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玉晶千里寻夫

　　时间：1978年到1994年

　　靠这么一个简单的公式，就彻底否定了1994年‮国中‬队和辽宁队分别涉嫌受贿踢假球一事。

　　当时的‮国中‬人从內心深处，真诚地认为‮国中‬队员不可能参与受贿踢假球，于是举国暴怒，并上升到这是对整个改⾰开放的‮国中‬的污辱。

　　比起整本书的写作过程，开头的写作要艰难得多，因为‮国中‬⾜球，无迹可寻。

　　她在一番‮腾折‬后，最后站在了辽宁省‮安公‬厅的大门口，一直朝里面望，⾝上穿着一件醒目的运动服，前绣着“杨旭，我支持你”过去她的前，绣的是“‮国中‬”二字。

　　2009年10月19⽇这一天，是个星期一。空气中散发着卤⽔拼盘的味道，和每个星期一一样，这座城市的人们一脸疲惫和热烈，加⼊到从⻩沙大道至瘦狗岭的车⽔马龙里。劳⽟晶也在里面。

　　这一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广州所有的报纸都在报道‮府政‬打击有组织犯罪“⽔产黑帮”辛氏兄弟落网，辛氏兄弟拥有开山刀、仿‮四六‬手甚至还有AK47冲锋，每年控制着千万以上的海鲜⽔产。这一天，CCTV的新闻联播罕见地播放了⾜球新闻，胡锦涛主席在全运会上讲话“继续发扬志行风格”这一天的天气预报，还宣布了“气温将骤降12℃，沈今年提前⼊冬”

　　劳⽟晶不会认为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还是如平⽇那样正常上班、下班，接听杨旭的电话。杨旭说准备几件厚⾐服，要去‮京北‬。劳⽟晶习以为常，自搞上⾜球以来，杨旭总会突然出差。

　　知道杨旭被抓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一开始打杨旭电话没人接听，直到关机，劳⽟晶才觉得不对，问了⾜协、俱乐部、亲朋好友，没有人能说清杨旭到底去了哪里，直到向‮出派‬所报人口失踪，才被告知，杨旭去的不是‮京北‬，而是沈，同去的还有另外五个人，接受⾜球有组织犯罪调查。

　　劳⽟晶认为警方搞错了。在她看来，杨旭是一个好人，在所有人看来，杨旭也是一个好人。他有能力、敢担当、爱单位也爱家庭，甚至算得上一个中年帅哥，当他穿着⽩衬⾐、黑西，挂着全场通行证，手执对讲机指挥赛场秩序时，会引起看台上一些年轻女球的关注。

　　直到广州市体育局局长刘江南公开做出“杨旭涉假纯属个人行为”的表态，劳⽟晶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只⾝前往沈，寻找老公杨旭。

　　劳⽟晶不是一个普通女人。上世纪80年代她赫赫有名，她就是全世界羽⽑球双打项目的标准，灵活的步伐、细腻的网前技术，让她帮助‮国中‬兵团勇夺1986年、1988年两届尤伯杯冠军。由于贡献突出，广东省‮府政‬还给她记功一次。她甚至还是‮京北‬奥运火炬传递广州站第107号选手。

　　虽然方向茫然，毫无门路，但劳⽟晶打定主意，就绝不改变，她毅然踏上北上沈的‮机飞‬，出发前还特意去找了做体育服装公司的朋友买了一批⾐服，专门要求绣上几个大字：杨旭，我支持你。

　　如果有画外音，这时，是应该提醒一下只⾝北上寻夫的劳⽟晶：杨旭于10月19⽇被捕，这一天沈正式⼊冬。

　　从温暖的广州来到冰天雪地的沈，没有更多的细节能够展现劳⽟晶瑟瑟发抖的样子，以及她的活动路线，只是知道，她在一番‮腾折‬后，最后站在了辽宁省‮安公‬厅的大门口，一直朝里面望，⾝上穿着一件醒目的运动服，前绣着“杨旭，我支持你”过去她的前，绣的是“‮国中‬”二字。

　　很难描述一个来自南方的女人穿着那样的⾐服站在寒风里的情景，我们也无法探寻她內心‮实真‬的情感。一连数⽇，无功而返。当时她并不知道这是一起震惊全‮国中‬的巨案，也许隐约有不详的预感，但她必须这么做，一个女人的举动，往往盲动而令人感动。

　　我们的故事，是从女人开始的。就在劳⽟晶北上寻夫的时候，还有一个女人，她是尤可为的子。

　　没有打听到她的名字，或者不忍打听得太细，因为她一直是以尤可为子的名义出现在各路电话中。

　　尤可为被抓之后，她在家中翻到了一本他的通讯录，就每天一页一页逐条打过去：“你好，我是尤可为的爱人，我想问的是，你知不知道你们之间体育彩票的那个事情呢…”

　　无数人都接到过她的电话，同样的台词，谨慎而且一筋。

　　大家都知道“体育彩票”是因为她找不到合适的替代词汇来形容赌球，于是就采用一个合法的名词，像瞎猫碰死耗子一样来提醒可能中的尤可为合伙人，你们是不是也该出手帮帮他呢。没有人接过她的话茬儿，因为这是一个笨拙而危险的举动。

　　她坚决不相信尤可为参与了金钱易，她以人格发誓，尤可为帮过朋友们的忙，但从来都没有收过一分钱。

　　在她眼中，尤可为是一个老实人，在大家眼中，这两口子也是老实人。尤可为不菗烟，不喝酒，不擅言辞，为人低调也不结仇，从不进夜总会，甚至连⿇将也很少打。她也是典型的东北老婆，开朗，但毫无野心。他俩没有孩子，但过得还算开心，在成都居住的这段时间，两口子从来没有成为聚会中的主角，有时，大家还会忽略他俩。

　　以至于大家会忘记，这个女人，当年也是‮国中‬田径一位著名的跳⾼运动员，拿过冠军。

　　劳⽟晶已不会再只⾝前往沈了，但她会等待，而尤可为的子，仍在一个一个打着毫无用处的电话。

　　其实还有第三个女人。

　　同样隐去她的名字，她是许宏涛的子。

　　和前两个女人不一样的是，自许宏涛被抓以后，她从来没有寻找或者打听过他的动向。没人找得到她，就连警方正式批捕要求签字时她也绝不现⾝，最后只能由俱乐部‮员官‬帮忙签了字。这是因为，她和许宏涛一年多来都没有来往了，形同陌路。

　　如果许宏涛不被抓捕，明年就会跟子办好手续，据说，他已经把在英国的车、房子都划归了子所有，只是舍不得孩子。

　　直到现在，没有任何人联系得上许宏涛的子，她像从未在许宏涛的生活中出现过一样，不关心、也不憎恨许宏涛在⾜球里做过的一切。辗转听到的消息是，她也说，许宏涛是一个好人。

　　按照四川骨灰级的领队王茂俊的说法，许宏涛是因为一心钻到⾜球中，才顾不上照顾家庭，以至于子怨恨之下带着两个孩子与他分道扬镳的。

　　王茂俊说，无论如何许宏涛对四川⾜球是有功劳的，十几年来没修好的基地，许宏涛来了以后，七片‮际国‬化草坪就摆在眼前，简直就是把昆明搬到了成都，还有从中甲打到中超第七名，下一步还想打进亚冠…

　　喜使用感叹词的老王坚持认为许宏涛是个好人，他简直不相信许宏涛这个好人居然会⼲这种事情，啧，作为一个老板，他生活简单，⾐着朴素，除非请人吃饭，啊，从来都不进⾼档馆子。老王最后一句话总是，啊，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