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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楚家风云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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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门户霍然打开,他身子一晃便是直接隐入其中。

  柳初瞠目大喝,血族人睚眦裂,看着那已然开始愈合的时空裂,当即一晃一闪,数不清的细碎光纹如雪纷飞,血杂糅,铺天盖地地朝着明珏扫了过去。

  漫天花雨,却带着嗜血幽深的边缘。

  这一刻,她一人独自面对。

  明珏深一口气,感受着身后已是渐渐消去的气息,双手一招,凌空飞快地点戳一下。

  嗡!

  震耳的嗡鸣声犹如是遥远天阙迸发传下的神庙钟,一声声雄浑而低哑,幽玄犹如诸天神佛悲悯的诵,带着神奇的华章降临世间,只为下一刻那即将展开的杀戮。

  一抹异样的金光在明珏指尖汇聚错跳跃纵横,她面色苍白无血,这最后的一道若是再支撑不住片刻时间,连她都要死在这里了。

  手指一划,周遭的空间好像瞬间化,莹莹碧波,动不止,那水波一颤间,涟漪轻晃一圈圈金光灵波扩散而出,却在散出的一刹化为灵阵道道,漫天芳华,弹指间,星辰耀眼。

  呜呜!

  空气中似有鬼、炎魔的低声啜泣隐隐而出,更有神佛不断的诵响彻全场。

  一时间,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势同时出现,竟然人有种深处九幽恶之地,亟待天神佛祖降临惩罚的感觉。

  哗!一声劲响风动,在场一切的建筑都被破坏成粉。明珏猛地退后数步,还是白麒突然现身抬起双爪拼了命地撑住她的小腿才避免了她轰然倒地的悲剧。

  漫天全是阵法。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彻底呆滞。

  没有人在想那将这视野犹如星宿般闪烁的阵法施展而出的人究竟有多么的牛叉,多么的天赋异禀,多么地实力惊人。

  他们双眸陡然缩小,而又急速放大,好似濒死者临终的绝望,双手垂落身侧,无力而绵软,心底深处一声声无助而绝望的呐喊撕心裂肺,却再也喊不出来。

  “鬼寒千阵!”

  “炎魔索命阵!”

  “寒佛灭鼎阵!”

  “天神火怒阵!”

  一个个清晰的名字被明珏缓缓破出,却像是宇宙大爆炸一般炸的他们体无完肤。数不尽的鬼、魔、神、佛同时出击,可即便是那带着眯眯笑意敦厚无比的神佛,此刻却也化身成为一只只可怖的妖魔。

  这一刻,不再有超度,不再有救赎,有的,只是彻头彻尾的毁灭。

  噗噗噗!一道接一道闷声悄悄响起,明珏气,眼前是一阵朦胧的汗雨浸透眼眸,那酸酸涩涩的感觉让她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眼前,血朦胧。她即便神志已有模糊,却还是仔细去辨。

  七道!

  整整七道,一个不落!

  这下,可以放心了。

  白麒也是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撑起她的前爪,默默松了口气。

  可就在明珏瘫软地上之际,身后一道碧波刀锋切割过来,像是被人即兴泼洒的一抹重彩,浓烈地好似异域别样的葡萄酒,醉人而妖媚。

  明珏僵硬的转过头,早已有些颤抖的手再度伸出,那一纤细的长指,早已不知埋葬了多少想要她命的人,却也不差眼前这一个!

  眼前模糊不清,她费力地眯着眼,看透着那碧绿盈波之后的黑影。手颤抖一下,似乎就要无力垂,却被她硬生生又抬了起来,指节微弯,她收回些许。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手指向前一伸…

  快了,只要她一弹出指,一切就都结束了。

  啪!嘴角的笑意霍然僵硬,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深深地定格在了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她的手再也没能伸出一分,就那样好似油画一般永远停在了这一瞬血花妖冶灿烂蒙的时刻。

  肩膀好像麻木了,没有知觉了。

  明珏微微侧头,在白麒那撕心裂肺宛如嘶吼一般的狂叫呐喊中自动忽视了周遭的一切。心空落落的,眼前那深黑动的一,好像一枚世间最尖锐的长针,就那么毫无征兆地从她背后突袭而至,穿透的是肩头,却直抵心脏。

