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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投宿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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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五沉思良久才道:“好吧,为了保全我的家人,也只得听你的了,回到庄里,找个隐秘的地方把我藏起来,我先把秋鸿山庄附近的暗卡都写出来,假如黄三谷没有完全扫清除,找到其中剩余的联络就行了。”

  “他们认识你吗?”

  “不全认识,但是你用暗号联络一下就行了。假如这些地方都被清除了,你就到苏州观前街天一当铺找胡朝奉。”

  “那是天剑盟的总坛吗?”

  “我不知道,但那是我们有紧急事故时禀报的地方。”

  “暗号如何联络呢?”

  “对附近的暗卡,你只要连问三句话,每句话都以天字起头,对方回答你三句话,每句话都以剑字托尾,就是答对了切口。到天一当铺,你直接找胡朝奉,当一支剑,开价五万两银子就行了。”

  楚无情道:“就这么简单吗?”

  刘五道:“是的,因为天一当铺的秘密,只有各地的负责人才知道,用不着多费事。我们自己去,根本无需盘问,这个手续只是在我们不便分身,遣代表前去时才使用。”

  楚无情道:“好,你不必回庄了,郝大叔,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安顿他?若在庄上,仍不太安全。”

  郝思文道:“有,在庄右五里多路,有一家村户,是庄主的一个忠心弟兄,住到他那儿去吧!”

  李娇娇道:“不是马回回家?我怎么不知道他也是庄上的人,爹从来不告诉我这些事。”

  郝思文笑道:“小姐,秋鸿山庄是北霸天的居处,总得要一些外围的人手,这些人,除了庄主之外,就我知道,平时也不去接触,才不会引人注意。”

  李娇娇道:“爹又不想在江湖称雄,何必要这么谨慎?”

  郝思文道:“庄主既然在武林中创下了北霸天的名头,就不免有麻烦,这些人完全为了警戒,分散在每一处道路上,万一有人要来偷袭,我们才可以预防。”

  李娇娇道:“可是方明与雷鸣远偷进来,却没人知道。”

  郝思文道:“不错,这是我的疏忽,但不可认为他们没有尽力。方明与雷鸣远是从北山进来的,那儿的守望弟兄都被毒蛇咬死了,一家四口,全都死了。”

  李娇娇愤然道:“是他们下的手吗?”

  郝思文道:“不错,事后我派人去查过,他们都是全身发黑,死于一种极毒的蛇类。”

  李娇娇怒道:“楚大哥,你不该放他们走的。”

  楚无情叹道:“我如知道了,绝不会放他们走。郝大叔,这笔账记着,我会收回来的。”

  语毕朝刘五道:“你不必写了,把暗卡口述出来吧!”

  刘五道:“总共有十四处呢,相公记得住吗?”

  楚无情道:“记得住,我这点记还有。”

  于是刘五在地下连比带书,将十四处暗卡都说了个大概,同时还说明了负责人的姓氏。

  郝思文变道:“这些人我都知道,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照你所说的人家加起来总有四十多人。”

  刘五道:“是的,举凡重要武林人物的住处附近,天剑盟都派了不少的人,所以天剑盟可以夸口,只要传出一道命令,十天之内就可击溃天下所有的武林门派。”

  楚无情道:“这些人都会武功吗?”

  “会的,都具有一的身手。”

  楚无情道:“天剑盟既然拥有这么多的人,大可以公然在武林中开创门户,何必要偷偷摸摸的呢?”

  刘五道:“天剑盟的人虽多,但不会比各大门派的人数总和还多,如果集中起来,我们在明处,必会遭到大家联手攻击,自然不如暗中控制的好。”

  楚无情道:“大家好好的为什么要找你们的麻烦?”

  刘五叹道:“天剑盟志在称尊武林,叫大家臣服其下,别人肯服吗?因此,必须利用九华剑社。”

  郝思文接口道:“不错,这一着很厉害。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九华剑社身上,天剑盟在暗中活动,当然方便得多。假如黄三谷不具二心,你们一定会成功。”

  刘五叹道:“天剑四老为此计划经营,将近十年,就是没防到黄三谷会来上这一手。目前的情况可很难说了。黄三谷敢公然反抗天剑盟,想必做了相当准备,如果立即揭穿他,还有制止之法,再给他蒙蔽一段时间,他会在不声不响之下,把天剑盟的力量消耗净尽,因为他对天剑盟太清楚了。”

  楚无情忽然问道:“天剑盟对他的情形一点都不知道吗?”

