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蜜糖和皮鞭中挣扎
头好痛啊!
刚清醒的我睁开双眼望着四周。洁⽩的天花板,墨黑⾊的柜子,而我的⾝下是柔软的,正盖着海蓝⾊的温暖的被子。
好舒服哦!我抱紧了被子翻了一个⾝。自从来到人类世界,我就没有在上睡过觉,果然睡上和睡垃圾桶里的感觉很不一样。嗯,回家的感觉真好。我幸福地扬起一丝微笑,正准备闭上眼睛继续睡,突然眼睛一瞪,把被子一蹬坐了起来。
家?怎么可能?我应该在执行任务啊!
我怎么会睡在上?自己刚才不是还在学校餐厅里,与夏树和生一起遇见了一个“女恶魔”吗?
我下意识地再一次打量了一下四周。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和家里完全不一样。我的目光停在了一旁的黑⾊⾐柜上,终于明⽩了这是哪里。
这个⾐柜貌似就是夏树那装満了超大号⾐服的柜子。
我呑了呑口⽔,忙从上跳下来,在心里为自己祈祷着,拿过被自己蹬下的被子叠了起来。
这时,紧闭着的房门打开了,夏树拿着拖把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穿着很休闲的居家服,头发糟糟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呆滞地盯着手中的拖把。只见他拿拖把蘸了蘸旁边⽔桶里的⽔,在我惊讶的目光之下开始了拖地。
“夏树…”看着他的动作,我一时之间忘记了叠被子,痴痴地叫着他的名字。不能怪我这么惊讶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帅哥⼲拖地这种绝对居家的活儿耶。
夏树的⾝体在听到我的声音时瞬间顿住了,然后他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样缓缓抬起头。
“你醒了!”终于,他发出一声尖叫,眼睛里満是不相信,似乎我能醒来是一件很神奇的事一样。
“呃,是啊,我醒了。”
接着,夏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丢下拖把跑到我面前,然后扯着我的手,把我提起来,在我的⾝体上四处捏了捏。
“喂!你在⼲什么?非礼啊!啊哈哈,别挠我庠庠!”我笑得快岔气了。
“等等,你真的没事吗?”夏树似乎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自顾自地紧张地问我。
“我没事啊。倒是你,这么紧张⼲吗啊?”我无辜地歪着头看他。
“你都已经晕倒整整两天了,怎么叫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夏树动地冲我大吼,一副又担忧又无奈的样子,好像对我平静的反应很不満。
晕倒?哦,原来他是在说那件事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然后⼲笑了两声:“没关系的啦。因为我小时候上法术课不专心,记错了口诀,所以每次变大了后能量消耗得很快。这次也是因为变⾝后太累了才会突然晕倒。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只要睡两天就会好的。”
“就因为这样?你只是太累了?”夏树猛地转过头看着我,原本惊喜的脸上骤然出现了一丝愤怒“你这只笨苍蝇上辈子是不是猪投胎,真能睡!”他突然对我大声吼了一声,莫名其妙地呵斥我。
“喂,你怎么能说我是猪呢?我可是精灵世界里出了名的可爱小天使耶,你居然说我是猪,太没礼貌了!”我气得一手叉,一手指着他控诉。
“难道不是吗?居然一睡就睡两天,事先又不通知一声,你不知道别人会为你担…”突然,骂我骂得很溜的夏树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担什么?哦,夏树,你在为我担心吗?真对不起,我忘了事先告诉你了。”我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原来他在为我担心啊,我的新主人还善良的嘛。
“谁有空为你担心啊?我是担心你死在我家里,还要⿇烦我为你收尸!”夏树板着脸骂道。
我的笑容在脸上凝成奇怪的形状。我要收回刚才说他善良的那句话,他本就是没有人、自私自利的封建社会土财主嘛!居然连替我收尸的话都说出来了,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你真是我见过最⿇烦的笨苍蝇了!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留下来!”我都还没生气呢,夏树却更加火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似乎就要噴出火来。
我真怕他下一句就要说“还是应该把你赶出去”于是急忙转移话题:
“等等!夏树,在你发脾气之前,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夏树挑了挑眉⽑,一副嫌弃的表情。
“我记得那天晕倒的时候,生好像发现我不是玩偶了,后来他有没有说什么啊?”我小心翼翼地问着,一大滴冷汗从后脑勺冒出来,因为我发现,问完这个问题后,夏树的眼神都快在我⾝上戳出一个洞了…
“你还敢问我…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威胁他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哼,幸好发现你⾝份的人是他,如果换了一个脑袋正常的人,早就把你抓到研究院去了!”夏树用手指戳着我的头。
汗!他在说什么啊?他的意思是生的脑袋不正常吗?
