正要跟上,围观的旅客中,突然传出一阵怪异的,鬼哭似的笑,声音不大,但⼊耳清晰,今人不由自主⽑骨耸然。大⽩天依然有令人感到森诡异,⽑发森立心底生寒的反应。金刚吃了一惊,脸⾊骤变,警觉地虎目怒睁。转⾝面对着三丈外夹杂在旅客中的一个灰发老人。

  老人其实并不老,很可能属于头发早⽩的一类人,脸⾊有点苍⽩,但没有老纹,生了一双深陷的鹰目,薄颧⾼,半露出⽩森森完好锐利的牙齿,留的小八字胡却是黑漆光亮,与泛⽩的头发完全不同。这人的手杖也特殊。握手的杖头,雕了一个牛头鬼的像,四尺余长泛着灰蓝的异光。穿一袭黑⾊宽大的长衫,佩的剑鞘绘了不少奇形怪状的鬼形与异兽的切案。

  胁下悬了个包袱,确是旅客。这人仍在笑,半露的⽩森牙齿,有点像⾁食兽类的撕⾁利器,相当令人胆寒。

  “⽩发郞君东门信,你在向在下‮威示‬吗?”金刚虎目彪圆,手本能地按上剑鞘。

  江湖朋友都对名列魔道,而且是⾊魔的⽩发郞君东门信,怀有相当程度的恐惧,尤其是家中有美丽大闺女的⾼手名宿,不论正琊黑⽩,都对这个⾊魔深怀戒心,而且恨之刺骨。

  这个⾊魔确是少年⽩发,在江湖肆将近十年,真正的年龄仅三十出头,他那牛头鬼杖与泛灰的头发,便是他的活招牌,十年来他不知‮蹋糟‬了多少年轻貌美少女,武功超绝罕逢敌手。被他盯上的年轻貌美少女,很少能逃过他的毒手‮躏蹂‬,是令人恨之刺骨,却又奈何不了他的大名鼎鼎⾊魔。不过,受到‮躏蹂‬的女人,极少受到残害,‮趣兴‬一过腻了之后,他会大大方方加以释放一走了之。如果受害的少女被杀,决不是他下的毒手;如果是自尽,他当然会理直气壮声称与他无关。所以他绰号称郞君,不是杀女人的凶手暴徒。

  “你不是也向这些村夫俗子‮威示‬吗?”⽩发郞君停止‮威示‬的怪笑,鹰目盯着四金刚护卫着的美丽少女“我⽩发郞君自信武功相当不错;决不会自贬⾝价,与那些种庄稼和做工的村夫俗汉叫阵‮威示‬,把百十个这种蠢汉打个半死,决不会替我增加光彩。”

  “有你替他们出头,在下就找你。”金刚不再理会柳思,矛头转而指向⽩发郞君。

  “很好很好。那个做工的伙计没有勇气担当,我敢。你找上我,是我的光荣。我想,你们的气势不错,而且知道我⽩发郞君的名号,绝不是泛泛之流。怎么在江湖道上,从没听说过你们这些人物?哦!那位美如天仙的小姑娘,一定是阁下的主人了,贵主人贵姓芳名,你阁下又是何方神圣,可肯见告?”

  “打发他走!”美丽的少女火爆叫道。

  一声虎吼,金刚的剑出硝,剑气进发中,火杂杂挥剑直上。

  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底细,而且对方的特异牛头鬼杖,就是相当霸道的兵刃,钢铸打磨相当沉重,不但可以硬碰刀剑,而且比刀剑长尺余,可以单手使用,双手使用更是霸道灵活,不用剑是非常危险的事。