  她没有再管身前那转眼即到的攻势,反而巍巍站起,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那黑色长鞭遥远的彼岸。

  他的手,还保持着挥鞭的动作,凌厉而决然,像是离弦的箭,从未有回头的冲动。他眼中的猩红已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通透澄明,好像世间最亮最沉的黑曜石,每一块都是令人心醉的晶莹。

  可偏偏,就是这般的通透和澄明,给了她鲜血淋漓的心最后一击。

  那一击致命,那一击粉碎所有。

  明珏远远看着那嘴角噙着冷笑,好像等待已久的他,突然间脑里一瞬空白,好像这十六年的记忆顿时被人掠夺,强行填充而来的是千万年前的沧桑霾。

  同样的背景,同样的画面,同样的黑白两人,同样的长鞭加身…

  历史在重演,却不知片刻之后,他是否会衷心愧疚,是否会含恨万载?

  明珏嘴角扯了扯,周遭原本被她的阵法肆的犹如冰火两重天一般的地面早已不再是她能够掌控的未来。

  深黑的气,好似魔气一般在地上蒸腾不止,汩汩而上。

  遥远处,依稀可以见着一道道瑟缩胆怯的身影。

  明珏轻轻笑了一声,眼底却有着另类的晶莹,一闪。

  嘭!身后好似有着什么闷声响动,她本已不想再去关注,不料那东西却倏地撞上她僵硬的后背,柔软如球一般。

  她瞳孔一缩,猛地回头,看着那好似凋零秋叶般翩然一落的白色团子。

  原本那般骄傲的它,此刻,竟会是这般的遍体鳞伤。

  粉碎的心好似被那痛楚强硬地拉扯回来,正如她强势而倔强地伸手一把扯出那穿透她肩膀的长鞭。

  血如柱飞涌。

  血在体内奔急。

  她只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在逆,一丝丝的理智都在濒临崩溃。白麒好似折了翼的天使,它闭着眼,缓缓落在了她颤抖伸出的双手。

  面前,一双黑色的靴子降落下来,一段曼妙的人影投出大片阴暗。

  魑魅看了眼明珏,手中涅罗斩一握,又要上前给她个痛快,倒是魍魉眼尖手快,瞬间拦住她,沉声喝道:“别动!”

  “二哥,你拦着我干什么?现在正是杀她的好机会!”魑魅皱眉。

  这时,追魂、摄魄两人也是飞掠过来,直接挡在她的面前,目光炯炯而不安地看着远处依旧带笑的柳初,没有说话。

  良久的沉寂,犹如一只亟待爆发的野兽,让魑魅的心中惴惴不安。

  她环顾左右,看着三位兄长依然垂下的头颅,还有他们一如小时候那般护着她的大手,心突然剧烈跳了一下,旋即,呼吸屏滞,她若有所思地朝着柳初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一眼,便足以让她气血翻涌暴毙身亡。

  天开始下起了蒙蒙的细雨。

  腾腾的黑气犹如炊烟般袅袅而起,烟雨朦胧,像是江南被雨淋碎,杂乱了所有的美。柳初的身体上早已弥漫了滚滚黑气,那些黑气犹如泉般从他身体中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一丝一毫,凑冰冷彻骨,魔王的魔铠,在他身上一一成形,好似鳞甲一般。

  他的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标志的戏谑浅笑,像是在嘲笑这个卑微的世间,嘲笑世上所有卑微的人们。双眼是黑气涌出最为严重的地方,简直就像是一团未干的枯叶在那里燃烧,燃碎的,是令人心酸心痛的往事。

  追魂四人都是感受到了无限的危机,却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一道撕扯心扉的尖锐声音扬破天际。

  “白麒!”

  哗!这一声好似耗尽了一人一身的心力,悠远而悲戚的声音从这角落巷子音波扬递,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传到了衍天都各个角落。

  不远处,言天等人的驻地。

  “是公子的声音!”立莹等人立刻断定。

  言天浑身一颤,顿时眺望远方:“听起来离这不远!走,都跟我来!”

