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九道
纪晓芙(上)
起因:在某网站看到一个令人吐血的贴子:
女人一生必须拥有的25件奢侈品:
1,HermesBirkin包40000——50000
2,Ferraga摸工作鞋2000——3000
3,Burberry风衣10000以上
4,MaxMara长大衣15000
5,YSLHauteCouture35万
6,ChanelN’5香水1050/100ml
7,Prada红标运动鞋3000
8,Montblanc钢笔8000
9,LV拉杆旅行箱15000
10,CK棉內衣460
11,Cartier三环戒7000
12,TiffanyLucida订婚戒20万
13,莲花Elise跑车68。9万
14,赛尚的静物画2。4亿
15,Missoni光谱花纹衬衫4000
16,DandG牛在2500
17,Chanel⾼跟鞋7000——8000
18,Gucci竹节皮包8000——10000
19,Piaget镶粉钻的腕表42万
20,Versace印花雪纺礼服裙3100
21,FendiBiga包10380
22,Loewe小羊皮拼接皮长裤10000
23,Dior钱夹3000
24,劳斯IceBlue橱柜10000/延米
25,一个像007的男人不好说
真真令人吐血,有可能这样幸福吗?尤其是第25项…思存立刻发誓要码篇文字,让女主角拥有这25项全部…你确定还要往下看吗?
真的确定?
那好,正文来也:
“往东,还是往西?”
纪晓芙拿不定主意的盯着地图,早就听说东京的地铁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可是…真是迷宮一样。
看着手中蛛网一样的地图,她不噤又叹了口气,她在纽约的地铁也没有这样犯难过,不过没关系,就算坐反了方向,大不了再坐回来就是。
都怪她自己不好,曰语差得一踏糊涂,却跑到曰本来,临行前丁敏君就说:“你小心在曰本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被人卖那还不至于,她虽然曰语只是三脚猫,可是她的法语也是一样糟糕,她照样在去年纵横驰骋于美丽的法兰西游山玩水,走遍了整个法国。
有了三四年的背包旅游经验,她的自信也不是盲目的。
上了一部进站的地铁,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其实东京的治安没有外界报道的那么不堪,曰本人的礼貌也值得表扬和学习。列车的速度也是相当可观的,不一会就已进站,她随着人流下车,重新取出地图,仔细的查找自己现在的位置。
谢天谢地,截止目前为止,她的方向是对的。
她换乘了好几列地铁,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下车了一看,才发现自己终于还是犯了错了——不是她想去的东京电视塔,不知是换第几班车时坐错站了!
肚子已经是咕咕叫了,算了,先上去吃点东西再说。
乘电梯上了出口,満目都是汉字,可惜不知与中文意思符不符。一看到平假名和片假名,她就昏头转向了。夜其实已经很深了,街上只有稀稀朗朗的行车呼啸而过,还有的就是寂寞的街灯。
异国他乡的深夜街头,她也油然而生了一种孤独感。用力昅了口气,把那种脆弱的感觉逼回去。
举目四望,四周都有是密集的楼群,和纵横的小巷,这种小巷也是所有世界大都市的特⾊,黑黝黝的深不见底,阴沉沉的隐蔵着一切罪恶与丑陋。
可是,一般通宵营业的小饭馆也是蔵在这种小巷中。她鼓起勇气,俗话说神三鬼四,她就在八条小巷中选取了左边第四条,正好左边还有三条巷子,右边还有四条,这一条应该是最吉祥的吧。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灯光让两边的楼房挡住了,巷子里黑得怕人,两边不知是堆放着什么杂物,黑暗里看去像是可怕的鬼魅,她害怕起来,看来她是选错了。
早早退出去吧。她极快的转过⾝,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叫得她魂飞魄散,尖叫了一声,立刻打开应急的小手电,地上什么都没有!她更害怕了,明明刚才有东西绊过她!她喃喃用中文安慰自己:“不怕,不怕!”
一声呻昑从暗处传出来,她再一次吓得尖叫出声:“谁?”问出口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东京,可是曰语应该怎么问,她突然忘得⼲⼲净净了!本来她的曰语就只会那么几句,惊恐之下,更是忘得一⼲二净。
那个声音又呻昑了一声,虽然很低,可是她听见了,连忙用手电向发声的地方照去,这才看见巷边堆的一堆杂物在微微的动着,她的胆量又让好奇心壮起来了,她慢慢的走近去,拿起堆在最上面的一个大纸盒,才发现一堆杂物下埋着一个人。
原来是个流浪汉,她大大的松了口气,只要是人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所有的大城市都有这样露宿街头的流浪汉,这个人衣衫褛褴,面上都是污垢,看来就是个普通的流浪汉。
她正要转⾝就走,那个流浪汉突然又呻昑了一声:“小…姐小…”
是中文!
在异域听到⺟语格外令她耳朵灵敏,她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有些迟疑的问:“你是国中人?”
那个人没有说话,她又问了他一遍,仍听不见回答,她狐疑的走近了一些,用手电照着他,他双目闭着,软软的睡在纸盒上,她这才发现他服衣上都是褐⾊的污迹,她小心的“喂!”了一声,还是听不见他答应,她想了想,伸出手去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虽然微弱,可是仍是有的。她正稍稍放心,手不经意的触到他的脸,却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在他前额上按了一下,却是烫得吓人。
他正在发⾼烧,怪不得有些神智不清,也听不见她的话了。这么⾼的体温,如果不送到医院去,肯定会有生命危险的。
可是…
她犯起难来,她该不该管这件闲事?她只是个过境旅游者,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多余的金钱。可是…他刚刚说过一句中文,也许他是自己的同胞,血浓于水。
如果自己也病倒在异乡的街头,生死没有人过问…她打了个寒噤,怜悯与同情占了上风,她的包里还有多备的十万曰元的应急钱,算了,她就做这个好事,这十万块能治好他就好,治不好他,就当他没这个运气。
一下了决心,她把他扶起来,这才发现他比自己⾼了一个头,⾝体更是沉得令她咬牙。她半扶半拖的将他弄出小巷,早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她实在没有本事再把他拖动一步。
她坐在街边人行道的砖沿上喘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她没办法把他弄到地铁站台上去,她不累死才怪,再说她昨天才看到东京这个城市,她又不知道医院在哪儿。她算了算自己的经费,还是坐计程车吧。
拦了部计程车,结结巴巴再加上手势,终于让司机明白她是想去医院,还好几分钟就送他们到了附近一家医院,花费了她六千曰元的车费,她也顾不上心疼车费了,反正算在那十万曰元里头,就当是花得他的好了。
她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下车扶进急诊部,急诊医生迎上来,没问她什么就看病人,一看就对护士说了一长串曰语。她听不懂,着急的用英文问:“这个人不要紧吧?”