  刘五道:“不知道。以为他很恭顺,泰山剑会后,他还是很听话,直到最近,他假公济私,处死邢无极后,天剑盟才发觉他的态度有异,但已经来不及了。以马大雄为例,他受命为两边工作,但将我们的底细都了,对他却一无所报,因此连我都不知道诸一彪是他的人。一个地方如此,其他地方想必也差不多。”

  楚无情道:“刘五,你已经把天剑盟的内情说出来了,我保证不牵出你,你是否还可回天剑盟呢?”

  刘五沉片刻才道:“只要楚相公不对人说有关天剑盟的消息是得自我这儿,我想可以回去的。”

  楚无情道:“你是否能逃过黄三谷的追杀呢?”

  刘五道:“我情愿冒这个险,因为我之所以招供,完全是为了家人着想,如果活着不能与他们相见,那又有什么意思呢?如果楚相公肯放我回去,我将十分感激。”

  楚无情道:“好吧,你的道被我用一种特殊手法所制,那是没有解法的,但经三十六个时辰后,它会自动消除。这三天你就在马回回家休养,等你恢复了就走吧。我相信过了这三天黄三谷的监视也会松一点,对你也较为方便,你只要改变一下外貌就没有人注意了。”

  刘五连连道谢。楚无情道:“郝大叔,趁夜中无人,麻烦您把他带去吧,我与娇娇在这收拾一下。”

  郝思文应声而去,楚无情则将刘五的空棺封好,再将谢大玄的首级放在原来的棺材里,用锄头铁铲把泥土堆回去,草草地掩埋了一下。

  李娇娇问道:“黄三谷会不会再派人来破棺?”

  楚无情道:“会的,他一定会派人再来看看。”

  “那不是会发现有人没死吗?”

  楚无情道:“不会发现了,你别忘了刘五是从旁边接出来的,上面的土没有动过,他派来的人看见浮土仍保持原状,就不会多事了。因为土没动,证明人还在里面,埋得这么深,活人也会被闷死了,他还担心什么呢?”

  李娇娇道:“楚大哥,你把刘五与谢大玄埋在一起,想必心里早有打算了,知道会有人来毁尸。”

  楚无情点点头道:“是的,当我知道刘五的身份未被黄三谷发现时,就想到这么做了,而马大雄与诸一彪完全实现了我的计划,就使我更省力了。”

  李娇娇一叹道:“这个江湖使我越觉得可怕了,除了要拼命斗狠之外,还要斗心计,我实在不习惯。”

  楚无情道:“谁习惯呢?当我开始准备入江湖时,也没想到内情,得我须步步为营,才能不跌入别人的陷阱与圈套,虽侥幸没出过岔子,但我已是不胜恐惧,因为我不知道下次是否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李娇娇想了一下问道:“楚大哥,你是否准备去查证一下刘五的话,然后向天剑盟揭穿黄三谷的事。”

  楚无情道:“我会查证一下,但不会去揭穿。”

  李娇娇愕然问道:“为什么?那我们不是要替他背黑锅,受到天剑盟的报复了?”

  楚无情叹道:“娇娇,你想得真简单,从苗疆东返之后我与九华剑社几次冲突,看起来好像是他吃了亏,实际上他才是最占便宜的一个,因为他是在利用我们打天剑盟,吃亏的只是天剑盟而已。当然这也靠他暗中帮忙,如果我揭发了他天剑盟不会领我的情,而且我们就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一言甫毕,暗中有人接口道:“楚兄这个算盘打得很正确,三分鼎足时,有两个敌人的一方最吃亏,有两个朋友的最占便宜,目前你们只有一友一敌,还是站在有利的一面,可千万不要自陷于两面为敌的危局。”

  说话的是个稚的少女口音,两人都为之一惊,同时朝发话的一座荒坟扑去。李娇娇的距离较近,看见一条人影,当头就是一剑,那人扭身躲开,同时叫道:“李姐姐,小妹如有恶意,就不会发言招呼了。”

  那是黄三谷的女儿黄菊英,穿了一身黑衫,脸都是狡诈的神色。楚无情怕李娇娇沉不住气,连忙用身子挡在她们之间问道:“黄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黄菊英笑道:“来了不久,但也有一会儿了。”

  李娇娇微怒道:“你来做什么?”

  黄菊英道:“奉家父之命,前来收拾残局。”

  李娇娇神色一变道:“那你都知道了?”

  黄菊英点点头道:“不错,我见到马大雄与诸一彪,听说还有一个刘五我就觉得不大对了。楚兄,你那瞒天过海,暗藏刘五的事,只能骗骗那两个活宝,瞒不过我的。幸好我多待了一会儿,听到你们最后的一段话,否则我以先前所见的情形转告家父,误会就大了。”

  楚无情沉着地问道:“马大雄与诸一彪呢?”

