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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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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伦担心地说道:“再加上一条私闯民宅的罪吗?”

  正说着,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警惕地看着她们。

  女人年纪轻轻,但是却极瘦,可以明显地看见衣服下的骨头。

  她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有何贵干?”

  朱莉吓得差点掉下柴堆,海伦赶紧扶住她。

  朱莉勉强站住,挤出一个笑容:“嗨,我们的车在路上抛锚了,不知道能不能借一下电话?”

  女人怀疑地盯着她,不过,她还是请朱莉和海伦进了屋。

  女人指着一边,冷冰冰地说了一句:“电话在那边。”

  朱莉背过身,对着海伦说:“朱蒂,请打给汽车协会好吗?”

  海伦立刻明白了海伦的意思,配合地装模作样道:“没问题…安吉拉。”

  朱莉忍不住要笑出来,忽然发现那个女人盯着她,立刻忍了下来。

  海伦刚转过身,突然大叫了一声。朱莉忙回头,发现一件黑色的雨衣挂在那里:渔夫们常穿的雨衣!

  女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密西·伊。你们是梅里堡人吗?”

  朱莉回过神来,说道:“哦,不是,南港。”

  密西有些意外:“我上的是南港中学。”

  朱莉立刻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故意装出无心的样子问道:“噢,是吗?我就觉得你很面。哪一年?”

  “八八年。”密西一边回答朱莉的问题,一边盯着客厅里边的海伦,海伦立刻假装要打电话的样子。

  朱莉试探地问道:“你姓伊?很耳啊,你有兄弟吗?”

  密西果然说道:“有个弟弟,叫大卫。”

  “他哪一届?”朱莉追问。

  “九二届,但是他去年7月去世了。”

  海伦虽然握着电话听筒,但是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们二人的对话上,应该没有错,就是这家。不知道朱莉还会问出什么?

  “我很遗憾。”朱莉的语气确实很诚恳。

  密西却很平静:“没什么。”说完就要走开。

  朱莉打量着屋子,抓紧时间寻找着线索,她问道:“你一个人住?”

  密西笑了一下:“…是的。我爸爸死得很早,我妈妈住在疗养院,她承受不了大卫的遭遇。”

  朱莉看见了桌上的照片,距离有点远看得不太清,不过应该是大卫。

  密西也看着那些照片,感叹地说道:“他死了之后情况就再也不同了。”

  海伦挂上电话走过来,说道:“他们已经出发了。”

  朱莉点点头,三个女孩互相看着,屋子里面出现了一阵沉默,大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密西忽然提议:“趁你们等待的这段时间,我去煮点茶。”

  海伦赶紧接口道:“谢谢。”

  朱莉也忙说:“对,谢谢。你真好。”

  密西去厨房了。朱莉来到桌边看着照片,那是大卫和密西的合影,两个人很亲密的样子。

  海伦故意扬声说道:“我想我记得大卫。他有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密西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谁?”

  看来,密西好像没怎么怀疑,海伦放大胆子说下去:“他不是常跟大卫在一起吗?他们很要好。他叫什么来着?”

  朱莉走到海伦的身旁,紧张地等待着密西的回答。

  密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说道:“不知道,大卫的朋友我不。”她走到桌前,想了想“但是有个人,他在大卫死后不久来过。他来致哀。”

  朱莉十分惊讶:“真的?”

  密西点点头。“对,他人很不错,可爱,聪明。”密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有两分钟的浪漫感觉,但没有结果。我觉得他接近我时眼睛里有痛苦。”

  海伦问道:“这个老朋友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密西怅然地摇摇头。

  海伦小心地追问:“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比利。”一个很普通的男名字从密西的嘴里说了出来。

  “姓什么?”

  密西道:“布鲁,比利·布鲁。”

  海伦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朱莉。

  朱莉忽然主动结束了这段谈话,对密西说道:“啊,你知道吗?我们应该在车里等。”

  密西:“别胡说了,留下。”

  “我不想错过汽车协会的人。”朱莉佯装开玩笑地说着,等不及地就往外走去。

  “谢谢你的电话。”海伦也急忙追了上去。

  密西幽幽地说道:“别客气,并没有很多人会来敲我的门。”

  汽车里。

  朱莉精神萎靡地扑在车窗上。

  海伦关心地问道:“还好吧?”