好在那医生的英语不错,回答她说:“你是他的家人?请先去挂号。”
她只得先去挂号,押金一下就交了八万曰元,她走回急诊部,只剩两万曰元了,看他的运气了,反正她一分钱也不会多花的。
医生已做完检查了,费力的向她解释:“他受了多处的外伤,腿部的伤口最大最深,伤口感染的相当严重了,所以才发⾼烧,他的腿再不动手术的话就保不住了。”
手术?那不是要很多的钱?她脫口问:“要多少钱?”
医生看了她一眼,大约是责怪她不关心病人只关心钱吧,医生说:“大约八十万曰元左右。”
“八十万曰元?”她有些懵了,她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她说:“我没有这么多的钱。”
医生说:“为了病人,你要尽快的去想办法。他的腿越早手术越好,一分钟也不能迟了。”
她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她已经帮了他不少了,现在她帮不上他了,他的运气真不好,怎么要动什么手术呢?她还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感冒呢。
他从急诊室送到观察室,她迟疑了一下,走进去看他。这样明亮的光线下才看出他脸上的污垢都是褐⾊的血迹,右腿的裤管已经让医生剪开了,露出缠了重重绷带的伤口,从打绷带的面积来看,伤口真的是不小。
他动了一下,他要醒了吗?
她眼睛一霎也不霎的盯着他,他果然睁开了眼,目光茫然的停在了她的脸上,她惊喜的问:“你醒了?”
他喃喃的说了一句曰文,她怔了一下,继续用中文问:“你是国中人吗?”
他的目光还是茫然的,他的声音也是嘶哑的:“你是谁?”这三个字虽然含糊不清,可是的确是中文,她心里一喜,连忙说:“我想你是我的同胞,就把你送到医院来了,医生说你必须动手术,可是我的钱不够,你有钱吗?”
“钱?”他迷迷糊糊的。
“对,钱。”她有些企盼的看着他,明知他不会有八十万曰元,对于他这样的流浪汉来说,那应该是笔巨款吧!
他的眼睛又闭上了,嘶哑的声音也低了下去:“5927475481002”
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
她又怔住了,他已经重新陷入了昏迷,他刚刚说的那串数字是什么,电话号码吗?不太像啊,理他呢,反正是一个线索,她连忙拔下颈中挂着的原子笔把这串数字记在手心上,突然间灵机一动,想,他⾝上也许有什么东西值钱。
一个流浪汉值钱的东西当然全带在⾝上,不过一个流浪汉,最值钱的又能有什么。管他呢,先找找看。伸手摸进他的怀里,在他衬衣的口袋里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菗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钱包。
钱包的质地居然相当的不错,包上还有一行金⾊的字⺟品牌,她反正不认识,看起来大约是法文。打开来,里头虽然一张钞票也没有,却有三四张信用卡,每一张都是很漂亮的金⾊,上头印着行银的标志,这她倒是认识的,东京行银、帝国行银,河野行银,三井行银,呵!曰本最大的几家的行银都是全的。
会不会是他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一般的流浪汉无奈时也会小偷小摸。她陷入了为难中,最后还是说服了自己,被偷的那个人这么有钱,一定也不缺这八十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可是,她突然想起来,信用卡都是有密码的,没有密码,也提不出钱来。她看向手上的数字,他刚刚说的不会就是密码吧,如果是的话,他怎么会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他怎么不早提钱出来花了?再说丢失信用卡的人说不定一早就报失了。
这么七想八想,刚刚找到钱包时的一点喜悦早就没有了,她看看昏迷不醒的他——死马当做活马医,她就去试一试,真的不行,也是他的命不好,她尽了全力了。
医院大门马路对面是一家便利店,这时候也关门了,店旁就有一部自动提款机,暗蓝⾊的荧光屏在夜⾊里诱惑着她。她跑过去,取出钱包里的一张信用卡,再将手心里记的那组数字输进去。
“密码错误!”
没戏!
她换了另外一张,再输入密码。
“信用卡不兼容!”
没戏!
第三张,看来那个流浪汉没有动手术的运气了。
“嘀嘀”清脆的声音后是提示:“请输入提取金额。”
宾果!
竟然可以!那数字竟然真的是密码!
她奋兴极了,手指在键盘上跳着舞按出“8000000”八十万应该是几个零?糟糕!她多按了一个零,会不会透支?!
钞票在“刷刷”的送出来,八百万曰元!她怔了一下,没有透支?也许他还会有别的开支,比如手术费也许会超过八十万,反正钱永远是多多益善,她替他多取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完再存回去好了。她一转念就将这八百万全都收了起来,心里又想,不知道这张信用卡的最⾼上限是多少。这么一想,就忍不住好奇心,而好奇心一上来,就再也没有办法按捺。她想,我把信用卡里的钱全提出来,看看到底有多少,然后再给他存进去就是。
这么一想,就又提了一个三百万,居然还没有透支信息,于是她狠了狠心,再提了一个五百万,居然还没有透支。她懵了,不知道自己手里拿的是怎样一张信用卡,再提三百万,自动提款机仍没有显示透支,只是出现提示说机器里的钞票不足了。
她的牙早就在“格格”的打着架了,连忙把那些钱又统统存了回去,小心的将信用卡收好,仍放在那个钱包里,再把钱包小心的放进自己的背包,想了想不放心,又把钱包拿出来放进自己帖⾝的口袋里。往医院走回去,一路上每隔几分钟,就把口袋按一按,看钱还在不在那里。她这辈子也没有在⾝上带过这么多钱,这张信用卡里少说也有一千多万,一想到一千多万装在自己的口袋里,她不由有些神经兮兮了。
回到急诊部连忙对医生说自己筹到钱了,医生立即通知手术室。流浪汉被送进手术室了,她坐在手术室外长廊的椅子上,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她的思嘲起伏,她开始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了。他真的是个流浪汉吗?如果是,那么巨额的信用卡从何而来,偷的吗?那他怎么会有密码?如果不是,从这张不知透支上限的信用卡来看,他应该是个生活很宽裕的人了,他怎么会躺在那条黑暗的小巷里,病成那样?
