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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招魂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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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二少爷收拾起了闲适的心情,开始密切注意场中情况的变化,他已看出庄亦扬的内力较之“天煞星”高了半筹,而“天煞星”的剑术又略高于庄亦扬,两相比较各有千秋,但相持下去,内力深厚的还是胜算较大,因为能耐战。而庄亦扬是不择手段的,万一“天煞星”不幸做了他的剑底亡魂,那“碧玉蟾蜍”的公案便将无法了结。

  “天煞星”的剑术出神入化,似乎又挽回了颓势。

  庄亦扬仗着内力强过对手,采取硬接硬打的战术。

  稍见疲软的场面又现高

  实力不相上下的高手搏斗,通常会战到最后一刻,而胜利属于能坚持到最后一刻的人,古二少爷对此点非常清楚。

  转眼又是五十招。

  “呀!”庄亦扬突然暴喝了-声,使出一记怪招,分明是直刺,中途改为斜劈,但只劈出一半,又疾旋为上挑,然后一个勾勒,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而且快得犹如-瞬,双剑平贴在半空,不动了。

  现在成了比拼内力之局,真力透过剑身迫冲抗拒,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但却十分凶险,功力稍逊的一方如果抗拒不了,非死即伤。庄亦扬已经用上了他的长处,看来他不耐久耗,打算速战速决。

  拼内力,自然会影响到伤口,双方的剑伤处又现殷红。

  古二少爷的心收紧,他判断“天煞星”斗不过庄亦扬,他已准备必要时出手干预,他必须要留“天煞星”活口。

  无声的战斗。

  静默地持续。

  盏茶工夫之后“天煞星”的身躯微见颤抖,显然他的内力不济,败征已现,生死胜负将马上见分晓。

  情况的变化比古二少爷的预期来得快,闷哼乍传“天煞星”踉踉跄跄退了数步“咚!”地一声跌坐地面,蒙面巾下半截突然染红,他吐了血。

  “哈哈哈哈…”狂笑声中,庄亦扬的剑指向“天煞星”的心窝。“阁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谁,只知你是范江陵的生前至,而你阁下为了妙香君一直要得我而甘心.所以我不得不杀你以绝后患,现在…”

  古二少爷正要现身…

  “当!”地一声,庄亦扬的金剑被开,人也被震得退了三四步。

  一颗鹅卵石掉在地上。

  古二少爷大吃一惊,这份掷石的腕力膂力太骇人了。

  “什么人?”庄亦扬栗喝出声。

  人影出现,是,一个须眉俱白的老者,头戴员外巾,身穿寿字衫,足踏福字履,手中拄一弯扭的鸠头杖,胁下斜挎着一个鼓绷绷的织锦袋,仿佛民间供奉的福德正神,最抢眼的是前吊挂着一面金光闪闪的八卦。

  怪,说不出的怪。

  “老前辈是…”庄亦扬又退了数步。

  老人用手拍了拍间锦袋。

  “咚咚咚!”袋里发出的是鼓声,声音不大,但却令人心摇神悸。

  “招魂催生鼓!”庄亦扬暴退三步,栗叫出声。

  暗中的古二少爷也不由心头大震,这怪物的名头他听说过,应该说是传说中的人物,想不到他还活在世上。在一甲子之前,黑白两道闻其名而丧胆,没有谁敢招惹,他杀人也救人,全凭一时的好恶,据说没有人经得起他的三通鼓,无人知道他的出身来路,公赠他这恐怖的名号。

  “哈哈哈哈!”“招魂催生鼓”狂笑了一声。“小子,想不到你能一口道出我老人家的名号,难得,本来是要催你去投胎,偏偏你狗运好,今天是我老人家的生日,忽然动了善心,催生变成放生,快滚,别等我老人家改变主意。”

  口气大得可以象。

  庄亦扬转身如飞而逝。

  古二少爷志在“天煞星”没有追下去。

  “招魂催生鼓”扬手掷出一物,太小,看不真切。

  “天煞星”用手接住,掀蒙面巾纳入口中,然后起身,片言不发弹身离去。

  古二少爷正待要…

  “小子,给我老人家出来!”“招魂催生鼓”两眼直望着古二少爷藏身的位置,看来他早就已知道有人在旁隐伏。

  古二少爷无奈,只好现身出去。

  “招魂催生鼓”仔细端详了古二少爷一阵。

  “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我姓古,人家叫我古二少爷。”

  “哦!古二少爷就是你?”“招牌催生鼓”撇了下嘴。“这么说…你便是‘赤胆铁判’郎风那老小子的传人?”目中芒稍现即隐。

  “不错!”古二少爷面现肃然之,这是对师讳的尊敬。

  “那老小子还活着?”