  朱莉极力压抑自己的激动道:“我没有勇气。对不起。在他家看到他姐姐…看到我们做的好事没有?”

  海伦无奈地自我辩解道:“那是意外。”

  朱莉痛苦地说道:“我们杀了他,还殃及他的家人。”说着,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海伦有点不耐烦,每当她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烦躁不安:“我们没那么行,你太抬举了。”

  但朱莉无力再说什么。

  突然一声吼声,密西从屋里冲了出来。

  朱莉和海伦吓了一跳,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朱莉害怕地摇下玻璃窗。

  密西递过一盒香烟:“你忘了拿香烟。”

  “谢谢。”朱莉赶紧接过来。

  密西奇怪地问道:“你们的车可以发动了?”

  朱莉十分尴尬,忙说道:“对,想不到,一下子就发动了。真奇怪,居然这样。”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涌出了眼眶。

  朱莉发动了车,飞快地开走了。

  密西困惑不解地看着车开走的方向。

  当汽车返回家中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海伦问道:“现在怎么办?”

  “试着找到比利·布鲁。”这是现在最有希望的线索。

  海伦想了想,忽然说道:“也许他想死。”

  “什么?”朱莉大感意外。

  海伦低声地念着大卫的名字:“大卫·伊,他女朋友在前年7月4,在同一条路上遇害。也许他自责,也许他坐在路上等我们去撞他。”海伦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朱莉愤怒地看着海伦:“难道那样想,能帮助你入睡?”

  海伦激动地喊道:“我们之间怎么了?我们曾是最好的朋友啊!”朱莉黯然地说道:“我们曾是…不止这样。”

  海伦难过地对朱莉说道:“我想你…”一阵沉默。朱莉也很想对海伦说些什么,但是现在,她的内心被很多东西捆绑着,十分沉重,所以她只是紧闭双,连看都不去看海伦一眼。

  海伦沮丧地拉开车门离去。

  海伦走进家里,发现父亲还没有睡,正在看球赛直播。

  海伦故作轻松地打了一声招呼:“嗨,爸爸。”

  爸爸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海伦并不在意,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取了一罐减肥可乐。

  前门无声无息地被打开了,一个穿雨衣的人影潜入了这栋房子。

  海伦打开可乐发起了呆,今天她觉得很累,发生了太多事情,她觉得脑子都快转不动了,尤其是刚才朱莉的沉默,让她倍感孤独。

  电视里的比赛好像进入了高阶段,爸爸耳朵不太灵光,所以声音开得非常大。海伦被搅得心烦意,拿着可乐走出了厨房。

  阴影中,一道弧形的寒光,雨衣人亮出了那个钩子。

  海伦烦恼地走向楼梯,而雨衣人的黑影刚刚隐入楼上的一间屋子。

  海伦边走边摘下耳环,一进屋就扔下了手提包,开始掉衣服换睡衣,然后她拿出了当年的那顶亮闪闪的桂冠,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她决定参加选美的时候,第一个告诉的人就是朱莉,朱莉虽然嘲笑她无聊,但还是热心地帮她做准备。如果没有她,自己也不可能在问答的时候大出风头。

  那天晚上她是多么荣耀,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她。当时的她充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并且还有一个叫人羡慕的男朋友。结果,偏偏就在那样一个晚上,他们却碰上了那件倒楣事,碰上了那个叫大卫的倒霉鬼,从此以后,噩梦就一个接着一个而来…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搭在她的肩上,着实吓了海伦一跳,海伦回头一看,发现是姐姐。艾沙没有敲门就进来了,海伦虽然知道姐姐向来有这个不好的习惯,但是她还是觉得心脏差点要停止跳动。

  艾莎看着她手里的桂冠,讥笑道:“退过气的选美皇后在幻想吗?”

  海伦冷静下来,生气地说道:“有什么事?”