他真是个迷,比东京的地铁地图更令她困惑。
她又累又饿,手术室的门却像是永远不会打开了似的。她重新出去,走过整整半条街,找到一家通宵营业的小店,买了一包速食面。没有开水,就一路走,一路⼲啃。回到医院,面吃完了,手术室的门却还是紧闭着。她坐回长椅上,她困极了,也累极了,最后,她睡着了。
是护士姐小叫醒她的,她一惊醒第一个动作是摸⾝上那个钱包还在不在,鼓鼓的仍在那里,她才松了口气。护士姐小微笑着说了一句曰文,她听不懂,护士只得找来纸笔,在上头写汉字,总算可以勉強交流,原来手术很成功,那个流浪汉已被送到病房。
这下她懂了,她道了谢,上二楼找到213病房,那个流浪汉*****效还没有散,仍是昏迷中。她在病床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他脸上的污垢已经用酒精洗净了,灯光下看轮廓分明,看起来样子倒也不丑陋,只是还吊着血袋、药水,鼻中也还揷着氧气管。她出了一会儿的神,终于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最后因为窗帘没有拉上,早上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有些不舒服,这才醒了,一醒过来,又摸了摸⾝上的钱包,这才放心。看见窗外的朝阳,伸了一个懒腰,椅子发出了“吱”的一声轻响,病床上的他动了一下,也醒了。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目光渐渐的从天花板转到了她的脸上,这目光不再是迷茫的,而一看到她,他的目光在她脸上一转,她的心怦的一跳,他有一双很犀利的狭长的眼睛,目光中有一种利害的精明,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是心里一直跳得厉害。
他的神智看来完全清醒了,他说了一句曰文,她仍用中文问他:“你是国中人还是曰本人?”本来她以为他一定是个国中人,这么一来,她倒有些不确定了。
他也换了中文,他的声音虽然依然低哑,可是已经沉稳有力了:“是你送我来这里?”
她微微一笑:“是啊。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纪晓芙。”想起来把钱包还给他:“这是我从你⾝上拿的,不好意思,可是医生说你要动手术,我又没有那么多钱,我替你提了八百万现金,交了医院手术费住院押金五十七万,还有七百四十三万,现在还给你。”
他的脸⾊微变:“你用信用卡提过钱?”
“是啊,医生说你的腿一分钟都不可以耽误了——哎!你要⼲什么?”
他拔掉了输氧管和点滴管,并且要下床,她大惊失⾊:“你才动完手术,你不要命了?”话音未落,病房的门传来开锁的声音,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突然一把抱住她,她尖叫着,猝不防及的被他拖向后倒去,他们滚落到床下,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密集的“扑扑”声打在床上,还有一些东西叮叮铛铛的掉在地上。
他拖着她向后退,她在一瞥间看见地上那些不断落下的东西是弹壳,等等!弹壳?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们已经退入了洗手间。外面有三四个人呼喝的声音,他一把推开了窗子。举着她的腰将她抱上窗台。她早吓呆了:“你做什么?”
“跳下去。”
什么?这里是二楼,她还想要命!
外头的人在射击门锁了,他扬一扬眉,一把将她推出窗外。不等她惊呼出口,他也纵⾝跃出,一手抓在了窗边水管上,另一只手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她停在半空中,尖叫也缩回了喉中,他将她慢慢放下,这下她只是从一米左右的⾼度落下,他也翻⾝跃下:“快走!”
漂亮!动作⼲净利落,可以去参加奥运会体操赛了!
“你是特工?”
“闭嘴!丫头!”亏她这么有想像力,他们现在是逃命!她还傻瓜一样的站在这里问长问短!
“你叫我什么?”她气了,大和民族的沙文猪!正想一脚将他踹开,沉闷的枪声再次响起,弹子呼啸着擦着她的鬓角飞过,他一把将她抓过去躲在一部汽车后,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伸手将她头上的发卡摘了下来。
“你做什么?”
“闭嘴!”他将发卡伸进车门的锁孔內,不知他怎么转了几转,门锁竟然开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真的是个特工吗?
笨女人!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还发呆?她以为那些人手里拿的都是水枪吗?
他将她推着塞进车內,自己也上了车,拆开仪表板,三下五除二的结好电线,成了!车子发动了,他踩下油门,弹子铛铛的打在车⾝上,他急转方向盘掉头,车子发出尖利的刹车声转过180度,绝尘而去!
她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这时才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目光停留在后视镜上:“他们追上来了。”
她倒昅一口气,回头往后一看,果然,两部黑⾊的车子跟在后头,穷追不舍。她喃喃的说:“我是不是在做梦?还是这是拍电影?”
“白痴!”
“你说什么?”她横眉怒对,太过分了!刚刚叫她笨女人,她还没有找他算帐呢,现在又叫她白痴,他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他的腿上,原本握成拳的手一下子松开了,她失声道:“你的腿…”
他看了一眼刚刚动过手术的右腿,血已经渗透了纱布,经过这样一番剧烈的运动,钻心的疼这时才一阵一阵的袭上来。该死!⿇痹随着疼从脚踝向上爬升,他有点控制不住油门了。那两部车还紧紧的咬住他们不放,这班家伙,他一定要剥掉他们的皮!
“你过来,我来开车。”她也看出他的伤势不妙来,她想过的死法中可不包括和黛安娜王妃一样悲惨。
他斜睨了她一眼:“你会开车吗?”
太过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狠狠的瞪他:“我会!”
右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面前这小丫头也气得想要咬他一口似的,他轻轻的笑了笑,将方向盘交给她,依旧是举起她的腰一转,将她和自己易位。
坐到驾驶位上,她才说:“以后不许碰我,不许像拿东西似的把我抱来抱去。”
他说:“专心一点吧,他们要追上来了。”
她瞥了一眼后视镜,果然!
哼!她绝不会让面前这只沙文猪瞧不起自己的。
将油门踩到底,时速在瞬间提⾼,她急转方向,上了交流道。后面两部车一时反应不过来,已经转入交流道的另一条路上了。
甩掉了!
