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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爹爹,娘亲是爹爹媳妇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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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砂将自己与君倾的距离拉到三尺以上后忙站起身,羞愧道:“民女…民女不当心走了神,说了胡话,得罪了丞相大人,还请丞相大人恕罪!”

  朱砂一脸的郁结,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她方才是怎么了,怎会忽然说出那般的话来?

  “姑娘得罪我了。”君倾看不见朱砂,但听着她的语气知她现在定是悔恨万分,定是拧巴了脸恨不得咬下自己舌头的模样,他却还是神色冷冷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甚至连“看”都不再“看”朱砂,只是缓缓道,“这回,我不恕罪了。”

  朱砂面前,君倾始终都是自称一个“我”而非“本相”或是“君某”总给朱砂一种他并不是那高人一等的丞相的感觉。

  “…”朱砂一时不知如何应话,亦不再看君倾的眼睛,生怕自己看了的话又会说出什么失礼的话。

  “姑娘身手不凡,我身边现下无人,只有我自己而已,姑娘若是不想担罪,可选择杀了我。”君倾的话就像说的不是他自己的性命似的。

  朱砂眉心紧拧,不由又重新看向君倾,盯着他的侧脸,少顷后极为认真道:“民女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民女得罪了丞相大人在先,大人若要责罚民女,民女认罪。”

  “爹爹爹爹!”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小阿离着急不已的声音,朱砂才一转头,便见着阿离扑到了她跟前来,抱着她的腿,不安地看着君倾,紧张道,“爹爹不要罚娘亲!爹爹不要罚娘亲!”

  朱砂低头看着紧抱着她大腿的小阿离,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家伙,怎的突然醒了还跑了出来。

  君倾并未因听到小阿离的声音而诧异,只是神色淡漠地唤了他一声,“阿离。”

  听着君倾那冷冷淡淡的声音,小家伙的小身子蓦地一抖,下意识地将朱砂的腿抱得更紧了,乖乖应声道:“爹爹。”

  就当朱砂以为君倾要训斥小家伙时,只见他朝她与阿离的方向微微转过来头,问道:“可穿鞋了?”

  朱砂与小家伙竟是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看向小家伙的脚。

  只见他两只小脚丫光溜溜地踩在冰凉的地面上,脚上并未穿鞋。

  “阿离,阿离这就去穿鞋子!”小家伙着急地应了声,随之撒开手冲回了屋子里。

  君倾没有再说话,朱砂也没有离开,只是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看不见,却知道小家伙未穿鞋。

  或许,并无什么不可思议,只是他太过了解他的孩子罢了。

  若非寻里的太过在意,又怎会如此了解。

  只是像小阿离这般丁点大的娃娃,怕是还不能理解他爹爹这冷漠的态度之下对他的疼惜。

  小家伙很快又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再跑出来时,他的脚上已经穿好了鞋子,他再次跑到朱砂身边,紧挨着她,看着君倾,小心翼翼道:“爹爹,阿离穿好鞋子了。”

  “为何不睡觉?”君倾这会儿不再理会小家伙是否穿好了鞋子,只是冷声问道,“为何跑出来?”

  “回爹爹的话,阿离睡了,但是阿离又醒了。”君倾问话,小家伙不敢不答,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将小得直直的,诚实道,“阿离醒来没有见到娘亲,阿离就跑出来找娘亲,然后,然后阿离就听到了爹爹要罚娘亲…”

  “爹爹,可不可以…不罚娘亲?”小家伙说到这儿,不仅是神情,便是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会惹了君倾恼怒似的。

  君倾没有回答,反是道:“过来。”

  阿离转头看了看拧着眉的朱砂,又看看冷冰冰的君倾,这才听话地往君倾走去,停下脚步后又道:“爹爹,阿离今天很听话,没有做错事,也没有跑,阿离一直和娘亲在一块儿。”

  “手可还疼?”

  小家伙连忙抬起自己的小手来看看手背,还是乖乖地回话道:“不疼了爹爹,阿离睡之前又上了一次药的,是小华给阿离拿的药,阿离自己擦的。”

  “嗯。”“那爹爹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马上就走。”

  “哦。”小家伙有些失落,又问,“爹爹是来看娘亲的吗?”

  “…”朱砂想上前去捂小家伙的嘴,这小子,少说一句少问一句舌头会

  “不是。”君倾面无表情。

  “哦,那,那爹爹为什么会和娘亲坐一块儿?爹爹…爹爹又为什么要罚娘亲?娘亲做错事了吗?”小家伙问得很小心,他怕他的爹爹生气,但更怕他的爹爹会罚他的娘亲。

  他不要爹爹罚娘亲!

  朱砂扶额。

  君倾长长的睫微微一动,问:“阿离可稀罕娘亲?”

  他问得自然而然,却是让朱砂又盯着他的眼睛不放。

  小阿离眨巴眨巴眼,即便君倾看不见,小家伙还是将小脑袋点得像捣蒜一般,道:“阿离稀罕娘亲!稀罕娘亲!”

