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自己爽才是真的爽
该藏,还是该?
江承紫心里纠结,面上却还闪着天真无的大眼睛瞧着柴绍,脆生生的童音说:“我听闻义父威名久。不知义父后得空,可否教一教阿芝?”
“你是我义女,柴氏一族的剑法与法肯定要传于你。等后,你回到长安,得了空,我定会亲自教你。”柴绍笑着说,随后便提议让自己的随从家奴柴文与江承紫切磋切磋。
“不成,不成,我的三脚猫功夫,不敢献丑。”江承紫嘟囔了嘴。
“九姑娘,这就是你不对了。要拜师,总得要师父知道你的深浅,才知道如何教你啊。”张嘉在一旁笑她。
她才若有所悟的样子,说“这样啊,那我就献丑了”她说着,就对一直站在一旁的随从柴文说:“那就请小哥手下留情。”
“姑娘客气。”柴文回答,做了手势示意开始。
江承紫将大氅一,丢在一旁,摆手说:“这屋里不行,太窄了,施展不开,还是去院里。”
“阿芝,柴文是将军贴身护卫,功夫自是不弱,你那三脚猫,你以为还能过多少招?”杨清让低声提醒。
江承紫撇撇嘴,说:“我不全力以赴就是对对手不尊重。我在这里施展不开,就得出去。”
“哈哈哈,我这钦差做得值,能收到阿芝做义女。深得我心,深得我心。柴文,你且去院里与阿芝切磋一二。”柴绍十分高兴地说。
江承紫蹦跶着出了厅门,径直往后面练武的院子去,柴文与众人皆跟在身后。
该,还是该藏?
江承紫起初纠结过,但很快就觉得要看柴文功夫如何,能迫自己出手到何种地步。
虽然她知道应该掩饰锋芒,才能与李恪过着平凡的日子,少被人嫉恨。但她转念一想,就李恪的智慧、身份、地位,不招人嫉恨,不被长孙氏视作眼中钉的方法,恐怕不是自己掩饰锋芒就可做到。
要拯救李恪,还得要改变历史,让世人皆明了他志不在此,让众人皆知晓他瞧不上这可笑狭隘的权力顶端。
因此,没必要藏,当然也没必要刻意去。现在还不是刻意的时候。
江承紫在往后院一路蹦跶的过程中,已将先前的纠结理得清清楚楚。她就是这样的人,内心的纠结于矛盾总是在片刻之间,就能解开,做到心明澈净。
当年,她能成为那一帮男子的队长的原因。很多军队的领导都赞赏过她,够冷静,够聪明,在一团麻里,能快速出头绪,做出最正确的评价与方案,并为之做出最快的反应。
当然,即便是后来遇见渣男,在顾汐风的暗示之下得知真相后,她虽然心痛,但杀伐果决,对渣男毫不留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承紫也觉得自己是绝情之人。
但她觉得人生本来要守各种规则,已经够让人烦了,难道还不能在遵循某些必须规则时,尽量让自己一点?
