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终结之前(二)
太阳落下了,黑幕在逐渐取代红色留下的卷帘。城市有不少地方出现了光亮,那并不是灯光,而是火光。
城市的某个小区,小区的某栋楼房内。
李可馨就缩在客厅沙发的一角,目光呆滞地望着闪着雪花的电视机屏幕。偌大的房间之内除了她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人。仔细算算从昨天下午一直到现在,李可馨已经有将近三十多个小时的时间没有回家了,丧尸危机的大规模爆发,病毒蔓延到了全城,导致全城上下都处于一种相当紧张的状态,没有任何依靠的人更是处于崩溃的危险之中。
城市的秩序一直到晚间新闻之前都还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即使有丧尸危机爆发在外,但城市中的人类基本上还处于一致对外的局面。自从晚间新闻播出了那则爆炸的消息之后,整个城市开始崩溃了。因为没有了希望,看不到希望之光的凡人只能尽情地绝望,城市在绝望之中崩溃。
李可馨现在就听到了远处街道上的喧闹声,隐隐还夹杂着撕心裂肺般的惨叫或是惊天动地般的呻。她只是一个刚十七岁的小女孩,处于花季的她在缺乏任何依靠的情况下何能承受得住这等局面。所以她就保持住了一种呆滞,没有焦距的目光空地锁定着电视机的屏幕,看着雪花一闪、再闪。
咚咚咚!是敲门声。
李可馨立即打了一个灵,目光放到了死死闭着的大门上,脑海中更是在一秒之内做出了上万种分析。在将得到的无数计算结果筛选之后,李可馨这个小女孩竟然得出了一个相当惊悚的答案,敲门的人并非为善类。
李可馨回到家时候家里空无一人,母亲早已不知去向,在无数丧尸蔓延的城市之中,一个普通人能活下去的机会有多少可想而知。在李可馨的心中,她早就毫不避讳地将死亡的标签套在了母亲的身上。换句话说,她在内心之中早已承认母亲是一个死人了,如今敲门的人首先便可排除掉母亲…
那么,结果一闪即现。
不是趁着混乱出来发**的暴徒,就是挂腐烂块的夺命丧尸,这二者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李可馨想要遇上的。如今他们却是寻上门来了,如果是丧尸的话,李可馨说不定还能撑起一丝勇气朝它的脑袋攻击,但如果是人类…她究竟该怎么办?
李可馨缩在沙发上打了个寒颤,秀气的脸蛋上闪出了一丝冷意。
这时,敲门声停止了。
但却传出了一道钥匙进齿槽的熟悉声响,李可馨竖起了耳朵,锁定着房门的目光出现了一丝冀望。
咔嚓咔嚓!随着钥匙与齿槽的摩擦声加强,门把竟然逐渐转动起来。
门把顺时针地旋转了六十度,忽然,门被打开了。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李可馨的眼中,那竟然是她的母亲,李英。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一种难以用文字言喻的暖意充斥在李可馨的心中,眼眶中崩溃零落的体说明了她此时的心情。门外之人也是同样的,在无数眼泪连接而成的线条之中,母女二人终是抱成一团,没有别的,只有默默落下的晶莹泪珠。
…
另一边,城市的某个隐秘地带。
“你们先出去一下。”张才博士收起了他的疯狂,眼中只剩下了迟暮,好像是一个即将垂死而去的老者,“我想自己看看这些研究数据。”张才博士向研究人员们大力挥手,示意他们暂时出去一趟。
几十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出了一丝奇怪的神色,但却没有说什么,点点头便相继离去。当最后一位出去的研究人员将这个房间的大门关上时,张才博士终于是无力地叹息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深沉。
瞥了一眼最终兵器李安,他还虚浮在修复仓的水中,于是张才便将目光转向了修复仓另一边的两个培养仓,里面有两条微弱的生命在悄悄酝酿着,两边两个拳头般大小的小玩意在汲取着养分,已经可以看出这是两个发育了半个月的胚胎。
张才将安杰的基因输入到一台仪器内,接着又将几条试管中的体输入进那台仪器,然后就在一台计算机前计算着一条条生物发育的变化规律,不停地输进一个个公式,得到了运算结果之后又再次输入新的公式,由于公式的不符合,张才连续输入了几十次之后,显示屏幕上才显示出了“成功”两个巨大的绿色英文单词。
张才点击运行模拟,两条数据叉出现在了显示屏幕上,最终合成了一条略带斑驳的数据链。数据链被移到了显示屏的右下角,正中央出现了一个胚胎,忽然就与那条数据链相结合起来,不久,数据链于是便消失在了胚胎之中。
这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胚胎竟然逐渐逐渐地成长起来,最终经过了计算机十个多月数据的连续演算后,那个胚胎竟然长成了一个五官完善且健全的成年人。直到这时张才博士这才欣慰地笑起来,一头瘫坐在了位置上。
他没有瘫坐多久。张才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地站了起来,匆匆地跑到那一台仪器前,在仪器的显示屏幕上直瞪瞪地闪烁着[是]或[否]这两个选项。张才想也不想,伸出食指便是点击了[是]选项…
在这瞬间,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猛然撕裂开来。
“啊啊啊啊!!”
