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墨脱上空的红旗
清晨,天际泛起一丝⽩云,飘飘下坠的⽩雾正慢慢潜⼊垭旦村,整个垭旦村仍在晨眠之中。我走出木楼深深地呼昅了一口垭旦村上空的新鲜空气,望了望去墨脫的方向,今天我就要走到墨脫了。
离开木楼,我在我那不充⾜的盘中拿出50元钱放在木板上,钱的上面庒了个酒碗。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表达我对他们的谢意。我就这么静悄悄地离开了垭旦村。
仍是沉重的行装,仍是空空的肚腹,长时间的超负荷奔波,我的体力已出现虚脫,额头上的冷汗一个劲地流淌,冷汗浸透了全⾝的⾐服。我坐在山梁上息着,劳累的心脏烈猛地狂跳着,去墨脫的最后一段路程我明显地感觉到体力不行了。长达六天的艰难奔波积聚的困乏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更为痛苦的是右脚出现轻微骨折,行走艰难,只要右脚掌轻轻一触地,整个腿就会钻心般疼痛。全⾝的重量几乎庒在了左脚上。
我在焦虑的同时引出一股无名火气,为啥我的腿偏偏在这个时候不能行走,让我停歇在这个荒野群山中,停歇在墨脫的面前?我的右手握紧了拳头,劲使击打着右脚“站起来,站起来!”我大叫起来。
一股快的溪流从山上奔来,在脚下转了一个弯又朝山⾕下流去,路径在溪流面前消失,新的路径需趟过这条溪流后去辨寻。我将黑箱⾼⾼举起顶在头上,在刺骨的流中一步步挪动⾝子,朝对岸移动。溪⽔很快淹没了腿大,我的⾝躯在流中摇晃,腿双在刺骨的流中⿇木发痛。这是一次刻骨铭心的趟⽔,每向前一步,我的⾝子都得朝前重重地倾斜一下。耳旁全是⽔的轰鸣声,全⾝上下早已被浸透,我小心地走着,避开⽔花,不让流将我掀倒、冲走。
在这一刻,我的右腿仿佛也不痛了,刺骨的流将我那肿红的伤腿浸泡⿇木了,渐渐失去了知觉。我咬紧牙关,用拐杖努力地支撑起快倒下的⾝体,一步一步地趟向对岸。
趟过溪流,整个⾝躯疲乏到了极点。⾝躯因被刺骨的冰⽔刺,出现了严重的不适反应,呼昅困难,头昏耳鸣。在植物丛中走一段路后,我就站在原处,紧紧地闭上双眼,息一阵子,看看时间,才九点多钟。
墨脫方向的天空已经出现了红云,渐渐地整个苍穹似火烧一般,我的梦想在艰难行程中正一点一点地展现着。
人们告诉我,墨脫县城修建在群峰环抱的中间地带,是一块神仙居住的地方,群峰之中的墨脫,天是红⾊的,⽔是蓝⾊的,一切有生命的植物体都在仙境般的环境里生长。
人们还告诉我,在靠近墨脫县城的途中,当看见蜿蜒的石道爬上一座似鹰头的峰崖时,就快到了,墨脫县城就在鹰头峰后面。
我的目光在寻觅,在苍翠的山峰中寻觅鹰头峰。几乎所有的山峰都被树丛枝叶覆盖,只见苍劲多姿的古树,不见峰迹。但在飘逸的云带远方,鹤立出一尊灰蒙蒙的峰顶,这峰顶酷似鹰头直刺云霄,时隐时现,这一定是人们说的鹰头峰!
看见了鹰头峰,也就看见了墨脫,不知道墨脫是否看见了我,是否感受到了一个人正不顾一切地朝它走近?
我必须翻越鹰头峰,到达墨脫!
路在山梁陡峭的崖间蜿蜒起伏,一直通向鹰头峰的峰顶,像是通向人间天堂。隔着鹰头峰,我看不见任何人类生存的痕迹,也听不见任何人类的声音,但我能感觉到人类的气息。我完全相信,鹰头峰的后面就是人间仙境,就是生活着一批与众不同的门巴族和珞巴族人的地方。我的一切千辛万苦,不就是要走进这仙境中,融进这门巴族和珞巴族人的群体中吗?
当远天太把鹰头峰烤得灼热发烫时,我一拐一跛地登上了鹰头峰之巅。睁大着眼睛四处眺望——墨脫呢?
寂静的鹰头峰没有告诉我墨脫在何处,仅显露出了一条窄窄的路。看看表,时间已是中午12点正。我积蓄着全⾝的力量,咬紧牙关,左手紧握拳头朝空中猛一挥,热⾎再一次涌遍全⾝。
拖着饥饿疲乏的⾝躯,我走完峰巓上那蜿蜒伸展的路径,转过一尊巨石,朝峰崖的另一端走去。蓦地,我清晰而真切地看见了,在那摇晃移动的⽩雾中,一面耀眼的红旗在飘扬。是国旗!是揷在墨脫泥土上的五星红旗正猎猎飘动!
我劲使着双眼,当我再一次睁大双眼时,鲜的红旗仍在云雾中随风阵阵飘扬。这不是幻觉,而是现实,眼前的一切告诉我,墨脫到了!我的双眼模糊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再也无力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