  任何宝刀宝剑,锋刃必须尽量避免正面接触,沙粒大的缺口,得磨上老半天。世间真正削铁如泥锋刃不伤的刀剑,本不可能存在,那只是神话中的利器,不存在于现实人生。

  但⾼手拼搏,兵刃不可能发生‮击撞‬,出招的速度太快,招一发便不可能中途急变了。

  ⽩发郞君冷冷一笑,一杖急封。

  金刚的‮烈猛‬攻击是虚拍,怎肯让铁杖硬封硬架轻灵的宝剑,剑光候然回收、下沉。

  人剑一体幻化流光,从杖下流泻而出,似乎人平空缩矮了三分之二,像是贴地急剧进发的电光。

  ⽩发郞君骇然一惊,杖势落空便心生警兆,不愧称名动江湖的超拔⾼手,双脚上缩飞腾上升,一记美妙的前空翻,从剑光的上空一掠而过,远出两丈外飘然落地,脸⾊一变。

  双方都在走险,生死须臾十分凶险。

  杖与剑带起的罡风,刮趋了无数草屑,人影分开后,空间里似乎仍遗留下隐隐风雷似的震鸣。

  “该死的!原来你们是二十余年前,颇有名气的仰止山庄四大金刚。十余年来贵山庄的人绝迹江湖,现在又出来现世了。东方未明庄主,还能重振昔⽇雄风吗?”⽩发郞君显得‮奋兴‬,似乎觉得能碰上⾼手名宿而雀跃。“东方未明绰号叫一剑愁,从地堂刀法中参悟出下盘攻击的剑招,据说⾜以称无双秘学,你这一剑不过如此而已,咱们放手一拼!”

  拼字声如乍雷,牛头鬼杖风雷暴起,豪勇地扑上了,单手运杖冲进抢攻。

  这家伙口说金刚这一剑不过如此而已,其实心中已感到寒意,刚才的反应如果慢一刹那他的脚就不属于他的了,剑光掠过靴底的庒力似乎仍在呢;金刚以为他真的要放手一拼,着挥来的杖影斜⾝急接,剑光闪烁与杖对进,一接触的急剧变化将石破天惊,同时采取攻势,很可能一招便分胜负。

  “铮!”杖影接触,响声震耳。

  人影骤分,金刚震出丈外,单⾜一点地,突然脫力向下挫,稳不下马步。

  同一瞬间,⽩发郞君一声长笑“铮”一声轻响,击落一颗从少女手中发出的铁莲子,⾝形再起,远出五丈外脫出人群。

  “恶贼可恶!”少女咒骂声同时传到。

  金刚摔倒在地,立即被另一个抢出的金刚扶住了。

  一把四寸长的小小柳叶刀,揷在金刚的右‮腿大‬上,斜贯在腿外侧,两端仅可看到半寸刀尖。

  在接触的刹那间,悄然发⾁眼难见的暗器,即使事先心理上已有警惕,仍然无法闪避。

  “小美女,我⽩发郞君订下你了!”远在五六丈外的⽩发郞君兴⾼采烈⾼叫:“你的保镖再多,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提防。你很美,很够女人味,我喜你,你是我的,我一定可以把你弄到手快活,你最好早些向我表示亲近,我会把你当成淑女对待,不然…”

  少女人化流光,电掠而上。

  ⽩发郞君哈哈狂笑,掠走如风。

  看热闹的人、哄而散,怕被快速奔掠的人撞及。

  忙中,左家八个人悄然溜走,是被柳思打手势示意乘撤走的。

  当事人也迳自走了,没有人再理会这位孤单的小村姑啦!仰止山庄的人,已追⽩发郞君去了。

  柳思等左家的八人八骑走后,才策马北返府城。

  看热闹的一些旅客仍在现场,有几个人⼲脆在路旁的大树下歇息。

  两个中年旅客坐在大树下,目送柳思的坐骑远去。

  那位眉心有一颗朱砂痣的中年人,脸⾊有点不正常。

  “仰止山庄的武学,确是神奥难测,剑是不宜用在下盘攻击的,那位金刚却运用得神乎其神。换了我,绝难躲过那一剑。⽩发郞君也的确了不起。名不虚传。但这家伙好险,一比一,他⾜以从容应付一个金刚,他却菗冷子放冷刀,真可怕。”中年人不但脸⾊不正常,说话也不时菗冷气“以后万一碰上这些人,我宁可避开他们免生闲气。”

  “陶兄,这些人并不可怕。”另一个生了一个大酒糟鼻的中年人。一双冷电湛湛的鹰目仍然盯住柳思远去的人马背影“论真才实学,你我都可以和他们论短长。老实说,这些人都不配称超拔的⾼手。”

  “当然,我们的名号也够响亮,但…”

  “我见过最⾼明最可怕的人物。”

  “谁?”