张才博士吓得一怔,原来是安杰从昏之中醒过来了,安杰一直没有忘记挣脱开这个锁链的念头,或许是意念坚强的缘故,安杰一睁开双眼就猛然地喊了起来,同时身体四肢也拼命地挤着锁定其身的锁链,试图挣开。但无可奈何的是身体力量尚未恢复健全,安杰始终没能挣脱开那条锁链。
张才对于安杰醒来时的反应没有做出其余表态,仿佛是早就知道的一般。安杰也觉得很奇怪,刚刚自己想要挣脱开那条锁链的时候,这个老混蛋的反应比任何马仔都要烈,但现在却对自己的挣扎没有任何表现,怎么想都非常奇怪…,但安杰并不是那种好奇心强烈的人,他的心中充了挣脱开这条锁链的信念,至少要趁那个最终兵器尚未醒来的时候挣脱开。
安杰深深地了一口气,正想要一鼓作气势的时候,张才淡淡的声音传来了:“你就别做挣扎了,凭你现在的力量是没有任何办法挣脱开那条锁链的。锁链的制造材料基本上都是由纳米技术将一个个合成钢分子逐渐逐渐堆积而成的,我早就计算好了你的体力补充速度,如果没有其他因素的话,注了那么大剂量细胞萎缩药的你,至少得两个小时之后才能恢复半成体力。”
听张才这么一说,安杰果然停止住了挣扎,这倒不是因为认同了张才的话,而是因为安杰忍不住想要对张才大声喝骂。但就在这个即将张开嘴巴喝骂的紧要关头,安杰却想不起有什么恶毒的骂人话语。安杰索也就闭住了嘴巴,等待着体力的回复,目光如同豹子一样瞪着张才。
张才将目光放到了那两个胚胎的身上,随着混合着安杰基因的药物充入,两个胚胎的变化只能用“迅速”二字来形容,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两个胚胎的大小已经发育到了人类胚胎发育两个月时的大小,五官已经逐渐显现出其轮廓,看上去甚是惊人。人类婴儿胚胎在子-宫内的发育竟是在两个培养缸内显现了出来。
安杰顺着张才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装容着两个胚胎的培养仓,这一下子,安杰却是无比的震惊,怎么也离不开目光了。
时间继续向前推移,两个培养缸内的两个胚胎已经变成了怀胎十月的婴儿,时间的轮盘继续转动,两个婴儿已经长成了六岁孩童,接着是十岁孩童,两个孩童的脸部轮廓变得相当明显,生殖-器官的发育也出现了差别,一个是女孩子,另一个是男孩子。最终,时间的转动定格在了两个初始胚胎十七岁的时候,这是一个花季的青春年龄。
现在已经不能用胚胎来形容这两个人,他们从外表看上去与成年人无异,女孩-房以及生殖-器官的发育已经接近成年人,容貌也是相当秀美。男孩也发育得标准异常,五官端正菱角分明,这分明就是人类中的帅气美男。
而安杰的表情只能用“足以下一个鸵鸟蛋”来形容,安杰的吃惊自然不是因为他们从胚胎发育到十七岁仅仅只是需要几分钟,而是他们的…相貌!
是的,就是因为这两个人的相貌。
他们郝然就是张郁以及张芃!他们的面孔几乎可以用一模一样来形容!他们竟然真的被这个男人利用基因技术克隆出来了!