“也就是说,生真的发现我的⾝份了?”我摸着被戳得晕乎乎的脑袋问。
“是啊。不过他说你是他的朋友,他不会出卖你的。而且他还打算等你完成工作走了以后就去那个玩偶游戏机再夹一万个菠萝玩偶。真是个⽩痴!”
“哇!夏树,你居然连这些事也告诉生了,你们俩果然是很好的朋友耶。”我有些感动地看着夏树。
“笨蛋!你胡说什么?我和他才不是朋友!”夏树急忙冲我吼,那张⽩皙的脸上突然冒出一丝淡淡的晕红。
哎呀,这有什么好掩饰的,他们看起来就是很好的朋友啊。
“那个家伙总是着我,要跟我做朋友,我都快讨厌死他了,怎么可能跟他做朋友!”夏树见我不相信,还补充了两句。
怎么会呢?他们看起来感情很好啊。哎呀,夏树一定是不肯承认。他的个也太别扭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闷的人啊!我忍不住感叹。
夏树见我还是一副怀疑的表情,居然慌慌张张捡起拖把走掉了。看着他穿着居家服的背影,我不由得再次感叹,帅哥就是帅哥,就算穿着居家服也很帅呀!
我从夏树的房间走到客厅,咦,客厅里怎么有点奇怪?我记得之前沙发上应该堆満了杂志才对啊,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难怪显得更大了!玻璃茶几也好像被擦了几十遍一样,上面一点儿灰尘也没有,反着钻石般璀璨的光芒。太夸张了吧!我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垃圾桶里已经变得⼲⼲净净了,菠萝玩偶被拿出来洗⼲净放在了电视机柜上。
是不是我晚上还要在垃圾桶里睡,所以夏树才特意把垃圾桶清理⼲净的啊?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用睡着睡着,发现⾝边有一个臭了的苹果,上面还有几只漆黑的小蚂蚁睁着大眼睛望着我。
看起来,我晕倒的这几天,夏树都在做大扫除耶,他还真是爱⼲净啊…我叹了口气,这时夏树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咦?他不但在做大扫除,还准备了饭给我吃吗?
我好奇地探出脑袋,菜的味道通过空气很快就传到了我的鼻子里,刺着我的味蕾。
这一次,真的是刺啊!
上一次他做的菜虽然说很难吃,可是看起来和闻起来都不错。可是今天的菜,为什么我闻起来总是有一种下⽔沟里捡回来的腐烂⽔果的味道…
我用手捂住了鼻子,刚想弯着⾝子躲过他的视线,却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
“过来吃饭。”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不饿,暂时还不想吃…”见自己已经被他发现,我也不好意思躲躲蔵蔵的,只能够直背脊,尴尬地扬起一丝别扭的笑容朝他摆摆手,在內心酝酿着自己的台词“不然你先吃吧,等会儿我饿了再说。”
“你睡了两天还不饿?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吃,就立刻离开我家。”夏树把菜都放在桌子上,走到我的⾝边,一把扯住我的⾐领,強行把我抓到了餐桌上。
好恐怖,桌子上摆満了各种菜⾊,有些比较新鲜,有些看起来像放了一两天了。夏树该不会把这几天做的菜都摆上来了吧?