  黄菊英笑道:“已经到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去了。”

  楚无情哦了一声道:“最安全的地方?”

  黄菊英微笑道:“人都怕死,因为人只能死一次,他们已不再怕死了,自然,再安全也不过了。”

  李娇娇愤然道:“你杀了他们?对自己人都这么狠?”

  黄菊英道:“他们只毁了谢大玄的尸体,那是为了便于向家父代,却留下了刘五,且不论此举是否有意,但总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而家父的处境是不容许出错的,所以他们不能再活下去。家父曾经施用了类似的苦计,打进了天剑盟,就得提防一手。”

  楚无情忙问道:“那个刘五呢?你也杀了吧?”

  黄菊英道:“没有,他既是在秋鸿山庄的保护下,我为了尊重楚兄,绝不向他下手。除非他离开了你们的保护,那就是自己作死,不能再放过他。”

  楚无情道:“他已经无家可归了,你又何必呢?”

  黄菊英笑道:“楚兄,我告诉你一句真话,就是别太信任天剑盟的人。他指出了十四处暗卡,但据家父所知,却有十九处之多,而且可能另外还有三处。”

  楚无情一惊道:“那不是有二十二处了?”

  黄菊英道:“是的,家父侦知了十九处,但仍然可能遗漏了三处,可知天剑盟布局之,以及天剑盟的不可信任。”

  楚无情问道:“这些地方都被挑掉了?”

  黄菊英道:“我来的时候,已经发出通告,在已知的十九处,都有人动了手,可疑的三处,我想请楚兄帮个忙,一起去挑了,因为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

  楚无情道:“为什么要我帮忙呢?你们有的是人。”

  黄菊英笑道:“楚兄,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你该出点力,这些暗桩的存在是对付秋鸿山庄的。”

  李娇娇道:“可是账记在我们头上,天剑盟的报复行动也就会针对我们而来,我们为什么要替你做工具呢?”

  黄菊英道:“李姐姐,我说句老实话,那是不可能的。天剑盟的力量分散在四处,目前调不出人手来了,在武林各大门派与庄堡中,秋鸿山庄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天剑盟绝不会为了秋鸿山庄,暴了他们那些人的身份,因此挑掉那些暗桩,只有对贵庄有利。”

  李娇娇道:“但对你们更有利,只要有一处不挑除,令尊与天剑盟对立的事就会被揭了。”

  黄菊英笑道:“家父侦知的桩卡安知就不会再有遗漏呢?何况家父到秋鸿山庄来,天剑盟是知道的,天剑盟的人悉数被歼,家父会不受怀疑吗?因此事机漏与否,对家父已无关重要,经过今天的事情后,家父已经作了万全的准备,所以要挑除那些暗桩,就是向楚兄卖一分情,使秋鸿山庄免于威胁而已,楚兄斟酌一下吧。我们不常在这里,总不能为庄中遗留后患。”

  黄菊英又道:“家父带来的人确已全部分派出去,我也通知过,事完之后,叫他们立即分散,因此目前我找不到一个帮手了,才向楚兄求助,如果楚兄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只好不管他们了。那对我们毫无影响。”

  楚无情道:“是现在就去吗?”

  黄菊英道:“不错,事不宜迟,十九处暗桩被挑后,别的人得知消息,一定会妥作准备,再想去对付他们就不容易了。”

  李娇娇道:“好吧,我们这就走。”

  黄菊英笑道:“李姐姐,希望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李娇娇把脸一板道:“为什么?”

  “因为那些人的掩护很周密,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江湖人,你的心肠太软,也许会下不了手。”

  李娇娇道:“我又不是不会杀人。”

  黄菊英笑道:“假如对方是个老人或者小孩子呢?”

  李娇娇道:“那些人难道也必须杀死吗?”

  黄菊英道:“看起来我好像才十四五岁,实际上我已经十八岁,假如你以前不认识我,不知道我会武功,你下得了手吗?李姐姐,天剑盟的剑法练起来很伤人,使人发育得慢而老得快,因此天剑盟中的人,大部分看起来都是老弱妇孺,不受注意,但却是最危险的人。”

  李娇娇不服地道:“只要是该杀的人,我都敢杀。”

  黄菊英一笑道:“问题是那些人看起来都不该杀,所以才能在各地散居潜伏而不被发觉,等到了解他们的底细后,已经来不及了。对天剑盟的人不能客气,知道他们的身份后,只有用一个杀字去对付,否则他们就会杀你。李姐姐,我还是不希望你去,因为你对他们下不了手。”

  楚无情道:“娇娇,我也不希望你去,因为你对他们下不了手。”

  然后,他又在她耳边道:“假如对方是个高手,免不了要拼命,而你却不宜动手,你需要休息。娇娇,听话,还是回去等我。我也不希望你成为像黄菊英一样,在这点年纪就把杀人当作一件平常的事。”

  李娇娇的心被这一番话软化了,已有了九成的允意,口中仍倔强地道:“我跟去看看也不行吗?”