安杰以震惊的目光看向张才,而这个男人此时正在对着一台计算机进行操作,他首先是将培养仓中的绿色体排出去,然后又排进一些蓝色的黏稠体,安杰看得出来,这种蓝色黏的密度相当高,是属于胶体的一种。张芃与张郁的克隆体此时就蜷缩着身体,虚浮在这两个充蓝色黏的培养缸中,看起来就像是被子-宫的羊-水包裹着的两个胚胎。
在忙完了这一切之后,张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这些天一直在他心口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安杰看着张才问:“你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可能连安杰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这个六叶草博士说话的态度已经温和了不少。或许是因为曾经的伙伴“复活”了的缘故,虽然安杰心中知道那两个人只是个克隆体,但对于曾经的伙伴的那一丝执念没办法放下,才会令他对自己催眠,强迫地令自己去承认那两个克隆体就是他曾经的伙伴。
张才看了安杰一眼,又将目光放到了沉睡的张郁与张芃身上,那眼神中只剩下了慈爱。
“他们是我的孩子。”张才冰冷的面孔难得地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他一直都是一个慈父,一直希望他的孩子们能够成才…,但是,他们却在那件事与他出现了分歧,他身为一个父亲,唯一希望的难道不是自己孩子的支持及崇拜吗?
d曾经说过,没有哪一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孩子是软蛋,同样的,没有哪一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儿女的支持。张才知道自己做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事业,如果这个事业的能够成功,将来便会改变整个人类社会,使之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他们却是与他作对,他身为一个父亲除了悲哀还剩下什么呢?
他们死了,他在一片片废墟之中寻找着他们的尸体,这只是为了寻找到他们的基因,重新为他们塑造一个身体。张才知道凭借着d病毒进化者的基因能够刺身体细胞的生长及繁殖,如果能够利用这一点,说不定就能够将他们在短时间内“复活”了…
安杰默默地看着张才,这个男人现在完全不像是一个中年人,完全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意气风发以及锐气,现在的他就像是一颗在风中摇曳的枯树,每一分钟都是一个相当大的差别,每一分钟都比前一分钟看上去苍老不少。
张才面带慈爱地看着张郁与张芃,手指头轻轻地触碰着培养缸的玻璃,几滴眼泪却是“嘀嗒嘀嗒”地落下了。
“小芃,小郁,对不起,对不起啊…爸爸对不起你们啊!”张才哭了,跪在两个培养缸前大声地哭泣。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相反的,可恨之人难道就没有可怜之处吗?每一个可恨之人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正是因为这些故事,才迫使他们走上可恨之人的道路,试问苍天,有几何人愿意当一个可恨之人呢?
现在的张才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为了孩子的“复活”不惜而走险,就算是与全天下为敌…
看着张才的样子,安杰的心中有了些被触碰到的软肋,安杰的鼻子也是酸酸的。
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忽然的,安杰的心头仿佛是被雷击了一样,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将目光对向了虚浮在体之中最终兵器李安。看着李安,安杰差点被软化的心又强硬了起来,目光逐渐变得一片赤红,如同一头凶猛的豹子。
“张才博士,我仅仅只有一件事想要问,你刚刚是不是说了想要利用我的基因,制造出一个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生化兵器?”安杰瞪着张才,凶狠的目光几乎要出一股火焰。
就在安杰的话音落下后,最终兵器李安所在的修复仓内的体猛地沸腾起来,如同被龙卷风肆的海水般,呈现一个漩涡状猛烈撞击着圆柱形的修复仓内壁。安杰与张才的表情都怔住了,但在瞬息之后,安杰的背部猛然升起了一道寒气。
就在这瞬间,利用防弹玻璃制成的修复仓猛地从中碎裂,一寸一寸地分崩离析,最后在一阵疯狂的玻璃破裂声中,修复仓内的体伴随着破碎的玻璃渣发疯地洒向四面八方。
这个房间凌乱了,安杰的目光凶狠了,在一片的破碎不堪之中,在始作俑者所在的修复仓之中,一个赤-身-赤-的青年男子猛地睁开双眼,其目若鹰般锐利。
…
小雨顺着那哭声一步一步地向内走去,走到一个房间门前,房门上挂着“放室1号”字样的门牌,放科就是照x光片的地方,而放室就是照x光片的地方的房间,那声音正是从这个房间内传出来的。放室内具有很强大的辐,但为了避免辐的,这个放室被一层银白色的钢铁包裹着,看上去非常有坚硬感,而这样的地方按照军方的说法就是“可以扛得住一次炮弹轰击”
在小雨的眼中,这个“足以扛得住一次炮弹轰击”的房间算不上很坚固,所以小雨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对着大门就是一拳打了过去,小雨还没傻到用刀子去劈钢铁大门,刀子的钢铁密度如何可能比钢铁大门的密度大?
