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但是在伊加拉汗国中,大汗是第一人,公主就是第二位…”
石鹫忙问道:“如此说来,那个雅丽丝王妃,地位还在公主之下了。”
女郞扁了扁嘴道:“雅丽丝,她可差远了,在王宮中连我的地位都比她⾼一点呢。
怎可与公主相提并论,咦!你好好的提起雅丽丝⼲吗?你认识她?”
石鹫支吾以对。
郭英却笑道:“是这样的,我们来参加竞技前,曾在路上碰到雅丽丝王妃,大家冲突了起来,我这朋友得罪了她,有点担心她会报复…”
女郞哦了一声道:“雅丽丝是回来了,走路一颠一拐的,她说是骑马时叫一匹马冲倒在地上跌伤了,正要找人去找那个冲撞她的人晦气,原来是你们…”
郭英笑道:“我这朋友倒不是在骑马时冲撞了她。而是在她澡洗时不小心闯进了她的屋子…”
女郞笑了起来道:“那是她引勾男人的老方法。”
郭英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问道:“原来你也知道她有这种⽑病?”
“这又不是新闻,这儿至少有一半的人知道。”
“大汗怎么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那女郞的脸略红了一红才道:“在这种地方,大汗是很开明的,他知道雅丽丝喜男人。”
“而大汗有好几位妃子,又有很多的事情,不能成天地跟她在一起,只有让她去找别的男人了,因为大汗需要的是她的人,不是需要她的贞节,只有容忍她的不贞了。”
郭英又作出了一付不解的样子,偏着头道:“这个我就不懂了,那位王妃的⾝手固然还过得去,却算不上⾼手,大汗借重她的什么长处呢?”
“嗯!岂止不能算⾼手,连低手也够不上资格,她的长处就是不拒绝男人。而且也很少男人会拒绝她!”
郭英作出了恍然之状道:“我懂了,当大汗有一个不愿意用武功去对付的敌人时,她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那女郞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声道:“郭公子,你以后最好少提这种事,也别这样聪明,大汗做事情虽然很开明,但是却不喜多嘴的人,也不喜太聪明的人!”
她虽是一番好意,却表现的老气横秋,忘记自己的话比人更多。
石鹫不能不佩服,郭英在某些地方是很有办法,尤其是在女人口中套取消息,很多女人在他面前,都希望能表现的能⼲而重要。
像那天在黑⽔夜店中,虽然陶珊珊对自己表现得情意绵绵,但自己问不出的答案,郭英一开口,对方就忍不住滔滔不绝地把所知道的全都掏了出来。
连那个对男人从不感趣兴的黑⽔老妖怪陶曼曼也不例外。
他最成功之处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装傻,把对方当成个无所不知的权威,什么时候又能恰到好处地表现一下小聪明,把对方有意表露出来的一点暗示抓住。
那会使每一个跟他说话的人,都感到自己很重要,有些事虽然是秘密不可怈露的。
却也不甘心推说不知道,于是含含混混地说了一点。
但郭英居然能够听出个大概,这使得说话的人既不负怈密之责,却又显示了重要。
能够把话谈到这种程度的自然不是笨蛋了,但是能够把话听的艺术运用到极致的,郭英无疑,是此中⾼手。
所以那个女孩子笑——地领着他们走向一所华丽的大帐蓬去,石鹫心中倒是充満了得意与⾼兴,他觉得跟郭英一起做事实在很轻松,不必去伤脑筋,郭英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尤其是跟女人打道,石鹫很不习惯;他对应付女人的谈话更感到不耐烦。
要他去跟一个女人絮絮切切地谈情话,无异是要他的命。
石鹫的恋爱观也是如此,他喜一个女人时,就是跟她一起上觉睡,从不来卿卿我我的那一套。
可是郭英却偏偏放不过他,他跟那个女郞走在一起,悄声地说了一阵话,使那女郞格格地娇笑不止,而且不断地回头看他,现得极为欣赏的样子。
石鹫就知道郭英又在捣鬼了,不知道造了些什么谣要出他的丑。
因此他立刻瞪起眼叫道:“小郭,你这八王蛋又在耍嘴放狗庇,编老子的坏话了!”