  盛灵阁。

  君惜朝落笔的手突然一滞,扬起头眺望天阙,那突然而来的急速动作差点没把邱掌柜吓一跳。只不过,他还来不及松下一口气,耳边风声一动,眼前便再也没有君惜朝纤白的身影。

  灵院。

  华绍等人闻声破门而出,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跟自己一样的焦急和忐忑,当即话也不说,便是朝着那声源所在飞了过去。

  与他们一同察觉的,还有--古灵儿。

  宫家本家。

  在那偏远的阁院,那一位好似枯柴一般的老者陡然瞪大了眼,耳际那声音似乎仍在游,好像幽灵一般肆冲击着他的耳膜。

  枯槁犹如枯树一般的脸庞上突然涌出了两道水渍,他干裂的嘴轻轻动了动,浑浊的眼中好似突然亮出了两道莫名的烛光,摇曳生姿。

  “白麒…我还以为我再也听不到这个名字了。”

  支离破碎的心再度被拼接在了一起,这是一种打磨,一种历练,即便是痛苦无比,却也由不得她不去承受。

  明珏抱紧了白麒的身子,那软软的绒早已被方才的一击或切或砍或烧,焦灼一片,可以说没有一处完好。若非是手掌下那隐隐起伏的肚皮,她几乎要怀疑白麒已然命归西天了。

  沉重的眼皮掀开了一,明珏的眼也亮了一分,白麒那稚而又欠扁的声音一如往昔,却轻得好像随时都会随风飘散。

  “看看,没了白麒大爷,你以后怎么办?”

  “那你就陪我一辈子啊!”明珏笑道,双眼却渐渐凝出了晶莹,犹如鲛人结出的珍珠,每一颗都蕴藏哀痛。

  “这一次,恐怕是不行了。”白麒道,“如果我强盛时期,这一击简直是不够看的。可是,现在…我才是那个不够看的…”

  “对不起。”明珏低头,眼中的泪水幽幽打转。如果她不是这般没用,如果她的光灵素再强一分,如果她方才没有因为柳初走神一刻,也许,白麒它依旧是那个它。

  可现在,它却…

  白麒叹了口气,看着她,心底居然第一次涌出那般的不舍,道:“不用担心,我是灵兽嘛!会轮回的,而且我们之间定的是血心契,只要你不死,我是想摆都摆不掉你的。不过,下一次你可就没这次这么幸运了…”

  明珏手下的劲道又紧了一分,带着些任的意味,“以后的事,我不管,可是现在我不让你走!”

  “有的时候,不能不走,就像现在…”

  它的声音逐渐消散,明珏收紧的双手突然一空,无力附着,她惊愕的垂头一看,却见着白麒那小小的身子虚晃透明起来,好似没有一丝的血充盈。

  她颤抖地伸出手去触,似乎想要抓紧那最后的温暖,孰料,那镜花水月的美,从来都是不堪一碰,转瞬便是支离破碎,再难圆。

  她的眼僵直在了当场,整个人都是近乎虚地软跪在地。

  泪终于还是滚了下来,化作两行灼热,烧透了她的全部。

  燃料是理智,熊熊而起,一瞬间,便淹没了她全身。

  身体深处,好似有着什么沉睡的东西正在觉醒,一点一点张开它蒙的双眼。

  明珏的脑子一片空白,犹如隔着水帘的双眼前,一道亮丽的白光束轻轻飘过,星星点点,灿烂无比,好似一条小型的银河投人间,她曾经拥有,现在却已然失去。

  她知道,那是白麒最后的影子。

  突然,她像是发狂一般扑了起来,双手连动,似乎想要将那影子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却不知物极则反,越想留下,却越遥远,越执妄,便也越痛苦。

  “还我!”

  “还我!”

  “还我!”

  一声声倔强而执拗的嗓音夹杂着隐隐的沙哑在这一片近乎死寂的土地上不断响起,人们无暇关注她,因为她的背后,一道骇人的身影已经渐渐走去。

  他步履清晰而慵懒,一步一顿,分明无比,好像远古时代逆天而行的魔王,一步一煞,一动一杀。

  所有人都在这时极为明智地选择了逃遁。

  追魂四人虽然未逃,那步子却也悄悄地朝着柳初身后的方向挪去。

  明珏自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变故,她费尽了所有心力想要挽留,却只能任由它越走越远。这是她第一次直面面对战友的死亡。

  那是白麒。

  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师傅,更是一路伴她的战友。

  却,就这么无声陨落了。

  她不知道该恨谁,自己,柳初,亦或是那一个背后偷袭的女人。

  她也不想去恨,她只愿要它回来,所有的一切就在这里被她通通放弃。

  泪好像已经干,她的眼前清明无比,却不知何时早已晕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霜,好像血渗透,下一刻便有泣血的冲动。

  修长白皙的脖颈倏地扬起,她怒目对视着头顶阴暗无比的天空,好像一直折翼的天鹅悲鸣哭诉,破声道:“你把白麒还给我!”

