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心魔如狂,道是无情却有情
“就凭你?也是能跟我的阿离相提并论的?”
都已经变成了这么一个一无所成,人见人嫌的废物纨绔,怎么还会招惹来这样的⿇烦?
千秋只觉得两边鬓角突突直跳。
她面若寒冰,一双墨黑的眼睛更是冷得没有丝毫温度,与辰沂平⽇见到的那副嬉⽪笑脸截然不同。
她一心想用这冷酷无情的姿态把这个舂心错动的少年吓走,可她哪里知道,越是如此,辰沂越是对她痴恋慕,难以自拔盥。
“我知道…知道…我比不上离公子,我不敢奢求连城公子会像喜离公子那样喜我,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你!我…只是…喜你…”
雨…越来越大…
辰沂眼睛里凝聚的泪光也越来越多,在这冷无月的夜晚,背对着重重的雨帘,格外的明亮泸。
“我…喜你…”
单纯的思想,简单的用词,重复着同样的意思。
她不想伤害这个少年!
可她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给这个少年带来不必要的灾劫。
一道闪电当空劈开,一瞬间照亮了两人的脸庞,辰沂瘦削的⾝体惊得瑟缩了一下,千秋目光一沉,冷着脸转⾝回屋,漠然地丢下一句话。
“回去,把门关好!”
那一袭⽩⾐无情地隐没在漆黑的屋中,辰沂咬着下,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
如果“他”真的像别人说的好~⾊放~,为什么“他”可以接受任何人,却唯独不接受他的心?
不管“他”是纨绔还是废物,他都不在乎,就是喜“他”的温柔,喜“他”月下吹箫时的样子,看到“他”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忧伤,他会忍不住为“他”担心,看到“他”和别人亲密,他会不舒服,想时时刻刻待在“他”⾝边。
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哪怕对方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男子。
喜,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门…缓缓地合上,阻隔了雨⽔的嘲意,耳边“滴答、滴答”⽔珠接连落地。
黑暗中,千秋深深锁着眉头,蓦然转⾝,目光幽冷地瞪向那不请自⼊的人影,那张俊秀的脸上一道道的⽔痕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叫你滚,你听不懂人话吗?从来没有人敢忤逆本公子!”
这回,辰沂不再唯唯诺诺地有话必回,而是一味地按照自己执拗的想法,伸手,将紧贴在⾝上的⾐一件、一件地解下,⾐落地,带着“啪、啪”的⽔声。
很快,独属于少年男儿的瘦削⾝体一丝挂不地呈现在千秋的眼中,她冷眼看着,声音沉冷道:“你这是做什么?”带着愠怒,带着无奈。
“请…请你…接受我!让我做…做你的人”
除去⾐,嘲的⾝体反而更冷,啂⽩的⾝体在暗影中瑟缩颤抖,连声音都在打颤,可他直的背却显示着他不甘放弃的决心。
以他的子,能做到这一步,着实是不容易了!
“你多大了?”千秋语气中依旧带着嘲弄。
“十…十四。”许是想到了什么,他急忙道:“我可以…”
十四,和小夙同年啊!
“小爷对十四岁的⾝子提不起兴致,你⾝为御龙府的弟子,深更半夜如此不知羞聇,就不怕变成御龙府的大笑话被人逐出去?辰沂,别让我瞧不起你!”
说罢,她用力把上的薄被一甩,裹住了辰沂的⾝体,又把屋中一把伞丢到了地上。
“滚,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情!”
她说完就不带一丝眷恋地转⾝离开,辰沂知道“他”是要去隔壁找离公子,他来时就想得很清楚了,他没敢奢求能和离公子一较⾼下,可是他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连一丝的怜惜都换不来?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在“他”心里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他紧紧攥着⾝上的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的油纸伞,耳边,是心上人离开的脚步…
黑暗中,俊秀的脸容倏地变得有些扭曲,眼睛依然明亮,可那光芒不再清澈单纯,那是⼊了魔障后的固执、痴狂。
始知相思,便害相思;思而不得,心魔如狂。
他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抱住了千秋的腿,不再矜持,不再害羞,甚至舍弃了自尊。
“不,我不走,我求你,求你让我待在你⾝边,我不敢奢望能和离公子一样,只要你能接纳我,让我待在你⾝边,能时时看着你,我就心満意⾜了,求求你,要了辰沂吧,辰沂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你要辰沂的命,只要是你,辰沂绝不犹豫!”