  艾莎不以为然地道:“明天店里要盘点,10点以前到。”

  海伦拒绝道:“不行。明天7月4,我要参加游行。”

  姐姐根本不去理会她的理由,颐指气使地说道:“爸爸让我管店,我要你10点以前到。”

  海伦叹了一口气,她今天真的累了,不想和艾莎去争论:“卸任皇后在选美之前要参加游行,这是传统,我也没办法。”

  姐姐似乎有着一丝得意:“你和你的头发好可悲。”

  “你可以走了。”海伦简短地说道。

  艾莎冷笑了一下,转过身,自言自语道:“真是可悲。”然后关上门走了出去。

  海伦烦闷地将东西扔在地上,掀起被子睡下。

  清晨的阳光温暖地进房间,使每一样东西都反出柔和的光泽。

  海伦还睡在上,她的头上有一件东西闪闪发光,是她珍爱的桂冠。

  海伦醒了过来,她习惯性地去自己的头发。突然,她感到有丝异样,她触到了桂冠,而它本来该是在梳妆台上的,同时,手里的发束顺着手指大片地滑落下来。海伦坐起来一看,她最心爱的头发已经被剪得七零八落,狼狈地散落在单上。

  海伦急忙跑到镜子前,只见镜子上用口红写着一个血红的大字:马上…海伦吓得尖叫起来,从镜中看去,红字如同写在她的脸上一般,她一拳砸碎了镜子,但仍然无法控制心里的恐惧,浑然不知痛楚地狂地击打着那些已经破碎的镜片。

  朱莉接起电话:“喂…什么?我的天!”

  朱莉脸色大变,火速跑下楼,驱车离开。

  刚开动没有多久,朱莉听见了车子里有什么响动。她回头看去,后座上只有一顶她原先放在那里的帽子。

  朱莉转过头继续开车,但那个声音还是不断地发出来,就好像在她的心上挠来挠去。朱莉仔细听着,渐渐发现,那个声音好像是从车后面传出来的,她有种不祥的感觉。

  朱莉的车来到海伦家门口停下,她下车,凭着刚才的感觉走到后备箱跟前,朱莉先是紧张犹豫,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慢慢打开箱盖,里面的景象让她失声尖叫出来:后备箱里全是螃蟹,其中一只正从一具尸体的嘴里爬出来,而那个死人就是马克斯。

  海伦的卧室里,拜瑞坐在上,安慰着一头发的海伦。

  朱莉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来到汽车旁,朱莉烦躁地说道:“别再问我,他死了。我看到他跟螃蟹在一起。“她把钥匙递给了拜瑞:”你来。“她实在不敢再看里面的景象了。

  海伦脸色难看地站在一旁,头上戴着帽子。

  拜瑞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朱莉,一下掀起后备箱,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东西,尸体和螃蟹都不翼而飞了。

  朱莉难以置信地喊起来:“不,他在里面,我看到的,他穿着你的夹克,拜瑞。”

  她一定是产生幻觉了,女人就是胆小。拜瑞用讥讽的口吻说道:“他在哪儿?被螃蟹抬走了?”

  朱莉激动地嚷嚷:“我对天发誓。”

  刚刚经历了另一件同样不可思议而恐怖之事的海伦说道:“我相信你。”

  朱莉肯定地说道:“他来拿走了尸体。”

  拜瑞怪气的尖着嗓子道:“好怕!”

  朱莉:“我不知道他干嘛撞你?干嘛剪海伦的头发?他在警告我们。”

  拜瑞脸色一沉,道:“进去再说。”

  朱莉的情绪激动地无法控制,她对着拜瑞嚷道:“你的夹克在哪里?你看吧,他逮到我们了,这就是他要的。我们不能报警,现在不行,他很确定。他在监视我们,等待着…”

  突然,朱莉愤怒地向四周大喊道:“你在等什么?你在等什么?”

  拜瑞气冲冲地走向海伦家的房子,朱莉和海伦走在后面。

  “你在这里干吗?”朱莉发现雷伊正等在海伦家门口。

  雷伊走了上来,一脸担忧地说道:“我到处找你们。”

  拜瑞冲了上去,愤怒地骂道:“你这个畜牲!”说着,一记娴熟的直勾拳把雷伊打倒在地,两人立刻就扭打在了一起。

  朱莉惊叫:“住手!”