  轰隆!天际一道惊雷降下,银白无双,好似银龙啸天,扭转蜿蜒信笔走合,却是无缘无故准确无误地一道劈下,直中明珏的天灵盖。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所有飞驰而来的人身子僵硬在了空中,好像一尊尊石化的雕塑,瞪大着眼,心肝裂。

  “公子!”

  “主上!”

  “玉老大!”

  “王玉!”

  “明珏!”

  一声声仿佛生生将声门撕开尖锐爆发而出的呼唤,成了下一刻这世上唯一的声响。

  没有知道他们喊得是什么,但是他们都清楚,这五道呼唤,同属于一个人,那个被雷劈中的人。

  唰唰!周遭竟是破风的声响,围着那好似已然烧焦炭黑一片却维持着跪姿的人影,她的身上有着丝丝热气而出,像是比他们飞驰产生的劲风还要凌厉。

  那热气霍然一变,居然诡异地扬起无限风,将这如水般扑来的人影尽数都反推了回去。

  言天、立莹、华绍、古灵儿甚至于深不可测的君惜朝,无一例外,她好像刻意选择与世隔绝,独自一人承受那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方圆十丈,除却入魔的柳初,再无他人。

  华绍等人本就不设防备,当即便是被这风伤得不轻,出一口鲜血,却无一不是目地看着她。

  君惜朝险险站定,嘴角也是溢出了一丝血渍,直看得一路连奔带跑赶来的邱掌柜心头一颤,差点没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这真的还是他认识的仿若天神一般的阁主么?

  柳初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不摇,方才那劲似乎对他没有产生一丝的影响,唯有那汩汩黑气方向一变,现在居然诡异地逆行朝下,犹如一道道斑驳的黑泪,潸然落定。

  君惜朝秀眉紧皱,已是不顾邱掌柜的阻拦大步再度朝着明珏走去,古灵儿眉眼一横,一抹嘴角的血,小短腿一蹬,也是跟着走了进去。

  荀浅之几人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方才明珏那一击虽说是无心之举,却真真是让他们全身骨骼都像被重塑了一般,剧痛无比,动一下便是锥心刺骨。

  唰唰!衣料摩擦的细微响声在他们耳边轻微作响,他们愕然地睁开眼,朝着那处看去,却见得华绍和阿誓,居然硬忍着痛,咬牙匍匐。

  他们跟他们一样,一样痛得站不起来,一样心里想着她,却比他们要明智,比他们要坚定,比他们聪明了太多太多!

  荀浅之等人的脸上倏地一亮,居然也学着朝那里爬了过去。

  一时间,一个个人影接连倒下,慢慢动,好似蜗牛,目标却清晰地印刻在了骨子里。

  她!

  那一个给了他们阴暗人生一道亮光的少年,那一个给了他们活下来机会的少年,那一个给了他们掌控尊严资格的少年…

  现在,她需要他们,即便是他们是那么地卑微无力,在她一击之下便是颓然再无反击之势,可到底,他们是她的兄弟。

  甘苦共饮,风雨同舟。

  这路有多艰难,有多痛,他们一起来承受!

  一条条修长的身子一道接着一道,好似太阳发出的线,一条条奔向远方,只不过他们逆行回溯。

  追魂四人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心下起疑,这究竟得是有多么身后的情谊,才能不顾疼痛做出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明珏面对的,是与他们完全不同的风景。

  时间在倒退。

  无数的画面,清晰的记忆,一如走马灯一般在明珏的脑中飞快回放。

  白麒的身子向上飘去,那一抹致命的莹碧回收过去,柳初的长鞭还在手中…

  一切好似都在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可是…

  明珏的手动了动,灵识探了探--兽灵域和手边,空无一物。

  白麒它,还是没有回来。

  这该是幻觉吧!