  “不错,比你阁下还硬朗。”

  “小子,你偷偷摸摸躲在一旁意何为?”

  “办点私事,无可奉告。”

  “如果我老人家一定要你说呢?”

  “对不起,说过无可奉告。”

  “你小子敢对我老人家如此说话?”“招魂催生鼓”的声音突然变冷,而且隐隐带着杀机。

  “称你一声阁下已经够礼数了。”古二少爷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事实上他已看出这老怪物跟“天煞星”之间有某种关系存在,他投手掷出之物当是疔伤之药,而“天煞星”闷不吭声地离开,双方的默契已显然,是以他采取了高姿态,至于后果他不愿多想,反正是碰上了,这说不定是“碧玉蟾蜍”公案的又-个变数,他非面对不可。

  “你还不想死吧?”

  “当然,当然,老的还活着,年轻的岂敢先死。”

  “哈…哈——哈哈哈哈…”“招魂催生鼓”狂笑起来,银髯随之急剧波动,笑声也如逆般层层推涌叠出。

  古二少爷初时不察,及至发觉气血有逆转现象之时,才猛省这老怪物已经藉笑声发动攻击,这种至上的功力如果抗拒不了,势非毁于逆行的气血之下不可。于是,他立即运起从不曾用过的师门“自闭神功”把笑声摒绝于感官之外,自我封固。当然,表面上他是神态依然,立不动,这一来,那致命的笑声对他已不起作用。

  许久“招魂催生鼓”自动止了笑声。

  古二少爷也暗中卸了神功。

  “招魂催生鼓”老脸出惊震之

  “小子,想不到晚辈之中居然有人能抗拒得了我老人家的‘一笑招魂’,郎老小子能得你为徒算是天幸。”

  古二少爷心中暗震,原米老怪物这一阵笑声使的竟然是“-笑招魂”幸而他主动中止,要是持续下去,自己是否能得住大成问题;还有他的催生鼓,其威力可能强过笑声招魂,看来今之局绝难善了。心念之中,他只微笑不语,无得,亦无惧

  “小子,找老人家今天不杀生,你可以走了。”说着挥了挥手。

  “后会有期!”占二少爷扬了扬藤鞭,从容转身离开。他这后会有期四个字是别有深意,暗指双方必然会再碰头。

  老地方——谷城酒店。

  老规矩——独享一桌酒菜。

  古二少爷手按着酒杯,默然沉思——

  “招魂催生鼓”如果与“天煞星”有渊源,他就不会放走庄亦扬,因为庄亦扬是“天煞星”必得而甘心的对象,可是“天煞星”在当场并未阻止,为什么?

  “天煞星”是“碧玉蟾蜍”公案的主犯,而自己是办案的人,而“招魂催生鼓”对自己并无明显敌意,为什么?

  “招魂催生鼓”能一口道出自己的师承,对师父似乎颇不陌生,而他竟也放过自己,未提公案只字,为什么?

  “招魂催生鼓”久已失踪江湖,而今突然出现,又恰在“天煞星”危急之时,又给他疗伤之药,很难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但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蒙面客便是“天煞星”这是吴无畏指称的,吴无畏是丁财神的代表,而丁财神同样是案中要角,这指证到底有几分可信?

  玄玄与丁财神父女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秘密?

  心里方想到玄玄,玄玄便出现了。

  “二少爷!”

  “你先坐下再说。”

  “是!”玄玄落座,似有些迫不及待。“二少爷,请你无论如何到土城走一趟,丁家可能有意想不到的灾难。”

  古二少爷心中一动,他再无法缄默了。

  “玄玄!”古二少爷正,但声音很低。“我最后一次问你,希望你不要再用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些词来搪,如果你不据实回答,我以后不会再问,现在是最后一次,你跟丁家父女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存在?”目光直盯在玄玄脸上,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

  玄玄的脸色变了又变,脸皮子也在扭,许久。

  “二少爷…非要我说出来不可?”