  黄菊英一笑道:“不行,李姐姐,你一去就不能光看看,你不找人家,人家会找你,手下一疏神就会溜掉一个,溜掉一个就是绝大的麻烦,而这麻烦是我们双方面的。”

  她虽然含笑,讲话语气中已有点不耐烦了。李娇娇听得微觉刺耳,但看她那矮小而发育不全的身材,心中又平静了下来。昨夜的一度缱绻,使她由少女变为妇人,心理上较为成,觉得犯不着跟一个小孩子赌气。

  因此微微一笑道:“你们都嫌我碍事,我就不去吧!”

  这是句无意的话,楚无情听了也没在意,但黄菊英不知怎的,脸上居然红了一红。

  李娇娇又道:“那三处地方远不远,是不是要叫人备马?”

  黄菊英忙道:“不用了,府上的马都是有记号的,让人一看就会认出来,反倒打草惊蛇。这三处地方虽然不远,但分得很散,我已经准备了十几匹马代步。”

  楚无情微怔道:“总共才多少路,要十几匹马?”

  黄菊英笑道:“当然要这么多,因为我们要争取两点,一个是快,一个是密,快要用马代步,密要在接近时弃马潜行,总不能解决一处后,又回头来牵马。所以我备下了十几匹马,分置在几段路上,赶完一处就换马奔往另一处。”

  楚无情道:“你们准备得可真充分。”

  黄菊英微笑道:“当然了,要跟天剑盟作对,就得要有充分的准备。家父与你们一样,都是经不起失败的。”

  楚无情没有再说话,向李娇娇挥挥手,就跟黄菊英一起走了。转到密林深处,果然有人在那儿等着,是一个中年汉子,显得很干练,手中牵着三匹马,黄菊英拉过两匹,那汉子上马疾驰而去。

  马行虽疾,却没有多大的声音,楚无情不微诧异。黄菊英猜到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不待他出口询问,就笑道:“马蹄上绑了棉制的软套,所以没多大声响,这是为了秘密行动的方便,否则家父调集这么多的人手,在很短的时间内来到附近,怎会不被人发现呢?”

  说着把马了一匹给楚无情,又笑道:“听说你是品马的大行家,品品我们的马如何?”

  楚无情在夜中只看出马的也是墨黑的,他在马背上按上一按,又拍拍马股,那马连动都不动一下。

  他不豪然道:“这是千里名驹,而且是纯种的天马。奇怪了,天马都是白色的,不该有黑马?”

  黄菊英笑道:“佩服!佩服!一口道出来历,不愧今之伯乐。黑色是染上的,那是为了方便黑夜中行动。”

  两人上了马,黄菊英在前疾驰,楚无情跟在后面,两人两骑,像风也似的,一口气跑出二三十里。楚无情计算一下马的脚程与耐力,发现这两匹马的能绝佳,比李娇娇的那匹火胭脂还要好得多。

  他是个爱马的人,也是个懂马的人,良驹在骑,引起了兴趣,一心只想测试马力,也不问去何处了;奔驰了近一个时辰,计算一下里程,约莫已出了洛,他才惊觉道:“黄姑娘,我们上哪儿去?”

  黄菊英将马稍勒,跟上他走在并排道:“上姑苏去。”

  楚无情一怔道:“上姑苏去干吗?我们不是要去消除秋鸿山庄的伏桩吗?用不着跑这么快。”

  黄菊英笑道:“那些小事用不着你我出手,我已经代手下的人去办了。你放心,不会出岔子的,到姑苏去找那家天一当铺的胡朝奉,找天剑四老,不是更好吗…”

  楚无情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黄菊英道:“早说了李娇娇肯放你走吗?”

  楚无情勒住了马道:“黄姑娘,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黄菊英道:“没什么意思,找你合作摧毁天剑盟的核心,这事只有我们两人才办得了,因为只有你才能制得住天剑四老,只有我才认得出他们。”

  楚无情摇摇头:“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呢?”

  黄菊英正容道:“楚大哥,此举我绝无私心,连家父都不知道我这次行动,否则他绝不会让我去。”

  楚无情道:“为什么?他不是有意要取而代之吗?”