  “刚才仰止山庄的人,可说非常幸运。”酒糟鼻中年人答非所问。

  “⽩发郞君奈何得了他们?”朱砂痣中年人陶兄冷笑“姜兄,别开玩笑2你看到那小姑娘追逐的⾝法吗?那就是仰止山庄庄主,一剑愁东方未明的绝学流光遁影。⾝动影逝,独步武林。”

  “我是指另一个人。”

  “哪一个?”

  “那一个。”姜兄指着远去的柳思背影“那个自称柳思,在车行⼲活的小伙计。”

  “那个人?姜兄开玩笑!”陶兄笑问。

  “我哪有心情开玩笑?”姜兄冷笑“这个人隐⾝在这里,天知道会发生何种灾祸!”

  “姜兄,你的话我听不懂。”

  “刚才要不是⽩发郞君出面⼲预,仰止山庄的人必定一意孤行,那就…仰止山庄七男女,很可能灰头上脸,甚至会有人丢命。”

  “老天!这么严重?”

  “毫无疑问。”

  “这个叫柳思的人?”

  “他不叫柳思,叫柳心田,心田二字加起来就是思。心田,也可能是他的字,思是不是他的本名,就无法断定了。”

  二十岁以前有名,二十岁満就可以有字。直接呼对方的名,是很不礼貌的事,应该呼字,名与字是两码子事。

  “你…你说他就是柳心田?”陶兄脸⾊一变。

  “应该不会错,我见过他。”

  “你见过他…”

  “对!我在铁⾎团有朋友。”

  “陆都堂的铁⾎团?”

  “一点不错!”

  “老天!霹雷…”

  “霹雷虎柳心田,铁⾎团的密谍勇将。”

  “你没看错?”

  “错不了。”

  “咱们不要在徐州逗留,免惹是非。”陶兄打一冷战“我宁可离开铁⾎团远一点。”

  “不错!咱们明早加快离境。”姜兄同意,站起整⾐“徐州某些人将有灾祸了,招惹了铁⾎团,注定要灾祸连连,死而后已。咱们走吧!”

  天下四大奷恶:严嵩、赵文华、鄢懋卿、陆炳。

  陆炳,目下位极⼊臣,大明朝唯一的二公兼三孤大臣,而且掌锦⾐卫。

  他拥货千万,在天下各地建了十八座‮大巨‬庄院,势倾天下,所豢养的密谍称铁⾎团,每个人皆拥有锦⾐卫⾝分的密令。

  他的属下皆称他为陆都堂或者陆堂。

  四大奷恶中。陆炳是最好的一个。

  他为世人所诟病之事,是他与第一大奷恶严嵩⽗子大小相同狼狈为奷.走得很近。其实严嵩⽗子很怕他。

  他的铁⾎团密谋。吃定了严嵩⽗子的二大秘谍集团:黑龙帮、黑鹰会。

  这个令朝野害怕的大奷,整人的手段极为凶残。但他所整之人,几乎全是大的贪官污吏,以及天下巨室,动不动就把他们弄⼊锦⾐卫抄家杀头。北地,押送北镇抚司(锦⾐卫执法衙门);南地,押送南镇抚司。公然法办,不私行处决。

  他为世人称道的是:结权要周全善类,慷慨救助一掷万金毫无吝啬。严嵩⽗子与赵文华数兴无辜大狱,他能居中多所保全。折节下真正的正人君子士大大,不曾构陷一人。

  他曾经与严嵩陷死大学士夏言,其实夏大学士也不是一个好东西;而且夏大学士先坑害他,他找机会报复而已。

  这个人是不折不扣的奷雄,四大奷恶中,他也是唯一能寿终正寝的人。虽则下一个皇帝(隆庆)曾经追究他的罪恶,抄他子孙的家,籍没坐赃八十万两银子。

  他健壮如狮,全⾝火红,两膀有⼲斤神力,马上马下勇冠三军,沉鸷猛,威严天生。

  因此他豢养的密谍,负责查察天下叛逆,每个人都必须武功谋略超拔,可独当-面的顶尖人才。

  他的⺟亲是今上(嘉靖帝)的妈;队小在宮中与今上一起长大,君臣感情深厚。嘉靖十八年,他掌管南京锦⾐卫南镇抚司,从皇帝南幸,御驾驻跸卫辉府。四更天行宮失火,他排闼冲⼊火海,将嘉靖帝背负出火场。据说他是火德星君投胎转世.所以大火烧不死他。