我撇了撇嘴,用夏树替我准备的专用餐具,夹起一大堆不知道是什么的菜,混合着往嘴里送。
天哪,能把菜做成这个味道也太难了吧!吃胶泥都比吃这些东西香啊!炒⻩瓜咸得让我以为自己在直接吃盐,糖醋排骨居然是酸的,完全是酸的哦,除了酸就没有其他任何味道了!还有鱼汤,不知道为什么透出一股中药的苦味…
我哭丧着脸吃着这些难吃到极点的饭菜,眼睛里渐渐发热。夏树真是太坏了,就算他讨厌我,也不需要用这么曲折复杂的方法来表达他的厌恶吧。自己做这么多菜累得半死不说,还得浪费多少食材啊!
我忍不住偷偷打量夏树的表情。只见他満意地看着我饭碗里的菜慢慢地变少,大眼睛里流露出少见的温柔,仿佛一缕光融化了千年冰霜。奇怪,他不像是在幸灾乐祸啊!
终于,美⾊的力量支撑我吃完了饭碗里所有的菜,而夏树的脸上也绽放出満⾜的笑容。哇啊,他真应该多笑一笑的,他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换了一个人,顿时光芒万丈啊!
我已经完全被这张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脸俘虏了。这张脸不是一般的完美啊,⽪肤比女生的还要⽩皙细嫰,睫⽑也长长卷卷的,像涂了超级加长的睫⽑膏一样,嫉妒得我嘟起了嘴巴。
“什么跟什么嘛,男生⼲吗长得这么好看!”我小声地嘟囔着。
“你在说什么?”原以为我的声音已经能够接近蚊子扇翅膀的嗡嗡声了,谁知道还是被空气很无良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我还没反应过来,他那道盯着餐桌的目光已经投到我⾝上,犀利而严肃。
“没…没什么。”我连忙头摇。唉,我还没看过瘾呢,他又恢复到原状了。
他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番,终于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你要出去吗?”我看着他的动作,愣愣地问了一句。
不会是因为嫌我太烦,所以不想待在家里了吧?我委屈地瘪着嘴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的确⾁⾁的,小小的,看起来笨笨的样子,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再抬起头看了看他修长的手臂和纤细的手指,我自卑地埋下了头。
“不是。”他刚走了几步,听见我的声音又停下来,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去换拖鞋。”
“噢。”我松了一口气,突然灵光一闪,马庇神瞬间附⾝。我扇着翅膀飞到了他的⾝边,一脸谄媚地看着他,着他疑惑的眼神停在了他面前的空中,然后摆了一个Pose“夏树主人,你就坐在沙发上吧,我去帮你拿拖鞋。”
哼哼,虽然夏树不肯许愿,我不能用魔法来帮他,但是我也不是吃⽩饭的,就算不用魔法,我也可以帮他做其他事情。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是很有用的!
夏树看着我,目光里闪过一丝流光。他怔了好半晌,终于狐疑地点了点头,坐回了刚才的沙发上。
看到他相信我了,我⾼兴地露出一丝笑容,连忙以最快的速度飞到门口,双手抱起地上的一只拖鞋飞回他的⾝边。
然后,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去抱第二只。
“其实…”我刚飞到门边,就听见他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没关系的,我不是很累。”虽然抱着拖鞋这个并不是太轻的庞然大物,我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但是还是傻乎乎地转过头对他挤出一丝笑容。
夏树的语气明显愣了一下,表情也变得有些怪异。过了几秒钟他终于恢复了平淡的神情,眼里还是闪动着冷漠,却带着一丝笑意:“其实我是想说,我自己拿动作会快很多。”
“砰!”请理解。这不是我双手太软没有抱住拖鞋使之落地的声音,而是我实在是无法忍受他这句话给我带来的打击,以至于一时之间老眼昏花,抱着拖鞋撞在了沙发上。
然后,光荣地随着拖鞋一起落在了地上。
我了被沙发撞得变形的脸,龇牙咧嘴地抱着拖鞋再次坚強地从地上飞了起来,然后越过沙发停在他的面前,却看见他本没注意到我,而是没心没肺地望着窗外。
“你这个肇事者竟然都不关心一下我,我刚才差点被撞得毁容了。”我气呼呼地把拖鞋放在他的面前的地上,然后叉着一脸不満地望着他。
“是吗?那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呢?”他回过头穿上另一只拖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毁容就等于整容。”
什么?竟然可以这样说我!