郭英连忙道:“没有的事,我是在说你好话,讲你是如何的坐怀不,修理那位王妃娘娘的妙事!”
那个女郞也格格地笑道:“石英雄,你可真了不起,居然能在那种情形下,打雅丽丝的庇股,我家公主知道了,一定会对你十分尊敬的!”
她进了帐门,石鹫追了几步,跟郭英同时跟了进去,但觉眼前一亮。
因为这帐內的陈设十分豪华,就像皇宮一般,地上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
四壁都用彩⾊的丝绸作衬,摆着的家具非金即⽟,琳琅満目。
另外有两个胡装的少女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请二位先坐下休息,公主正在整容,立刻就出来。”
她们把几个绣墩排好,可坐可卧可倚,石鹫倒是很习惯,大马金刀往下一歪,举起了一只脚,让对方为他除去了马靴,一股异味立刻冲了出来。
郭英大感急迫。
石鹫却道:“来!躺下!躺下!在大漠上没有伫着的客人!脫了靴子上来!”
他指指⾝畔的另外几个绣墩,那光洁柔软的丝绸倒是不适合连鞋子踏上去的,可是郭英却没有勇气脫下靴子,他的脚比石鹫的⼲净一点,可也不好意思在女孩子面前脫出了光脚丫来。
可是另一个女孩子便把他拉得坐了下来,而且拍了两下手,从后面转出一列女孩子,都是一样打扮,有的捧着⾼大的银壶,有的则捧着银盘,盘中盛着各种鲜果和酒具。
酒、果是招待他们的,那具大银壶则又是做什么的呢?
郭英正在纳闷,却立刻有了答案,因为一个女孩子已经跪下替他脫去了靴子,另外则有人用银盆承在脚下,壶中则是掺和了香料的温⽔,开始为他洗脚。
郭英虽是出⾝膏粱,但由于习俗不同。
在他十岁之后,就自行的料理⾝边的琐碎,现在被这一批大姑娘们如此地播弄着,不噤窘急万分。
但石鹫却十分自然,不但舒展开两只大臭脚,由那些香噴噴的女孩子替他洗濯⼲净,而且还枕在一个女孩子的腿大上。
由那女孩子用纤手摘下一颗颗的葡萄,放进他口中,手中拿着一大杯葡萄酒,大口的啜着。
而且还笑着道:“小郭!喝呀,这个酒还不错,又甜又醇…”
郭英实在无法像他那样的洒脫,只有连连皱眉。
石鹫笑道:“我知道了,你的老⽑病又患了,一定要女孩子用嘴喂你,你才肯喝酒,这也没关系,她们都会的!”
果然那个持酒的女孩子,跪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喝了一口酒,凑到他的面前,郭英大为窘急,正要用手去推。
石鹫却不怀好意地道:“小郭,我看你将就一点算了,这位姑娘已经是十分美丽了,你若再要嫌她不好看,可很难找到比她更美丽的了!”
那个女孩子脸⾊一变为苍⽩,郭英却直是暗呼糟糕,他也知道一些胡地的习俗。
以侍女奉客,是胡人的敬意,她们必须接受客人任何的要求。
若是客人拒绝她们的侍奉,便是表示对这个侍女不満意,这名侍女就会被拖出去处死!