  “可是娘亲要走。”君倾给小家伙泼了一盆冷水,泼得小家伙愣住了,讷讷的,再笑不起来,着急道,“可,可是爹爹,娘亲说了不走的,娘亲和阿离说好了的。”

  “娘亲骗你的。”君倾继续冷冰冰道,完全不顾小阿离的感受。

  小家伙的眼眶忽地就红了。

  “丞相大人,民女——”朱砂颞颥直跳,可否不要这么直接与这个小家伙说实话,她可扛不住他哭。

  果不其然,小家伙这会儿又扑到了她身前来,昂着头两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不安地问:“娘亲…娘亲是骗阿离的吗…”

  “娘亲…娘亲和阿离打过勾勾也盖过手印了的呀…娘亲不可以说话不算话的…娘亲不可以骗人的…”小家伙哭兮兮的,才这么一小会儿时间,他的脸上便挂了泪痕。

  朱砂这会儿有种自己里外不是人的感觉,这种骗小娃娃的事情,自己与小娃娃懂便行了,这下倒好,连娃娃的爹都知道了,且娃娃的爹还是个惹不得的人。

  “打过勾勾盖过手印就不能骗人了的…”小家伙还在哭兮兮地说着话,“打过勾勾盖过手印,娘亲就只能是阿离的娘亲…不能当别人的娘亲的…”

  “爹爹爹爹!”小家伙忽然抹了一把泪汪汪的眼睛,转身又跑到了依旧一副淡漠模样的君倾面前,着急不已道,“爹爹也和娘亲打勾勾盖手印!这样娘亲就不会走了!爹爹,阿离不要娘亲走…”

  小家伙着急不已,却听得君倾缓缓慢慢问道:“阿离与娘亲打勾勾让娘亲留下给阿离当娘亲,那爹爹与阿离的娘亲打勾勾,是让她留下当爹爹的什么?也当爹爹的娘亲?”

  “不是不是不是!”小家伙的小脑袋急急摇了摇,“娘亲是阿离的娘亲,不是爹爹的娘亲!”

  “那是爹爹的什么?”君倾追问。

  “…”朱砂这会儿不仅两边颞颥突突跳个不停,便是两只眼皮都在跳个不停,“丞相大人,民女并非有意欺瞒贵公子,民女——”

  朱砂总想解释什么,可她的话总是被打断,或是被君倾打断,或是被小阿离打断。

  这一次,也不例外。

  “是…是爹爹的媳妇儿!”小家伙忽然想到了答案,想也不想就口而出,“小白说的!小白跟阿离说过的!但是阿离不知道什么是媳妇儿…”

  “阿离!”朱砂终是忍无可忍,往前大跨两步将小阿离从君倾面前扯了开来,紧拧着眉沉声道,“莫得胡说!”

  “娘亲,阿离没有胡说呀,小白就是这样告诉阿离的!”小家伙这忽然被朱砂扯开,讷讷地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那娘亲也是爹爹的娘亲吗?”

  “当然不是!”朱砂瞪了小家伙一眼,瞪得他连忙捂了自己的嘴,可当朱砂放开手时却又听得小家伙道,“娘亲不是爹爹的娘亲,那就是爹爹的媳妇儿了。”

  “…小子!你能不能不添!?”朱砂将阿离扯到了更旁处,低声音斥他道。

  “阿离没有添,阿离说的是实话呀。”小家伙一脸委屈,“爹爹说过,不能说假话,不能骗人,要说真话的。”

  “…”朱砂无力扶额,她有种她要被这父子俩疯的感觉。

  偏偏君倾还在这时候唤了阿离到跟前,一脸冰冷正经地问道:“娘亲与阿离在说什么悄悄话?”

  即便他将他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却还是问了小家伙一遍。

  “娘亲说阿离胡说,说阿离添。”小家伙乖巧,自是不会说假话,“可是阿离没有胡说啊,娘亲不是爹爹的娘亲,那就是爹爹的媳妇儿啊,小白真的就是这样和阿离说的呀!”

  “爹爹,娘亲是爹爹媳妇儿吗?”这个问题,小家伙问得一派认真。

  朱砂紧捏着自己的颞颥,不再说话,她决定沉默,只是听,说来她只是一介平民,此时能坐在这小棠园里,就该有自知之明。

  可似乎她真是得罪了君倾似的,这个问题,君倾没有回答,反是严肃认真地对阿离道:“这个问题,去问你的娘亲。”

  “…”朱砂蓦地瞪向君倾,瞪得有些咬牙切齿,总归他看不见,任她如何看他他都不会知。

  “娘亲娘亲,娘亲在瞪爹爹吗?娘亲为什么要瞪爹爹呀?”阿离这会儿已经听话地转了身来看朱砂,见着朱砂正瞪着君倾,一副恼怒的模样,很是疑惑,“爹爹很好很好的,娘亲不要瞪爹爹。”

  “…”朱砂闭起眼,深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忍,忍耐。

  “娘亲娘亲。”小家伙很听君倾的话,君倾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他果真听话地把他方才问君倾的问题再问一次朱砂,“娘亲是爹爹的媳妇儿吗?娘亲可以告诉阿离吗?”