他死死地抱着千秋,像一只堕落地狱的天使虔诚痴狂地抬脸仰望着,求渴着,可黑暗中,没有人看得清,他仰望着的究竟是神,还是魔。
千秋垂眸看着一丝挂不地抱着自己的人,恍惚间想起了那么一个人,那还是在她是风痕的时候,一次接到任务去接近一个男人得到一样东西,到后来,东西成功到手,那个男人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却错误地爱上了她,疯了一般用尽各种手段要她留下,甚至最后…选择了跳楼…
早知结果,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靠近。
“放手!”
“不,我不放,为什么,只是男宠,你能接受离公子,为什么就不愿意接受我?你就当…就当⾝边多带了一只宠物,我…我不会吵你的…”
“为什么?如果一块⽟佩从一开始本公子就讨厌它,我为什么还要把它戴在⾝上当累赘?”她俯⾝对上辰沂含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喜,讨厌,憎恶,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你刚才说,你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情?”
辰沂哆嗦着瓣,像是被她那一句“讨厌、憎恶”刺傻了,讷讷地点了点头。
“你如果真的那么喜我,就答应我帮我做一件事,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再说喜我。”
辰沂脸上浮上一丝欣喜,忙道:“我做,不管你要辰沂做什么,辰沂都一定为你去做!”
“很好,你听着,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立刻、马上、永远,离我远远的,不要再和我扯上任何关系!”
辰沂立马瞪大了眼睛,喃道:“什…什么?”
就算再怎么不忍,她也必须硬下这份心。
“我只要求你做这一件事,如果你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就不要说什么喜,我不信!”
喜一个人,到底应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辰沂不清楚,因为他自小在御龙府长大,从来没有接触过世间那些相爱的男男女女,也因为,他从来没有喜过谁。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喜那个人,想每时每刻看着那个人,可是…
“你…这真的是你的心愿吗?”
心愿?
千秋看着他认真神情,愣了愣,让他离自己远一些,只是一个让他远离危险的警告,其实算不上是什么心愿。
“是!”
不希望这个少年因为自己受到伤害,希望他在御龙府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珍蔵好他这份难得的纯净,这应该算是一种心愿吧?
“如果…我离你远一些,你是不是…会开心一点,不再那么忧伤?”
他的话让千秋再度陷⼊了怔愣,许久不语。
千秋无法理解小夙和辰沂这种人的思维,明明自己就已经很不幸、很难过了,为何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喜怒?
世道如此残酷,人心更是丑陋险恶,自己这样算不上好人的人,即便双手沾満了鲜⾎都需要步步为营才能苟且偷生,像他们这样的人要如何在这个世上生存?
“你,离我远一点!”冷漠寂寥的声音在黑暗中悠悠地散开。
这样,你或许会活得久一些。
“好,只要你喜,辰沂就会为你去做。”
狼狈的少年捡起被子裹在⾝上,丢了魂一般,一边走,一边落着泪。
千秋捡起地上的伞,疾走几步出门,顾自塞进了辰沂的手中,又漠然转⾝回屋。
辰沂看着手中的伞,弯了弯嘴角,心中又是甜,又是酸,泪⽔越发止不住地落下。“他”是不是还是有一点点喜自己的?
雨如瓢泼,千秋静静地站在屋顶,看着那个瘦削的⾝影渐渐远去,雨⽔从漠然得有点无情的脸上滑落,乍一看去好像泪⽔。
一把伞忽然出现,遮挡了雨⽔,⾼大的⾝影挡住了⾝后袭来的冷风。
冷寒的声音含着不悦,在耳边闷闷地响起“你很喜淋雨?”屋子里动静那么大,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只是这种事他无法介⼊,便一直在隔壁。
千秋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毫无笑意,凄风冷雨谁会喜?一遍遍置⾝雨中只是为了让那份从头浇下的彻骨冰冷提醒自己,自己永远只能是一个人。也因为…⾝边没有一个遮风挡雨的人。
辰沂的⾝影已经看不到了,她回⾝看着为自己撑伞的男人,那张柔俊美的脸看见她浑⾝透的模样时黑得像锅底似的。当时,她没有想太多,很自然地抱住了他,靠在了他怀里,他⾝上的暖意让她舒服地低喟了一声。
“阿离,今晚我没被子了!”
“…我有!”
“如果我要你脫了⾐服给我当暖炉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