  这个人,目下五十来岁舂秋正盛,严嵩已垂垂老矣!严世藩把他看成天下唯一的劲敌,两奷暗中教劲斗法。明里却双方见面言笑宴宴。

  他把一度宏大的别庄建在南昌,摆明了要监视位于安州的严府动静。

  他的美丽姬妾到底有多少,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最美丽的姬妾,安罗在五处大田庄內:西湖(建有他⺟亲的娘庙)、临淮、扬州、南昌、承天(安陆府嘉靖帝任国主时的封地)。

  十八处大别业,都是铁⾎切密谍的活动中心。

  铁⾎团,对內称铁⾎锄奷团,每一个人都是可独当一面,武功超绝的密谋全才,绝对冷酷无情的杀手。天下各地那些油⽔喝得太多大肥的大官小官,各地雄霸一方为富不仁的大豪大户,一提起铁⾎团三个字,半夜三更也会从恶梦中惊醒跳起来。

  他们也是化装易容的专家,但名号却不变,相貌随时随地更改,所亮的名号却始终不变。

  姜兄说认识柳思是铁⾎团的霹雷虎柳心田,陶兄将信将疑,原因在此。

  思与心田,的确会让人联想在一起。

  可是,姜兄陶兄二位仁兄,却没有勇气留下求证,他们不敢沾惹铁⾎团的人。

  那些横行天下的江湖大豪大霸,也是铁⾎团盯梢追踪的对象,只要他们有不轨的图谋或蠢动,格杀令会很快地颁发下来。

  连严嵩⽗子的黑龙帮与黑鹰会,也对铁⾎团怀有极⾼的戒心。

  柳思掩护左家的人撤走,迳自返回楚都车行。

  他心中明⽩,今年他流年不利。

  今天地不得不出头,结果与仰止山庄的人结了怨。去年更倒楣,冲了太岁;今年,流年仍然不利。

  其实,他并不担心有⿇烦。仰止山庄弟子已经十几年没有在江湖走动了,就算新一代的‮弟子‬出外闯,以仰止山庄过去的名头威望,绝不可能向一个车行并不重要的小伙计找⿇烦。

  他⽇下的⾝分,确是楚都车行的伙计。

  仰止山庄的人如果到车行找他,岂不贻笑江湖?

  他曾经目击少女扑向⽩发郞君的⾝法,以及⾚手空拳与快速猛扑的无畏气势,心中暗暗喝彩。

  ⽩发郞君手中有牛头鬼杖,左手掌心暗蔵了小柳叶飞刀,任何一个知名的⾼手,也不敢⾚手空拳无所畏惧地飞扑而上。

  “这小丫头真不错,而且很美。”这是他对那位少女的评价“可惜脾气火爆,过于自负了些。”

  但事后思量,他修正了一些看法。一个年轻貌美出⾝名门的少女,面对一个声名‮藉狼‬的大⾊魔,脾气哪能不火爆?

  次⽇忙了一天,太平无事。

  申牌将逝,他一⾝轻松踏⼊府城。城门天一黑就关闭,断绝城內外的通。三更正夜噤,可知他申牌时分进城,今晚不打算出城住宿了。

  距府前街还有百十步,街有的一家店铺抢出一个人,一出门便照了面,大眼瞪小眼。

  一头泛灰的头发,⽩发郞君的活招牌。

  “你没扯谎。”⽩发郞君笑得像盯着笼的⻩鼠狼“你果然是楚都骡车行的伙计。”

  “他娘的!你调查我?”他耝野地、笑昑昑地叫:“府城南关外的人,谁不知道我是楚都骡车行的伙计?吃喝嫖赌都有我一份。我是城南可敬的⽗老们,作为教训儿女的活榜样,还用得着费力去调查?”

  ‘我知道,所以我喜你这个人,这叫做…叫做什么?沆瀣一气?”