那侍女的目中已经含着泪⽔,其它的侍女们也都一个个花容失⾊。
有名侍女,大概是其中的领班,举手连拍了两下巴掌,帐外进来两名执刀的大汉,已经准备执行斩首的刑罚了。
郭英恨恨地瞪了石鹫一眼,无可奈何地道:“谁说我嫌她不美丽的,正因为她太美丽了,我要培养一下情绪,好好地欣赏一下她的樱。”
说着,主动地挽着她的肢,嘴对着嘴,饮下那口酒,大家才舒了口气,两名大汉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石鹫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郭英重重地在他肚子上擂了一拳,把他打的跳了起来,可是他看见郭英満脸通红的恼怒神情,又笑了道:“小郭,这是回报你刚才在背后偷偷说我坏话的酬劳。”
郭英怒道:“我只是夸说了你的英雄事迹,你却不可以开这种玩笑,差点就是一条人命。”
石鹫笑道:“我给你的酬劳也不差呀,你本来就喜这个调调儿,自己脸⽪子薄,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出来还不好,你怎么恩将仇报呢!”
郭英气得又要去揍他,却听得一罄锣响,然后有人⾼声报道:“公主驾到!”
那些侍女们忙站了起来,躬⾝弯作礼。
郭英也要起立,却被石鹫拖住了道:“不必了!我们可以躺着。”
郭英只有这么半佝着⾝子,耳中听得一阵沙沙的脚步声,遂看见一个骑装的小伙子在手里摇着鞭子,慢慢地摇进来,他先还以为这是公主的卫士之类,等他看到那些侍女都屈膝下跪,才知道这个小伙子就是公主。
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这骑装小伙子的面貌很清秀。
⾼⾼的个子,前鼓鼓的,分明是个女孩子,只因她穿了马甲马,而且走路时又是雄赳赳的,遂把她当作是男人了。
郭英无法否认,她穿上了男装很英俊,但如换成女装,也不会丑,她那长圆的脸形,清楚分明的轮廓,几乎适合每一种服装,只是有一种人的英气,会感到她只是好看,却并没有那种女孩子的媚柔。
郭英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郭英。
笑昑昑地点头道:“两位好,我因为要着装准备参加等一下的赛马,所以耽误了一下,没有出来招呼二位,实在很失礼。”
话很客气,也很谦和,一边说着,一边也在一块豹⽪垫子上坐了下来。
郭英忙也点点头道:“那里,那里,公主太客气了,是我们太冒昧了,还没见到主人就…”
伊丝妲微笑道:“不!郭兄!在大漠上的规矩,凡是被邀请来的客人,就等于是到了自己的家一样,无须拘束,尽情享受,怎么样,我的这些侍女没慢待了二位吧!”
她的声音很好听,说话时露出两排雪⽩的牙齿,而且还有一对酒涡跳着。倒是增加了几分女的抚媚。
石鹫从她进来后,就一直呆呆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而伊丝妲也没有特别去招呼他,倒是石鹫自己跳了起来叫道:“小金铃儿,你一定就是那个小金铃儿!”
伊丝妲这才微微一笑道:“石老大还记得小金铃儿了。”
石鹫从怀中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块很陈旧的丝绢,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丝绢。
里面包着一颗小小的金铃当,一面还连着条细细的金链子,抖动时,那金铃发出了很好听的声音来。
他动地道:“我怎么不记得,我一直带着这个小铃当。也一直在找你!”
伊丝妲见他将金铃如此珍重,倒是十分地感动,微笑道:“石老大,你找过我吗?”
石鹫道:“当然找过了,八王蛋才骗你!六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是我却找不到你。”
伊丝妲仍然微笑道:“这我可不相信,你只要把这个铃当挂在马⾝上,在大漠上走出两百里路,就一定会有人来告诉你在那儿可以找到我,我是那样告诉你的吧!”