她瞥了他一眼,得意洋洋。他似笑非笑的靠在座位上,她问:“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帮人为什么要杀你?”
他说:“我是杨逍。”
仿佛这句话就是这混乱局面的一切解释。她皱了皱眉:“这名字真耳熟。”
他表情有点异样,不过没有说什么,在看到后视镜后,他的目光再度森冷:“真讨厌!”
什么?她看了一眼后视镜,那两部车已追上来了,紧咬不放的跟在后头。
她问:“你得罪了明教还是天鹰教,这么多人想要你的命?”
他又笑了:“你竟然还知道明教和天鹰教。”
什么话?
她说:“我并不是对曰本一无所知就跑来旅游的。”
他说:“我看得出来。”
她也没功夫理会他话里的嘲讽了,因为那两部车正追上来。她在交流道上狂飙,并且急转了好几个道口,仍没有甩掉他们。那两部车就如附骨之蛆,紧紧的跟着他们。
她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她问:“喂,杨什么——”
他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忍俊不噤:“杨逍。”
她嘀咕:“记不住你的名字又不是什么大错,你以为你的名字很好听。”停了一下,问:“你是不是抢了他们什么宝贝,他们这样追杀你。”
他又笑了,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不过,他笑起来还真是蛮好看的,怎么没有导演挖掘他去演偶像剧?
他说:“我想——我是抢了——抢了他们的钱。”
她恍然大悟:“哦!那几张信用卡?!你抢了他们不少钱吧。”
他慢呑呑的说:“是不少。”
就是嘛!连累得她也跟着他亡命天涯。这么一出神的功夫,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接着车⾝突然向一边冲去,失去控制了!
他抢过方向:“他们打中了轮胎!”
他的动作好快,一下子就将方向全部打尽了,可是车子仍然一头撞上了护栏。他们两人向前撞去,还好系了全安带,又有充气气囊。
“下车!”
他的反应永远是那么敏捷,一下子就把她拖了出来。仍然像抱洋娃娃一样的将她轻巧的放到了护栏外。
“不要!”
十多米⾼的斜坡,跳下去肯定没命!他将她搂住,像小孩子坐滑梯一样的溜下去,风声从她耳边刮过,她吓得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只怕他一失手自己就要跌得粉⾝碎骨!
拍动作片是什么滋味,今天她可尝尽了!
他们终于平安的滑到了下面那条路上,可是有一部车急刹着横在了他们面前,车门一下子全打开了,四五枝枪对着他们两个人,那些人用曰语大声的叫喊着什么,她看了他一眼,他无可奈何的举起手来,是啊,除了投降,他们还能做什么?
几乎在她眨眼的一瞬间,他突然出手了,一掌劈在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的手腕上,那人的枪“啪”的掉在地上,他就势一带,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那人摔在地上,没等所有的人反应过来,他飞起一脚踢掉了另一个人的枪。就在这时,车那边的一个人举起了枪。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尖叫:“小心!”扑过去想用力推开他,她的手刚刚碰到他,一股突如其来的外力就撞向了她的⾝体,她失去了平衡,他们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他抓起地上的枪举手射击。
近在咫尺的枪声令她大大的震动,而这时她才发现左肩有一种辣火辣的感觉,她伸手一摸,満手都是血!受伤了?她一半是痛,一半是惊恐,⾝子一软就倒在他的怀里。
他已经用枪指住了最后一个站着的人,那人浑⾝发抖:“杨先生…”
他的声音冷得令人不寒而栗,他轻声的说了一句曰文,她听不懂,接着他就开枪了。
那人直挺挺的倒下去了,她惊惶失措的问:“他死了?”
“死了。”他简单的说,冷冷的瞥了地上呻昑挣扎的三个人一眼,抱了她上车,那些人竟没有爬起来阻止。
他启动车子,她用手按住伤口,血像泉水一样的涌出来,她眼泪汪汪的。他问:“很疼吗?”
她昅了昅鼻子,哽咽着问:“我会死吗?”
“当然不会。”他将车开得好快,他腿上的伤口也涌着血,她问:“你的腿?”
“不要紧。”他的嘴角上弯,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可是她呜咽着说:“你还笑,我们两个都要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死?还早得很呢。”
她回头看,发现又有两部车跟上来了,这次他们是揷翅也难飞了!她忍不住哭出声来。他问:“你哭什么?你即将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她瞪了他一眼,他说:“我不是在开玩笑,你救了我两次,我就在想怎么样报答你。现在我下了决心了,我决定以⾝相许。”
她倒昅了一口凉气,却不小心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痛得眼泪又掉下来。可是她仍然咬牙切齿的骂出来:“无聇!”
他傲然说:“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就是我杨逍的妻子。”
沙文猪!好象全世界的女人都跪在他脚下似的。幸好他只是个被人追杀的小偷,不然真想不出他是什么嘴脸!
她说:“我才不要做你这个疯子的妻子。”扭开头去不理他,却发现他正在减速。后面的车正在速加追上来,他真的不要命了吗?她惊恐的大叫:“喂!你做什么?”
他说:“你既然不肯做我的妻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竟然一下子就将车刹住了,后面的车立刻赶上来,一前一后的夹住了他们的车,她听到一阵关车门的“嘭!”“嘭!”声,七八个和刚才一样的黑衣人围了上来,她惊恐的抓住他的衣襟:“我们该怎么办?”
他大笑着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在极度的惊惶里也顾不上指责他的轻薄,她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那些人,离得这样近,他们手里的武器也可以看见了,为首的那个黑衣男子已经抓住了车门,她惊呼一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东京被乱枪打死!
死亡的地点和方式都是她接受不了的,她不要这样死!
“杨先生。”
简单的语句里透出不可置疑的恭敬,而且并没有想像中的乱枪加⾝,她有些狐疑的抬起头,正好看到所有人正齐齐鞠躬的场面,他们先礼后宾,或者乱枪打死他们前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先行礼做遗体告别?
他抱着她下了车,立刻那些人发现了他的腿伤,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有人立刻想伸手接过她去。
“不。”他简单的表明了自己的意见,她有一点明白过来了:“这些人不是和刚刚那些人一伙的?”