  “你也可以不说,我刚说过以后不会再问。”

  “好!我…说。”玄玄似下了最大的决心,也可以说是最痛苦的决定。“二少爷,我是不久前才知道,几乎不敢相信是事实…”咬咬牙,吐口气。“丁财神便是…我的恩师,他易容改形…”

  古二少爷内心的震惊无法以言语形容,这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事,丁财神居然是“千面客”段小川的化身?

  “丁财神是你师父?”

  “是的!”玄玄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家师死于范江陵的阴谋毒手,我一心要为他报仇,可恨范江陵已不在人世。…至于家师绝处逢生,死中得活这一节我并不知道,更没想到他化身土城城主。”

  “哦!”古二少爷一下子豁然明白过来,段小川的易容之术独步当今武林,为了避仇而胎换骨,当然没人能认得出来。他,绑架妙香君是为了报仇雪恨,其情便可原了。自己所看到的原来都是假象,那丁一婵、段氏宗祠的巧姑应该是同一个人,贾俊英也是女儿身,照此看来…

  “丁大小姐是你师妹还是…”

  “是师妹。”玄玄点头回答。

  “巧姑呢?”

  “同一个人。”

  “贾俊英呢?”

  “也是她改扮的。”

  古二少爷心头涌起一股异味,自己把贾俊英当男人看待,抱她到破庙为她疗毒伤,才发现她是易钗而弁,双方等于已有肌肤之亲,难怪会听到许多不解的话,而吴无畏这近似托孤的请求也就可以理解了。

  “玄玄,我全明白了,可是…范江陵已不在人世,你师父应该没有再隐瞒身世的必要,为什么还…”

  “还有仇家的羽,比范江陵还可怕。”

  “哪些?”

  “蒙面客一伙。”

  “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师父的身份?”

  “不知道。”

  “你说你师父一家可能有急难?”

  “是的,所以请二少爷援手救助。”

  “对了,你师父提到过‘招魂催生鼓’其人么?”

  “现在担忧的便是这老怪,他是范江陵的身后人。”

  古二少爷不由心头一震,刚刚会过这老怪物,自己是否是他的对手还大成问题,老怪物与蒙面客既然是同路,迟早还是得面对,只是目前还没想到应付之策,看来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想到这里,深深吐了口气,放开怀道:“好,你陪我痛快地喝上几杯,别辜负了这些好菜,吃喝足之后便上路。”

  “好!”玄玄也展颜一笑。

  主从两人暂时抛开问题,畅饮起来。

  土城——已经变成了死城,家家关门闭户,夹着尾巴无打采在街道上晃的狗名副其实的成了丧家之犬。

  往日的繁华已烟消云散。

  赌城关闭了,没人知道真正原因。

  古二少爷在街上闲逛,不见半个人影,想找杯茶喝都办不到,别说饮食了,江湖诡谲而冷酷,不感慨系之。

  他知道原因,他正因此而来。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丁财神的豪华宅邸,只见大门开,一片空寂冷清,庭园里的花木也黯然失,似乎知道今后将再无人欣赏,也不会再有园丁照顾,未来的命运可卜。

  进入大厅,气派依然,一切陈设如旧,只是物在而事非。他在大厅椅上坐下,眼前似乎晃动着了大小姐——应该是段大小姐的俏丽倩影,不又想到吴无畏请托自己照顾丁大小姐,当时只应承在道义上予以照应。他想——丁财神——“千面客”段小川——预知恐怕逃不过仇家之手。

  “招魂催生鼓”东山复出何为?

  “天煞星”将有什么打算?

  丁大小姐化身贾俊英,如今人在何处?

  丁家庄与土城同时关闭,事情就此了么?

  正在想得出神之际,外面突然传来脚步之声。古二少爷迅捷地闪入上房,随即掩上房门,只留一条小

  脚步声移近,一行人鱼贯进入大厅。

  当先的是“天煞星”仍是蒙面客的装束。接着是“天眼客”和豪客,两人到右首落座“天煞星”则坐上居中左侧的椅子,最后是两名武土挟着一个人进入。

  古二少爷的目光透过门看清楚时,不由心头剧震,被挟人的赫然是丁大小姐化身的贾俊英,她怎会落到对方手里?

  贾俊英被按坐在左边椅上,两名武士左右站立。

  “你叫贾俊英对不对?”“天煞星”开口问话。

  “不错!”贾俊英眼里全是怨毒之

  “跟丁财神是什么关系?”

  “主人与雇佣。”

  “是吗?”

  “信不信由你。”

  “好,现在你老实说出你主人的身份来路?”