石鹫拍拍脑袋道:“你虽然那样说过,可是我却以为你是在说笑话,那时你才只有十三四岁,只有一点儿大。”
伊丝妲哈哈大笑。
笑声很慡朗,又不大像个女孩子了:“我那时是十五岁,比现在矮一个头。的确是个小孩子,可是我对你说的话却是很认真,我说等你三年,在这三年中,我曾经出派了百名武士,在天山南路四处巡视,寻找着马上挂着小铃当的男人。”
石鹫歉然地道:“那几年我只是在天山北路,本没到南边来,难怪你找不到。”
伊丝妲笑道:“石老大,你明明知道我是南边的人,而那三年你却躲在北边,可见你是口是心非。”
石鹫红了脸道:“小金铃儿,我说句心里话。我虽然很喜你,却是把你当作我的小妹妹,并没有打算娶你作老婆。何况我飘流已经成了习惯,也不想成家,所以你跟我约的三年,我不但没去找你,而且存心躲得远远的。一直等过了四五年,我才敢到南方来,我想对儿时那种许诺,你一定多半忘了,也该嫁人了。”
伊丝妲道:“你也没把金铃挂出来呀!”
石鹫道:“我是怕丢了或是被人偷了,那金铃很好听,链子却很细,轻轻一摘就拿走了!”
伊丝妲道:“在大漠上,有谁敢偷我金铃公主的标记,除非他有孙猴子的七十二变,有砍不完的脑袋!”
“可是,我却只知道你是小金铃儿,是个刁蛮、淘气又可爱的小女孩儿,不知道你是伊拉汗的公主!”
“你也没打听一下这吊金铃的来历吗?”
“没有!因为我不想娶你作老婆,自然不必逢人来打听,万一你已经嫁人了,说不定还会为你添⿇烦…”
伊丝妲看着他笑道:“现在我还没嫁人呢!”
石鹫连忙道:“我更不想娶你,我是个流浪汉、还是个大盗,你却是公主,我们不相配!”
伊丝妲轻轻一叹:“石老大,倒不是⾝份的问题,而是我已经长大了,对人的看法也不同了,六年前,我认为你是草原上的一头鹫鹰,无拘无束,又勇猛,又⾼傲,我好生倾心,所以才想要嫁给你!”
石鹫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那时十五岁,但我却是二十五岁的大男人,我不能利用你的年轻和无知来欺骗你,我看你很认真。我也不忍心当时就拒绝你,只有含糊答应了下来,除了知道你住在天山南路,我连姓名部族都没问,我想你长大了一点后,自然会明⽩的!”
伊丝妲点点头,笑得又媚妩了道:“石老大,你是个好人,假如我还是十五岁的话,我仍然想嫁给你的!”
石鹫有点不服气地道:“你说我只能娶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没有一个成年的女人会喜我!”
伊丝妲一笑道:“石老大,你别多心,你是个很可爱的男人,各种年龄的女人都会喜你,但喜并不是非要嫁给你不可,我说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会嫁给你,是因为你自己也没有长大,六年前,你二十五岁,但格心行为只有十六七,比我大上一点儿,现在你三十多了,但是思想行事还是十六七,我却已经二十多了!”
石鹫道:“你是说比我大了!”
伊丝妲泛起一脸苦笑道:“大得多了,跟你一比,我就像个老太婆了,女人本就容易老,但处在我的环境,青舂消逝得更快…”
石鹫道:“小金铃儿,你别哭穷,好在我一来就先告诉你,我这个人不适合娶老婆,也没打算娶老婆。我想找到你,可不是为了要跟你成亲,只是希望知道一下你嫁人没有,⽇子过得好不好,仅此而已…”
伊丝妲有点感动地道:“石老大,你是个很好的人!”
她叹了口气道:“前三年我亟盼你来,你没来,我心里恨死你了,到了后来,我渐渐长大,也懂事多了,渐渐看出我们之间的不适合了,我倒有点怕你来了!”
石鹫生气了,瞪大了眼睛道:“怕我来?这是什么意思,要等我三年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答应你什么…”
伊丝妲笑道:“石老大,你看,我说你还是没长大吧,还是那种⽑躁的样子,没等把话听完,动不动生气,十⾜的孩子气。我怕你来,不是担心你责问我什么,三年的期限已过,我也还没嫁人。没什么好被人责问的!”
“那你又担心些什么呢?”