  明明它都已经在她眼前消失过去了,她究竟还在执妄些什么?

  她不知道。

  一直以来,她之于修炼,唯一的希冀便是希望有朝一,她能够亲手夺回原本便该属于她和她在乎之人的一切。

  可是,可笑的是,她一直的目标在人,却忽略了可能随时为这般弱小的她牺牲的兽。

  白麒,它原本可以不死,现在却成了她的替死鬼。那一击,即便是身着破碎纤雾甲的她,只怕也承受不住,它那么瘦小的身子到底需要怎样的勇气才能跳起帮她挡住一击。

  她也不知道。

  现在,她唯一知道的是,她要它回来!

  回来!

  心在呐喊,沉沉的呼唤,像是在唤醒正在沉睡的某些东西。

  一丝丝黑色的光丝渗透进来,悄然无声,润物化灵。

  突然,那一道张开了,一丝丝裂纹在那干瘪的身躯之上徘徊往复,好像某些枷锁的解释,一瞬打开,便是柳暗花明。

  枯槁的花骨朵猛地颤抖了起来,连带着那休眠的木种都是一闪一闪,犹如鬼火般闪亮在了明珏的丹田。

  所有的时空都在这一瞬停滞一分。

  咔嚓!枷锁已碎,时间再度顺行,可很多事便在这原本的自然而然中潜移默化了。

  红、蓝、金、褐。

  四光芒陡然从那白光耀眼无张的灵素花骨朵上迸发而出,与那鬼火般的木种绿色相辉映,旋即,细丝相连。

  神秘而幽邃的五边形在此结成。

  每一个顶点都是一抹亮莹,金木水火土五行,五颗原本该费上不知多少功夫才能勉强结成的种子,居然就在这一刻,神秘地一次缔结成功。

  察觉到丹田内的变故,明珏苦笑了一下,“若是白麒知道我一次凝出了剩下四枚种子,会不会气得跳脚,突然扬起来给我一爪子呢?可惜,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只愿到时我还没挂吧!”

  “废话!你挂了我找谁看去!”熟悉而稚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喜悦突然传来。

  一片黑暗中,明珏突然怔住。她扬起头,左顾右盼,看到的,却始终是一片黑暗。

  “果然是出现幻觉了…”

  “幻个头啊!还不赶紧把我出来!”熟悉的声音此刻带着点着急的愤怒。

  明珏一愣,尝试地唤了句:“白麒…”

  “是我!赶紧把我出去先,这里好可怕的说…”

  明珏大喜,终于知道这不再是幻觉,连忙问道:“你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到你?”

  “我就在你面前啦!伸手!”

  明珏照做,想也不想便是将手伸进了黑色当中,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如有细微的电透过手掌传递到四肢百骸,明珏发丝飞扬,整个人都是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麻木当中。

  “白麒,你搞什么鬼?”

  “哎呀!这个是仪式必须的程,作为白麒大爷血心契的契约者,你就忍着点吧!时间不长,也就一个时辰吧!”

  “…去你妹的白麒!再不说,我就把手收回来了!”这死兽还没回来就搞怪,以为她好欺负啊!

  “等等!别啊!”白麒好似了气,幽怨地道:“我本来也以为我要死了的,谁知道你这么变态,居然一次结成了五种,五行乃是万物生机之源,我当然就复活了。”

  “那你还不自己滚出来,躲着干嘛?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后面那句,明珏自是不会说出,不过以血心契的不平等程度,白麒自然也是已然知晓。然而让明珏吃惊的是,这一次,它居然没有出声调笑。

  顺口又问了句:“对了,那个仪式是什么?”

  “那是…”白麒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突然尖叫起来,“妈咪妈咪哄,菠萝菠萝,啊哈哈,白麒大爷终于要恢复往日的雄风啦!”