  雷伊莫名其妙地挨了拳头,生气地朝这个鲁莽的朋友吼道:“你干嘛?我又没做什么?”

  “你在撒谎。”拜瑞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解释,他转过头,对劝架的朱莉嚷道:“他在撒谎。”说着更加用力地砸下拳头。

  朱莉需要更多的信息,这样混乱的状况并不利于搞清情况。她用盖过拜瑞的声音喊道:“放开他,你控制点。”

  “不,你醒醒吧,他就是那个幕后主使者。”拜瑞绝对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

  “到底有几个变态渔夫?他也追杀我!”雷伊的一句话使大家忽然愣住了。

  “我收到一封信。”

  拜瑞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哦,你收到一封信?我被车撞,海伦的头发被剪了,朱莉的车里有个尸体,而你收到一封信。这真是公平。”

  “什么尸体?你在讲什么?”雷伊发现有一些刚刚发生的事情自己还不知道。

  拜瑞忍耐不下去了:“别演了,你杀了马克斯,拿走了我的夹克。”

  “马克斯死了?”雷伊突然想到之前惟一的线索也断了。

  拜瑞看着发愣的雷伊,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他指着雷伊道:“你是怎么回事?从一开始你纠着我们,要做朋友。你是不是无法控制你的嫉妒?”

  “去你的!”雷伊决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住口!”朱莉听不下去了,这些人为什么不肯用用头脑。她着急地说道:

  “我们应该团结,我们应该互相帮助。”

  一直没有吭声的海伦抬起头扫了一眼拜瑞和雷伊,觉得朱莉的话比这两个本来应该保护她们的男人更有力量,她要和朱莉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拜瑞也稍稍冷静下来:“不是渔夫会是谁?…我们怎么找到他呢?”

  “比利·布鲁。”朱莉从伊家回来之后一直在想这个人“我认为这是他的名字。”

  雷伊吃惊得抬起头,这个名字好像触痛了他某神经:“你怎么知道?”

  海伦解释道:“密西说有个朋友,叫比利·布鲁。”

  朱莉继续分析:“他可能和大卫·伊同班。我想他应该是九二届那班的。”

  海伦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兴奋地对大家道:“我姐姐是九二年的,也许毕业纪念册里会有线索。”

  尽管是黑白照,穿着橄榄球服的年轻可爱的大卫,脸上依然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

  也许是这个笑容刺痛了站在边的雷伊的眼睛,他喃喃道:“那是他?很难相信就是他。”

  “对,他的脸被撞花了。”拜瑞不在乎地应了一句,他正和朱莉、海伦趴在上,仔细研究着纪念册。

  雷伊听了,难受地扭过头去。

  拜瑞翻了好几页都没有发现,他怀疑地说:“也许布鲁不是真名。”

  朱莉立刻同意了这个猜测,她望着海伦道:“对。这很容易骗到密西。”

  海伦点点头:“也许应该拿去给密西看。”

  “她会指出他。”

  雷伊看着他们,害怕而抗拒:“我哪儿都不去。”

  三个伙伴抬起头,严厉的目光盯在他脸上。

  太疯狂了!这算什么?又能证明什么?雷伊喊了起来:“高中大头照?”

  朱莉十分坚定地点头道:“我去。”

  她转头告诉海伦:“你去参加游行。”

  “不要。”这种时候不能暴在公众场合的想法让海伦条件反似的摇头。

  朱莉坚定地说服她:“不,万一他出现,你需要在场。”

  海伦一阵哆嗦:“我不要他出现。”

  “这是我们能抓到他的惟一机会。”朱莉焦急的语气中透出她的冷静:“我去密西家;拜瑞,你陪海伦去游行,不要让她走出你的视线,万一他出现…”

  “我揍扁他的股。”不用海伦嘱咐,拜瑞早就等不及了,他那有力的双手紧紧扁了靠枕。

  雷伊不想眼睁睁看着朋友们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况当中去,他们太鲁莽了,这不是小孩子玩游戏:“看你们说的,好像你们是英勇警察一样。”

  朱莉激动地喊道:“今天是7月4,雷伊,他安排的计划都会发生在今天,我们要阻止他。”