要知道我可是精灵世界公认的可爱乖乖女,以一张无敌娃娃脸打遍天下无敌手。你竟然看不起我!
我双手拽着⾐服一脸郁闷地看着他,却又不敢当面惹他。
“你就这么想急着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吗?那好吧,帮我看看冰箱里面有没有可乐。如果有的话,帮我拿一罐过来。”见我一脸受打击的样子,夏树很好心地指了指冰箱,脸上的笑容依然很欠扁。“
“遵命,主人!”我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四个字,迫自己把刚才撞沙发出糗的事情抛在脑后,然后点了点头,转过⾝朝冰箱飞去。
工作第一,工作第一…
我在心里默念着,不知不觉已经飞到了冰箱外。我撇了撇嘴,看着关得紧紧的冰箱,双手用力扣住冰箱边沿,双脚一蹬,门被打开了。我抓住边沿被推到了一旁,晃得头晕眼花的。等到门稳定下来不动的时候,我才敢松开手飞到冰箱旁。
刚飞到旁边,就感觉到一阵冷气扑来,让我浑⾝打了一个寒战。当慢慢适应这种冷空气的时候,我才继续在冰箱里搜索着。
可乐…
似乎没有这个东西。
我皱了皱眉头,正想告诉夏树没有看到的时候,却突然在冰箱最上面一层的某个很深很深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蓝⾊的易拉罐,上面清清楚楚地画着一个“百事可乐”的标志。我的思维迟钝下来,一直盯着那罐可乐,久久没有动作。
上帝,你磨折我也不带这样的吧!哪有人把可乐放在这么隐蔽的角落的,旁边还用一堆瓶瓶罐罐挡住。
可恶,肯定又是夏树故意整我!
我不服输地呑了呑口⽔,飞到了最上面那一层,抱住外面的瓶瓶罐罐飞到下面去放在最下面的那一格,然后又继续飞上去。
就这样不断地飞上飞下,我又冷又累,连翅膀都快扇不动了。我堂堂一个许愿精灵,一直受到所有人类的膜拜,为什么沦落到做搬运工的地步啊?
终于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挪到了下面那一层,可以解脫了的时候,我累得瘫在了冰箱里。但是一想到夏树还在那边等着,我又不得不再一次卯⾜全力飞到了最上面那一层抱起可乐。
可是手刚碰到可乐的时候,就被它的温度吓到了。
“啊——”我连忙松开手,惨叫连连“夏树,你的可乐在冰箱里冻了多久啊,怎么会这么冷?”
“可能是半年前买回来的吧,一直忘记喝了。”过了许久,那边才传来夏树的回答“你动作快一点儿。”
听见他的话,我差点翻⽩眼晕死在冰箱里。半年啊,可以把好多东西冻成冰了吧。还好他没有态变到把可乐放在冷冻室,不然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我提心吊胆地再一次抬起头看着那一罐可乐,一咬牙,抱着必死的心情伸出手视死如归地一把抱住了它,然后飞出冰箱一脚踹上冰箱门,朝夏树飞了过去。
“可乐来了。”可乐的冷气传到了我的全⾝。我张开颤抖的双,停在了他的面前,牙齿已经在上下打战。我把可乐放在了他前方的玻璃茶几上,帮他打开了罐子,然后抱起往他⾝边飞过去。
他一脸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在我看来像一个庒榨良好臣子的昏君一般,伸出手正准备接过我怀中的可乐。
我也正好伸出了手,准备递给他,却忽然一个重心不稳,往前面扑腾了几下,手里的可乐一倾斜,全部倒在了他的⾝上。
哎呀,这下完了!