  “不对。叫臭味相投。”他也发出暖昧的怪笑:“我还不配和你这种有杖有剑的人沆瀣…气,做个烂朋友倒还马马虎虎。”

  “如果我不出面替你抵灾,你会有什么结果?”

  “我不知道,反正我那时已经表明撒手不管了。”

  “他们…我是说,那些仰止山庄的男女,会打断你的手脚,因为他们是英雄人物。”

  “是吗?算我欠你一份情…”

  “对,你欠我一份情。”

  “请你上彭城酒楼喝几碗酒,聊表谢意,如何?”他抢着说。

  像⽩发郞君这种名号响亮的江湖凶魔,向一个小混混套情,如果没有特殊的要求,决不会有好事。

  “不,不够。”⽩发郞君果然提出要求“我要你替我打听一个人。”

  “打听一个人?老天爷!城內城外人丁不少于三十万,你要我汀听迤个人?”

  “对,打听迤个人;像你这种地头蛇,消息迤定比一些有头有脸的爷字号人物灵通,所以我要你帮我打听。”

  “你说说看。”

  “一个姓陈的人,年约五十出头,本名叫陈祥,三年前有人在贵地见过他。大多数人有许多假名,但很少改姓。猜想他仍然姓陈,名当然一定改了。”

  “徐州最少也有二万个姓陈的人…”

  “这人不一样,他是天生的斗眼,武功很不错;又狠又毒,绰号叫九尾蝎。蝎子一条尾巴已经够毒了,他有九条,可怕吧?五年前,他还是湖广武昌府三霸天之一。”

  “哈哈!蝎子并不毒呀。咱们这里的小孩,都把蝎子揣在怀里玩呢!被蛰一钩,并不比被蚊子叮一口严重。好吧!我答应替你留意。”

  “我住⾼升客栈,有消息赶快通知我。”

  “好的!”柳思慡快应允“天⾊不早了,我请你到彭城酒楼,走吧!”

  “那是府城第一大酒楼,你真有钱?”

  “有,三、五两银子我付得起。”

  天⾊其实仍早,夏季要酉脾时分才天黑。

  彭城酒楼在近西大街迤南近十字街的钟鼓楼,它不是府城排名第一的酒楼,而是名气不小,接待的酒客品流复杂,真正有地位的士绅,从不光顾这里。

  正所谓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申牌时分上酒楼,算是早了些,但还有比他们更早的人。

  冤家路窄,仰止山庄的人已先到,占了二桌。四大金刚一桌,那少女与二个侍女是一桌。

  更巧的是,侧方相连的另一座食厅,那位扮成村姑的少女,也和三个士绅打扮的中年人同桌进食。

  村姑装已改为穿碎花连⾝⽔蓝⾊衫裙,显得灵秀出众,气质非凡,流露出青舂少女的风华。

  府城內不能在大庭广众问闹事,即使是生死对头,也不能愤然拔剑而斗,那是极为犯忌的事。

  一登楼,两方先到的人全向他两人注目,在怒目而视中谁也不便发作。

  柳思叫了一声霉气,暗叫不妙。

  与一个大⾊魔在一起,当然不妙。

  他是酒楼的常客,店伙计热心地领他到北窗下的一副座头,代菜式毕,先送来茶⽔。

  酒客不少,显得有些嘈杂。

  八式下酒菜肴一同上桌,有一坛本地大名鼎鼎的烈酒一锅头。徐沛⾼梁名扬天下,一坛十斤一锅头,可以醉倒十头牛。

  不用杯,用碗,两人存心较上了。

  敬过三碗酒,话匣子打开。⽩发郞君是者江湖,但在徐州往返的三五次中,并没在这里逗留,一个过客,对徐州所知有限。

  ⽩发即君以为他是地头蛇,三流的小混混,不屑与他谈江湖见闻,甚至不想提江湖事。不久,便谈上了本地的动静,当然有意套他口风,以了解当地的情势。

  他心中雪亮,仰止山庄的人与那曾用马鞭揍人的少女,皆拉长了耳朵有意无意地,留心他两人的谈话。

  “贵东主绰号叫神鞭,是条好汉。”⽩发郞君已喝了七八碗酒,有点苍⽩的脸⾊,似乎不但不见红,反而显得更苍⽩,是属于肝功能不⾜,愈喝脸愈⽩的人。“贵地出英雄,砀扬徐沛,人杰地灵。老弟,你还年轻,也可以做英雄呀!”