  雷伊焦躁地在前走来走去,他最后一次努力阻止更糟的情况发生:“朱莉,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我们需要做决定的时刻…这次让我们做一个正确的决定。”

  朱莉摇摇头:“我不在乎对与错,我只要聪明的决定。”

  雷伊恳切地提出他的建议:“好,那我们离开这个小镇,消失…”

  “我已经消失了。我要找回我的人生!”朱莉是那么激动,长久以来的种种愧疚、压抑和挣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雷伊愣住了,看着朱莉的眼神,他第一次这么深入地接近朱莉的内心,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她那么远了。

  “我们必须面对这事,你做何决定,雷伊?”朱莉的语气咄咄人。

  雷伊脸上痛苦而犹豫的表情作了回答。

  又到了小镇每年最热闹的时刻,所有的居民都聚集在道路两旁,身后不远处就是海水的拍击声,为大家的欢呼制造声势。

  游行的队伍就这样登场了。首先由乐队开道,紧接着是拉拉队,年轻姑娘们的健美身躯被制服紧紧裹住,配合着激动人心的鼓点疯狂地舞动着,姑娘们的感、热情引来人们,尤其是男人们的欢呼和口哨。平常时节的海边小镇的生活是单调而平静的,所以人们当然要在这种时候尽情宣一番。花车上的“自由女神”、踩着高跷的滑稽小丑…又引来了人们的第二波欢呼,好像海一样,一次比一次热烈。

  随着海伦乘坐的花车的出现,游行到达了高。作为上一届选美皇后,海伦手执仪杖,高高地坐在贝壳造型的花车上,仿佛从海中诞生的维纳斯一般。她那精致的脸庞比起一年之前毫不逊,与头上的那顶桂冠依然很合衬。惟一不同的是,她那缎子般的金发剪短了许多,刚刚能触到她的肩膀。人们当然不会知道昨天夜里发生的骇人的意外,或许还以为这是今年纽约流行的新发型呢。

  人群开始动,欢呼与尖叫使得气氛有点失控。海伦微笑着朝围观的人群招手,神情却掩饰不住她的勉强,只在瞥见坐在车头的拜瑞的身影,她才能稍稍镇定一点。

  拜瑞也感到紧张,他警惕地扫视着两边的人群。一张张开心的笑脸,一支支高举的手臂,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他把头转向一边,抬头正好看到了海伦,他愣了一下,好像又见到了去年选美舞台上那个出尽风头的女朋友。海伦虚弱的微笑已经快被害怕警觉的表情没了,她的眼神也在人群中搜索着。当海伦的目光与拜瑞的接触时,有一种记忆之闸被开启的感觉,拜瑞还是那样充魅力,意外发生之前他们之间是多么甜蜜…朱莉给了拜瑞一个微笑,拜瑞也笑了。现在他们相互鼓励,并肩作战,似乎从前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拜瑞回过头去,现在他更有决心要保护好海伦了。

  海伦再度恢复了笑容,继续朝人群招手。

  队伍还在前进,转过了一个弯道,照例要停下调整步伐。海伦的位置比较高,她的视线越过人们的头顶,朝远处望去。突然,毫无征兆的,海伦看见人群后面,那个可怕的渔夫正站在一柱子的阴影下,领子高高竖起,渔夫帽遮住了半张脸。

  海伦急忙喊道:“拜瑞,拜瑞!在那儿。”

  拜瑞立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渔夫离去的身影跃入他的视野。他跳下车,一边高喊着“让开”一边用力拨开拥挤的人群,追了上去。

  车队继续往前走,海伦渐渐看不见拜瑞了。千万不要出事,她暗暗祈祷。

  拜瑞飞快地跑上岸边的木头通道,果然那个穿着雨衣带着帽子的黑色身影就在前方。拜瑞不顾一切地猛地扑了上去,把那个渔夫死死地在木板上。他抓起他的领子,刚拔出拳头,突然愣住了。这只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头,脸的皱纹,张开的嘴里牙齿几乎都掉光了,显然这个人感到莫名其妙,被吓得话也说不出来。

  拜瑞意识到他被那个混蛋耍了,忿忿地骂道:“妈的!他在哪儿?”