可小雨却是觉得自己的骨头应该比钢铁还要坚硬。其实小雨所想的一切都是没有科学道理的。人类骨骼的密度怎么也不会比得上钢铁的密度大,就算小雨自己是一个进化了的高级人类,她身体骨骼的密度也仅仅是强于普通人罢了。
骨骼的主要成分是碳元素,而钢铁的主要成分却是包括铁单质在内的各种金属元素,仅从c与fe这二者之间的相对分子质量的相互对比,即可明白二者之间的差别。虽然骨骼密度比不上钢铁密度,但并不是说骨骼不能击穿钢铁。
就拿丧尸做一个简单的比喻,丧尸的身体骨骼非常松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为什么丧尸凭借那么松脆的骨骼还能够轻易地撕开木板呢。这一切的秘密全都隐藏在了丧尸的力量之中,因为丧尸的力量是普通人类力量的一到三倍。
再做一个简单的比喻,一些武术大师能够轻易地击穿5毫米厚度以下的钢板,他们能够击穿钢板,是不是就意味着人类骨骼密度大于钢板。物质的密度在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下是恒等不变的,所以人类的骨骼密度依旧是低于钢铁密度的。所以他们能够击穿钢板,所靠的完全就是身体上强大的力量。
而这就是结论:当骨骼上夹带的力强于钢铁本身的质量很多很多时,钢铁就只是一团废渣。
而现在,大约十公分厚度的钢铁大门竟然被小雨打得凹下了一个惊人的弧度,这瞬间,小雨听见哭泣声停止了。
小雨用手将铁门一寸一寸地撕开,随着铁门一寸一寸地剥落,一寸一寸地光芒也从房间之内透了出来。没有多久,小雨便见到了在这个放室内的哭泣的人。
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并且她们都是女人。她们就缩在这放室的一角,小雨发现她们都穿着六叶草医院的护士白大褂,年纪基本上都在二十多岁到三十多岁上下。现在这些六叶草医院的护士们都目带恐惧地看着小雨,想想也是,能够徒手将十公分厚度的钢铁大门撕开的人,放在人类社会可是比丧尸还要恐怖得多的存在啊。
小雨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将她们杀死的打算,她还不是一个滥杀无辜到如此程度的女人。
“你们可以走了。”说下这一句,小雨便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候,护士群中的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站了起来,出声拦下了小雨,并且快步地走到小雨身前,认真地盯着小雨的脸蛋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是方小雨吗?”
“嗯。”小雨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女人的问题她没有否认的必要。
“我知道你来这儿的目的,我们一切都知道了,非常感谢你救出了我们,否则我们必定会成为那个怪物复活后的食物。”
小雨有些明白了,原来这些护士是被某些人囚在这里的,主要作用就当某个生化兵器“复活”之后的食物。小雨认真地点头,仔细梳理着脑海中的讯息,小雨似乎看到了一丝苗头。
女人也点了点头,看着小雨认真地说道:“在停尸间有一个地下室,我们猜测他们就在那里…”
“谢谢。”小雨说向这个女人点了点头,接着忽然问道:“你是李可馨的母亲吗?”
女人脸色大变,无比吃惊,那脸色仿佛是在询问小雨是如何知道的。
“你们身上的气息非常相似。”小雨微笑地说:“她还好好地活着,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家了。”
这个女人已经吃惊地说不出话来了,眼眶中落下的泪水说明了她此时的心情,她紧紧地抱住了小雨这个小女孩,就像是抱住自己的女儿一样,口中不断地呢喃着“谢谢”二字。
送走了这些护士,小雨向着那个女人所说的停尸间前进。
“杰,这一次,就让我来保护你!”小雨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