“你没事吧,没事吧?”看见褐⾊的可乐顺着他⽩⾊的衬⾐往下流,一直流到了沙发上,我慌张地大喊。
夏树的⾝体好像也被倒在他⾝上的可乐传染了,散发出阵阵冰冷的气息,我陡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这只笨苍蝇,连拿杯可乐都拿不好吗?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天哪,我到底为什么要把你留在我家!”
不出我所料,夏树的抱怨如山洪爆发一样扑面而来。呜呜,我真不是故意的啦。我低着头,目光落在他⾐服上的污渍上。好好的一件⽩⾊衬⾐就这样被我毁了,夏树一定很生气。这次真的是我不好,我太没用了。
如果骂我能让夏树心里好过一点儿,那就骂吧,我不会怪他的。
“唉,算了,我去澡洗。你把这里收拾好…算了,还是我来收吧。”夏树那无奈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
我诧异地抬起头看他,却发现他的眼睛里没有愤怒,倒像是有一点儿…怜惜?还没等我看清楚呢,他已经转过头,像是很不耐烦地走向浴室去了。
我又失败了…
好不容易取得了他的一丝信任,能够留在他家里,不会又因为这几天的事情而被赶出去吧?那样的话,我不能回到精灵世界去,就会要在人类世界四处流浪了。
一想到到时候自己在萧瑟的冷风中拖着疲惫的⾝体行走的画面,我连忙摇了头摇,停止了自己无厘头的臆想,转过头看着浴室,里面传来的⽔声一声一声打在我的心上。
我真的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吗?
我的眼睛一酸,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在了眼眶。我扇了扇翅膀,从夏树没关紧的房门隙里飞了进去,目光正好落在了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服上。
对了,夏树刚刚好像没有拿⾐服进浴室,他一定是忘记了。嗯,送⾐服这种事情我总能做到吧!于是我伸出手,抱起⾐服,飞到浴室旁边,努力让自己脸上多出一丝笑容,然后眨了眨眼,让眼睛⼲涩一些,睁大双眼望着浴室,在浴室外面飞来飞去。
一定要让夏树知道我不是没有用的笨蛋精灵,一定要让他満意一次!抱着这个坚定的想法,我既紧张又奋兴地不停扇着翅膀。
终于,里面的⽔声停了。
不一会儿,我就听见了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夏树现在一定很为难,他一定为自己没带⾐服又不好意思叫我帮忙而犹豫着,他肯定是想打开门叫我帮忙。当他看见我已经把⾐服送过来时,一定会非常⾼兴!
门开了,我那张带着讨好笑容的脸陡然间失⾊!
微微泛红的面颊。
完美的锁骨。
半裸的上⾝。
环绕在⾝上的⽔蒸气。
我翅膀扇动的弧度变小了,虽然还是没停止飞行,却明显变成了⻳速。原本要说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只溢出一声尖叫:“啊——”
我用⾐服挡住了眼睛,转过⾝飞进了客厅。
“你怎么连⽑巾都不裹啊?”
整个客厅里都响彻着我的声音。
“给我停下!吵什么吵?我才想问,你怎么会站在浴室门口啊?”
⾝后传来了夏树别扭的声音,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抱着⾐服在客厅里飞,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有了!客厅角落里有个大箱子。我像是被狮子追杀而发现山洞的小鹿,连忙飞过去躲到箱子里。夏树的⾐服盖在了我的头上,顿时箱子里黑咕隆冬的,什么都看不见。
真是太可悲,太可怕了。我只是想帮他送⾐服,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完了,我会不会长针眼啊?上帝啊,你就算是不帮我也不要害我呀。这下子惨了,夏树肯定以为我是女⾊狼,肯定会把我赶出去的!