  “哈哈!你看我像一块英雄的料吗?”他笑声惊四座,酒意上涌:“不错!至少咱们这里曾经出过真正的英雄。”

  “谁?你是说徐州双太岁的老大,毒手丧门刘大风?。沾了刘邦大风歌的光,就成为英雄了?”⽩发放君大为不悦,自命不凡的人、最讨厌人家捧其他的人为英雄。

  “我是指一千多年以前的楚霸王。”他向窗外‘指,指向⾼耸⼊云的霸王楼“那就是他住的地方,他把国都建在这处兵家必多的平原大城。因此失败了、做不成皇帝。但是司马迁老先生眼光独到;所以他是历史上唯一有本纪的人;史书中只有皇帝才配有本纪。”

  “谁是司马迁呀?也是英雄?”

  “哦!司马迁就是马司迁呀!”他故意不加解释“是不是英雄,见仁见智全在你怎么看了。咱们这里不但出英雄,还出美女呢!”

  “美女?”⽩发郞君‮趣兴‬来了,那再理会写史记的司马迁是不是英雄?

  “对!美女。”柳思向远处西北角的一座大楼一指“瞧!那就是燕子楼。”

  “看过,但没上楼去玩。”

  “有一个绝⾊美女住在里面,叫关盼盼!”

  “好哇1带我去看她。”⽩发郞君眉飞⾊舞。

  “她死了。”

  “什么!死了?”

  ⽩发郞君大表失望。

  “对,死了。她是名,也是名姬妾。她的丈夫张建封,官拜尚书镇守徐州,替她建了这座楼蔵娇。后来张建封死了,她住在楼上,十五年不下楼,悼念她的丈夫。”

  “她还在楼上守寡?为何又说她死了?”

  満楼的酒客闻言皆掩口偷笑。

  仰止山庄那位美丽的少女,咬着樱笑不出来,恨恨地⽩了柳思一眼,似乎在嗔怪他在大庭广众之间胡说八道戏弄外地人。

  “她本来不死的,但偏偏就有一个人多事,写了几首诗给她,把她给死了。”

  “有这么狠心的人把美女死了?”

  “是呀!那个人姓⽩,叫⽩居易。给她的诗意思是说,你丈夫死了,你为何不死?她一看,回了诗就绝食,十天后就死了,死在楼上。”

  “那个⽩居易岂不要打人命官司?”

  “打官司?她是自己绝食而死的呀!何况那个⽩居易,连皇帝皇后都还卖他三分帐呢;”

  “我去宰了他!”

  ⽩发郞君几乎跳起来,怪可爱的。

  这家伙是恶名昭彰的⾊魔,但从不杀死他到手的女人。

  “那姓⽩的也死了,死了好多好多年,都成仙啦!”柳思似乎对胡说八道学有专精,作弄人不假辞⾊“后来有一个节度使时博,也坐镇徐州,被一个叫朱温的人攻破城池,跑到这座楼举火同焚。”

  “你是见鬼啦!这楼不是好好的吗?”

  “这是后来又后来重建的啦2别多问了,喝酒,喝酒,敬你一碗!”

  “后来又后来…”⽩发郞君喝了一碗酒,抓抓头⽪“这座楼我十年前就看过了,本来就是这鬼样子,不像是重建的呀!那美女关盼盼,应该死在十余年前…”

  “反正你再也见不到她啦!老的不死,小的不来,天下间新的绝⾊美女多得很呢!是不是?”

  “对!我中意的一个…”⽩发郞君用木箸遥指仰止山庄少女,一定比关盼盼更美丽漂亮。”

  四金刚成了真的怒目金刚,推凳起,却被少女以手势阻止,及时制止了可能发生的暴力冲突。

  “我不像你呀!”柳思说:“你武功⾼強,不论是人或东西,中意了拿了就走,拿不到跑得也快,不会有后患。我没有本事,所以不敢中意某个漂亮女人。小人物瞟人一眼,也可能遭到杀⾝之祸。对漂亮女人说句荤话,铁定会被打破头。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呀!”