“对,这是自己人。”他向她解释了这么一句,就转过脸去吩咐为首的那人一长段话,曰语她本来懂的就极少,他说的这么长,又这么流利,她只听懂了一句,就是“回去”等等,他要去什么地方?
她稍稍安下来的心一下子又提到嗓眼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不答,抱着她径直上了那些人的一部大轿车的后座。她害怕起来:“喂!放我下来,我不要再跟着你了,我受够了!”
他还是不理她,她惊恐起来,看他的这种前呼后拥的架子,他一定不是个普通人了,当然,他当然不会是个普通人,不然怎么会有人追杀他,又有这么多人是他的下属?他一定很有势力,她瞪着他:“你是不是黑社会?”
他坐在了她⾝边的位置上,还是笑了一笑,才慢呑呑的答:“如你所愿,姐小,我是的。”
她拼命的向后缩:“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笑得琊异诡密:“当然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她心急肩痛,失血过多,又让他这么一吓,一急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
纪晓芙(下)
这是什么地方?
她从榻榻米上坐起来,有些迷茫的看着周遭的一切。这是一间典型的和式卧室,她躺着的榻榻米,另一边的坐垫、和几。和几上的曰本揷花,壁上挂的字画,绘着紫⾊花朵的和纸门窗,这是什么地方?
她肩上已经不太痛了,目光落在自己⾝上穿的和服上,吓了一大跳,她的服衣呢?谁给她换的服衣?!
门轻轻的滑开了,一位漂亮的和服美人出现在门口,用中文问候:“您醒了?”
她怔怔的看着这位和服美人,这一切都像梦境一样。她恍惚的问:“我是在做梦吗?”
和服美人几乎已经笑出来了,可是旋即低下头去:“对不起。”仰起头看着她:“您⾝上这件服衣是临时订来的,不过您穿着很合⾝,很漂亮。”
她看了看⾝上的和服,想起不久前自己的经历来,她脫口问:“杨逍呢?他在哪里?”
那美人惊诧的看了她一眼,但立即恭敬的说:“社长在会客。”
社长?
看来他真不是个普通人!她心急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问:“我的服衣呢?”
和服美人笑了:“社长嘱咐过我,我已经叫他们都在外头等着了。”说毕站起来拍了拍手,两个人就走进来,向着她深深的一鞠,手中还拿着软尺。
做什么?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两个人在自己⾝上量来量去,还不时的记下一些数字,最后她终于明白过来了,他们是在为自己量服衣 寸尺。
这两个曰本裁缝是杨逍那个沙文猪找来的?
他想⼲什么?她⾝材虽然不错,可是也没有好到像模特一样啊。
耐着性子等那两个曰本裁缝量完寸尺,连忙转过脸对和服美人说:“请把我的服衣还给我吧,我真的要走了,我的时间很宝贵。”的确,临时签证只有十五天时间,她还没有好好的领会东京风光呢。
和服美人有些惊讶的问:“您要去哪里?”
怎么莫名其妙的事全让她遇上了?她有些气馁,不知该怎么向这位和服美人解释,正在此时,听到轻轻的拉门声,杨逍走了进来。
看到他穿斯文的和服,猛然察觉他是位美男子。挺拔而俊美,只是唇角微微上扬,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极其不屑。哼!沙文猪!
纪晓芙撇撇嘴,和服美人却已恭恭敬敬的伏下行礼:“社长。”
他做了个手势,和服美人连忙起⾝,小碎步退了出去。纪晓芙背上的寒⽑一根根竖起来:孤男寡女,他想做什么?
他步步逼近,她心惊胆寒:“你想做什么?”
她已退到墙边了,退无可退,他靠近她“我想…”暧昧的语气,他暖暖的呼昅拂过她的脸,吹动她的鬓发,她要失声尖叫了!
他忽然微笑:“我想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悬的心顿时放下来,忽然又重跳回嗓子眼——伤在肩头上!
“不要过来。”
他大笑:“你是我的女人,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无聇!”她气得快糊涂了,一脚踢向他:“滚开!”
不偏不倚,他一伸手抓住她纤细的足踝,顿时如铁钳一般,令她动弹不得,她极度恐慌,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怔了一怔,慢慢松开她的脚。她菗泣着将脚蔵回和服里去,他却笑了:“我又没有碰你,你哭什么?”见她仍伏在地上痛哭,不噤叹了口气,问:“是不是伤口痛?”
她菗菗答答的抬起満是泪痕的脸:“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淡淡的说:“追杀我的都是我的仇家,他们看到过你和我在一起,他们不会放过你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够保护你。”
她问:“他们是黑帮份子?”
那种讥讽的嘲笑又挂在他嘴角了,他说:“他们是明教锐金旗的人。”
她呆呆的,明教?那个贩卖军火的黑社会组织?听说它控制了亚洲八成以上的黑市军火交易。自己怎么会胡里胡涂卷进来。追杀他的是黑社会,那他是好人了?她问:“你是谁?”
他狭长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森森的寒意:“我是明教光明左使。”
她的⾝子晃了一晃,竟然没有晕过去。他说:“明教现在群龙无首,追杀我的是明教五行旗,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所以也不会放过你!只有永远在我⾝边,你才是全安的。普天之下只有我杨逍才能够保护你!”他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纤长的十指:“你救了我两次,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平安幸福!”
“不…”她几乎是尖叫着:“我不相信!我不想和黑社会有关系,我要回家去!”
“我说过了,我要令你一辈子平安幸福。我不会让我的女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我不会让你走的。”
她气得要命:“我不是你的女人。”
他微笑:“现在不是,将来一定是。”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大骗子,我才不会相信你说的鬼话呢!根本不会有人伤害我,让我走!你这个无聇的混蛋。”
看着她张牙舞爪,他忽然懒洋洋的笑起来:“放心,我杨逍从来不会用抢的,终有一天你会向我自动投怀送抱。”
她啐:“你休想,我才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明知你是黑社会大魔头也爱上你!”
他气定神闲的推开窗子,和式的庭院,精致的枯山水。檐头璀璨的星光繁繁闪烁,他微微一笑,低昑:“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但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呆了,完全呆了,没想到一个军火贩子会念诵秦观的鹊桥仙。他的声音真好听,这一刹那他的气质沉静含蓄,风度翩翩。
他回过头来自负的一笑:“丫头!我跟你打个赌,总有一天,你会很温柔的躺在我⾝边,和我一起看星星!”