  “不知道。”

  “你准备先吃些苦头才肯说?”

  “杀剐听便。”

  “嗯!先撕下他的左耳。”

  武士之一伸手抓向贾俊英的左耳。

  “住手!”暴喝之声传出。

  那名武士缩手“天煞星”等全离座而起。

  一条人影飞闪入厅,是黑衣女人。

  古二少爷本待要现身,见状又稳住了。

  “不请自来,太好了!”“天煞星”又坐了回去。“由芳驾来回答问题,更为直截了当,丁财神到底是谁?”

  “就是丁财神。”黑衣女人语冷如冰。

  “看样子芳驾不愿意回答?”

  “已经回答过了。”

  “不要紧,我们可以慢慢谈,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来了就别想再离开。”蒙面客一副笃定的语气。“这小白脸是芳驾的什么人?”

  “亲人!”

  “噢,那芳驾现身的目的是…”

  “带他走!”黑衣女人的声调十分坚定。

  “哈哈哈哈.带人走可以,但得把事情代明白。”

  坐在椅上的贾俊英似已被制,他没动只瞪眼。

  “天眼客”和豪客在一旁虎视眈眈。

  两名武士紧靠贾俊英的座椅而立,摆出待命的姿态。

  场面没火爆,但空气却像绷紧了的弦。

  “阁下与过世的范江陵是生死之?”黑衣女人冷森森地问。

  “不错!”“天煞星”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阁下当然是不愿见到范江陵绝后?”

  此言一出“天眼客”与豪客同时目凶光。

  “当然,当然,芳驾敢于现身,所恃的便是手中握有这张王牌。”“天煞星”的话声平静得出人意外。“不过,这张王牌已经不管用,因为小虎已经平安回家,可惜的是保护他的吴无畏兔了。”

  贾俊英想挣扎起身,但被两武士按了回去。

  黑衣女人的身躯明显地一震。

  房中的古二少爷也为之一震,想不到人质已被对方救回,这一来,丁财神方面可说没戏唱了,想不到的挫折。

  “芳驾是女人,老夫不想用烈手段,如果坦白代几个问题,老夫可以考虑网开一面,意下如何?”

  “办不到!”黑衣女人厉声回答。

  “芳驾想清楚,朝阳峰的故事不会重演,在眼前情势下,芳驾没有反抗的余地,而且也离不了现场。”“天煞星”依然保持平静,语气充了自信。

  事实很明显,贾俊英不能出手,以黑衣女人一个对付三大高手,的确没有制胜的可能,形势绝对地不利。

  “在场的谁也不能活着离开。”黑衣女人冷峭地说。

  “连芳驾与这小白脸也在内?”

  “不错!”

  “同归于尽么?”

  “可能是如此!”

  “嘿!”“天煞星”冷笑了一声。“这只是芳驾的如意算盘,事实如何尚不得而知,不过,这种事绝不会发生,现在还有少许时间让芳驾做最后的考虑,否则将会后悔莫及,这绝不是虚声恫吓,老夫言尽于此。”

  就在这说话之间,豪客已经移身到厅门边,与“天眼客”成了犄角之势“天煞星”是在正面,黑衣女人已被包在正中。

  小虎险是古二少爷乐于听到的消息,他一向最不齿于掳人作质的卑劣手段。至于眼前黑衣女人和贾俊英的安危他有道义上的责任,绝不能让“天煞星”他们得逞。情况已到紧要关头,他准备待机而动。

  场面冷寂了片刻。

  “芳驾想通了没有?”“天煞星”开口打破沉默。

  “根本不必想。”黑衣女人面色阴冷。

  “宁死不回头?”

  “不错,在场的一起上路。”

  “很好!”好字余音仍在,人已离座,而且剑已刺向黑衣女人,几个动作仿佛是一个动作,而且快如电闪。

  黑衣女人双手戴着爪套,右爪抓剑,左爪抓人,出手之凌厉令人咋舌。

  同一时间“天眼客”与豪客双双上步出手疾袭。

  黑衣女人早已料到这一招,双爪变势为格挡、同时旋身,消解了三方的攻势,但她丝毫没有缓势的机会,连换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三个不同方位的攻击又罩身而至,她无法变换位置,只有硬架。险极地应付过这一回合,第三波攻势又临…