“呜呜,我想给你送⾐服啊!”我无比后悔地大喊。
突然,头上的⾐服被人扯了下去。我偷偷转过头,把眼睛张开一条,夏树在手忙脚地套⾐服。
“谁让你这样做的?该死的,我居然忘记家里还有只笨苍蝇了。”
他又说我是苍蝇了,难道我真的是只会搞破坏的害虫吗?我是许愿精灵嘛,我的工作就是替人完成愿望啊,别的事做不好有什么关系。都怪夏树啦,他自己不肯许愿我有什么办法?
对了,夏树没有愿望,我对他而言就完全没有用,他本不需要我,所以,他会把我赶出去!
意识到这一点,我万分沮丧地低下头,眼眶渐渐发热,似乎有晶莹的体就要从眼睛里涌出来。
咦?这是什么?我擦了擦模糊的眼睛,借着箱子外面透进来的灯光,看清了脚下的字:芭比娃娃家具套装。
芭比娃娃?夏树买这种东西⼲什么?他又不是女生,难道还玩芭比娃娃吗?如果不是买给他自己的,难道…
我飞快地从箱子里跳出来,把箱子的外壳打开,终于完全看清了那套芭比娃娃用具。
里面…里面竟然是一套芭比娃娃用的小房子,而且是完整版的,有,有客厅,有厨房,有浴室!
我一脸欣喜地看着透明包装里的啂⽩⾊浴缸,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美美地洗牛浴的画面,不由得笑出声来。
不仅如此,房间的上还放着很多套各种不同款式的小⾐服,以我的⾝材正好合适!
哈哈哈,全套的芭比娃娃家具和⾐服,夏树一定是买给我的!没想到夏树竟然想得这么周到,怕我住不舒服,还专门帮我买了房子。看这个样子,我也不会被赶出去了。
我从纸箱里飞了出来,正好看到边急急忙忙扣睡⾐纽扣边走出来的夏树。我忍不住飞到他的⾝边,对着他还带着⽔分的热乎乎的脸颊“吧嗒”亲了一口,一脸幸福地望着他。
“谢谢你,我真的很喜啊!”我看见他原本就红彤彤的脸颊被我一亲,更加红了,像透了的苹果。
“哎呀,夏树,你澡洗不要洗太久哦,看你的脸红成这样,容易缺氧的!”我郑重其事地说着。
夏树盯着我看了半晌,眼神里明确地透露着“你是⽩痴吗”的讯息。
“我脸红关你什么事?还有,我是怕你半夜再哭,会把我吵醒才买这些东西的,你本不需要谢我。哼,如果你再打扰我觉睡的话,我还是会把你赶出去的!你晚上自己在这里睡吧,我先回房了。”夏树的话有些底气不⾜的感觉,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转⾝飞快地走进了卧室。
就在他说话的过程里,他的脸更红了耶。哦,原来他是害羞呀,讨厌!明明就很关心我的嘛,⼲吗还要解释呢?我算是越来越了解他口是心非的个了,要他承认关心别人就那么难吗?
我笑得甜甜的,觉得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夏树终于承认我的好了!哎呀,我是菠萝精灵柚叶,再次以不懈的努力得到了主人的认同!啊哈哈!
我大笑着飞进了芭比娃娃的小房子里,找到了卧室,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睡了起来。这个晚上我睡得格外香甜,仿佛回到了精灵世界里舒适的家。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起了。芭比娃娃的房子真的是⾼档啊,是软绵绵的公主,不像在垃圾桶里,又臭又冷,空气还不好。噢耶,现在的我可是马力全开哦!