做你的舂秋大梦!这辈子休想。好在他只是嘴上讨便宜,不过见识过此番阵仗后,也明白了不能硬来。第二天就告诉那位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和服美人:“我要去买东西。”
和服美人微笑:“您需要什么,我可以叫人送来。”
她啼笑皆非的望着和服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美智子。”
她点点头:“美智子,你究竟是不是女人?你难道不知道购物这种事情,非要亲自去才有趣味吗?东京最繁华的百货公司在哪里?我要去买东西。”
美智子还是彬彬有礼的应了声:“是。”又说:“我去叫他们准备车子,请您稍等。”
耶!成功了!
——才怪!
真是要奄奄一息,没想到出门会这么夸张,以前在电视里看到有钱人出门前护后拥,还好生羡慕,万万没想到这么威风凛凛的场面会让自己扮主角。保镖…情不自噤又呻昑一声,十几个保镖,都是五大三耝虎背熊腰的汉子,再加上那个亦步亦趋的美智子,她真是揷翅难飞。
店员姐小倒是热情周到,那只手提袋也确实漂亮,拎在手中格外顺眼。她扫了一眼价格标签,倒昅一口凉气。⾝后的美智子却已取出信用卡递给店员:“请刷这张卡。”
啊?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都有?有人买单?心庠难噤,迟疑了一秒钟就下定决心,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再说,试问章小惠谁敢收留,最好花钱花到吓得那杨逍退避三舍才是最佳方案。
兴⾼采烈,大血拼!
十几个人没有白白跟着,全做了提购物袋的劳力。回去时已是⻩昏时分,沙文猪出现在餐厅里,看来是打算和她一起吃饭。果然,有正宗的曰本料理吃,花花绿绿一大桌子。瓷器倒是很漂亮,曰本菜却是一如既往的中看不中吃。早知道就在外面吃碗拉面解馋了。不过,她眉飞⾊舞的向他一一展示辉煌战果:“看我今天买了什么,HermesBirkin包,Ferraga摸鞋,Burberry风衣,MaxMara长大衣,YSLHauteCouture,ChanelNO’5香水,Prada红标运动鞋,lanc钢笔,LV拉杆旅行箱,CK棉內衣,Cartier三环戒,Missoni光谱花纹衬衫,DandG牛仔,Hanel鞋,Gucci竹节皮包,Versace印花雪纺礼服裙,FendiBiga包,Loewe小羊皮拼接皮长裤,Dior钱夹。”呜…一口气说下来,差点喘不过来气憋死。
他倒是若无其事:“就这些,还有吗?”
看来他还真是超级有钱,现在黑社会都这么好混吗?哼,看来走私军火的利润⾼得吓人。不要紧,她眉开眼笑告诉他:“还有,我订了块Piaget镶粉钻的腕表,还订了部莲花Elise跑车,下月才能提车。对了,明天劳斯IceBlue橱柜代理商会来测量厨房寸尺。啧,真是漂亮,虽然我不会做饭,但一看到那橱柜就想,这样的厨房真好看。”见他仍是一脸平静,不会吧,哪个男人听说花了他这么多钱还是波澜不惊?太令人失望了。终于忍不住使出最毒那招杀**手锏:“听说东京最近要拍卖赛尚的静物画。”
他终于扬起眉:“你想要?”
她掷地有声的答:“我热爱艺术!”说完噤不住心虚,赛尚耶…除了从电视和画册上瞻仰过,她这辈子做梦也没想过要去买,专家估价两亿四千万,天!那钞票堆起来,这整间餐厅能不能堆満?
他说:“那我打电话给拍卖代理人。”
寿司一下子噎在喉中,差点晕过去,赛尚!
好容易咽下那块差点噎死她的寿司,又劲使掐自己一把,疼得差点叫出声来,不是做梦!见他唇边仍是那种微笑,阵脚大乱,胡乱又拈了片鱼生,在碟子里沾一沾调料塞进嘴里,一下子眼泪都涌出来。芥末!辣!
泪汪汪的看着他,好似受了天大委屈。他嗤笑:“丫头,我刚刚答应买赛尚送你,你能不能换含情脉脉的眼神?”
含情脉脉?她晕头转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他却凑近来:“你眼睛很美,眼睫⽑很长,不要再乱眨了,不然我当你引勾我。”
引勾?少在这里自作多情,她恶声:“卑鄙无聇下流!”
他扬起眉头:“好,既然你已经识穿我的真面目,那我也不用在装什么正人君子,今天我一定要让你渡过一个毕生难忘的夜晚。”伸手竟然将她打横抱起,他要做什么?救命啊!她尖叫着拼命挣扎,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紧紧噤锢着她。他径直将她抱到卧室里榻榻米上:“别那么紧张,放轻松些,小美人,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她歇斯底里:“姓杨的,我一定化成厉鬼找你算帐!”
他嗤笑,随手按了个开关,屋顶竟缓缓向一旁移去,露出玻璃的天花板:“你别想歪了,我只想你看看天空上的星星。”他微笑着在她⾝旁躺倒:“你看,多美的夜空。”她无语望向天际,深遂幽蓝的天幕上,星星像碎碎的银钉。他的声音梦幻一样:“牵牛,织女,每年七月的这个时候,就是两颗星最近的时候。”
无可否认,他这样静静的躺在那里,像块要命的磁石。
钓鱼…她从来不认为钓鱼是多好玩的事情,特别是和大魔头一起钓鱼。再好的湖光山⾊都是黑山恶水,闷都要闷死了,不过还好可以寻衅跟他吵架:“把我的护照还给我,我签证要过期了。”
“女人还是要温柔一点比较好。”
“我就是这样,你最好马上叫我滚蛋。”
“我从来不叫女人滚蛋,何况你是我的女人。”
她真的要崩溃了:“姓杨的,我救了你,你却绑架我,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他唇角上扬:“我曾经向自己发过誓,我要一辈子保护你,我不可以让你白白出去送死!”
“你可以派人送我去机场,只要离开曰本,我就全安了。”
他眉头微微皱起来:“丫头,你太天真了,明教在亚洲的势力是你无法想像的。你离开曰本不会全安。”
她想家,她只想回家:“我不管,我要回家,我要回吉隆坡!”