“担心如何对你说,我不能嫁给你了,因为你在我心中,仍是个很可爱的人,我不能使你失望。”
石鹫哈哈一笑道:“幸好一开口我就先表明了态度,推翻了那个傻气的婚约,省得你为难了。”
伊丝妲虽是在笑,却带点勉強,轻轻地道:“是的!我心里虽然庆幸着松了口气,但是由你先开口说不要娶我,却又令我感到很难堪,很没面子。”
石鹫笑道:“不过,你还有一点值得安慰的地方,就是我为了不想成家而拒绝你,不是为了别的女人。”
伊丝妲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又好过多了,石老大,你还是像从前一样的风趣…”
石鹫也哈哈大笑道:“这话你该对小郭说的,他认为我是最不懂得风趣,最乏味的人了。”
伊丝妲转向了郭英,媚柔地一笑:“对不起,郭兄,我只顾跟石老大谈话,没有招呼你,失礼得很。”
郭英微笑道:“不!不!我感到很有意思,没想到石老大跟公主是旧识,而且还有过一段很有趣的往。”
伊丝妲道:“的确是很有趣,六年前,我在天山打猎,被一头豹子从马上扑下来,幸好石老大经过救了我。然后我们一起打猎,整整疯了三天,那个时候的石老大比现在神气,使我很倾心,吵着非要嫁给他不可。他被我得没办法,只有哄我说,叫我先回去,他来找我求亲。我到后来多少也看出他是在哄我,所以我答应等他三年,没说等他一辈子。”
石鹫一怔:“好啊!你口口声声只说等我三年,原来你已经看出我是在敷衍你了。”
伊丝妲笑笑道:“我那时又矮又小,⼲⼲瘦瘦的,一点女人味都没有。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喜。”
“胡说,我若不喜你,还能陪你玩上三天,你可以问问小郭,我若是来喜一个女人连三句话都懒得说。”
伊丝妲笑道:“至少你对我不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喜法,你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小妹妹而已。”
石鹫点头道:“这倒是真的,也因为我把你看成一个可爱而淘气的小妹妹,所以才能陪你玩那么多天,若你只是我喜的女人,最多相处一天,我就会离开你了。”
伊丝妲一怔,道:“那是为什么,你难道有⽑病?”
郭英微笑道:“石老大没⽑病,只是怕被栓住了。”
伊丝妲诧然道:“这是什么狗庇的理由。”
郭英笑道:“这虽不是什么很正当的理由,但对石老大而言,却是绝对合情合理的,因为他怕对方要嫁给他,所以不敢爱上女人,怕有了感情丢不开!”
伊丝妲微笑道:“爱上一个女人并不一定要婚嫁呀!”
石鹫道:“话说的不错,本来男人看上女人,女人看上男人都是天经地义的事,爱的时候在一起,爱完了大家分手,何等潇洒而自然,可是偏偏有的女人不这么想,你只要对她多说两句话,她就开始计划要生几个孩子了。”
伊丝妲微笑道:“这也没错呀,男女相悦,婚嫁生子,传宗接代,世界就是这么延续下来的!”
石鹫连连头摇道:“不行!我只有一匹马,后面放了一个女人已经够挤了,再也塞不下小孩子了!”
“你难道一辈子都在马背上流浪?”