  朱砂还是闭着眼,再深一口气,吐气之时这才缓缓睁开眼,一睁眼便见着小阿离那双含着泪也含着疑惑的大眼睛,“娘亲?”

  这个问题,如何回答?

  小家伙的亲生娘亲自然就是他爹爹媳妇儿,而她既不是小家伙的亲生娘亲,更与他爹没有任何干系,答是,显然不妥,答不是,小家伙必然又哭得泪眼汪汪的。

  小家伙的爹当小家伙的面虽说冷冰冰的,心里却是将这儿子当成了宝贝疙瘩,她要是在小家伙的爹面前把这个宝贝疙瘩整哭了,他爹不得捏死她?

  就算他一副弱不风的模样捏不死她,但绝对能让她无路可走,她就独自一人,可不想惹上这么多事。

  朱砂看看眼巴巴看着她等答案的小阿离,再看看冷着一张脸还是坐在屋前石阶上的君倾,先是抬手小阿离的脑袋道一声“稍等”而后走到君倾身边,豁出去了挨着他坐下来,将声音到小阿离听不到的音量,恭敬道:“丞相大人,民女知错,民女说了不当说的话,得罪了大人,民女认罪,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不求大人饶了民女,任杀任剐民女认了,但求大人别这么整民女,可行?”

  “姑娘当真要任我杀任我剐?”君倾竟也十分配合地将音量低。

  “大人说一,民女自不敢说二。”只要别拿他儿子整她就行。

  “这可是姑娘自己说的。”君倾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

  “是。”朱砂咬咬牙。

  “好。”君倾微微点头,紧着又唤阿离道,“阿离,来。”

  小家伙走到君倾身边,朱砂随即站起身,让开了位置。

  接着听得君倾口吻认真地对阿离道:“娘亲娇羞,不便回答阿离的问题,由爹爹代娘亲回答,娘亲是爹爹的媳妇儿。”

  “丞相大人——”

  “真的吗真的吗!?”小家伙再一次打断了朱砂的话,虽不知媳妇儿是什么,但还是觉得高兴,“娘亲是爹爹的!嘻!天亮以后阿离要问问小白什么是媳妇儿!”

  “那,那这样的话,娘亲是不是就不走了?一直陪着爹爹和阿离了?”

  “不…”

  “是。”君倾的音量忽然提高了些,下了朱砂想要说的“不是”“好了,可以回去睡了。”

  “是,爹爹。”得到了君倾肯定的答案,小家伙破涕为笑,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竟没有要朱砂去陪他睡,反是懂事道,“那阿离不吵爹爹和娘亲,阿离回去睡了。”

  “嗯。”小家伙高兴地跑回了屋。

  小家伙跑回屋后,君倾终于站起了身,只见他站着身时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幸而扶住了身旁的廊柱。

  “丞相大人!”朱砂见着他这般,大步往前一步,扶住他,却又觉不妥,还是收回了手,关心道,“大人可还好?”

  “没事。”君倾闭起眼,站在廊柱旁未急着走,片刻后才又睁眼,“可否请姑娘陪我走至棠园?”

  “…”方才不是说不需要么?

  “是,丞相大人。”

  “若是姑娘不情愿,便也罢了。”君倾没有强求,“姑娘回屋歇着吧。”

  不用与这性格古怪的丞相大人一起,朱砂自是乐意,便站在原地朝他微微躬了躬身,道:“民女恭送丞相大人。”

  君倾没有再说话,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小棠园。

  而当他拐出小棠园的院门,他忽地停下了脚步,抬手擦了正从他嘴角出的血水后才又继续往前走。

  小黑猫不知从何处跳到他身边,边走边喵喵几声。

  只见方才在小棠园里一直冷着脸的君倾这时竟是轻轻一笑,就像是再也忍不住了才有的浅笑,轻声道:“嗯,今夜开心。”

  “喵…?”

  “没事,顽疾了,回去歇歇便好,不用告诉小白。”

  “喵…”

  “我留她,又能留得多久,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回吧,天亮之后,又会是一个不平静的天。”

  朱砂没有继续再睡,她只是躺在榻上,听着小家伙安稳的呼吸声,睁眼到天明。

  一整夜,她都在想着阿兔这个名字。

  阿兔…

  ------题外话------

  在此明确说一下主要人物的年龄,以免有些姑娘总有疑问。

  君倾,28岁,21岁时遇见朱砂,24岁得子。

  朱砂,24岁,20岁生子。

  续断公子,28岁;帝君,2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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