自己,才是真的!这样的人生才有意思,有劲儿,有意义。
当然,从来没人见过这样野的她。
那些人对她的评价就是优秀,冷静,是杰出的狙击手,优秀的军中之花。就是她的爷爷也曾感叹江氏一门,从未有如同她一般冷静得如同一杯透明的水一样的人,从未有如同这般适合军中。至于与她同辈份的对她的评价却是“实在无趣”几个字。
从来没有人知晓,她有丰富而强大的内心。
一行人前来时,江承紫已在院落里站定,身上大氅早就去除,而襦裙也被她换下,一袭平素里舞刀的劲装颇为干练。
她站在练武的院落里,站在一排木桩前,对着面目沉静的柴文笑,说:“小哥可不能欺负我哦。”
“切磋而已,点到即止,阿芝放心,柴文素来有分寸。”柴绍替柴文回答。
柴文也腼腆地点头,低声说:“是。”
“那开始吧。”江承紫朗声说。
“阿芝姑娘选用何种兵器?”柴文询问。
江承紫眨着天真的眼睛,调皮地说:“秘密哟。”
柴文腼腆一笑,柴绍却是哈哈大笑,道:“阿文,阿芝没有正规的习武师父,一切靠天赋琢磨,你却莫要太正式。”
“是。”柴文回答,神情严肃。
“阿文小哥真无趣。”江承紫打趣。
众人又是哈哈一笑,而柴文却已拿起旁边一把平时练习的木剑,说:“我平时擅长用剑,阿芝姑娘乃人中龙凤,酷爱习武,功夫恐怕不差,我便不能小觑之。若是小觑,亦不尊重。”
“阿文小哥这样说,我定要全力以赴,不能有丝毫怠慢。”她笑语盈盈,站定凝神,对柴文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柴文本就是来切磋,想着等小姑娘先出手,无奈小姑娘做出这一手势,他也不好继续推辞。于是,手中木剑一横,瞬间突身向前,唰唰唰几剑,每一招势都朴实无华,没有剑的华丽,但每一招每一势都是绝杀。
江承紫凝神步步后退,让柴文的剑始终离自己有一段距离。在不懂武术之人看来,只感觉这二人身法动作很快。但在懂得武术之人看来,只感叹剑法精准,但那小姑娘身法实在不弱。
“果真是师承仙者之人吧?要不然,为何如此厉害?”柴绍心里发出这样的疑问。
是呢。他是柴氏一族的族长。从前,还未做族长时,身边就有暗卫守护。而这批暗卫中,最冷静最杰出功夫最高的就是柴文。就因为柴文是这样的存在,柴绍走南闯北也好,驰骋疆场也罢,都会带着柴文。
这些年,能挡住柴文剑法的本就不多,何况还能躲避得如此轻松潇洒。
就算柴文没有用尽全力,但这小姑娘能做到这样的轻松潇洒,若非是师承仙者,仅凭自己琢磨,怕是做不到吧?
江承紫还未真正出手,柴绍已惊诧。
姚子秋、张嘉与李恪三人倒知晓江承紫功夫不弱,尤其是李恪与张嘉二人,在山里与羌人对垒时,就曾见过。但这三人却不约而同地蹙了眉,心中都同是一个疑问:阿芝要做啥?她没有理由不知这是柴绍的试探啊?
他们三人原本以为阿芝会敷衍一下,随便切磋两下败下阵来。因此,柴绍提议比武时,三人没有担忧,可如今真正动起手来。三人便看不懂了。
“阿芝,你别丢人了。柴护卫那是让着你。别不知道天高地厚。”杨清让朗声喊,语气里也颇为着急。
江承紫不语,在避过柴文的几剑杀招后,低声笑着说:“小哥,要换我来了呀。”
她话语未落,提气凝神,身法如风席卷而过,用的招数就是在军中学习的最直接的杀招。
“呀。”有人不由得惊呼一声。
江承紫进攻的身法她快,就是柴绍也没看清楚,只觉人影晃,下一刻,已觉出胜负。
她的匕首就在柴文的脖颈间,柴文的木剑已被她劈断。两人此刻没有动。
“结束了。”江承紫低声轻笑。
“阿芝姑娘功夫了得,柴文心服口服。”柴文的语气依旧平静如水,看不出胜败的情绪起伏。
“小哥剑法妙,无奈不够快。”她依旧低声说。
“姑娘身法快,但手法也狠。”他评价。
“又不是街头杂耍,不需观赏。”她回答。
“这么多年,我亦被人打败过。但这次,是最快的。”他语气依旧平静。
江承紫眉目含笑,将匕首轻轻收了,说:“你会不会沮丧?”