石鹫笑道:“我倒不是不想成家,有时我对人家有个温暖的家也很羡慕,有次,我路过一个朋友家,看他的老婆对他温柔体贴,再看见他那个一岁大的儿子又胖又可爱,倒是颇为动心,所以在他家里住了夜一。半夜听他们夫妇在聊家常,那个女的絮絮不绝,已经很烦了,半夜小孩子哭闹不休,整整吵了夜一,那个朋友的老婆气了就打孩子,孩子越打越哭,女的越生气越打的凶…”
伊丝妲道:“这是做⺟亲的不对,一岁大的孩子本不懂事G打有什么用。该好好的哄哄他。”
“我那个朋友也是这么说,可是个老婆却说她困得半死,才没精神哄呢,要哄你自己哄去,于是我那个朋友只好起来哄孩子。那婆娘还在絮絮不绝地骂她汉子光会疼儿子,不懂得体贴子,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慌得他只好一面哄老婆,一面哄孩子,也闹了夜一,这种情形把我给吓着了。从此再也不敢有成家之念。”
伊丝妲叹了口气道:“那只是偶然如此,不会天天这个样子吧,刚好叫你碰上了。”
“不,他们一面拌嘴,一面数说,这情形已经半年多了,从孩子三个月大就开始到现在,每夜都要这样闹一下,你想这还得了,这还是第一个,若是再生上几个…。”
伊丝妲道:“不会每一个家庭都是如此的。”
石鹫叹了口气道:“小金铃儿,你能告诉我,那一家的老婆从不唠叨,那一家的小孩儿晚上从没哭过。”
伊丝妲想了半天才头摇道:“我找不出来,算了,石老大,你若是连这个都无法忍受,倒是别成家的好!”郭英笑笑道:“其实每个男人都有这个⽑病,那只是一种幼稚而已,真到成长大后,自然就不会认为这是痛苦,说不定还会当作是无比乐趣呢。你想,半夜起来,哄哄小心眼的老婆,拍拍儿子,那有多美好呢,石老大本是没有长大,也没有遇上一个合适的女人而已。”
石鹫翻着眼道:“小郭!听你的口气,你倒好象有经验,已经生了七八个孩子似的了。”
郭英哈哈大笑道:“这倒一点都不假。”
伊丝妲哦了一声道:“郭兄成家很早。”
郭英一叹道:“只怪我太贪心,一下子讨了四五个老婆,她们还争气,进门不到一年,个个都着大肚子…”
“哦!郭兄倒真是好福气,有几位令郞令媛了?”
“这我可不知道,我没等他们出世就离开了…。”
伊丝妲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石鹫道:“小金铃儿,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这小子是个多情种,处处留香,到一个地方,总要弄上个把女孩子,等人家肚子一大,他就溜了…。”
伊丝妲看了郭英一眼。
郭英耸耸肩道:“我可不是为负情而溜,是为了保命,那些女的⽗兄追着要杀我,甚至还雇了凶手来宰我的,我不溜行吗?”
“这是⼲吗呢。生米已煮成饭,为什么不把女儿嫁给你呢,那总比杀死你好吧?”
郭英道:“谁知道呢?有一两个我还上门去求亲,结果被打了出来。他们宁可把女儿得跳河,也不肯把女儿嫁给我,据我所知,我的子女可能还不少,只是都姓着人家的姓,管别人叫老子。”
“啊!郭兄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呢?”
郭英笑道:“也许因为我是个浪子的缘故呢?”
“浪子又不犯罪,而且浪子也可以回头的呀。”
石鹫笑道:“这小子很难回头,他找的女人都是一些武林大豪的女儿,而且还跟另一家大豪订过了亲的,因此,你想,人家能饶得了他吗?”
伊丝妲目中流出了异采道:“原来郭兄就是那个被中原各大名家悬赏追缉的无情杀手…”
郭英忙道:“不…不…我不是,我没有那么大的名气,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要使人相信你做过一件轰动的事,莫过于极力否认你做过那些事,郭英很懂得运用这种技巧,他极口否认,但他的神气却无异是在承认了。
伊丝妲笑道:“郭兄请放心好了,在这个地方,我可以担保没人会找你的⿇烦。”
郭英道:“我不怕找⿇烦,很多有名的剑手部是为了找我的⿇烦而躺在我的剑下,我只是不愿意成为被人注意而谈论的对象,所以才不用我的本名!”
伊丝妲笑道:“好!我也保证不告诉人,只是郭兄,我想请问一下,你为什么专门要找那些订过亲的呢!”
石鹫道:“这个我知道,这小子跟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子相恋,结果那女的老子嫌他太没出息,硬把女儿嫁给了一个武林大豪,他一气之下,发愤练剑,结果剑练好了,那个女的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本来还跟她约好了要跟她私奔的,他找了去,人家本连他是谁都忘了!”