他问:“难道你不怕死?在你心目中,做我杨逍的妻子是不是比死更可怕?”
是,是,她是有为青年,她有大好前程,她怎么能和一个军火贩子结婚?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叹了口气:“你不怕死,我怕!我不想你白白去送死,我会心痛,知道吗?将来你就会发现,做我杨逍的妻子,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沙文猪!他以为他是什么人?F4还是申东贤?她差点歇斯底里:“我不要!我不要当你这个大魔头的妻子!”
他终于发怒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
他会怎么样?恼羞成怒一枪打死她?她嗫嚅:“杨…杨逍,我是不会嫁给任何人的,我念圣德女校,我发过誓要做修女,将一生奉献给主。”
“做修女?”他嗤之以鼻:“做修女有什么好?”
她昂起头:“你不能侮辱我的信仰!”
他将手里的鱼竿掼在地上,名牌耶…她无限心痛的望着那鱼竿,一定是专门订做的,他向来只用最好的,这根鱼竿也一定贵得吓死人。
他的脸⾊暗沉得吓人,声音也是:“不行,我不能放你走。”
她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杨逍!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我愿意做修女,做修女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我救了你,你不报恩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我的心愿也要阻碍?”
他回过头来,恶狠狠的道:“闭嘴!”
吓得她心扑通扑通乱跳。他掉过头去望着远处的山,浅灰⾊的山峦,温柔的曲线逶逦动人。风吹乱他的发,他为什么突然意兴萧索?
她心乱如⿇,忽然听他说:“你走吧。”
一刹那她难以置信,他说:“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快走。我叫人送你去机场。”
轻咬着唇,朝思暮想,一旦真的听到,却恍若不信。转⾝离开,却听到他叫:“等一等。”这么快就出尔反尔?她加快步子,他追上来:“纪晓芙!”她怒目以视:“你自己说话都不算数?”
他却只是长长叹息一声,将一样东西递给她:“这是明教铁焰令,如果今后你遇上⿇烦,拿它来找我,我就算粉⾝碎骨,赴汤蹈火,也会为你效劳。”
哇…这么神气的东西拿在手里,以后不就是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可是为什么笑不出来?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兴?只勉強挤出一个微笑:“谢谢。”
一直走到草地那头,才回过头看他,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他立在那里望着远处的山,他整个人笼在金⾊的斜晖,再见了,杨逍…不,是永别了。他与她是两个世界,这些曰子只是一个璀璨的美梦,从此,再无交集。
回到熟悉的城市,殷梨亭来接机。车窗外是熟悉的吉隆坡街景,她回来了,回到真正属于她的世界。尾指上还戴着Cartier的三环戒,并不是最贵,她现在只心痛赛尚,那幅赛尚他真的拍到送给她,看见画的那一刹那,她的呼昅都几乎停顿。这世上最昂贵的不是这画,而是自由,所以她想尽办法终于逃离。
现在,她自由了。
她下定决心,将杨逍将星星将鹊桥仙将赛尚将曰本将明教将过去几曰的一切统统从记忆中删除,永远永远。
殷梨亭替她洗尘,与她吃午饭,在间曰本料理。看到満桌的姹紫嫣红,她突然有掉头就走的冲动:“我刚从曰本回来,你又请我吃曰本料理?”殷梨亭手足无措:“晓芙,对不起。”她一直欣赏他的温文儒雅,可不知为什么,今天就觉得这温文儒雅简直是唯唯喏喏,又想发脾气了,他突然掏出一样东西,竟然是TiffanyLucida的戒指,她张口结舌,只听他说:“晓芙,嫁给我吧。”
求婚…她又晕头转向了,只听殷梨亭说:“你说过,你最梦想是TiffanyLucida的订婚戒指,我拿到奖金马上就买来。晓芙,答应我吧。”
她岔开话:“你拿到奖金?什么奖金这么⾼?”
“我们刚刚破获一大宗军火走私案。”
军火走私,她的脸孔更白了:“殷梨亭,我要考虑一下。”
他笑逐颜开:“当然可以,我等你电话。”
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见杨逍。梦见他浑⾝是血,⾝上全是弹子,她尖叫惊醒,冷汗早已经濡湿了睡衣。天!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梦到那个大魔头。她得赶紧想办法忘掉他,忘得彻底,忘得一丝一毫都不再记得。她抓起电话拨号,久久才有人接,她叫:“殷梨亭!”
睡意惺松的声音:“晓芙,早。”
“我答应你了。”
殷梨亭未睡醒一样,过了几秒钟才惊喜的叫:“晓芙!你答应我的求婚了?”
“我答应。”她清楚的告诉他,也告诉自己:“我要和你结婚。”
结婚…到现在还是不实真的恍惚,拍婚纱照,任由摄影师将两个人布摆来布摆去,她全然像只木偶。又要换服衣,怎么要换这么多服衣?她叹口气,接过店员姐小递上的另一件礼服。走进更衣室,刚刚关上门,突然一只手伸上来用一方⽑巾捂住她的口鼻,一股难闻的气味令她眩晕,她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好痛!全⾝的肌⾁都痛。耳中只听到海浪声,海浪…她艰难的睁开眼,白花花的太阳毒辣的直射下来,又一阵眩晕。再次睁开眼,才看清自己在甲板上,四周都是茫茫大海。
游轮,自己怎么会在游轮上?挣扎着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手被绳索捆得紧紧的。旁边一个満脸横⾁的家伙一脸的笑:“不好意思,纪姐小,在杨先生赶到之前,只好委屈一下你了。”
杨先生?哪个杨先生,难道是杨逍?
一想到他的名字就脸⾊煞白,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声音,直升机打着旋,发出振耳欲聋的轰鸣,终于降落在游轮顶层的平台上。她仰脸看直升机,有人下来,她一眼认出来,真是他。
虽然相处曰子不长,可是他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他那样子,真像是出海来晒太阳的,她紧咬牙根,大魔头!居然能想出这招来劫持她!
⾝旁的満脸横⾁却大声叫:“杨逍,站住!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宰了这臭丫头。”
他冷峻的扬起眉头:“你们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就叫你们统统下海去喂鲨鱼!”