  他环视四周,但为时已晚,那个渔夫早就不见了踪影。

  午后的阳光洒在小树林中,伊家木屋的墙上,斑驳的树影偶尔才会摇晃一下。

  一辆汽车匆匆来到,朱莉跳下车,走到伊家前,她手里捧着毕业纪念册,轻轻地敲了敲门,但是没有人答应。

  “密西?密西?”只有纱门是锁上的,朱莉猜测密西应该没有出门。

  她回头望去,门前的草坪上晾晒着一只海鸟,一阵风吹过,这可怜的东西悬在空中晃来晃去的。它应该是刚宰杀不久,因为鲜血还在顺着它倒挂的脖子一滴一滴地下来。草坪的边缘接着茂密的小树林。一片午后的寂静,只有风声和小鸟的鸣叫声从里面传出来。就在这儿,朱莉看见了一间简易的小木屋,还有它矮矮斜斜的木墙。

  朱莉慢慢地走过去。也许那儿是工作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朱莉渐渐看清楚,墙上挂的都是从动物身上扒下来的皮和头骨。朱莉忽然觉得脖子后面的汗竖了起来。

  正要回头,密西冷不防地从斜里冲了出来,神经质地挥动着尖利的小刀。

  朱莉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往后挪着步子:“求求你…”密西怀疑地盯着她,这里来的陌生人可不多。

  朱莉急忙解释:“密西,你还记得我吗?两天前,车子出了问题?”

  密西打量着朱莉,那个印象慢慢地浮现出来,她收起了手中的刀,问道:“你来干吗?”

  另一边,镇上的游行仍然进行得热火朝天,似乎所有房子里的人都跑了出来,挤了街道两边。

  坐在花车上的海伦已经完全不关心这些了,她还没看到拜瑞回来,心中焦急万分。

  现在她孤身一人了,那个渔夫呢?他在哪儿?他到底躲到哪儿了?海伦费力地扫视着人群,但是这毕竟是一个渔村,几乎每一家都有一个在船上工作的男人。这边这个带着渔夫帽的男人不是,那边那个穿着雨衣的渔夫也不是,还有一个渔夫,还有一个渔夫…然而这些兴奋而熟悉的面孔都不是。

  花车开过一排白色小楼,从上往下看去,海伦坐在花车里东张西望的模样一目了然。海伦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让她不安起来,全身的肌都绷紧了。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那个可怕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渔夫掏出了钩子,正式向海伦宣告:一场血腥即将开始。

  海伦吓呆了。可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些,游行的队伍继续热热闹闹地往前走。

  车上的海伦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魂不散的家伙消失在视线中。

  苍蝇嗡嗡地围着一条鱼转来转去。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剁下去,把鱼切成两段。密西站在小木屋前的工作台边,一边和朱莉说话,一边干着活。

  朱莉恳切地提出请求:“密西,我们需要谈一谈。我必须找到你弟弟的朋友比利,我要跟他谈谈。也许…你能翻翻这本纪念册?“说着,朱莉捧起纪念册,谨慎地靠近密西的工作台。

  这个女孩子三番两次地出现,好像有什么目的。密西挥动着带血的刀,警惕地问:“究竟什么事?”

  朱莉摸着手中的纪念册,不知从何讲起,她艰难地说道:“这解释起来太疯狂了,但这跟你弟弟以及去年独立有关。”

  密西倏地抬起头来,吃惊地问道:“怎么回事?”

  朱莉咽了一下口水,她早知道说出实话将会有多么痛苦,但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心理准备还远远不够。朱莉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僵住了一样:“你弟弟的遭遇…不是意外。嗯,怎么说呢…其实…另有隐情。”

  密西一听,又低下头继续工作,她平淡的语气中隐含着深深的悲痛:“我知道。”

  朱莉十分意外,怎么还有别人会知道?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知道什么?”