“不会。”柴文回答,尔后,忽然转身半截断剑直直刺来。
江承紫身形一蹲,猫身而下,藏身的格斗刃就抵在他口。两人先前本来是江承紫借助木桩,站在柴文身后,匕首在他脖颈间。而今,柴文身子前倾,断剑直指江承紫的口,可因为是断剑不够长,而江承紫的格斗刃却是在他右。
一时之间,看不出输赢。
“小哥不地道啊。”江承紫笑嘻嘻地说。
柴文一向严肃,这会儿却也略微笑,说:“是阿芝姑娘方才要讲实用,我便与阿芝姑娘上一课,却不料阿芝姑娘亦是同道中人。”
“功夫防身,亦守护人。对待良善之人,要君子;对待敌人,不管对方口碑如何,从心理上就要小人。”江承紫脆生生地回答。
“阿芝姑娘这说法——”柴文收了断剑,想了想,补充两个字:甚好。
“多谢夸奖。”江承紫笑嘻嘻将格斗刃与匕首都仔细收好。
在场的人,除了江承紫与柴绍,没有谁的脸色好。尤其是李恪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瞧着她。
江承紫被看得背脊发凉,抬眸看他,却看到不仅仅是他。就站在他身后的张嘉、姚子秋等人都蹙着眉,很是不解地瞧着她。
她垂了眸,不看他们,只是笑着问:“义父,我这功夫如何?后,可是能杀敌疆场?”
“功夫很高,只是女儿家何以要杀敌疆场?”柴绍笑着问。
“不瞒义父,那些礼仪文字于我,实在伤脑筋。至于琴棋书画、刺绣手工,此类东西,哪怕是瞧一眼,都觉得头疼。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要成名门贵妇,我怕是做不来。倒不如发挥所长,另辟蹊径,也不至于让人瞧不得我。”她说到此处,颇为苦恼地抚了抚额头,叹息一声,“义父,你莫看阿芝乐呵呵的,心里苦啊。”
柴绍一怔,才明了这小姑娘之意是别的都不行,实在惶恐别人会瞧低自己,好不容易有所长,便想着发挥一番。
到底是个孩子吧?
柴绍心里想,但却也不确定。
“只知道为不学习找借口,谁是天生就会?礼仪、刺绣、琴棋书画也是要学。”杨王氏一边给她披上大氅,一边责备。
“阿娘!”江承紫撒娇,快哭了的样子。
“别讲价。”杨王氏斩钉截铁。
“义父。你说,人生短短几秋,如同白驹过隙,将精力浪费在无用之事上,是对生命的不尊重吧?”江承紫此刻扮演的就是个厌学的小孩,各种狡辩想要不学习做名门淑女。
柴绍一怔,狡黠地笑了笑,理着胡须,说:“阿芝,你所言不无道理。但义父亦要说,人生在世,总是要学既定的法则,这些法则可以让你在这世间游刃有余。你想想,哪怕是小孩子之间玩的游戏,不守规矩的那个,总是被别人踢出局。游戏被人踢出局,还可以重新开始玩新的,可是人生,有时候被踢出局,不仅仅是失去面子,还可能是——”
柴绍顿了顿,很严肃地说:“生命。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人生?”
江承紫听到此来,知晓柴绍是在认真教她,也是在暗示杨氏一门要守规则,便垂首伫立,很是严肃地回答:“义父,阿芝懂了,定会好好学习。”
“如此甚好。毕竟后,你父兄要在朝为官,你长姐是太子侧妃,而你与蜀王两情相悦,将来也该是亲王妃。这礼仪规矩不可少。”柴绍又说。
江承紫依旧是十分乖巧,垂首回答:“阿芝谨记在心。”
“阿芝,你且一定要记得,人生在世,不能全凭自己喜好行事。”柴绍又说。
江承紫乖巧聆听了教诲,又在杨氏夫妇的督促下,对柴绍行了感谢大礼。
柴绍也只是挥挥手,说:“今就各自散去吧。清让与恪儿明带我瞧瞧盐矿。后天,我再瞧瞧先前蜀中官员遇刺案的卷宗,之后的三,会瞧瞧临邛、晋原两郡县的军事布防。第六就得回返长安。”
“柴将军不多待几?蜀中风景如画,民风淳朴,物产丰富。越接近年节,越有滋味。到此一次,如何也该有一两游玩呢。”张嘉询问。
柴绍摇摇头,道:“大敌未除,突厥猖獗,岂能有一刻钟闲暇。”
众人一听,皆是一番赞叹。
尔后,各自散去。李恪、杨清让、张嘉、姚子秋也不管不顾,说要去比划一番棋艺,让江承紫也一并去观棋,提高一下棋艺。
江承紫知晓这观棋是假,实则是要询问她刚才比武时,为何要大锋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