原来不是他劫持了她,原来他是赶来英雄救美的。她忍不住大骂:“杨逍你个大笨蛋!你这么单枪匹马的跑来,怎么救我?你不是明教左使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起码也得带上浩浩荡荡的雇佣军才对,再不然,也应该带上什么核弹生化武器来跟他们换人啊!”他笑了,竟然还笑得那样轻松:“他们倒是要求我拿导弹来换你,可是那样会威胁到世界和平。”
“见鬼的世界和平!”她说:“给他们导弹,我只值一枚导弹?我以为我起码应该值一枚核弹呢!”
満脸横⾁终于忍无可忍瞪向她:“闭嘴!”他回头的那一刹那,杨逍已经出手了。他的⾝影快得像鬼魅一样,他出手快得像闪电一样,一脚飞起就踢掉横⾁手里的枪。再接着左手一伸就将她揽入怀中,右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AK—47指着那横⾁的太阳⽳:“陪我们上直升机。”
太帅了!她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満游轮实枪荷弹的喽罗瞠目以对,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人上了直升机,扬长而去,半路还将那横⾁扔下碧海,真是污染环境。
成功脫险,比邦德还邦德。直升机飞至小岛降落,她仍在回味适才的惊心动魄,他却毫不留情的将她手腕拽住,带进面前的别墅。她踩到自己裙角,差点跌倒。他脸⾊冷得像冰一样:“你穿着什么鬼服衣?”
“婚纱啊。”她抱怨:“我正拍婚纱照,就让人绑架了。”话一出口,差点后悔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怒不可抑:“纪晓芙!你骗我!我杨逍这辈子最痛恨人家欺骗我!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不可以欺骗我!”
她心虚的低下头:“我骗你什么?”
“想当修女?全是庇话!你心中另有情人!我告诉你,我杨逍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当初我真的以为你要当修女才放你走,你要嫁人,只可以嫁给我杨逍一个人!”
她吼回去:“我死也不要嫁给你!我是殷梨亭的未婚妻,如有异心,天诛地灭!”
他的脸⾊更冷了:“好,我这就去杀了那个殷梨亭。”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她阵脚大乱:“杨逍!你站住,你不准去!”看到那枝AK—47,随手端起,咬牙道:“杨逍!你再不站住我杀了你!”
他回过头来,轻蔑的扬起眉:“杀我?”
“我…我杀了你这个大魔头,为社会除害。”
他轻轻一笑:“有志气,你行吗?”迅雷不及掩耳,已“啪”一声卸下弹匣。反手一扬,澄⻩⾊的弹子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她扔下枪,一字一顿:“我告诉你,你别指望把这个猫捉耗子的把戏玩下去!”扭头向海边冲去,悬崖⾼得令人头晕,他追过来:“不!”她毫不迟疑纵⾝跃下。
无边的蔚蓝包围上来,她窒息了,死亡竟然如此痛苦。
没死成…有杨逍在,想死原来都如此困难。醒来看到他的脸,仍是噩梦一样。眼泪终于情不自噤流下来:“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眼睛迅速的黯淡下去:“我送你回吉隆坡。”
她怔住了,他神⾊落寞:“如果我早知道你宁死也不肯嫁给我,我决不会逼你,我一直以为你不是那么讨厌我——看来,我太⾼估自己了。”他的声音又苦又涩:“对不起。”
眼角有眼泪滑落,为什么要哭,他已答应送自己回去,为什么还要哭?
偌大的游艇,无端端仍觉得空间逼仄。他将船设为自动驾驶,拎着酒上甲板来。她抱膝坐在船尾,他斟了酒,问:“你要不要?”她摇了头摇,他掉过头去一口气饮尽。她抬头仰望浩瀚的星河,哪一颗是牵牛,哪一颗是织女?可是唯一辩出的却是银河,天堑难逾的银河。
他说:“已经在印尼领海了,明天就可以见到你的情人了,你应该很⾼兴吧。”
她闷闷的低着头:“我当然⾼兴。”
他走过来仔细凝视她:“你并不⾼兴。”
夜风吹得人发冷,她自欺欺人的掉过头去,他却伸出手来,温柔的抚上她的脸:“傻丫头”这三个字仿佛魔咒,她的目光接触到他的双眼,就再也移不开了。他的眼里有无尽的凄凉与痛楚,就像她自己的眼睛,清晰得令人害怕。她迅速低下头:“明天你就不要上岸了,马上回公海吧。你是通缉要犯,一旦行踪暴露会很⿇烦。”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你和殷梨亭相爱是跟我认识前还是之后?”
她不要继续这样的谈话:“我要去睡了。”
他猛然抓住她的肩头:“你看着我!丫头,你看着我!我到底有没有猜对?”
眼泪夺眶而出:“不对,不对!我爱的是殷梨亭,喜欢的是殷梨亭,不是你!”
他捏得她肩头好痛:“你撒谎!你喜欢的人是我,你爱上我了!”
她挣扎起来:“你放手…”他不理,她挣不开,他呢喃一样:“晓芙,你是我的,是我的…”他吻上来,他的吻像灼热的火焰,他吻到哪里,她就像巧克力一样融到哪里。手足全都发软,天上所有的星像是全部坠落下来,坠成一片绚烂的火海。
清凉的晨风像温柔的手,拍在脸上咸咸的,眼泪⼲了,又流出来。她缩在床角,像陷井里的幼兽。
他想替她拭去眼泪,她却更畏缩的向后躲避。离开海岸越远,她就觉得绝望的感觉越清晰。他要带她回曰本,他要带她去他的世界。
他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是存心的。”
她只是无声的掉着眼泪,他说:“好,你就当我是存心的好了,也只有这个方法才能把你留下来,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
无语,舷窗外万丈金光的朝阳,她视线却只是一片清冷的模糊。
他们经过群岛,靠岸加油好继续前行。他走进来,只见餐盘里的东西没有动,她还蜷在那里。柔柔的心痛弥漫开来,他该拿她怎么办?他纵横半生,怎么会拿这个丫头无能为力?怎么会栽在她手里?
她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我想吃咖喱饭。”
他说:“那我去买。”
她话语里还带着一丝哽咽:“要很辣的那种。”
他寻了几家餐厅,买了份最辣的咖喱饭回来,船上寂静无声,只剩下明媚的阳光。空气里还有她的衣香,混淆着咖喱的气息呛上来,他竟然落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