  密西抬起头,十分坦然地告诉朱莉:“他是自杀的。”

  “他什么?”朱莉怔住了,这句话打了她头脑里所有的想法。

  “他去那儿自杀,因为那儿是苏西死的地方。她的死,全镇都怪他,于是他也责怪自己。”密西尽量不让自己平静的语气中出埋怨和伤心。

  “你怎么知道是自杀?”越听越吃惊的朱莉追问道。

  密西看着朱莉,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有兴趣。密西甩了甩手上的血水,说道:“他留下了一张纸条。”并转身走进身后那间挂的小木屋,在杂物里翻找着。对于自己为什么把重要的遗物放在这样的地方,密西解释道:“我得藏起来不让保险公司看到,自杀是拿不到钱的。”

  不一会儿,密西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到朱莉的面前,耸耸肩说:“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钱也花掉了。”

  一瞬间朱莉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抚平纸条上的褶皱,但是绝对没错,正是这些笔迹把大家到了现在的境地。规规整整的字迹,每个字母都是大写,而且几乎没有大小的差别:我永远忘不了去年夏天。

  朱莉惊恐地摇头,喊了起来:“这不是遗书,这是恐吓信。”

  密西惑不解地看着神色大变的朱莉:“你在说什么?”

  “你弟弟不是自杀的,密西,我看到他了,写这封信的人也在场。”朱莉现在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了,她必须把真相告诉密西。如果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那么这个对手太可怕了,他早就控制了整个形势,好像猫捉老鼠一样,在屠杀之前把他们玩得团团转。

  密西也急了,问道:“你什么意思?你在哪儿见过他?”

  那个黑夜发生的一切在朱莉的脑中飞快地闪过,让她的神经隐隐作痛。密西一定不会原谅他们,也许她会马上去报警,监狱的门似乎已经打开了,但朱莉知道现在必须说出来:

  “他过马路时,我们撞到了他,但那是意外。”

  “不,我弟弟是淹死的。”密西狠狠地打断了朱莉的话,一把抢回纸条,完全没有相信她的意思。这个女孩子怎么回事,无缘无故跑来说出这么荒谬的故事,警察是从海里把大卫的遗体捞上来的。

  “我看到他手臂上刺着‘苏西’。”

  “刺青?他没有刺青。”密西十分肯定地说道。她明白了,这个姑娘不是搞错了人,就是故意来捣乱,她不想再搭理她了,继续谈大卫实在太痛苦了。

  朱莉坚持道:“我看到了…”

  “你什么都没看到!出去!”密西愤怒吼叫的面孔把朱莉吓住了,她的头脑中一片混乱,这个意外的转折使她无法抓住自己的思绪,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滚出我家!”密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小屋。

  朱莉还愣在原地,回忆的片断被刺地重新闪现,但是现在,那些画面中出现了另一个模糊的黑影。“我的天,”朱莉低声喃喃,忽然她明白了,惊喊道“我们撞的不是你弟弟。”

  朱莉箭一般地冲向自己的汽车。

  黄昏时分,人们正在俱乐部里为晚上的重头戏忙碌。

  工作人员重新摆放着椅子,好让他们更紧密一些,但是恐怕仍然不够坐的。

  “大声点儿,很多人听不到,喂喂…”舞台上的司仪调试着话筒和音响效果,但其实再大声也没有用,因为到时候人们的欢呼尖叫一定会把屋顶掀翻的。

  一个年轻姑娘站在舞台中央,化妆师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涂上厚厚的粉底;灯光师对准她的位置,在调整光圈的大小,调整完毕,舞台上的灯光熄灭了。“海盗船”的布景后面就是后台,因为那里比较亮,布景上透出拜瑞和海伦的身影。拜瑞把海伦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抚着她发抖的背脊。海伦已经把自己看到小楼上的渔夫的事告诉了他。不敢想象,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但是拜瑞的中不知哪来了一股勇气,或许是因为自己怀抱中有一个真心想要保护的女人。

  拜瑞安慰鼓励着脸泪痕的海伦:“你要保持冷静,我会在包厢。”

  “他有钩子!我看见了,很大的钩子。”海伦无法抑制地尖叫道。

  “不会有事的,”拜瑞紧紧地抱住海伦,语气中坚定得如同宣誓一般“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一股暖过海伦冰冷的手脚,她渐渐停止了颤抖。海伦觉得,只要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她就是安全的。