  明珏眉头一竖,正要再问,突然一阵强大到近乎要将她绞碎的风暴突袭而来,她整个人都感觉像是扭曲到了不可思议的弯度,旋即,一道神秘的大门打开在她的眼前。

  那是一个类似与祭台的建筑,高、大,是它唯二的特点。祭台的四周一步一阁,皆是古老兽头模样的青铜火柱,一丝丝灿白犹如雪花一般的火焰在那里悄然绽放。

  整个地域亮如白昼。

  祭台的中央是一个深深的大坑,一丝丝莹白正朝着那坑中释放过去。

  明珏叹了口气,她知道,那是她体内的光灵素。原来,那哪里是什么电,分明是她体内的光灵素被强行剥夺走时,留下的痛感。

  一个时辰,亏你好意思说!

  一个时辰之后,她就变成人干了吧!

  明珏心里嘟囔着,不过却也并不干涉那深坑对她的掠夺。她知道,现在是白麒恢复本身的时候了。

  她一飞而起,盘坐在那深坑之旁,已是运转起大天明诀默默增加着体内的光灵素。

  外界,人们看到的依旧是那般烧灼之后的她,没有一丝改变,却也不再具备先前那般的攻击

  柳初像是彻底呆滞了一般,立在原地,任由一个个人影在他脚下匍匐而过,却无动于衷。

  君惜朝行过他的身侧,兴许是觉得他实在太过碍眼,纤白的衣袖扬手一招,便是将他整个人都打飞了出去。追魂四人连忙要接,却发现空中的柳初似乎已然从原先的呆滞中清醒过来,手中暗黑的长鞭上生着层层叠叠的倒刺,扬手便照着场内一阵肆,好似发疯一般。

  众人大惊,连忙躲闪起来。

  可初尊发狂的一击又岂是那般简单便可躲过,一鞭落下,整个大地都好像地震一般瑟瑟发抖。无数的人影犹如破布般被他卷飞出去,当场便晕死了过去。

  他一击得势,立刻脚踏虚空,好似借助了什么助力,立刻反弹回来,居然直冲明珏所在。

  君惜朝眼眸一凝,飞身而起,银白光芒犹如银袍加身,熠熠生辉,正与楚旭的黑色魔铠势不两立,二者顿时扭打成团。

  其他人眼见此情此景,心中警铃大作,直接便如同母一般朝着明珏蜂拥而去,将她护在自己纤弱的双臂之中。

  一时间,一道道铜墙铁壁在明珏身前成形。

  仪式仍在进行,君惜朝和柳初早已不知在天阙上打了多久。

  不得不说,这两人都是当代奇才,年纪轻轻,一战起来,却是昏天黑地,人们只见得天空上银黑二光球你追我赶,你打我挡,不住碰撞却又瞬间分开,这状似灵动而轻盈的战势之下,他们知道,其中的每一道蕴藏的都是令人胆战心惊,令山河崩塌月变的强大能量。

  “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华绍皱着眉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侥幸逃过的言天连忙问道。

  阿誓眉梢一紧,直接拉住华绍的手,指着他手上的纳戒,眼波微沉。

  华绍愣了下,“你是说我们给玉老大喂药?”

  阿誓没有说话,已是自顾自转到了明珏正面,看着那焦灼地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热气的身体,他的心痛了一下,旋即,指尖一划,说不清的瓷瓶错落地上,他已是强行掰开了明珏的嘴,开始灌起了药。

  华绍嘱咐言天一句,也是加入到了灌药的行列中。方才只有他俩爬得快,没有受到柳初的重创,荀浅之他们早就不知道晕到哪里去了。

  一瓶瓶丹药不要钱似得被他们二人疯狂地灌入明珏的嘴中。他们掰开明珏嘴的手早已是被那余热灼烫成伤,一枚枚水泡来不及成形,便已被那继续的灼热熨烫破裂,化为丝丝焦灼之气飘在半空之中。

  回来!

  这是明珏方才的期盼,此刻却也成了在场所有人,清醒或昏,共同的期盼。

  不知何时开始,这少年已然成为一面旗帜,好像只要有她在,即便她一话不说,所有人的心就莫名地平静而淡薄。

  可是,华绍二人的丹药已是所剩无几,那个焦炭一般的少年依旧没有一丝转机,甚至于那隐隐还在吐的气息都是在这一瞬间彻底湮灭了。

  二人的瞳孔顿时缩小如针尖,阿誓尖利的呼喊已然破出:“回来啊!回来啊!回来!”