  黄菊英道:“不错,但现在并不是时候,因为他还没有掌握到天剑盟的全部实力,如果我们先破坏了天剑盟的一切,家父仅能掌握到一半。将来他如果将天剑四老也掌握住了,那就没有任何力量能与他抗拒。”

  楚无情愕然道:“黄姑娘,你难道不希望令尊成功?”

  黄菊英苦笑道:“不希望,这一年的变化很大,我发现家父掌握的权势越大,越变得没有人,以前我懵懵懂懂的,不明是非,跟着他一起做一些违心之事,可是你回来后,使我认清了许多道理。”

  楚无情一怔道:“我对你有什么影响呢?”

  黄菊英道:“有的,你孤军奋斗,不避难危。”

  楚无情道:“我是被的,想避也避不了。”

  黄菊英道:“不,你避得了。你只要身不管,谁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可是你并没有如此,你主动地向九华剑社挑战,这使我记住了一个武人的天职,一个真正的武士应是除暴安良,以天下安危为己任。你没多少后援,可以说是凭一个人的力量在奋斗,这使我感到惭愧,更使我意识到自己也应该做点事。”

  楚无情不默然。黄菊英道:“这话也许很难使你相信,因此,你可以回去,我一个人也要继续做下去。但成功的希望就很渺茫了。楚大哥,我不能正面与家父作对,我能做的也只有一半,摧毁天剑盟。”

  楚无情道:“我相信你。可是摧毁天剑盟后,对令尊究竟有多大影响?对大局又有多少好处呢?”

  “有的,天剑盟掌握着各大门派的命运,当然是靠着那些暗中潜伏的细作,这些人未必真的臣服天剑盟,却因为有把柄扣在天剑盟手中,不得不俯首听命。如果我们把天剑四老给消灭了,那些人就没有了顾忌,自然就可以忠于门户,就怕是时间一久,这些把柄落入家父手中,他们不得不为家父所用,那就很严重了。”

  楚无情道:“令尊真能取代天剑盟的地位吗?”

  “他似乎很有把握,但那没差别,如果他失败,天剑盟仍然控制着武林的命运,天下依然不太平。”

  “除掉天剑四老就能解除那些人的控制吗?”

  “是的,全部的资料都在天剑四老手中,所以他们才隐身在暗中,如果他们公开现身,想对付他们的人不知有多少!目前只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本相。”

  “令尊呢?他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否则他早就采取行动了。”

  “你怎么会知道呢?”

  “因为早年我被留在天剑四老身边作为人质,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以及各种特征习惯都摸清楚了,他们化身千万,可以用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你既然被留为人质,他们何以又把你放了出来?”

  黄菊英苦笑道:“那是他们后来发现家父天凉薄,扣留我并没有多大作用。而且我渐渐长大,留我在他们身边反有许多不便,倒不如放我出来。”

  “你知道他们住在姑苏吗?”

  “不知道,但那个地方必是他们的一个重要的机关,至少会有一点消息。因为那个刘五潜伏多年,家父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一定很高,他的供述也不会错。”

  楚无情道:“你早这么说,我就会扣住刘五了,现在万一我们没到姑苏他已先把消息传去了呢?”

  黄菊英笑笑道:“他最多只传出家父图谋不轨的消息,却不知道我们要赶去。所以在出来时,我连李娇娇都不让知道,就是为了争取先机,攻其不备。”

  “可是我如久出不归,娇娇是会张扬出去的。”

  黄菊英道:“不会,我作了个安排,使她相信我们仍在附近。”

  楚无情道:“你们的人传话,她会相信吗?”

  黄菊英道:“当然不会,可是你的笔迹她是认得的!有了你的亲笔信,她自然深信不疑了!”

  楚无情一怔道:“我的亲笔函件,她怎么收得到呢,难道要我先写下一大堆函件,慢慢交给她?”

  黄菊英道:“不必!你的诗稿早就在我们手中了,我派出的那个人是个鬼才,他能把你的笔迹仿得一丝不差,连你自己都看不出是仿造的。”

  楚无情又是一惊,这才想起自己的一部分诗稿,自从上次去赴泰山剑会,就留在秋鸿山庄没带去,这两次匆匆返来,未曾检视,但的确没看见,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想不到竟会落在人家手中。黄菊英笑道:“楚大哥,你放心,这本诗稿在我手里,从你的诗句中,我看出你的心抱负,转而对你发出由衷的钦敬,我不会用它来陷害你的。”

  楚无情道:“我不担心你,那个人靠得住吗?”