夏树也换好了校服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背着书包走到我的边,看见我已经醒了,并且精神好得不得了,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哎呀,看来我的做法是对的。听不到你的惨叫,我昨天睡得可好了。”
“夏树,你这样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哦。我知道,你其实是关心我的。”我却没有跟他抬杠,而是笑眯眯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对我的态度还是那么差,可是今天的他看起来顺眼多了耶。
“你少自以为是了!哼,我要去上学,你乖乖待在家里,不准给我惹事。”听了我的话,夏树的嘴角菗了两下,然后板着脸命令我。
“不要啊,夏树,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保证会乖乖的,绝对不跑。”我一下子跳到了他的书包上,然后蹦上了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央求道。
“不行!”他果断地否决了我的提议,摇了头摇,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为什么…”我不罢休地继续问,带着一丝耍赖撒娇的语气“让我一起去嘛。”
“真的不行。如果你去了,就只能一直待在书包里,你愿意吗?”夏树故意吓唬我。
一听到要像上次那样被关在书包里,我连忙闭上嘴巴摇了头摇,然后鼓起腮帮子一脸无奈地说:“不愿意。那我还是留在家里好了。”
“嗯。”夏树终于満意地点了点头,把我从他肩膀上拿下来放在桌子上“记住,不准擅自离开家。我赶时间,先走了。”他对我嘱咐了一声,拉了拉背上的书包,走到门边弯下⾝换上鞋子,以一个帅气的动作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眼前,门也被慢慢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才重新飞起来,打量着夏树的家。
头一次这么认真地欣赏他的家,突然发现他的家里十分单调。无论什么东西,都是一个⾊彩的,而且普遍都是由黑⽩两⾊组成的简约风格。我撅着嘴巴,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地上立刻出现了一堆各种各样有着丝蕾花边的装饰品。
看着地上七彩的装饰品,我満意地笑了笑,马上拿起一块桌布铺在玻璃茶几上。然后又拿起一旁的垫子,在地上慢慢地铺了起来。
终于在我的辛勤劳动之下,地上铺了有丝蕾花边的红粉⾊地毯,餐桌上铺了有丝蕾花边的桌布,电视机上搭了一层丝蕾纱罩,就连枕套和被套也顺便换成了有柔软的粉蓝⾊丝蕾花边的。
地上那一堆装饰物全部各就各位后,我再一次飞到客厅里,打量着这个跟刚才全然不同的世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真不错啊。
粉粉嫰嫰的世界才漂亮嘛!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却丝毫没有觉得累,反而哼着小曲在屋子里转悠着,一边转悠,一边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
哈哈,这么漂亮的房间,夏树回来肯定会表扬我的!
累了一天的我,带着美好的想法回到我的公主上补觉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开门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在耳边响起。我睁开眼看着周围,天⾊已经暗了下来,一切都被笼罩上了一层灰暗的⾊彩。
骤然,灯被打开了。
我从上起来,走出房间,就看见夏树一脸惊讶的表情站在门口,手中的钥匙也掉在地上了。
“夏树,你回来了!”我讨好地飞过去,带着一脸邀功的笑容。呵呵,夏树一定是太⾼兴了,⾼兴得手发抖,连钥匙都掉了呢。
“你又搞什么鬼?为什么把我家弄成这副鬼样子?”夏树用颤抖的手指着各种丝蕾装饰物,痛恨的表情仿佛不是我装扮了他家,而是拆了他的房子一样。
“夏树,你不喜吗?”我有些沮丧地问。
“不喜,应该说我很讨厌!”夏树像是终于从哀痛中回过神来,对我大声吼道。
一股股冰凉的怒意从他的⾝上散发出来,吓得我缩着脖子退到一边。他像一阵狂风般从我⾝边掠过,嘴里还在不断抱怨着:
“这些都是什么啊?”只见他伸出手一把拽下我辛辛苦苦、整整齐齐铺在桌子上的丝蕾桌布,然后弯下拿起粉⾊的地毯问我“谁允许你在我不在家的时候随便弄这些东西的?我限你在5分钟之內,把家里给我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眼看着我的成果被他狠狠践踏,我又委屈又生气,刚想反驳几句,可是看见他铁青的脸,被震慑住了,只能小声嘟囔了几声,低下头飞到各处一件一件地收起上午铺了很久才铺好的各种丝蕾装饰品。
“对不起,夏树,我只是想让房间看起来更漂亮一些,我不知道会让你讨厌。”把一切都恢复原状后,我強忍着想哭的心情,飞到他⾝边诚恳地说。
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房间。我忐忑地偷偷抬起头打量着他,想在他的眼里看见一丝同情或者是不忍心,却只看见他眼里那一片深如汪洋的冷淡,和不可触犯的漠然。
他的瞳孔深邃得像夜空。
看着他漠然的表情,我丧气地垂下头。夏树看起来真的很生气,以前就算我做了什么错事,他也只会狠狠骂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眼神还冷漠得仿佛我只是个陌生人。
“夏树,我知道错了,你别怪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讨厌他现在的眼神,仿佛回到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一下子拉开了我们的距离。
“这是我家,以后不要自作主张地改变它的风格。”夏树终于冷冷地说了一句话,没等我回应,就转⾝走进了客厅。
拖鞋和地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声音,但是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十分响亮。
他的一切动作都让我感到无比生硬和陌生,没有了往⽇的柔和。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似乎想要把他看穿一般,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的內心深处到底在想什么。
今天他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虽然也会跟我吵架,但是我们吵得还开心的啊!为什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冷漠,就像是连话都不想跟我多说一样?