  最后一声淹没在天际一声强悍的爆破之中,黑、银两的华光洒天际,却各自为营,势均力敌。

  君惜朝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这像是发狂野兽一般的柳初,原本他不该是这么难的啊!莫非是与这黑气有关?暗灵素,那应该是魔的后人!

  他心中正下着定断,耳边却倏地传出阿誓近乎绝望的嘶吼,她心神一,不由自主地偏头看去,却正被柳初逮着机会,如同离弦之箭般,以己为攻,势如破竹般朝着他轰击过去。

  泼墨的浓彩划破天际,割裂了那至纯至亮的银光,君惜朝躲闪不及,正中他一击,当即便是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下栽去。

  却在这时,焦灼成碳的明珏身上突然迸发出一缕白光,好似从身体内部炸裂,一瞬便将那一身焦灼化为粉尘,随风散去。

  所有人的眼都亮了,不因别的,只因那里的光太过耀眼,即便是柳初完全堕入黑暗的双眼依旧明媚如

  唰唰!风声雷动,硕大的白光团子隐约看去像是个人形,只那微微勾起的嘴角,让人相信--

  真的是她回来了!

  人影一闪即过,飞入天阙接住了君惜朝掉落的身子。

  二人并肩扶立,白光散去,明珏白衣翩翩,而他已是一身荣华,玉质无二。看去恍若天际金童玉女,羡煞世人,天作之合。

  明珏问道:“没事吧,惜朝?”

  君惜朝微微一笑,灿若春风:“你若安好,我便无事。”

  柳初眼中的白光一瞬退却,再度换上了那一抹沉沉的黝黑,好像黑天噬地,不死不休。

  周身的黑气盘绕而起,居然在他的身后幻化为一尊虚晃的巨型虚影,看去像是狰狞的魔头,无声咆哮。

  明珏眼眸一凝,看着这般模样的他,心中不由升起一抹心痛,双手一招,体内灵素花骨朵、五行之种立刻应召而出。

  五五行五种,虽然瘦小不堪,却被灵素光丝相连孕育。它们浮出在明珏掌心,似乎感受到魔头的恶,顿时光芒便大作了起来。

  屈指一弹,五芒束缚同时枷锁在柳初身上,拨反正,立刻就将那蒸蒸直上的魔气压制了回去,柳初暴走的身体一瞬坍塌,如线落下。

  明珏脚步一动,身后一抹大力扯来,顿时便让她后退几步,却见君惜朝长袖一拂,一股无形的骇奔腾而去。

  明珏大惊,“你究竟在做什么?”

  君惜朝紧紧拉住她动的身形,面色肃然地看着虽为追魂四人所救却多少不及,依旧被他的灵识轰击击中的柳初,正声道:“他已经入魔了,唯有废掉他的灵识,才能彻底免于大患!”

  “入你个头啊!”明珏甩开他,大骂道:“没看到我可以拨反正吗?需要你多出手!”

  说罢,也不管君惜朝如何反应,便是焦急地飞身下去。

  君惜朝眸光一黯,没有说话,可那慌忙跑到他身侧等候发令的邱掌柜却是身躯一颤,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君惜朝那一击不可谓不是存着必杀的心念,柳初本就灵识有损,现在这般再受一击,今后修为可以说便是毁了一大半。

  明珏心中想着,连忙去看,却被魑魅一刀拦住,道:“不用你们这群人假好心!”

  明珏不理她,鬼魅般的身形直接绕过便冲到了柳初跟前,纳戒中的丹药一瓶瓶拿出,纵然知道这对于他的灵识毫无作用,却依旧往里灌着,不知是想要安定谁的心思。

  柳初闷哼一声,终于是皱着眉醒了过来。

  明珏还来不及亮出一个笑脸,却已被他一手推开,喑哑的嗓音随之传出:“追魂,我们走!”

  “是!”追魂应了一句,连忙扶住他摇摇坠的身体。

  明珏跌坐在一旁,看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突然一飞而出,挡在他面前,道:“柳师兄,你跟师傅一定要到这副田地吗?”

  柳师兄?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是不由怔住了,没人想到明珏居然还跟柳初有这般深层次的关系。

  柳初冷冷一笑,不理她,只淡淡说了句,“走!”