  “住手!”暴喝声中“天眼客”和豪客双双惊叫一声,左右弹开。

  黑衣女人恰好有了回旋的空间。分寸之差避过了“天煞星”面划来的一剑。又是一道掌风把“天煞星”震退。

  “又是你!”“天煞星”栗叫。

  动的画面静止,古二少爷巍然立在“天眼客”和豪客之间,现场形成了一个大圆圈。

  “幸会!幸会!”古二少爷神色自若。

  “二少爷!”贾俊英激动地叫了一声,眼神里所迸发的那一份特殊情怀把少女芳心深处的秘密完全表无遗。

  古二少爷的心微微震颤了一下,但此时此地他无法去深思细想,只是在本能上起了一个自然的反应。他把目光移向黑衣女人。

  “芳驾先解贾老弟的制。”男女有别他不便动手。

  黑衣女人本来就站在贾俊英的近旁,她侧身上步。

  “天眼客”身形一动,他准备阻止。古二少爷的藤鞭闪电点出“天眼客”疾退。

  黑衣女人双爪暴扬,黑森森的利爪相当骇人,只要被抓中绝无法全尸,两名武士立即收手后退。黑衣女人褪去了左手爪套。

  贾俊英低低说了一句,可能是指出被制的道。

  古二少爷锐利的目光在游扫,谁只消一动他就会发出致命的攻击。在场的全领教过他的身手,没敢盲动。

  黑衣女人伸指疾点数下,然后戴回手套。

  贾俊英站起身来。

  这一来,形势大为改观。

  “古少侠,你是存心跟老夫作对?”“天煞星”的声音中含愤怒。

  “事处此,不得不然。”古二少爷淡淡回应。

  如果“天煞星”知道他的身份已被古二少爷所悉,他便不会如此说活,而形势也会大大地不同,可惜他不知道,仍然以蒙面客的身份自居。当然,这一点不到万不得已古二少爷也不会点破,只要追回“碧玉蟾蜍”便功德圆

  “古少侠对香君与花灵有过情份,而且彼此间友谊不浅,老夫忝为她俩的父执,是以从没敌视过古少侠,而古二少爷如此做…妥当么?”“天煞星”的确有委曲求全之意,当然,对古二少爷的武功来路有所忌惮也是原因之一。

  “区区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看来我们有单独一谈的必要。”

  “是非常有必要。”古二少爷正中下怀,随即偏头向黑衣女人道:“芳驾与贾老弟可以离开了!”

  黑衣女人用手肘碰了贾俊英一下,双双举步。

  贾俊英扭头深深望了古二少爷一眼。

  “天眼客”他们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两人离开。

  “天煞星”做了个手势“天眼客”和豪客连同两名武土先后退出大厅,现在厅里就只剩下古二少爷和“天煞星”相对了。

  “在没谈正事之前。区区先提个问题…”

  “可以,请说!”

  “阁下与‘招魂催生鼓’之间是何渊源?”

  “这…”“天煞星”似乎极感意外地一震,默然了片刻才道:“谈不上什么渊源,有那么一点香火之情。”话锋顿了顿,又补充说道:“那位老人家喜怒无常,行事令人莫测,全凭一时的好恶。”

  古二少爷不得不考虑对方的话有几分可信,也许是实情,也许是随口敷衍。分析“天煞星”与庄亦扬拼斗的当时状况,庄亦扬不知何以功力突增“天煞星”竟然不敌而负伤,正在生死关之时,那老怪物突然出现解厄,他放走了庄亦扬,又赐药与“天煞星”“天煞星”连个谢都没有便离去,说有渊源说不通,因为他放走了“天煞星”的死敌庄亦扬。说没有渊源也不像“天煞星”与他似有默契…

  “真的是如此?”

  “信不信在于你。”

  “好,我们谈正事,阁下说要单独谈,谈什么?”

  “谈少侠正在全力办的公案。”

  “怎么说?”古二少爷表面镇定,心却已紧。

  “少侠认为东西在老夫手上?”

  “不是认为,而是认定。”

  “其理安在?”“天煞星”的语音很沉重。

  “区区与丁财神已经正式谈判过,他誓言东西不在他手中,连碰都不曾碰过,换句话说,便是指在阁下手上。”

  “少侠相信?”

  “相信。”古二少爷以断然的口吻回答。

  “要是老夫也誓言东西不在手上又当如何?”

  “区区不采信。”

  “为什么?”“天煞星”的声音已带激动。

  “因为阁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显然情虚。”

  “少侠错了,江湖人常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这与公案无关。”略顿,反问道:“丁财神是何来路?”