  黄菊英道:“靠得住,他是我最信任的一个人,因为他是我的保护人,我的一切行为,他都支持。”

  楚无情微有疑色,黄菊英道:“他是我母亲青梅竹马的恋人,我母亲嫁给我父亲是迫不得已,他为追随我母亲,才进入了天剑盟,我母亲因为与家父志趣不合,抑郁度,他爱屋及乌,把全副的爱心都移在我的身上,因此凡是我不愿伤害的人,他绝不会伤害。”

  楚无情嘘了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

  黄菊英道:“那么你同意上姑苏去了?”

  楚无情道:“同意,你明辨是非的勇气与决心,我应该支持的,何况是为了大局,也不容我推辞。”

  黄菊英十分兴奋,催马疾行道:“那我们就快走吧,我选了这匹马,就是为了争取时间。”

  这的确是两匹万中难选其一的良驹,一天急驶,跑下了约莫九百里,仍然毫无疲态,倒是黄菊英有点吃不消了。为了掩避行踪,他们不敢住店,休息在一所山间的破庙中,到了破庙的大殿中,她往地下一躺,就累得不能动了。

  楚无情却细心地割了一大堆野草把马匹喂了,庙外有一条山泉,他把马牵去喝了水,又用水在马匹身上轻轻地洒了一遍,拍拍它们的肌,为它们按摩了一阵。

  然后他再把神案上的石香斗洗净,盛了一斗清水,洗了几块干净的石子,生了一堆火,将石块烧了投入水中。滚烫石块将水煮沸了,他取出干粮袋,取了一把茶叶,投入沸水中。向黄菊英道:“黄姑娘,起来喝口热茶,吃点东西,否则你会累倒的。”

  黄菊英懒懒地起来,看见他把一切都好了,目中出异彩道:“楚大哥,你真能干,在这荒山野地,没有灯灶也没有壶,竟能烧出热茶来?”

  楚无情一笑道:“我是在大漠上生长的,过惯了野地生活,在没有办法中,也会想出办法的。”

  黄菊英喝着热茶啃着干粮道:“肚子倒没什么,我一身都被汗水透了,真想洗个澡。”

  楚无情道:“洗澡倒容易,庙后就是山泉,水很清,就是凉一点,你若不怕凉,就去洗一下也好。”

  黄菊英一跳而起道:“我这就去。”

  楚无情望着她的背影笑了一笑,然后就在附近为她守卫着,过了一会,听黄菊英叫道:“楚大哥,我洗好了,可是忘了带衣服来,请你把马包里的衣服给我。”

  楚无情无可奈何地一笑,转身回到庙时,可是他翻遍了两个马包,却找不到一件衣服,倒有些小瓷人、小石马等一类的玩具,以及几本书册,他好奇地打开一本,发现那是一本诗稿,用娟秀的笔迹写着一首首的诗,诗不算工整,却充了小儿女的情怀与江湖儿女的豪情。

  还有一本却是剑谱,记着一式式的剑招,有九华剑诀,也有从各处摭拾来的剑式,也包含秋鸿剑法,只是欠完整,也不能连贯,看来她悟解的能力也不够,不过楚无情注意到一件事,就是这剑式中没有凶险的招式,摘录的都是一些博大深,气魄宏伟的妙着,与她本身的剑路大相径庭,由此可见这个小女孩子本是良善的。

  她出生在一个险恶的环境中,成长在诡谲的气氛里,但她了解是非,努力地在学好,因此对她仅有的一点怀疑都消除了,心中充了怜惜之情。

  正在他呆呆发怔的时候,庙后传来黄菊英的叫声道:“楚大哥,快一点呀,我冷死了。”

  楚无情连忙走过去道:“黄姑娘,马包里没有衣服。”

  黄菊英似乎呆了一呆才道:“不会吧?”

  楚无情道:“是真的没有,马包里只有一点小零碎。”

  黄菊英传来带哭的声音道:“糟了,那一定是放在林叔叔的马包里,这可怎么办?”

  楚无情咳了一声道:“你怎么把衣服放在别人那儿呢?”

  黄菊英道:“我喜欢搜集一些小玩具,马包又放不下,林叔叔就替我收存衣服,忘记向他要回来了。楚大哥,把你的衣服借给我穿一下好吗?”

  楚无情一怔,他除了身上这一身衣服,也没有第二身,出来时匆匆的,骑的又是黄菊英准备的马,马包中只有几封银子,因此他苦笑道:“我是空身来的,哪有衣服?”

  黄菊英道:“那怎么办?”

  楚无情道:“你只好多挨一下,把衣服给我,我给你烤干了再穿,我的衣服也只有一身,给了你我就没穿的了。”

  黄菊英真的哭了出来道:“我的衣服扔了!”