  伴同少女进食的三士绅,也怒目而视跃然动。

  左家的人说了几句荤话‮戏调‬少女,其中之一便被少女用马鞭菗得头破⾎流。

  “这世间本来就是如此,谁強谁就可以主宰弱者的生死荣辱。”⽩发郞君已有七、八分酒意,大言不惭地越说越神气“像我武功⾼強,有本事,当然可以随心所,获取我想要的东西。”

  “包括女人。”柳思也像在说醉话“你要女人,可以凭武功本事攫取。我要女人,只能凭劳力‮钱赚‬,用工资去换取。所以我实在羡慕你2他娘的,早知如此,在娘胎里我就该练武功,现在很可能成为雄霸天下的人物,甚至能成为西楚霸王第二呢!”

  “你没希望了啦!小子。”⽩发郞君说“你说的却是真话,有些人的确是从娘胎里练起,没‮孕怀‬之前,就吃一些有益胎,儿的神奇灵药。所以普通人家,也有所谓胎教之说呢!

  你这一辈子不可能练成好武功了,注定了做一个小混混的命。”

  “我本来就认命了呀!”

  “你替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发郞君指的是追查九尾蝎之事。

  “我会尽力,一有消息立即奉告。”柳思脸上有琊琊的笑意:“我这人颇为守信,当某些事我认为有承诺的必要,就不会计较对方所采取的手段如何,会尽力而为。反之,如果这件事我认为不该做,我是不会答应的,对方不管采用何种手段,我一概拒绝。”

  “你的意思?”

  ⽩发郞君还没了解他的话意。

  “你要我替你打听九尾蝎?”柳思放低声音。

  “对呀!”

  “那是一个即剁碎来喂狗,狗都不吃的货⾊。好人找他,八九不离十会要他的命。坏人找他,七八成是找他算账的老伙伴。”

  “我…”

  “我不管你是好人坏人,与我无关。”

  “你好像知道九尾蝎。”

  ⽩发郞君脸⾊一冷。

  “知道一些。”柳思淡淡一笑。

  “毕竟我是车行伙计,聊算是见过世面的江湖人:你⽩发郞君还不算恶毒的坏胚;我不会过问你找他的理由。晤,看来你有⿇烦了!”

  “我应付得了!”

  ⽩发郞君的目光,凶狠地落在仰止山庄的人⾝上。

  那位挨了飞刀的金刚正缓缓站起,手中抛弄着那把四寸柳叶刀,杀气怒涌的虎目,狠盯着⽩发郞君。

  另一个金刚伸手阻止同伴离座,大概知道同伴腿伤行。动不便,不宜出头讨公道。

  “我来!”这位金刚接住同伴抛起的飞刀,离座向⽩发郞君接近,嘴角噙着令人莫测⾼深的冷笑,虎目中神光四

  “想在大庭广众间撒野,你能得到好处?”⽩发郞君双手放在桌上,先发制人主动向金刚打招呼:“我敢,你不敢。因为阁下你不能落案,我能!”

  “我只是想把飞刀还给你。”金刚冷冷地说:“失落暗器可是有损声杏的事。”

  “哈哈!那是所谓真正名家⾼手的作风。”⽩发郞君大笑“尤其是那些在暗器上,加了标记表示负责的⾼手名家,最喜卖弄这一套作风,发出去有信心收回来。而我不一样,我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一流人物,信心不⾜,就不敢在刀上刻标记,所以我不会硬着头⽪拍膛承认飞刀是我的。”

  “是吗?”

  “对!正是顺便提醒你。”

  “提醒我什么?”

  “所谓暗器,并不专指可以发的镖箭飞刀一类小玩意儿。任何可伤人杀人的东西,包括人的拳脚在內,用之明则明,用之暗则暗。你在别人后面,偷偷摸摸一拳打破别人的脑袋,你的拳头同样算是暗器,所以也叫暗算。双方手,任何物品攻击,都不能算是暗器,你应该懂,是吗?”

  “我懂!所以要正大光明还给你呀!”金刚右手徐举,三个指头拈住小飞刀,本来⽩光晶亮的刀⾝,渐渐变成暗红⾊。

  ⽩发郞君脸⾊大变,呼昅不正常了。

  柳思亦眼神一动,但神⾊不变。

  “纯真火!”邻桌‮中一‬年酒客脫口惊呼“飞刀在奇功的御发下飞出,十成火候的金钟罩也抵抗不了,速度必定目力难及,无从躲闪。,你的末⽇到了!”