郭英冷冷地道:“总有一天我会叫那些人刮目相看的,也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一个跟我生死相依的武林侠女,跟我一起,双双仗剑江湖,回去给他们看看的。”
“原来郭兄追求的只是这个!”
郭英有点忸怩的道:“我知道这很傻气,可是我偏不服气,我要叫那些有眼无珠的混帐们看看,门第世家有什么了不起,我只凭一支剑,照样能够创出天下来!”
伊丝妲笑了一笑道:“对!郭兄在关外可就来对了,塞外的女郞娇美如花,温柔多情,而且还富有多金,我可以在那些王公的女儿中为你留心找一个!”
郭英道:“那可不行,听说那些王公都是要招赘的,我可不能把祖宗出卖在这儿!”
“那只是没有后嗣的王公们的独生女儿才如此,否则还是可以下嫁的!”
“公主不是只跟贵族通姻,不嫁平民的吗?”
伊丝妲笑道:“一般是如此,但是沙漠之王加拉汗的门客们⾝份比贵族还尊贵呢。
只要我⽗亲表示一点口风,那些王公们会把女儿争相送嫁,由得你去挑!”
郭英摇头摇道:“多谢公主盛情,我倒不是怕讨不到老婆,而且我有我的择偶条件,再者也希望是凭我自己的本事去追到手的,这种事决不可要人帮忙!”
伊丝妲一笑道:“那当然,我也只是提供一些机会而已,能否成事,仍然要靠郭兄自己的表现…。”
帘外传来了螺角声,伊丝妲笑道:“第一场赛马要开始了,我还得先去到⽗亲那儿转一下,石老大,你的骑术我是信得过的,但是你的马如何?”
石鹫笑道:“你放心,我的霹雳火是沙漠上最好的;我这个人向不居第二。若没有十分把握,我就不会前来参加竞技。”
伊丝妲笑道:“那最好。今年因为有几头名驹参加,我⽗亲怕丢脸。才叫我也参赛,只要你能胜过他们,我倒是可以让你一点!”
说着已经轻盈地飘了出去。
在门口才回眸一笑道:“你们还是在这儿坐一下,到了比赛的时候,有人会来通知你们的,有我的推荐,可以不必参加初赛角逐,这样子才能留⾜马力,最后拼他一下,回头见了!”
她轻盈地像只鸟儿般地飞走了,但是两个男人却呆呆地望着她,为她那雍容的美态着了。
良久后,郭英才道:“石老大,我没想到你们还是老相知,更还有过嫁娶之约。”
石鹫道:“别扯了我本不知道六年前満脸雀斑的小丫头会变得这么漂亮,更没想到她是公主,你想,我只叫她小金铃儿,连她的名字都没问,还想到别的吗?”
“可是你却保蔵她的小铃当。”
石鹫道:“那是一个小女孩送给我的纪念品,也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纪念品,不该好好保存吗?”
“该!该!石老大,她还没嫁人呢!”
石鹫道:“你认识的只是小金铃儿,可不是现在的她。而且她也不会再想嫁给我了,倒是你这小子颇有希望!”
“我?”郭英不噤哑然失笑。
“我的那番过去,还会有女孩子敢跟我好?”
“一般女孩子不会,但她是公主,看法跟人不同,你没见到她听说你过去时的眼光,这种眼光我在六年前看过,那时她一心一意地想嫁给我!”
郭英摇头摇道:“不会的,她已经不是六年前的小女孩子了,她之所以对我感趣兴,是因为我的⾝份,我的过去,极合她⽗亲的需要,他们要我这样的杀手!”
“小郭,你伪造的这个⾝份好象是真有其人…。”
“本来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大漠王对中原武林并不陌生,若是没有一点影子,他也不会重用的。”
“那万一他查出来呢?”