  天色暗下来了,玉米地的平静被一辆飞驶的汽车划破。驾驶座上的朱莉心急如焚。

  夜幕降临的时候,俱乐部里人声鼎沸,正是南港独立庆典的高

  选美比赛进行到问答时间了。这个场景镇民再熟悉不过了,但是却依然乐此不疲,因为每年都会有不同的精彩表演。又是一群佳丽身着各泳装,在舞台上一字排开,她们听着别人的回答,心里暗暗和自己的表现进行着比较。

  “做得很好,姑娘们。现在,我们请出去年的冠军——”司仪故意拖长腔调制造神秘的气氛“海伦·希佛小姐。”

  哗哗的掌声伴随着欢呼响起,海伦走到了舞台中央。她本来应该魅力四,神闲气定地出现,因为这里曾是她获得最高荣誉,让她最感自豪的地方。但是现在,海伦完全无法顾及这些,耳朵里一片嗡嗡声。她行动僵硬,脸上布了不安,漂亮的双眼仔细地辨认着台下黑的人影。对面的追光真讨厌,扫来扫去,晃得她一阵难受,什么也看不清楚。

  海伦抬起头,去年的此时,她的情人和好朋友就坐在那个包厢里为她加油,现在的心境和当时真是截然不同。但是她看见拜瑞站在那里,穿着白衣,胳膊撑着栏杆,在黑暗中特别显眼。虽然隔着一段距离,海伦还是能感到他有力的臂膀环绕着自己,耳朵里的嗡嗡声也好像变得模糊了。她顿时出了安心的微笑,在扶手椅中坐下。

  司仪宣布道:“下面进行才艺表演。”

  海伦转过头去,暂时把注意力集中在选手们身上。拜瑞也盯着热闹的舞台,但是紧绷的神经仍然无法松弛下来,他总感觉危险就隐藏在周围。

  朱莉的汽车急驶在山间公路上,通过一个又一个弯道。

  公路下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正发出阵阵怒吼。俱乐部里的声涛也是一高过一

  现在,一个身着蓝色泳衣的女孩子在舞台上高声歌唱,坐在一旁的海伦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风光:朱莉帮她设计的回答真是太了,她得到的欢呼比谁的都响亮。那晚的兴奋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拜瑞待在二楼的包厢里,那些风的女孩子完全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一个人站在黑暗中,阴冷的感觉正在一点一点噬他的心,但是他必须鼓起勇气,妈的,居然有人敢这样戏他拜瑞,他一定会让他好看的。一边想着,一边又低头看着楼下的人群。

  蓝色泳装小姐的歌声越来越甜腻,动作越来越挑逗,而台下的观众却越来越兴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姑娘人的脯上。

  就在这时,一个渔夫的黑影幽灵一般走到拜瑞的身后,拜瑞并没有察觉。

  “天哪!”坐在台上的海伦对这种货的表演十分吃惊,想想她那时的表演可比这出色多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专业的。所以她那么笃定地拿到了桂冠,然后还和拜瑞去海滩上绵,然后…然后他们就被可怕的诅咒套牢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也许她和拜瑞…这样想着,海伦的视线又转向二楼包厢。她有点睁不开眼睛,慢慢地,当追光横扫过去之后,黑暗中又出了拜瑞的白色身影,他还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然而,就在他边上,又有一个人影渐渐显出来。上帝,是那个渔夫!他径直走向拜瑞,拜瑞却完全没有发现。

  海伦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惊恐地尖叫:“拜瑞!”

  可是拜瑞没有明白海伦的意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渔夫已经从背后卡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狠狠地摔倒在地。

  “不!”海伦哭喊着。

  台上台下顿时成一团。

  二楼包厢中,锋利的铁钩一下一下凶残地挥动着,每一下都直穿拜瑞的肚子,鲜血立刻飞溅出来。

  海伦冲下舞台,朝楼梯跑去。头上的桂冠跌落下来,重重地掉在地上,卸任仪式就这样在混乱中完成了。海伦全然顾不上这些,她惟一的念头的就是拜瑞,她大叫着:“快去救他!快去救他!在包厢,拜瑞!”但是人们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包厢的地板上,拜瑞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他就像砧板上的鱼,眼睁睁看着杀人狂不停地举起钩子砸向他,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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