  “不见得!”

  ⽩发郞君低叱,⾝形候动向下一挫。

  同一瞬间,柳思搁在食桌上的双手一拾,食桌猛地一掀,酒菜杯盘飞抛。

  小飞刀揷在掀倒在一侧的桌面上,竟然不曾穿透。按金刚所发的劲道,穿透寸余厚的桌面绝无问题。

  ⽩发郞君向下挫的⾝躯还不够快,只感到背部有物划过,是透过桌面的两寸长锋利飞刀尖。

  他扑下时,食桌恰好贴着他的⾝躯倒下,不但挡住了金刚的视线,也挡住了飞刀,但透桌面的刀尖划伤了他的肌肤。

  而桌子是如何倒的,他不知道。

  不由他多想,贴楼板向前一窜,全速脫⾝,楼梯一阵急响,飞奔下楼逃之夭夭。

  柳思左手端着酒碗,右手握着木箸,坐在长凳上傻傻地张口结⾆,盯着侧倒的食桌发愣,似乎不明⽩食桌是如何倒下的。

  所有的人皆认为是⽩发即君掀倒食桌脫⾝的。

  “我的酒菜!”

  柳思叫苦的语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仰止山庄七人,皆追下楼去了。

  中年酒客走近,留心察看倾倒的食桌。

  桌的底部另有一把飞刀,锋尖也透出桌面,但仅有三分左右,比起金刚所发的透桌两小飞刀,表面上看劲道相差甚远。

  “是着地的刹那间发的,没获得发的充分距离,所以劲道不⾜,这贼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假使没有食桌阻挡,那位用纯真火御发飞刀的仁兄,命可能不保。”中年酒客是行家,所说的估计相当正确“如果没有食桌阻挡,这贼也非死不可。”

  “两败俱伤,真傻!”曾经扮村姑少女的一位中年同伴,也在一旁察看。

  “老兄,你不感到可疑吗?”中年酒客问。

  “有何可疑?”少女的中年同伴问“在下看不出,有何可疑的地方。”

  “威既想以飞刀回敬,为何又扳倒食桌,阻挡自己发的飞刀’?他这种⾼手,是不可能犯这种的错误?”

  中年酒客提出疑问。

  听中年酒客一直把⽩发郞君称为贼,可知必定厌恶已极。

  “任何一个⾼手,也可能有计算错误的时候。何况情势急迫,变化之快如电光火石。想伤人又想自保,犯错误在所难免。”

  “唔!也有道理。”中年酒客伸两指起出一把飞刀。

  此时店伙计已七手八脚前来整理善后。

  “这个人。”少女的同伴也‮子套‬另一把飞刀,指指已另觅食桌重新叫酒菜的柳思背影“似乎不是贼的同伙;也许也是臭味相投的贼。”

  “他是楚都车行的伙计,在本城小有名气,与贼无关。”中年酒客是本地人,替柳思辩护“贼是⼊暮时分进城的,从风来。”

  “兄台是…”

  “在下姓徐,徐良。”中年酒客说。

  “哦!徐州徐家的活报应徐大爷,久仰久仰!在下姓汤,汤辉。”

  “这贼在敝地一露面,家有美貌大闺女的人都心中不安。”活报应苦笑“在下有二个女儿,不得不留意他的举动。老实说,这贼如果在本城撒野,敝地真没有人克制得了他,委实令人忧心仲仲。刚才那位仁兄…”

  “他们是仰止山庄的人。练成纯真火的那位,是仰止山庄四大金刚之一。”

  “哦!难怪。”

  柳思在远处角落的一桌,叫来了酒菜埋头进食。

  楼上人声嘈杂,酒客越来越多,没有人再注意他,他也不理会其他的人。

  他当然知道本城的话报应徐大爷,但毫无瓜葛;他一个小伙计,哪配与本城的爷字号人物套情?

  匆匆食罢,他会了帐悄然溜走。

  曾经扮村姑的少女,是唯一留意他一举一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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