“查不出来的,那个人善于化⾝,用了十几个假名,没人知道那一个是真的。”
“这家伙真搞了那么多的女孩子?”
“他倒不是存心欺骗她们,而是那些女孩子对他不够真心,舍不得放弃那点虚荣。”
“可是他先是存心不良,这总不对的。”
郭英笑笑道:“不错,他也很后悔,向我自首,情愿在牢中受噤闭忏悔。”
“难怪你不怕被认出来了,可是万一遇见他的人呢,你又怎么办了?”
“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再者,别人也很难知道是他,因为那个人善于化装,每次面目不同,所以才能认识那么多的女孩子,若是他容易为人认出来,早就被人宰了。”
石鹫笑道:“小郭,你选的这个⾝份可妙了。到了沙漠上,女人们最喜的就是这种类型,她们会像一大群苍蝇般的叮着你。”
郭英苦笑道:“我也没办法,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掩饰⾝份,他偏偏是这样的人,我别无选择了!”
“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择这样的一个替⾝呢?江湖上的浪子很多,出名的、不出名的,你都可以挑。”
郭英道:“因为这个人在大牢里,不会出来拆穿我,第二,我对这个人的过去很了解,不会露出马脚,第三,这个人有一手好剑法,而只有剑手才会受到大漠之王的重视,我才能打进这里,这三点够了吧!”
石鹫笑道:“够了,只是你太拘噤,不像个浪子,你该学学我的潇洒。放得开!”
郭英微笑着道:“石老大,你只是草原上的浪子!”
“怎么?中原的浪子难道有什么不同?”
“大不相同,草原上的浪子太耝,到了中原只会被人看成流氓,中原的浪子另有一股气质,你学不来的!”
“就像你这份囚相,老子看了就有气,你趁早给我滚远点,免得老子揍人!”
郭英笑笑,果然走得远远地坐下,召了一个宮女到他⾝边、然后低声细气地不知跟她说了些什么?
不过,石鹫不能不佩服,这小子对女人的确是有他的一手。那个女孩子依偎在他⾝上,媚眼如丝,脸上満是情意,一颗颗地摘着葡萄喂他,每一颗都是包含着无限柔情,那是发自真心的。
这些侍女是侍候客人的,石鹫可以叫她们做任何的事情,但就是不能叫他们把真情献出来。
忽然,石鹫有点嫉妒起来,他知道自己与郭英之间,是有着一段距离,那是气质上的差异。
这气质的养成有很多条件。学识、素质、见闻、家世、武功以及容貌等,都是重要的因素。而且是石鹫不能及的。
“幸好!还有一些女人只喜老子的样儿,对这小⽩脸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就像是黑⽔镇上的那个妖精!”
他忽然想起了陶珊珊,居然有点怀念的意思。
不过他也想起在天亮之后,陶珊珊离开了他的屋子,到郭英房中去嘀咕了半天,虽然屋中一直亮着灯,却也始终闭着门,石鹫也知道他们不会⼲什么,但心中居然会感到有点不痛快。
就像刚才伊丝妲对郭英的目光异样,令石鹫同样感到一丝失落的惆怅。
过去那一份情只是童稚的趣忆,他自己从未认真过,重逢伊丝妲,他也没有一丝动,但那种深情而赏的目光不再属于自己时,心中总有一份怅然。
一个长兄对幼妹的择偶对象,总是各方挑剔,甚至于还有点潜在的敌意,就是由这种心理引致的。
长兄对小妹的爱护是无琊的,但当她要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时,多少是有点难受的。
好在石鹫没有时间去多受罪,因为一名卫士来告诉他们说赛马开始了!
郭英没有参加赛马,但因为他是伊丝妲公主的朋友,竟然也被引到了贵宾席上落坐,而且也很快地成为被注意的重点,尤其是很多女的,看他时竟像是欣赏一件珠宝。
郭英当然也不像珠宝。他是个流浪汉、浪子,⾐服还算⼲净,但⾝上却没有半点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