  “丁财神就是丁财神。”

  “少侠既然不知他的来路,何以会相信他?”

  “阁下应该更清楚才对。”古二少爷笑笑。“阁下与过世的范江陵是至,而丁财神与范江陵有不解之仇,所以才有绑架他子女的事发生,而阁下的同路弟兄曾到此地豪赌,想藉以取代丁财神的地位,如果说阁下不知他的来路,岂非太悖情理?”

  “天煞星”一时无语,但透过面巾观视孔的目光却是惘的。

  这点古二少爷心下明白,因为“千面客”段小川会死而复活“天煞星”做梦也想不到,所以根本无从忖想。

  “古少侠,一句话,东西不在老夫手上。”

  “抱歉,区区不接受这句话。”

  “那古少侠的意思…”

  “区区并非公门中人,只是受委托办事,故而用的是江湖方式,如果阁下出‘碧玉蟾蜍’,其他一切不究,否则的话…”古二少爷故意沉

  “否则怎样?”

  “说过了,依江湖规矩办事。”

  “动武?”

  “恐怕只好如此。”

  “古少侠为什么一口咬定东西在老夫手上?”

  “当然有百分之百的理由,出东西之后自当奉告。”

  “丁财神有个好女儿,办事自然得心应手!”“天煞星”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话,但言外之意不问可知。

  “哈哈哈哈!”古二少爷大笑了一声,他一向是不爱笑的。他一下便听出了对方言外之意,是暗指自己为丁大小姐的美所惑而偏袒丁财神,但对方却想不到身份已被揭穿,如果一下点明的话,便无所遁形了。

  “古少侠觉得好笑?”

  “是非常好笑。”

  “何故?”

  “阁下并非等闲人物,竟然看人走眼。区区可不是见美之人,情与理的分际谨守不渝,绝不以私害义,何况是非是无法颠倒的,阁下心知肚明,以巧言诡辩来混淆事实真相是不明智之举。”古二少爷义正辞严。

  “天煞星”默然无语,不知他心里在盘算什么。

  古二少爷的决心坚定不移,已完全表现在眼神之中。

  双方凝峙好一阵子。

  “古少侠觉得花灵这姑娘如何?”“天煞星”又冒出了一句意外的话。

  古二少爷心中一动,花灵是“天眼客”的徒弟,他们之间关系相当密切,看来“天煞星”已把算盘珠子拨到了儿女私情之上,刚提出丁大小姐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意向是在此,所谓黔驴技穷,听起来可笑。

  “不错,秀外慧中,而且有个性。”他沉稳如故。

  “她深爱着古少侠。”

  “区区知道。”

  “那古少侠对她呢?”

  “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档事,题外之言省了吧。”

  “不,这是题内之言。”

  “噢!怎么说?”

  “古少侠如果不健忘,当记得梅园襄‘百里侯’杜仲的千金杜芸香遇害血案,老夫凑巧碰上而做了和事佬,当时老夫表示过得到‘碧玉蟾蜍’的话会首先还,只是有条件,届时再说…”

  “区区记得!”古二少爷点头。

  “现在老夫就有条件。”

  古二少爷心念一连几转。

  “意思就是说阁下可以出东西?”机智的反问。

  “可以这么说。”

  “那阁下刚刚不是极力否认么?”

  “老夫否认的是东西不在手上。”“天煞星”强辩。

  “那又如何能出?”

  “老夫有老夫的打算,绝对能实践诺言。”

  “区区愿意听听。”

  “好!老夫就开门见山地说。”“天煞星”的目光闪了几闪,语气郑重的。“如果少侠答应与花灵成百年之好,东西就能回到少侠的手上。”

  古二少爷的心弦急剧震颤,怎么也想不到“天煞星”会提出这种问题,一时之间他愣住了,这是个听似荒唐但却是个必须深加考虑的条件——

  对花灵彼此间那一份情谊是很深厚,花灵也示意过以身相许,但自己还没下定决心,终身大事,岂能草草。

  再就是中间了个丁大小姐,撇开同样有过体肤相接这一点不说,她是玄玄的师妹,不止一次坦白示爱,而她父亲又透过吴无畏表示托孤之意,自己虽不曾正面应承,但如果万一她父亲因为“碧玉蟾蜍”公案之故而真的遭了不测,在道义上的确难以自处。

  “天煞星”言词闪烁,很难说会有什么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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