  明珏再拦,坚定至极,道:“其实,师傅他…”

  “够了!”柳初喝了一句,斜睨她一眼,“不要再跟我说你心目中的好师傅是如何的爱我和娘,如何地温柔体贴以为亏欠我们很多,你之所以说的出这些话,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卑鄙小人!不说了,你若再拦,别怪我不客气。虽然我现在没有力量胜你,可是自爆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明珏呼吸一滞,顿时僵在了原地,任由他们擦肩而过。她丝毫不怀疑,柳初真的说的出做得到!

  自爆,还真是符合他的子!

  不过,楚天烨是他爹,师傅是楚天烨,二哥和楚寻的爹也是楚天烨,师傅真有这么多儿子,难道他真的曾经是在骗我博取我的同情帮他修复伤势?

  明珏心思沉下,正思考着,那边华绍、阿誓已是飞奔过来,下巴一抬,问道:“玉老大,我们真的就这么放他们走?”现在,以玉老大的实力应该很容易就可以秒杀这几人吧!

  摇了摇头,明珏已是走向可那一众晕死过去的人。经过这次,她还真是因祸得福晋阶了灵王,身体内的之力虽说不及原先充沛,可到底算是重新活了过来,更何况白麒也回来了,仪式已过,但愿它早突破障碍出关吧!

  她抬头仰望着头顶已然恢复正常的天际,想不到,一夜之间,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她不知道的是有三件。

  其一,宫家后院。

  一名衣着华锦的中年男子匆匆步入偏院,推开那尘封了不知多久的大门,厚重的灰尘降落下来,那股干燥的涩感直让他厌恶不已。

  忍着心头的作呕,他行入房内,关紧房门,朝着那老者作一揖,恭敬地问道:“不知老祖宗唤宫乾前来,所为何事?”

  老者干裂的嘴轻轻动了动,长久未曾说话的他声音干瘪而沙哑,好似机械摩擦,极为刺耳。

  “他,出现了…”

  宫乾身子倏地一僵,眼底厉一闪,突然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宫家有望啊!不知老祖宗可知那人是谁?”

  老者浑浊的眼微微闭上,似乎感在感受着什么,良久方才叹道:“我不知道他是谁…”

  宫乾眼眸一闪。

  老者又道:“但是,我能感受到他身上光灵素的气息,从一年半以前袭明,不到两年的时间居然突破大天明诀五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当真是我宫家之福。”

  宫乾的手攥了攥,又松开,笑道:“确实。老祖宗可知他现在身在何处?宫乾也好派人去接,这等人才必定要好好培养!”

  “他应该就在这衍天都,务必尽快找到他!”

  “是!”宫乾应了一句,立刻退了出去。却在那远离偏院的一角,身周气息一滞,好似一头蛰伏的野兽。

  汩汩光打在他的身上,却融不掉那一层冷硬的冰封。

  “去,给我密切监视三脉的一举一动,一有异动,立刻上报!”

  良久,他对空虚说一通,好似自言自语,可空中气流一蹿,很多事情从此便不一样了。

  第二件,是在血族宗堂。

  血族族主,血山双掌一合,将那反着族人在外一举一动的镜面关合起来。他闭着眼,仰躺在血绒皮之上,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纤白的身影,突然微微一笑,笑意间,有着玲珑剔透,却也蕴含无尽阴险。

  他低低一唤,七抹身影接连浮现,他笑道:“各位,看来我们去楚家的时间得提前了。”

  此语一出,立刻是引起了一阵惊疑之声。毕竟,以族主的说一不二,这种临世变更的情况还从未出现过。

  一人一马当先,皱着眉,似乎想要出口相问。

  血山却已是自顾自回答了起来:“那是因为,我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哈哈哈!”

  第三件,自然发生在盟。

  柳初一回盟内,便是立刻下令,三之后,总攻楚家。

  一时间,盟内人心慌乱,不过他们对于柳初从来都信服无比,却也照做,纷纷下去开始准备起来。

  轻微的风拂啸而过,似乎带着点血腥的气息,成了这场血战预示的前兆。

  ------题外话------

  因为晚上临时有事,怕今断更,所有没把这一章补在昨天那一章里,大家见谅~我去办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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