  楚无情一怔道:“为什么扔了?”

  黄菊英低低地道:“骑了一天的马,我的子磨破了,不能再穿,所以扔掉了,因为两条腿的皮也破了,掉衣服时,沾了不少血,也扔了。”

  楚无情一惊道:“你的腿磨破了?”

  黄菊英道:“是的,破得很厉害,痛死了,楚大哥,这可怎么办?我的腿还在血。”

  楚无情迟疑片刻才道:“黄姑娘,我的年纪比你大很多,可以算是你的大哥哥了,因此你不必难为情,等在那里,别走动了,我来帮你想办法。”

  黄菊英顿了一顿才道:“我还能走。”

  楚无情忙道:“不,你别动,腿磨破了很讨厌,又沾生水,很容易溃烂。你真是个小孩子,为什么不早说?”

  他走了过去,但见黄菊英赤着身子,双手紧抱前,一副瑟缩可怜之状。他抱起黄菊英,感到她在发抖,来到庙前,首先下自己的衣服,铺在地下,然后又凝重地道:“躺下来让我给你上药。”

  黄菊英看了他一眼,终于顺从地躺下。楚无情很自然地在身边取出一个药瓶,倾出一点药粉,然后取了一块干脯,放在火上烤了一阵,中的油脂滴出时,楚无情用手掌接住,接了一会,他才把药粉在油脂里调和了,扳开黄菊英的腿,为她涂抹上去。

  那药粉很灵,敷上后,黄菊英的脸上现出舒服的神色,嘘了一口气道:“楚大哥,你的药真灵。”

  楚无情笑了一下道:“出门闯江湖的人,这些东西应该备齐的,你如果早点告诉我,就不会受这个罪了。”

  黄菊英噘着嘴道:“我怕耽误了行程。”

  楚无情道:“不会的,你感到不舒服时立刻告诉我,我可以把你的马鞍整一下,就不会磨破了。”

  黄菊英双足一伸道:“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出远门。”

  楚无情道:“你不算单独,有我陪着你。”

  黄菊英不好意思地道:“以前出门总有人照顾着,这次我想自己照顾自己,哪知道就出了纰漏。”

  楚无情微笑道:“你还是小孩子,应该要人照顾的。”

  黄菊英一扬首道:“我不是小孩子,我十八岁了。”

  楚无情不一怔道:“你有十八岁了?”

  黄菊英笑道:“你不信?那你细看看,我是不是像十八岁了。”

  她立时站了起来,把部向他一,意思是有双峰为证,证明她没有虚报年龄。

  楚无情不敢正视,忙道:“我相信你就是了…”

  黄菊英却不依道:“不行!你这是敷衍我,一定要看!”

  楚无情一脸无奈,只好摇头苦笑,将目光移向这刁钻的小姑娘前。

  当他目光接触到黄菊英的部时,不由地心神一震,果见这少女的双峰发育得很成,绝非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黄菊英见他窘态毕,故意笑问:“现在你认为我几岁了?”

  楚无情讷讷道:“十,十八岁…”

  黄菊英轻喟一声,自惭形秽道:“唉!我就是天生小个子,平时又不注重穿着,谁都把我看成了一个小女孩!”

  楚无情想起去年泰山论剑的情景,不唏嘘道:“那次龙腾天就是看走了眼,过于轻敌,才送掉了一条老命的。”

  黄菊英一脸无辜道:“那可不能怪我,他要不是气急败坏,跳起来想杀我,只要站着不动就可以把命保住了。”

  楚无情道:“在那种情形之下,你的剑已刺进他间,他还能站着不动?换了是我,我也做不到。”

  黄菊英嫣然一笑道:“别谈这些煞风景的事了。楚大哥,你别只看我部,看看我的身材,像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女?”

  楚无情道:“我已经相信你是十八岁了。”

  黄菊英央求道:“楚大哥,帮帮忙嘛,我从来没有光衣服让人看过,自己却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我的身材是不是有缺陷,不然怎么没人愿意多看我一眼。今晚你既然已经见到我的体了,一事不烦二主,就请你给我评个分数吧!”

  楚无情强自一笑道:“这个分数教我怎样评法?”

  黄菊英道:“楚大哥的见识广,看过的美女也不在少数,或许…就拿我跟李姐姐比吧!”

  楚无情笑了笑道:“这怎么比法,各人有各人的优点和特色,那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譬如说吧,你身上的优点,她不一定有。同样的,她具有的特色,说不定正是你所缺少的呢!”

  黄菊英笑问:“那你看我身上可有什么优点或特色?”