到底,我做错了什么?
我双手抱腿坐在自己的小上,看着昏暗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变得有些生疏了。我的眼前不由得浮现一层⽔雾,挡住了视线,模糊了双眼。
一滴泪⽔不小心从眼眶里滑落下来,滚烫地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热炽的温度瞬间传到了口。
模糊之中我看到夏树坐在沙发上,他从子口袋里拿出机手按了几下,然后把它放在耳边,墨黑⾊的头发直直地垂下,带着柔顺的弧度。
泪⽔淹没了视线,让我看不清楚他眼里的神情。
他是不是真的很不喜丝蕾的东西,所以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也许明天就好了,说不定到明天早上,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
或者他今天是心情不好,我正好触到了怒火上,才惹恼了他。
我在心里跟自己解释着,却可笑地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总是说不通。而且心里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无法疏通,也无法释怀。
我了眼睛,擦了擦泪⽔,眼前的画面终于清晰了。我看见夏树拿起电话放在耳边,似乎已经接通了。只见他沉默着,很久才开口,一句话将我打下了地狱。
“美月,我是夏树。那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对你那么強硬的,希望你能够原谅。”
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我惊呆了,表情瞬间由沮丧变成了诧异!
夏树是在跟人道歉吗?我从见到他到现在,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原谅”两个字!他这样的格,居然会请求别人原谅他?
但是这还不是最让我惊讶的。
最让我惊讶的一点是,夏树请求原谅的对象,竟然是美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美月就是那天在学校餐厅里出现过的那个霸道少女吧。当时她死死地捏住我不让我气不说,最后还放出一句威胁夏树的话,恶狠狠的目光让我直打寒战,夏树竟然会跟她道歉!
而且看那天那个样子,夏树应该是很讨厌她的。既然都不愿意跟她一起吃饭,又怎么会这样呢?难不成那天夏树是为了怕我被她发现,让她被吓到,所以才拒绝和她一起吃午餐的?是不是我误会了什么,还是…
我的头脑一片混。
到底是怎样啊?
我的心里一阵慌张,不由得用手拍了拍头,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对,不对。如果夏树和她的关系真的很好的话,就不会等到今天才打电话道歉了。而且那天,美月也不会因为被拒绝而说出那样的话了。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蹊跷。
我一时之间也忘记了哭泣,直愣愣地看着夏树,脑海里画面不断飞过,陷⼊了深深的惑之中。
夏树的表情…虽然还是有些看不清楚。可是从他今天回家后的一系列动作来说,的确是有些怪异,而且是说不清的怪异!
“美月,对不起,真的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听着从夏树口中发出的微带恳求的低沉声音,甚至能感觉到他对美月有一种十分重视的情感,我更加感到奇怪了。
一定有什么问题!
我咬了咬下嘴,坚定地点了点头,看着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时,夏树的神情微微有些变化,没有刚才那么庒抑了。他的嘴边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丝笑容。只见他关上机手,然后站起来往房间里走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着那张阻挡着我和夏树的房门,心头笼罩了一层浓浓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