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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过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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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过年(上)

  纥干承基,这个少年,我不是一直不曾看入眼中的么?可今夜,他的每一句言辞,竟能如钢针一样扎过我的心。

  我到底万分对不住他。历史上的纥干承基,入狱并非是因为东方清遥的诬告,我却轻轻改动着历史,会不会直接导致纥干承基的灭顶之灾?

  东方清遥,正经历着劫难,运数未知。

  纥干承基,正面临着劫难,前途难卜。

  俱是我一手造成。

  我的心又在滴血一般,似乎他们哪个出事,都可以叫我痛不生,都是我的错。

  但我的路还要走下去的,是不是?

  我骑在马背上,凄婉地笑着,漆黑的长发在深夜的北风里飞扬,状如疯子。

  我不知道我这样衣冠不整面色青白回到梅园会有何后果,也想不起来要去担忧这些事。我牙齿格格的抖,身子早就麻木了,连握着缰绳的手,也僵得伸展不了,失去了知觉。

  也亏得这时家家都在吃着团圆饭,路上不见半个行人。

  也亏得我有顿珠他们。

  我才到通往梅园的那条路,就见顿珠和白玛站在路口等着。

  我迟疑得勒不住马,还是顿珠帮我拉到了一边。

  “小姐,小姐!”白玛半扶半抱,将我搀下马来,惊惶地看着我的面孔和我受伤的额,叫道:“你怎么了?你的额受伤了?那个,那个纥干公子欺负你了?”

  我疲倦地摇头,身子沉重得几乎站不起来。轻轻靠在白玛身上,我喃喃道:“他没欺负我,是我,是我太欺负他了。”

  白玛见我神智有些昏,忙扶着我,帮我打理了一下,抹一点脂粉,看起来好精神些。额角的伤口已经凝结,白玛又将一条抹额扣在额角伤处,放下海,掩了那伤处,不细看,也便看不出了。只是眉宇间的萎靡和忧伤,已是驱之不去,却也无可奈何了。

  容锦城见我深夜未归,正在不安,连年夜饭都不曾好生吃得。直到听说我回来了,方才欢喜来接着。

  我微笑道:“父亲,我遇到前儿在宫中认识的恋花姑娘,在她家叙了一回旧,因此晚了。”

  容锦城见我无恙,遂放下心来,只道了一声道:“罢了,你一向主意大。只是今儿除夕,无论如何也当早点回家才是。”

  这时容画儿已经进来,眼光好生仓皇,有些幽幽问道:“三妹妹,清遥,他怎样了?”

  我勉强笑道:“还好,只是瘦了一些,若出来了,得好生休养些日子。”

  容画儿低了头,自语道:“只是瘦了一些?那个地方,岂是他该呆的?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吧?”

  我轻轻噫叹:“你放心,我已经有了主意了,一两个月间,必定有好消息。”

  容画儿眼中溢出光芒来:“妹妹真的有把握?”

  把握?不知为何,总是眼前总是灼着纥干承基含恨的目光,道是无情,却有波澜汹涌。我扶住自己的头,忍住如炸开般的疼痛,微笑道:“有把握。我有把握一定救出清遥,不论任何代价!”

  “不论任何代价!”我喃喃地把最后一句重复了一遍,嘴角掠开笑意,冰冷如割。代价已经开始付出,伤害着别人,也伤害着自己。

  但所有的伤害,都不会白白忍受。至少我要救出清遥,至少我还要为自己复仇。

  容锦城一手挽住我,一手挽住容画儿,朗一笑,道:“罢了,今天可是除夕,明天就过年啦,大家须得开开心心地过,才有一年的好兆头。谁也不许提扫兴事,万事过了元霄节再说!”

  是啊,过年了。回房勉强睡了半夜不眠的觉,就听得睻闹的笑声,和着清亮的光,透窗而入。

  虽是身子倦困疲乏,头亦沉重,却不敢在这样的日子睡懒觉,忙叫白玛匆匆为我梳洗了,起身看时,对联早就贴在门上,红地映着亮闪闪的阳光,和园的梅花,很是喜气;另外有刻着神荼、郁垒这两个门神的桃符分别镇守在大门的两侧,却显得有些黯淡。

  那厢桃夭已经在叫唤:“三小姐,快来吃饺子啦!”

  其实不只饺子,各果子点心极是丰富。各的汤圆便有八碟,有江米面的,有粘高梁面的,有黄米面,馅则有桂花白糖的,山渣白糖的,什锦的,豆沙的,枣泥的,一个个团团圆圆的堆在盘里。另有饼、年糕,配了八宝米粥,放了一桌子。

  我自昨起便不曾好好吃过,早已饿乏之极,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匆匆和二夫人、三夫人见了礼,慢慢吃着水饺。

  唐时的水饺,却和现代的水饺式样没什么差别,吃来也差不多,倒叫我回忆起母亲的手艺来,可惜我是再也吃不着她亲手做的饭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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