  楚无情打量了她两眼,见这少女虽是个子较矮小,但却娇巧玲珑,双峰实,配合她极细的肢,倒也称得上是亭亭玉立。

  他无暇仔细欣赏,随口敷衍道:“我给你的评分是甲。”

  黄菊英鼻子一皱,撇嘴道:“你是言不由衷吧!”

  楚无情认真道:“我是肺腑之言。”

  黄菊英噗嗤一笑道:“才怪呢!你以为我不知道?男人看女人,尤其看光了的,必定是目不转睛,罢不能,而你却像是走马看花,显然对我不屑一顾。”

  楚无情莞尔一笑道:“你错了,我是不敢多看,以免见尤心动,把持不住啊!”黄菊英笑问:“我有这种魅力?”

  楚无情道:“当然有,只是你自己不觉得,也没人敢告诉你罢了。”

  黄菊英嗔道:“哼!我有这么可怕?”

  楚无情笑道:“你并不可怕,但人家怕你父亲,还有你的剑法。”

  黄菊英笑笑,又问:“你不怕?”

  楚无情摇摇头道:“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你的剑不会杀我。”

  黄菊英道:“事实正好相反,我看得出,你既不怕我爹,也不怕我的剑法,而是怕我!”

  楚无情一怔,诧异道:“怕你?”

  黄菊英点点头道:“嗯,你怕我引你!”

  楚无情哈哈大笑道:“那你又错了,第一,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其次,我不是轻易会受惑的人,否则此时此地,面对你这样美的身少女,我怎能无动于衷…”

  黄菊英哼声道:“我不信!”

  楚无情茫然道:“不信什么…”

  不料黄菊英向前一扑,整个娇躯扑进了他怀里。

  楚无情被她出其不意地扑来,不由地上身向后一仰,急忙双手撑地,诧然道:“黄姑娘,你这是干吗?”

  黄菊英笑道:“我要证明你错了。”

  楚无情坐直了身子,不解道:“我错了?”

  黄菊英道:“其一,是你认为我不会惑你,其二,我不相信你能不受惑!”

  楚无情啼笑皆非道:“黄姑娘,我随你出来是办正事的,千万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黄菊英却正道:“我不是开玩笑,是要求证明自己究竟是不是个女人。”

  楚无情忙道:“你当然是,当然是…”

  黄菊英不由分手,执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前。

  楚无情不便推拒,惟恐伤了这少女的自尊心。

  因为她的个性很强,一旦自尊心受损,就可能走极端,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来。

  如今必须靠黄菊英,合力对付天剑盟,楚无情自是不能使这少女恼羞成怒,愤然不顾大局而去。

  小不忍,则大谋。楚无情既以大局为重,自然不能得罪黄菊英。

  何况,只要应付得宜,这对他并没有任何损失。

  主意既定,便见他收敛心神,极力保持冷静,使自己心如止水。

  黄菊英并非放不羁的女,对男女之间的事,更是一知半解。正因她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加上刁钻好强的个性,所以才充了好奇。

  更重要的,是想借此考验一下自己的女魅力。

  她完全采取主动,执住楚无情的手,按在自己实的峰上,使劲地捏着。

  楚无情上回在汉,被东方玉珠和欧玉霞两个女人设计骗去,一时不察,更不知不觉地中了四川唐门剧毒。

  为了催动毒发作,两女也曾光赤,不惜以美,迫使他情绪激动。当时他便是暗运精神功,一则将毒住,一则不便心神为外力所惑。

  面对黄菊英的惑和挑逗,他惟有以精神功抗拒。

  不料这少女的刁钻,确实令人咋舌。李娇娇的外号叫火娘子,也以刁钻任出名,跟黄菊英比起来,却相去太远,不可以道理计。

  她竟然仰起脸笑问:“楚大哥,你想用精神功抗拒我?”

  楚无情一怔,矢口否认道:“没,没有啊!”黄菊英撇撇嘴道:“我可没有利用任何歪门道的手段,全凭自己,你要是用精神功,那可有失公平呢!”

  楚无情认真道:“我真的没有啦!”

  这一说话分神,意志便无法集中,他才知道上了这少女的当。

  黄菊英这一着相当聪明,既扰了楚无情的心神,使他无法施展精神功抗拒,同时也表明自己的见多识广,并非不会歪门道的手段,而是不屑一顾。

  这一来,楚无情收敛精神功,全靠自己的定力了。

  幸好黄菊英只是个充憧憬与好奇的少女,对男女之间的事尚一知半解,若是梦魇中经常出现的那女人,楚无情绝对难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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